六月十八

  魏昭狼狽不堪的回了定國公府,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丫鬟廝,很快這件事就被傳到了餘氏的耳裏。


  餘氏氣氛至極,將此事全怪罪在流月身上,她也不顧國公爺的顏麵,扯了好些大道理訓誡流月,甚至搬出了他的爹娘,若是他不聽自己的話,就是目無尊長、忘恩負義。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暮月國皇帝墨雍德登基之後,僅憑”孝“之一字治理國家,流月要是就此被她汙蔑,傳了出去,定是要被人指著鼻子罵,再難安生。


  世子溫和清俊的形象在他的麵前土崩瓦解,誰都不想被旁人看到任何自己不堪的一麵,更何況是常年受人追捧愛戴的定國公府嫡長子,下一任國公爺的世子魏昭。


  想必魏昭是半點不想再見到自己,他也好樂得清希

  流月對餘氏的懲罰沒有任何的不滿,一是魏昭短期內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還能借此懲罰,清淨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免去許多煩惱。


  餘氏一離開,流月就回了自己的書房,他不許下人隨意的進入自己所在的房間,畢竟誰都不喜歡監視的感覺。


  每逢他出現在那些饒視野裏,他們能眼睛不帶眨的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不用想就知道,他們都是夫人餘氏的人。


  申時剛到,外頭就有廝來稟,是要晚膳都已準備好了。


  流月因為被禁足,這一個月的膳食都將要在自己的院子裏享用了。


  蔬菜和鮮肉樣樣都不少,他正低頭咀嚼,就聽到在一旁伺候的廝發出驚恐的叫聲:“貓,哪來的貓啊!”


  流月不急不躁的咽下口中的嫩肉,這才抬頭看。


  原本還在地上的貓,趁著自己吃肉的功夫,已經跳上了餐桌,她看向餐盤的眼神,好似要同流月一起共進晚餐。


  身旁的廝正要伸手抱住桌上的貓,將它趕走時,流月輕聲道:“任它去吧。”


  廝也隻好作罷,主人都不介意,他有什麽可擔心的,流月能好不顧及禮數,讓一隻貓和自己平起平坐,到底是他出身鄉野,始終是個上不得台麵的主。


  廝心中暗自腹誹,畢竟他從來沒把眼前的少年當回事。


  隻是他忘了,就算流月出身鄉野,也好歹是個白衣庶民,二等良籍的身份,哪怕隻是他現在明麵上的主子,那也是可以掌握他生殺大權的人。

  流月見他實在礙眼,便讓他到門外候著,等廝一出去,屋裏就隻剩一人一貓。


  流月基本沒動幾下筷子就吃飽了,隻等桌上的貓兒停下手裏的動作,就吩咐人來將碗碟撤下去。


  他放下碗筷,眼前的貓正用著自己命廝取來的碗用晚膳,看它那一雙爪子努力的扒著碗裏的餐食,辛苦的緊。


  流月倒是覺得它的動作好笑又可愛,一把將不知所措的黑貓抱入懷,又從衣袖中找出素白的錦帕,細心的將它的爪子擦拭幹淨。


  貓兒顯然沒能從他突然的親密舉動中回過神來,呆愣癡傻的望著麵前約莫隻有十歲的少年。


  曾經家裏也養了幾隻雞,時候非常喜歡去逗弄兩下,如今身處異鄉、寄人籬下,前些日子又發生了那些事,滿腔的苦楚無處。


  看著同樣是金色眼瞳的黑貓,和先前那些可愛的舉動,莫名叫他內心溫暖了不少。


  下一刻,流月埋頭用鼻子蹭了蹭懷裏貓兒的鼻子,眼看著就要嘴對嘴的親到,貓兒伸出了它軟綿綿的肉墊,就這樣抵在流月的唇瓣上。


  流月不禁失笑出聲,這可真是個有趣的家夥。


  他的笑聲惹來懷裏貓兒的不滿,但它也不似別的貓,凶狠的攻擊人,隻是像受了委屈的媳婦一般,變扭的用兩隻爪子無助自己的眼睛,轉過身,隻留給流月一個屁股,和一條軟塌塌垂在身後的黑色尾巴。


  流月更覺得黑貓可愛,開懷的笑個不停,屋外的廝算著時間,屋裏的一人一貓也該是用完了晚膳,就算沒用完,時間都過去了那麽久了,飯菜隻怕是都涼了,也不好繼續吃了。


  流月也沒讓廝熱菜給黑貓吃,隻是吩咐他等會煮些麵食,拿來寢室。


  流月晚間要沐浴,尋思著順帶也給貓洗個澡,但貓兒像是知道自己要被抓去洗澡,害怕的不敢靠近流月半步。


  流月無法,貓兒時刻都要它的一雙金瞳盯著自己看,自己隻要一靠近,就躥得老高,完全近不得身。


  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


  他好言好語的勸:”洗的幹幹淨淨,做隻漂亮的美貓不好嗎?“、”乖,洗了澡,才能上我的床。“、”洗好了給你麵條吃。“

  但是貓絲毫不為所動。


  流月站在原地,仔細思索,這隻貓到底是為何不願洗澡,想從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


  但是直到一個答案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一直都沒搞清楚,這隻貓是公還是母!


  第一次見到時是黑夜,也沒有想過要看貓的性別,剛才也隻是同桌用晚膳,哪有機會讓他分辨。


  他對上了貓兒的雙瞳,此時他好像能讀懂其中的深意。


  少年白皙的臉一紅,輕咳一聲掩飾尷尬。


  流月先安撫已經跳上床頂的貓,讓它先下來,還抬手發誓,保證自己不會抱它去洗澡。


  凡人善信鬼神之,不輕易發誓。


  貓兒給足了流月信任,一節一節逐漸跳下,流月看它平安落地後,心才踏實。


  叫來外頭候著的廝,他們可以打水了,另外再尋來一個丫鬟和木盆,為貓兒洗浴。


  這些事情折騰下來,一人一貓準備就寢時,已是戌時。


  比平日裏晚睡了好許的流月,在接觸到柔軟的床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沉沉睡去。


  沉緩的呼吸聲就在貓兒的耳畔回蕩,沒錯,今日的貓兒洗的幹幹淨淨,被流月抱上了床榻。


  確定流月已經沉沉睡去,她才安心,下一刻,黑色的貓兒變化了人形,月光隱隱透過窗戶打在她的臉上,這不時地府的幽冥神君,還能是誰。


  孟茯笙想到剛才的種種,不禁紅了臉。


  差一點,流月就要親到自己的嘴,真是羞死了。


  自己當然也沒有讓丫鬟服侍貓型的自己沐浴,她施點法術就蒙混了過去。


  明就是六月十八,今晚要好好準備,孟茯笙不舍的再看了看床榻上安然入睡的少年。


  眨眼的功夫,原本坐在床沿的女子不見了,但床沿褶皺的一角足以證明她曾經來過。


  夜深人靜,可還有人未曾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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