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雲(二)
兩個月後,月老廟收到一張喜帖,是王二丫和隆鑫酒館東家河滿的婚宴。
來人十七八,帶隊的人是個和藹老頭,應該是個能掌事的,身後緊跟著一個男子,看他步伐矯健,是個年輕人。
掌事遞上喜帖,雖隻有一張,但那人,希望赴宴的人啊,是越多越好,位子都給他們留著,孟茯笙看著喜帖紅底金字,封麵上大大的“貴”字,心想:還真是把尊貴不凡,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們是貴客,也同時代表女方娘家出席,王二丫一直和她外婆相依為命,又因為她的容貌,沒什麽知交好友,到時候無人出席,女方會被人看扁了,背後又是一肚子難聽的話。
孟茯笙收下喜帖,嘴角微翹,話的聲音是正好能令掌事,和他身後的年輕男人聽到:“那就留個兩大桌,就神君要與我一同去沾沾喜氣。”
那人也笑得開懷,國師和神君要來,這是多大的福分呐:“誒誒!的明白,這就回去稟報這個好消息。”
孟茯笙目送他們走遠,心理為王二丫高興,她是個有福氣的,誰家送喜帖最多也不會超過三人,他們倒好,一次來一隊,新郎還親自上門,有心了。
正想著,孟茯笙突然感覺自己頭暈暈的、精神恍惚,轉身就直接向自己屋子走去,自己的時間也不多了,眼下這月老廟進行的順順利利,也是該抓緊時間,和月兒暫時告別,希望自己能撐到王二丫他們大婚的那。
婚禮就定在這個月,別看時間趕,聽男方私底下早就準備好了,隻等女方同意。
婚禮是要去的,孟茯笙都答應好了,但是廟裏也不能沒人看著,她本打算要讓兩位先生看著,但誰知自己一早醒來,頭暈目眩,想必,自己就該走了。
“師傅您不去了嗎?”惠蘭丫頭疑惑的望著她。
“師傅留下來看廟,你們要乖乖聽大師兄的話,好嗎?”這話是對所有孩子的。
“好。”孩子們異口同聲,孟茯笙看著一個個蘿卜丁大的孩子,摸了摸離她最近的惠蘭丫頭的頭,叫他們趕緊下山,別誤了時辰。
流月行使權力,現下直接命他們下山去王二丫家,自己隨後就到。
眼看著十個孩子帶著他們的先生都走遠了,流月還不離開,孟茯笙正想開口勸他,下一刻原地站著的人朝自己走了過來:“我沒事的,你快去吧。”
“等我回來。”
孟茯笙笑著看流月,直到視線了沒了他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身子一軟,手順勢撐在一旁的門板上,廝過來問她怎樣,孟茯笙搖搖頭,自己回了屋子。
自己不是魂穿凡間,用神的身體在凡間,剛開始是法力受阻,再之後就是身心排斥。
這麽些都撐過來了,再撐一也能行吧,孟茯笙心想,她現在就算是呼吸也會痛,睡覺也無濟於事,隻能盤坐修煉。
流月這邊,三個大人、二十一個孩子,雖然京城裏都在傳,神君的轉世現在還是個娃娃,但到底身份也是個神君,女方能令神君出席,那也是極大的榮耀。
流月出示自己的喜帖,他們一行人立馬被笑嘻嘻的請了進去,既然來了,那流月也該為這對璧人送去福澤。
喜今日赤繩係定,珠聯壁合。
卜他年白頭永偕,桂馥蘭馨。
流月分別將帶來的兩串紅繩給他們係上,著禮就算是成了,等完事了,就坐回他們的大圓桌,享用這頓美餐。
河滿是隆鑫酒館的東家,今兒個的宴席,東家了,要大擺三三夜。
兩位先生帶著另外十位新弟子坐一桌,春枝、流月和十個孩子們坐在一起,男孩子聲談論起來:“汪哥真厲害,居然是隆鑫酒館的東家。”
“是啊,不愧是開飯館的,這雞腿烤的可真好吃。”雲墨寶手裏抓著雞腿,時不時稱讚一兩句。
醉瓊芳笑他:“你要喜歡,何不帶回去,讓雲大娘就這味,給你做。”
雲大娘是廚房的大娘,手藝也是一絕,雲墨寶不過是一時嚐了新鮮,要是吃,那也會厭倦的。
木蘭是個姑娘,吃東西才不像雲墨寶那般,假裝嫌棄的向雲墨寶翻了個白眼,自己口的喝湯。
“這些好吃的,師傅看見了肯定喜歡,隻可惜她今兒沒來。”惠蘭對著春枝道。
孟茯笙那般貪吃的人,怎會無緣故就舍下一頓美宴。
春枝摸摸她的頭:“你有心了,姐姐定是還有什麽要緊事處理,不必擔心。”
“我對這件事還是有點疑惑,還請大師兄解惑。”雪青荷坐在流月正對麵,有加之周遭環境很吵,所以話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
一桌子的人安靜下來,聽流月給他們解釋,有五個孩子雖沒下山辦事,但孩子們之間哪有秘密,每次回來都會分享自己的見聞。
所以流月現在直接解釋,十個孩子都能聽懂,唯一一個不知前因的春枝也笑嘻嘻的等流月解答。
“隆鑫酒館的東家,也就是河滿,他用汪哥的身份與人合租,給自己的酒館打下手整整一年,最後是因為什麽才恢複的身份?”
青星玉搶答:“成親。”
流月繼續問:“和誰成親?”
“王二丫。”木蘭答。
“所以他用汪哥的身份隻是為了娶王二丫。”
鈴蘭慢悠悠的得出這個結論,就看見流月滿意的笑容,所有人都確定了答案。
“那灰塵和衣服?”雪青荷不解。
“首先,衣服沒有放進衣櫃,且都裝在包袱裏,都隻是為了能隨時拿著包袱離開,離開的原因我就不用了吧,至於灰嘛,就更好理解了,
隆鑫酒館的東家,不會打掃衛生也很正常,如果讓家裏廝上門打掃,反而會引起懷疑,所以每日都把房門緊鎖。”
事情也都理清楚了,春枝不禁感歎:“河新郎也真是煞費苦心,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
雲朵被染上了紅光,那也遮掩不了它是雲朵的事實,雖然外表迥異,但究其內心,依然潔白純粹。
那時正年幼,的河滿郊遊時失足落水,差點就淹死了,二丫這個蠢姑娘,把人救上來後,發了高燒,醒來以後還以為這些都是夢,全給忘光了。
好在河滿記得她臉上的疤,他成年後特地在此開了家酒館,走街串巷的去打聽臉上有紅疤的女子,很快就有人給他答複,好尋的很。
那一日,他穿了一身黑袍,王二丫:“這身黑袍真適合公子。”
次日河滿衣櫃裏的衣裳都一下子變成了黑、灰色,讓家裏的下人納悶了好幾,但他自己卻非常高興。
緣分亦作緣份,份可以拆成人和分,分是分量的分,光有緣是不夠的,還要看這個人在你的心裏分量有多重,舍得你花多少功夫去追求。
一行人用完午膳就告辭回月老廟了,幾乎是在完的那一刻,流月飛的不見了蹤影。
“懷竹!”孟茯笙盤坐在屋裏,她聽到了外頭流月的叫喚,但是自己根本沒有力氣回應,她閉上了眼的同時,房門從外麵被推開了,可是裏頭的人卻不見了。
“懷竹!”
任流月翻找了整座山,也沒見著孟茯笙的影子。
孟茯笙睜開眼,外頭陽光那麽足,自己不是在人間,就是在界,再瞅瞅周圍的擺設,是重華的宮殿沒跑了。
外頭守著的人聽到裏頭的動靜,敲了敲門,恭敬的問:“風神可是醒了,共主派我帶你過去。”
“吱~”房門被打開了“走吧,帶我去見重華。”
孟茯笙知道,自己私下凡間定會被懲罰,哪怕有閻離幫自己遮掩,也難逃重華法眼。
重華看著殿下的妹,也不知些是那麽好,生氣是少不聊,畢竟她明知故犯,作為下頭仙的榜樣,她這不是帶壞了風氣。
“兄長。”到底還是孟茯笙先開了口“不用包庇我,我既然做了,就知道後果。”
從凡間回來,孟茯笙感覺自己還受著道的壓製,想必是接受懲罰之前,是好不聊。
“好啊!那你就自行去悔望司受罰吧。”
“是,寶兒告退。”
孟茯笙轉身的那一刹那,重華又開口:“司命星君的命格簿私下人間,領完罰,你就去人間把她帶回來將功贖罪吧。”
孟茯笙身子一震,轉過身,再次告別兄長。
重華要不是顧及著道,可能會省去悔望司這一關,直接讓她下凡。
神仙私下凡間是大過,但也是跟實際情況而定的,比如孟茯笙這種私心下凡塵的,五雷轟頂是逃不聊,但念在她受罰結束還有任務,既然是將功贖罪的任務,那雷就會劈的輕一點。
雷公電母是悔望司的半個主人,今兒個瞧見孟茯笙,還以為她是有什麽大事要,沒想到是來接受處罰的,真是活久見。
按輩分和身份,他們低孟茯笙好多,你別看三萬年不長,你就,這上除了十方正神,有哪位的歲數到了一萬。
一萬歲成年,那是專門給純神仙計算年歲的方式,他們這些從凡間升到界的人,是不按這個方式計算的。
“風神坐好了,我劈的雷可準了,嗖一下就好了。”
孟茯笙感歎,可真是嗖一下就劈好了,要是放在以前,這算不上什麽,可是現在嘛,隻覺得頭暈目眩的。
“咚!”在這之後,孟茯笙直接昏迷過去,再聽不見身旁饒呐喊。
凡間,流月十五歲,這是孟茯笙離開後的第三年,月老廟香火旺盛,現在廟裏已經收鄰五批弟子了,雲墨寶他們已經是能獨當一麵的大人,一個人就能係一段姻緣。
皇長孫至今沒有姓名,太子時常來看他,看著他的臉,嘴裏念的是玲瓏,和自己一樣求而不得。
太子知道皇長孫不是他和玲瓏的孩子,兩個男子,有沒有神丹妙藥的,而且也沒做那檔子事,不可能會有孩子,但這是他和玲瓏之間唯一的聯係了,他暗中找了那麽久,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櫻
每次都是開心的來月老廟,傷心的離開,流月叫他離開的時候捂著點臉,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不靈驗呢。
流月抱著皇長孫,眼前這家夥是孟茯笙從山上抓來的兔子,投零仙丹,兔子開了智,人形還隻是個娃娃。
那日要孟茯笙等著自己,其實也是在和自己。
他明明能察覺的到,隻是不願意麵對。
今兒城裏又放療,流月從胸口衣襟裏拿出玉佩,人人都是滿月好,但孟茯笙偏偏雕了個月牙,還的刻了個“笙”字。
也是,月兒有了懷竹,也算圓滿了。
上一,地上一年,孟茯笙不知道,自己運氣竟然那麽背,自己一睜開眼,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醒來。
想要坐起來都不行,還有自己的聲音怎麽了???再一看自己的手,孟茯笙陷入了沉默。
十方正神裏,除了她的確還有沒曆劫晉升的上神,他們是還沒到時候,自己是不想晉升,一直拖著,你看現在拖出事情來了吧。
曆劫還算是好的,魂穿人間也可以理解,但是沒有神力,還是以一個嬰兒的狀態出生。
孟茯笙心裏:啊啊啊!其實我了!老你敢把我變回去不!
道內心平靜:不敢。
這一年,流月十五,孟茯笙十一個月。
八年後,暮月皇帝墨雍德駕崩,太子墨熙繼位,不久,朝華舉兵來犯,神君以一己之力把他們嚇回老巢。
這是他和懷竹約定的地方,懷竹沒有回來,誰都不許動。
墨熙沒有給神君什麽官職,隻是下令在各城修建月老廟,流月也沒反對,朝臣隻當這是新任皇帝賞賜神君的方式。
墨熙當上了皇帝,沒先給他的好兄弟們封王賞地,倒是先立他的兒子,沒錯就是當年的太子妃“生下”的孩子。
孩子也已經十歲了,雖是兔子精變得,但經過流月的細心教導,他已經能控製好自己不露出原形,在凡人中好好生存。
皇長孫現在是太子,取名墨緣君,進玉蝶,即日入住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