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他母親打電話過來(石竹花)
他出去了,去工作。宋隨意心裡想到這些,會浮現出一種熟悉的感覺。想來這種感覺,是她平常從小在家裡等待外出打工回來的父親時,一模一樣的感覺。
原來,她開始把他當家人看了。
宋隨意自個兒搖頭而笑,自己笑得都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神經質了,是不是過於高興了呢。只知道自己臉上燙呼呼的,彷彿要發燒的樣子。
她卻是絕對不敢發燒的,因為她嫁的男人可是個嚴厲的家長同志,一個大夫。
宋隨意走去廚房,先給自己弄了碗面,接著想起不能讓其他人擔心自己,給宋思露發了一條自己安好的簡訊。
找出帶來的衣服,洗完澡,沒事的時候,突然發現他這家裡整潔乾淨,乾淨到地板上幾乎纖塵不染。想幫他收拾家務都不知道從何入手。他這屋裡的東西他說能讓她隨意動,可終究沒有問過他本人那都是些什麼東西,她哪敢輕易動手。
如此好像無所事事的時間裡,她再次有個驚奇的大發現:他屋裡的客廳居然沒有電視機!
難怪了,他說這裡其實不像家,反正,有可能不符合她的生活習慣。
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看泡菜劇是閑時打發時間的愛好之一,與其她女性沒有兩樣。
好在她終於在後來找到了件事兒做。拿了剪刀水桶等工具,她來到陽台,按照承諾為他治理那盆萬年青。
這盆萬年青是不是他本人種的,她直覺里不像。他那人,和她說的一樣,給她感覺,是性子偏淡的人。萬年青據她印象里,卻是有些講究的人喜歡種的多,有象徵意義。
修修剪剪萬年青的枝條,把土重新翻翻,弄些水。宋隨意兩隻手和臉折騰到髒兮兮時,陡然聽見一串鈴鈴聲傳來。
她原先以為是門鈴,以為他回來了,興緻沖沖跑到了門口,結果大失所望,那根本不是門鈴聲。但是,是客廳里電話機的聲音。
是他的電話。因為應該沒有人知道她已經搬到他家裡來了。想到這點的宋隨意,猶豫了一下。電話機響完了,自動留言。
見打來電話是個女人的聲音,這樣說著:「玉清,不在家,是出去了嗎?這樣,你剛回來,但是媽也知道你閑不住,忙著工作,不管怎樣,你剛回來總要好好保重自己身體。」
聽出了對方的身份是他母親。宋隨意站在原地望著那個電話機,手腳彷彿都被什麼捆綁住了一樣,喉嚨更是繃緊到快吐不出氣來。
對於婆婆,她要怎麼相處,她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
電話對面杜母的聲音,歇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我種在你家裡的那盆萬年青,我上回看了一下,好像都枯死了。改日我給你端盆好的換掉。好在這東西,終歸讓我把你平平安安地盼回來了。」
宋隨意眸子里的目光閃了閃。
杜母看來本是要掛上電話了,到後來不知怎的,是心有不甘或是怎樣,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哪天,你回家,我和你再談談上回你和你父親說的,你想和宋家那位小姐結婚的事。」
這是什麼意思?他向自己父母提起了要和她結婚,他母親現在又說要談談。宋隨意眉頭不由一個皺緊,下嘴唇上的貝齒咬了一口。
果然,電話里杜母的聲音這樣說:「媽呢,是覺得你條件這麼好,追求你的人又這麼多,何必這麼快決定——」
宋隨意只覺得天花板上的燈驟然變得非常刺眼,讓她目眩著有些頭暈腦脹。她雙腿堅持地站在那裡,聽著杜母把話說完。
杜母肯定是沒有想到他已經把她娶回家了,若無其事地說著:「無論你想怎樣都好,爸媽呢,都是為了你好。玉清,你腿不好,爸媽一直都覺得最欠的人是你。所以,媽想給你找個天下最好的媳婦,最少,她可以無論在哪個方面,都能把你照顧到完美無缺。這樣的女人,媽相信一定能找到。宋家的小姐,確實在有些方面欠缺了些照顧你的條件。」
宋隨意的嘴角微微一勾,不用想,都知道杜母指的她的條件欠缺在哪裡。
她沒有家底,只有一個性格二的父親,做事不足敗事有餘。
「好了,先這樣吧。你回來的話,想給我回個電話也行,直接回家也行。媽讓幾個媒人都給你找去了。現在你的條件已經恢復到以前,媒人的態度也完全不一樣。」杜母說到後面,難免一絲得意。自己兒子這個條件,想要什麼女人會沒有。何必要個宋家沒人要的女兒。
聽電話機對面掛斷咔的那一聲,宋隨意的目光隨之轉暗。
她兩隻剛才整理萬年青髒兮兮的手彷彿有一絲髮抖,吸口氣后,她低頭,前後翻看自己的手掌手背的泥土,再望到陽台上那盆奄奄一息的萬年青。
不管如何,在她宋隨意的心裡,遭罪的總是無辜的花,所以,至少她宋隨意不做這樣的人。
沒有多想,她繼續走去陽台,邊給花整理土,再打電話給晴姐詢問晴姐店裡有沒有一些花草的營養劑和藥劑。
柳晴和她打電話的時候,生病住院的柳佳佳病情已經明顯好轉,可以從病床上起來走動了。
柳佳佳走到病房門口看到個人,回頭扯起母親的衣服,神秘兮兮地說:「媽,我看見隨意姐姐的男朋友了。」
柳晴捂住手機的話筒,走到門口望出去,看到了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疑問:「你說他——」
「是,媽媽,他是不是很特別?」
是很特別。特別在,不止拄著拐杖,而且拄著拐杖都能這麼帥的男人,她柳晴閱人無數都是第一次瞧見。
只是,宋隨意的男朋友突然來兒科做什麼。
她們母女倆探頭的時候,杜玉清看到了她們,沖她們走來。
柳佳佳喊:「你好,杜大哥。」
「你喊什麼呢?」柳晴馬上糾正女兒的叫法,有些歉意地對杜玉清說,「對不起,杜醫生。」
等了會兒,她們不見杜玉清回話,見杜玉清的目光原來是望到她們病房裡了。
病床的床頭柜上放著個塑料瓶,裡頭插的那幾支石竹花,只要一眼,他都知道肯定是她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