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第343章 好戲（2）

  顏沐昕被宮無極帶到南沁院主屋屋頂上，淋過雨的琉璃瓦濕漉漉，她就這樣貼在琉璃瓦上，雨點還飄落在她頭上。


  她當初嫁進灝王府時看中的南沁院原來是黎雲絮的院子……


  她聽到了屋裡的說話聲。


  「嗚……姐……」這是黎雲姍的哭聲。


  「雲絮……你們今晚給她餵了什麼葯？咳咳——」


  楚宸灝的暴怒聲伴隨著他的劇咳聲響起，顏沐昕心中一緊，想了想如今的日子，正是月初，呵，原來是他血蠱發作的時候，她剛聽到他的聲音時還在想以他的武功她跟宮無極躲在屋頂上豈不是要被發現，現在看來並不打緊，蠱毒發作會降壓他的警覺度，宮無極果然很會挑時候啊。


  「回……回王爺，還是之前的葯，沒有換啊……」丫鬟顫抖地回話。


  顏沐昕動彈不得，眼角的餘光瞟了瞟，瞟到了宮無極將一根紅繩隨手擲到了旁邊那棵樹梢上，她微眯起眼，尋思著他這樣做的目的。


  屋裡，昏迷中黎雲絮嘴角不停溢血，仁景葯堂的荀掌柜顫顫兢兢地立於一旁，他已經替她診過脈了，實在無能為力啊，在他看來，黎姑娘氣數已盡，可面對王爺的怒火，他不敢直說。


  「廢物！讓你們照顧她，竟給照顧成這樣，灝王府養你們何用？」楚宸灝說完又是一陣猛咳。


  荀掌柜憂心，忙提醒：「王爺，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發怒，要保持心態平和，否則只會加重蠱毒的烈性……」


  不等他說完，就接收到楚宸灝的冷眼，嚇得他立刻噤聲。


  「本王要你救人！沒讓你管本王！」


  「王……王爺，小的無能，請王爺恕罪。王爺，不是還有王妃嗎？王妃醫名滿皇城，也許她會有辦法救黎姑娘……」荀掌柜莫可奈何，只好搬出王妃來，以前王爺蠱毒發作要是人在皇城，他必定會被元護衛帶來王府，可自從王爺娶了王妃進門，他已經很少再踏足王府，料想是因為王妃的原因。天知道他多想親眼見識王妃的醫術，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咳……」楚宸灝又咳了幾聲，聽到他提及沐昕，苦澀一笑，先不論昕兒現在是否在府，就算她在，讓她救治雲絮她也未必願意。


  一直坐在床邊痛哭的黎雲姍聽到荀掌柜的話，雙眼下意識瞟向窗外，當她看到外邊那棵大樹上飄搖的紅繩時，雙眼為之一亮。


  那個鬼面男人終於來了……


  「大師兄，救救姐姐啊，姐姐要撐不住了，不能讓姐姐死了啊……姐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大師兄，你讓顏沐昕救姐姐，她不是血魂人嗎？用她的血替姐姐解血蠱……再慢就來不及了……」


  「血魂人……」荀掌柜吃了一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王妃是血魂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黎雲姍的哭喊讓楚宸灝為之一震，他愕然地看向她：「雲姍，誰告訴你昕兒是血魂人的？」


  黎雲姍心裡七上八下的，定了定神，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不是大師兄和宇文大哥說的嗎？你們說了，天底下能救姐姐的人只有顏沐昕！師父說過，姐姐和大師兄中的血蠱過了半年期限，除了血魂人體內一半的血，再無葯可解。只有顏沐昕能救姐姐，意思難道不是告訴我她就是血魂人嗎？」


  「胡說！她會找解藥！」


  「大師兄，你騙我！顏沐昕就是血魂人，是你花了八年時間尋找的血魂人！你難道忘了你一直以來的目的了？大師兄，姐姐當初為了救你替你擋了劇毒，她都願意為你付出性命，如今你找到了解藥，卻不肯救姐姐，你對得起姐姐嗎？姐姐已經要撐不下去了，你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姐姐死掉嗎？」黎雲姍句句哭訴，末了撲到床上搖晃起黎雲絮來，「姐姐，你睜開眼睛啊，你看看大師兄是怎樣的人，他值得你奮不顧身為他而死嗎？他找到解藥都不願意救你……」


  「咳……黎雲姍，夠了！」楚宸灝不忍心看著雲絮嘴角溢血還要遭受雲姍不懂事的搖晃，皺眉制止，「你再搖下去不用等誰救她她都會先被你害死！」


  「你都不願意救姐姐了，她也撐不了多久……姐姐……」


  荀掌柜聽著這屋子裡的哭喊聲與咳嗽聲，一個頭兩個大，尋思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出聲：「王爺，小的斗膽問一句，王妃是否真的是血魂人？」


  楚宸灝抿嘴保持沉默，沒有承認也沒否認。


  荀掌柜心中瞭然，看來雲姍姑娘說的話的確不假：「王爺，黎姑娘如今的情況很危險，剛才小的沒明說，依小的看來，她的氣數已到盡頭，如今已非血魂人所能救了，如果真要救，而王妃又真是血魂人……不妨一試？」


  「試？一個人被抽走身上一半的血，還能活？用一條人命換一條人命，你要我怎麼選？！」


  「王爺，未必得用一命換一命。血魂人沒那麼容易死，她的血奇特，自身修復能力很強，血流失的同時已經在源源不斷補血了……」


  「大師兄，你聽到這話還是不肯救姐姐嗎？顏沐昕不會死，而姐姐也能活過來，這不是一舉兩得的事嗎？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姐姐死嗎？」


  楚宸灝喉間湧起一股腥甜，一個沒忍住直接噴出了一口血。


  「王爺……」


  楚宸灝抬手制止荀掌柜的關心，痛苦地閉上了眼。


  為什麼要讓他做這種抉擇？或者該問，為什麼昕兒是血魂人？雲姍說的沒錯，他花了八年的時間尋找血魂人，目的就是為了解血蠱，如若血魂人另有其人，放至今時今刻，他必定不會遲疑，雲絮當初是救他才落得今天這地步的，他欠她一條命。可昕兒，從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那一刻便下不了手了，他怎麼捨得？他寧願自己受盡折磨也不願意她受傷害啊……


  可如今的情況由不得他兩全，雲絮撐不住了，欠雲絮的情，他必須借昕兒之手還，至於欠昕兒的，她會給他機會用一輩子償還嗎？

  「讓元信到薛府把王妃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