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來和我一起吧
第十二章 來和我一起吧
王竹算是一個和藹的教練，他並不認為必須嚴厲，才能有成績，但他知道手底下這幫孩子都算是家境不錯的，如果太好說話了恐怕鎮不住他們，所以平時雖不是時時刻刻擺出一副威嚴臉，卻也是剛柔並濟，就算誇獎某個學員，也不會這麼外露，所以他話一出，場上的學員都是一怔，連楊成都有些側目，李濤更是有些發愣。
「來吧，你非常有天分！」
「啊？」李濤回過了神，「這個，我從來沒想過打網球。」
……
如果在後來朋友圈流行的時候，衛暢等人一定會發出這麼一句話——求朕的心理陰影面積！就是現在他們也再次齊齊的磨了下牙——尼瑪你沒想過，練什麼打點啊！
王竹也是一怔，沒有想過？沒有想過怎麼打成這樣的？他還想再說什麼，見周圍人的樣子，咳嗽了一聲：「你們在這裡幹什麼？看戲啊！還不該幹什麼幹什麼？那個，小濤是吧，你跟我來一下。」
衛暢等人非常失望，有人在心中吐槽個就是在看戲啊，卻也不敢說什麼，遲疑著往旁邊走去，不過自然是一邊走一邊往這邊看，一副隨時可以返回的架勢。
王竹對李濤招了招手，李濤想了想跟了上去，張聲也跟了上去，王竹道：「你跟來做什麼？」
「教練，小濤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是一定要跟來的！」
王竹一怔，見她一臉肯定，只有搖搖頭默認了，當然，心下免不了再感嘆一聲現在的孩子的之類的。
網球班租著體育場的場地，也租了兩間房，一間房用來放置各種物品——雖然球拍球鞋這些東西都是自帶的，可還有一些小道具，此外還有一些備用的球拍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雖不是新的，也值不少錢必須妥善存放。另外一間則算是辦公室。和傳統的辦公室不同，這裡放的最多的是純凈水桶，不過收拾的乾淨，並不雜亂。來到辦公室王竹給張聲和李濤倒了杯水：「能說說你是怎麼練的嗎？」
李濤一怔，王竹道：「你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你打的好，有些好奇。」
李濤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旁邊的張聲，有些不自在的開口：「也沒怎麼樣，就是、就是那樣練了……我每天早上同張聲一起跑步，下午放學后就到城牆那邊練一個小時。」
「嗯嗯，然後呢？」
「我在城牆上畫個圈，試著把球打進去，一開始很困難，慢慢的，也就打進去了。」
……
雖然是「自家的」小濤，聽到他這種練習，張聲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王竹咳嗽了一聲，想了想道：「我也不同你繞圈子了，在網球上你非常有天賦，非常非常，在這方面，你應該是能有發展的，你能一個人堅持一年多，想來也是喜歡網球的……嗯，我不敢說我水平多高，總是在這方面取得過成績……」
他說著，引導李濤往牆上看去，其實在剛一進來的時候李濤就看到了，牆上掛著各種王竹得獎的照片，有幾張還是和外國人合影的。
「以後不敢說，但是在最基礎上的，我還是能教你的，所以，來學網球吧！來跟我學網球吧！」他前面的話還正常，后一句還是暴露出了內心的火熱，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楊成捂了下額頭，他這個朋友啊！
「啊？」
「來吧，這是一項很有意思的運動！你既然喜歡，就應該用心對待；你又有天賦，更不能辜負！」
「可是……」李濤有些不安，他一向冷靜自持，卻沒遇到過王竹這樣的，不過他也能感覺的到王竹沒有惡意，因此猶豫了一下道，「那個教練，我們家……不太可能讓我來學網球的，這裡的學費，太貴了。」
「不要錢！」
「啊？」
「你來學，不收你學費！」
旁邊的楊成繼續扶額，而那邊張聲的眼已經亮了，她期盼的看著李濤，李濤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其實並沒有多喜歡網球的，想說他是要考一高的，想說他將來是要考大學當工程師沒想過當網球教練……
「小濤！」張聲一見他臉色，就知道他想說什麼，頓時急了，「來吧！來和我一起學吧！」
李濤嘴邊的話停在了那裡，一起……
馬上就要中考了，張聲就算有加分，也只能上五中，而他，是一定要上一高的……就算他發揮失利，起碼也是二十五中，事實上如果他願意的話，現在就能保送到那邊，這也就是說他是一定不會再和張聲一個學校了……
「來吧小濤來吧，網球可有意思啦！」
張聲搖著李濤的胳膊，旁邊的楊成王竹齊齊嘴角一抽，卻都沒有出聲，李濤面色有些僵，低聲道：「你放手！」
「我不！」
「放手！」
「不！」
「張、聲！」
「你別嚇我！嚇我也沒用，來吧小濤，人家不想同你分開啦！」
最後還學港台腔加上一句，李濤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心說你不會說話就別胡亂學，學出來也不是那個樣，只是他一抬眼，就看到張聲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那目光就和早年他們一起養的那隻叫大黃的流浪貓似的。張聲見他遲疑，更加來勁兒了：「來嘛來嘛來嘛……」
一邊說還一邊晃著，李濤忍無可忍：「你給我放手啦！」
「不！你不答應我就不放。」態度堅定，行動到位。
「放手！」
「那你是答應了？」
「張聲！」
「好！」張聲迅速鬆手，歡呼，「算你答應了，太好了！小濤，我們又能在一起啦！」
李濤扶著額頭，旁邊的王竹和楊成面面相覷——現在的孩子啊！
……
雖然在張聲的淫威下李濤答應了，但他還是像王竹表明，自己不太可能像張聲似的這麼訓練，而當知道他是他們學校的狀元的時候，王竹也吃了一驚，他想了想道：「這馬上就是你們最關鍵的時期了……嗯，那暑假呢？暑假你有什麼安排嗎？」
李濤搖搖頭，王竹道：「那這樣你看好不好，平時我不要求你了，你看自己的安排來，但暑假，你盡量多來，以後，我們再說怎麼樣？」
他態度和藹，言語懇切，李濤自然同意：「謝謝老師。」
王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你真的很有天分！」
李濤有些羞澀的笑了笑，他自小被人誇聰明懂事，倒是不缺誇獎的，不過他能聽出王竹的聲音里更有一種濃厚的欣賞，這種欣賞和那種單純的讚歎不一樣，令他也忍不住的有些得意，同時對網球，也有了點不一樣的心思——難道，我真的非常適合這項運動？
他今天沒有對家裡說要來體育場，也不好同張聲一起呆的很晚——每晚，張愛國都會來接張聲，倒不用他特意陪著，從王竹辦公室出來，他就和張聲分開了，雖然後者的眼裡充滿了怨念，他還是毫不留情的轉身了，他非常清楚這小妮子是想刨根問底，雖然免不了，可總是能晚一分鐘是一分鐘。更何況，他還有些發愁家裡……
李濤的擔心沒有錯，一聽到他要去打網球，不說李建設，就是郭重芳也怔住了。
「小濤你說什麼？你好好的去打什麼網球！」郭重芳一回過神立刻道，「這馬上就要考試了啊！」
「你個王八羔子，竟出幺蛾子！你是不是不想考了？是不是！」
眼看他就有要動手的嫌疑，郭重芳連忙攔住他，同時看著自家兒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今天我跟張聲到體育館，他們的教練非常欣賞我，覺得我很適合網球。」
李建設冷笑了一聲：「為了賺錢，少個胳膊的他也會說適合的。」
「他不收錢。」
李建設一怔，隨即又道：「他現在說不收，到時候就又要收了！這種騙人的把戲不知道有多少！也就是騙騙你這種完全沒有經驗的，我給你說，你給我好好學習，別想那些歪門邪道，這次你要再考不好，老子就打斷你的腿！」
「你好好同孩子說話，別天天不是打就是罵的。」郭重芳瞪眼，轉而對李濤道，「不過你爹說的也有理，那老師現在這麼說以後還不見得怎麼樣呢，你和小聲不一樣，我知道……嗯，但你同小聲關係好是好，可沒必要和她一樣啊！」
李濤沒有說話，郭重芳皺了下眉：「你這孩子一向懂事，怎麼突然別筋了起來？」
「……我不是為了張聲。」
「什麼？」
李濤抿了下嘴，眼瞼下垂：「我不是為張聲才去打網球的，我是真的，覺得這個挺有意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