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如鯁在喉
第八十章 如鯁在喉
趙霽此時覺得累，最重要的是心理壓力。這樣的比賽他很少經歷，但同等強度的訓練他卻是經常有的，其實不只是他，基本上每一個以網球為未來發展目標的學生每天都會經歷一定強度的訓練，以張聲他們為例，現在每天是五公里的熱身，然後是半個小時的摺疊往返跑，然後才是各種擊打訓練，到了周末，強度會更大。這些運動量折算下來，真不見得比這一個多小時的比賽少多少，可比賽無疑更令人疲憊，特別是這種決賽。多少人在比賽里發揮失常，多少人在比賽里背負罵名。
在平時趙霽是不會這麼累的，可現在，他真的很累了。
而相比之下李濤就好很多，這不僅是因為他習慣了負重，更因為，他習慣了考試。
學霸是怎麼出來的？
學出來的？努力出來的？歸根到底，都是考出來的！
沒有耀眼的成績，沒有碾壓眾人的分數，再努力再刻苦也不能說是學霸！李濤在一高也許不能算是學霸，可一高的考試絕對是大梁市最多的，絕對做到了一日一小考，一月一中考，三月一大考。每一次的考試都關係到排名關係到榮譽關係到對家裡的交代！
每一次，李濤都要全力以赴，兢兢業業，毫不誇張的說一句，他已經，被考出來了！
所以他雖然是第一次參加決賽，心理素質卻要比趙霽更好一些。
決賽很重要，但是，他拿到冠軍能有更多錢嗎？他拿到冠軍能令他在一高的排名上升嗎？能令他父母更支持他打網球嗎？在這其中，冠軍的作用和亞軍是一樣的！嗯，拿的運動資格證書也是一樣的！所以他的心態也比趙霽更放鬆。他看著趙霽，當發現他把球往上拋的時候，心中一動，然後沒有猶豫的跨步上前，挑高！
這會是一個上旋球！
他想的沒錯，球一發出，就接近攔網，如果他還在底線一定來不及了，而此時，他只要從容的一揮拍——啪！
網球穿過攔網，到達了斜對角！
40：40
是的，40：40
當比賽進行到40：40的時候，多拿一分的人的分數會顯示成AND，在這個時候，這個人只要再拿下一球，就能拿下比賽，可要是對方也拿到了一分，那比分就又會變成40：40，比分回到了早先，兩人再重新競爭，在這個時候，兩人都是再需要拿下兩球才能拿下這一盤。
達人的那邊響起一片遺憾聲，本來，只差一球了啊。於是當下就有說趙霽保守的，不過在這個時候保守，卻是誰都能理解的。當然也有人有不同看法，比如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不自覺靠近的陳赫，他此時就盯著趙霽，暗暗的磨牙——「讓你平時不好好訓練，沒體力了吧！你個沒出息的，就差一球了啊！」
是的，這個上旋球不是趙霽保守了，而是，沒體力了！
平擊球、快攻，包括迅雷都是需要體力的，速度、力量，這些都需要充分的體力做後盾，可是剛才他卻有一種胳膊都要抬不起來的感覺，不過他會選擇上旋，也是覺得這個球差不多能結束比賽了，畢竟李濤是在底線，反應速度不見得能跟上來，何況他自忖假動作還是做的不錯的……
沒想到李濤竟回擊的這麼利索，而看那個樣子，顯然是比他還有餘力。
趙霽吸了口氣，好吧，既然是這樣，他也只有拼了！
他把球拋了起來，然後高高的跳起，啪——
黃色的小球直入前場，迅雷！
他竟然又一次打出了迅雷！
李濤迅速移動，毫不留情的打了回去，周圍響起一片嘆息，這令他們都深感頭疼的迅雷，在李濤這裡竟彷彿是最平常不過的一個發球，趙霽這一局發了多少迅雷啊，竟沒有一個奏效的！特別是到了現在，李濤竟還能這麼利索的回擊！
他們不知道，李濤過去這一年沒事就回憶趙霽的這個發球，一絲一毫就像電影電視的回放似的，一幀都沒錯過，從某種情況上說，他甚至比趙霽都更清楚迅雷！
不過對此，趙霽也是有準備的了，一球發出，他就沒有停下來，直接回擊！
左線、右線、中線！
兩人竟是滿場的打了起來！
趙霽的平擊過去，李濤一個下旋削過來，趙霽再上挑過去，他這個球發的非常精妙，雖然是個上挑，卻是過網球，李濤沒能追上！
AND！
又一次的AND！
又一次的最後一球！
達人有的開始求神拜佛了，有的雙手抵在了胸前，不過他們的期待又一次落空了，李濤，再一次的追了上來！而這，還沒有結束，在下面，趙霽第三次領先，然後，第三次的被李濤追了上來！
此時眾人的表情已經麻木了，也就是現在網路還不像以後那麼發達，否則一定要給他們照下來，配個圖——老婆，快來看神仙！
到現在，兩人已經打了一小時二十六分。
網球比賽是沒有固定的時間的，那些國際大賽上，三局制的比賽，長的能打十多個小時——嗯，這一點目前還沒有發生，短的能在半個小時內結束戰鬥——這一點，也沒有發生。
不過一般來說，正常的一局比賽就在一個小時左右，而現在，他們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
又一次回到了40：40，就在趙霽準備發球的時候，李濤叫了一個暫停，外圍的人都是一怔，碧藍這邊更是提上了心，楊成連忙申請進去。如果這是更正規一些的比賽，別說特意叫傷停了，哪怕是單句后的休息都會有醫護人員來給運動員放鬆按摩，而在這裡，因為H省的網球一直不怎麼發達，很多東西都不正規，碧藍這邊也因為經濟原因沒有配備，當然，這其中也有幾個教練對普通傷勢都能應付的關係。
楊成的申請立刻得到了允許，達人那邊的教練也趁機過去了——比賽進行到了這一步，能過去給趙霽做一些按摩放鬆也是好的！
傷停只有三分鐘，楊成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帶著雲南白藥紅花油就進去了，一進去，一邊給李濤放鬆著大腿，一邊道：「哪裡不舒服，是什麼感覺？」
「嗯……」
「沒有關係，你要真覺得不能堅持，後面的球就讓過去好了。」
李濤看了他一眼：「那個，還要教練一會兒出去幫我安慰一下張聲。」
「啊？」
「她現在一定很擔心，所以教練幫我說一下吧，雖然我這邊也快了。」
……
一直以來，楊成都經常把別人給弄的無語，而這一次，他徹底被李濤給弄的無語了，他看著李濤，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孩子打球打傻了？
「教練你別吃驚，那個，我其實沒什麼，就是想歇一下。」
……楊成拿著大毛巾給他按著腿，心中只有一個感覺——果然打傻了！
而此時，趙霽的教練侯樂也在給他按摩著，趙霽喝著水，溫熱的水帶來一點甜意，令他發乾的喉嚨舒服了不少，可身體竟有一種慵懶的感覺，他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正了正身體，那股感覺好上一些，卻還是沒能恢復。
「沒關係，慢慢同他打，不要急，在這一點上他一定比不上你！」侯樂給他寬著心，他一笑，「教練，這一次說不定真要輸了。」
「胡說什麼！你沒看他都叫傷停了！嗯，說不定哪裡有了暗傷，下面你兩球就能結束比賽了。」
「但是教練，我沒力氣了啊。」
「……那也比他強！」
趙霽沒有說話，他知道教練這是在安慰他，但他心中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個李濤，也許並沒有受什麼傷！他叫這個傷停，應該就是在針對他！因為他看出來，他的體力比他消耗更大，所以有了這麼一招！一鼓作氣，再而竭，打仗如此，他們比賽也是這樣，如果他一直提著一口氣，現在也撐下來了，可有這三分鐘的休息，他只覺得自己比先前更累，累的，都不想站起來了！
不過再不想，總是要站的，三分鐘結束，兩名教練走出來，趙霽和李濤都站了起來。
兩個教練一前一後的出門，侯樂問：「你家的那個怎麼了？」
楊成看了他一眼：「我家的那個還沒有啊。」
「啊？」
楊成有些靦腆的笑了：「那個，我現在還單身，有合適的老兄不要忘了給我介紹一下啊。」
繼王竹之後，又一個網球教練體會到了如鯁在喉的鬱悶，他搖搖頭想說什麼，就聽到後面一陣喧嘩，回過頭就看到比分變了……：AND！
這一次是李濤，率先拿到了一球的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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