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接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交接
本來為了迎接張聲，李濤已經和其他人調了一天的假，也就是說他早先是有兩天的，倒不是他不想再多調幾天，而是畢竟這邊還上著課。
網球這種東西，如果只是自己玩的話，多練兩天少練兩天都沒有什麼區別，可要是想出成績，就要堅持。不僅是堅持不懈的練習，還要堅持不懈的接受指導。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楊成覺得李濤練不出來的一個重要原因——自己練，總是有欠缺的，不說別的，動作哪裡走形都不知道。
何況還有一個堅持也是問題。
就像最近正流行的那個笑話說的，城裡人天天開車上下班，然後再到健身房去跑一個小時。這裡面固然有很多因素，可是比起自己練習，健身房所提供的氛圍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到了這裡，就是健身。
網球也一樣，到了這裡，就是練習。
李濤自己能堅持下來，不見得他的學生們也都能堅持下來。他要是一連調休幾天，他很害怕這些學生們就放飛自我了。
不過這三天假卻是蓋飛批給他的，給學生那邊也好解釋——你們李教練的女朋友來了，這幾天先跟著其他教練練吧！
一幫學生們嘻嘻哈哈，他們正是對這種事有一種隱秘的刺激感的時候，聽到這個理由卻是都沒有抱怨的。而這三天，李濤則帶著張家一家把魔都的著名景點都走了一遍，他們去了江邊，去了城隍廟，逛了南京街。蓋飛會做人，那輛賓士和司機一直讓他用著，賓士在魔都並不怎麼稀罕，可畢竟屬於高端車，這個時候的房價還不像後來那麼魔幻，這輛車完全可以換一套高檔住宅了。所以幾個人坐在這上面，到哪裡都被高看一眼。
張愛國是常年在外面跑的，但他一個做銷售的，出去那就是奉承別人，什麼時候被別人這麼對待過？一時間另是一番滋味，和葉瑩私下感嘆，過去覺得自己也算混出來了，現在看，卻是還差得遠：「你說李大哥是怎麼生的，怎麼就能把孩子生的這麼好呢？」
「怎麼，羨慕啊。」葉瑩一個飛眼，張愛國覺得這話有些不太對，立刻道，「羨慕什麼，這不是咱女婿嗎？」
「你說是女婿就是女婿了？還不知道人家怎麼想的呢！」
「你看看他對咱們小聲的態度？還有他們倆那眉來眼去的樣子？這事沒有十成也有八成了。」
葉瑩嘆了口氣。
「怎麼，還不滿意？」
「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有什麼不滿意的，可是，他們才多大啊，這以後誰知道會有什麼變化啊，咱們姑娘人又傻，小濤雖然是個好孩子，可要是以後有錢了……我看他現在就挺有錢的。那個小吳怎麼說他在魔都還有一套房？這魔都的房怎麼也要三十萬吧。」
做司機的，特別是在單位里開車的一般有兩種。
一種是只帶了耳朵不帶嘴巴，聽到什麼都不會說的；
一種就是眼明手快，會來事的。
蓋飛想著張家初來乍到，李濤過去又只窩在俱樂部里，對魔都了解也不多，派來的小吳就屬於后一種。
小吳眼見李濤是要得到重用了，不僅格外賣力，也順帶著幫他在未來丈母娘那裡提升地位。於是把愛動說的那叫一個實力雄渾，李濤呢，自然也是前程光明。這些話，只是靠嘴說未免有打嘴炮的嫌疑。可賓士車坐著，到哪裡都方便，甚至連吃飯都有人買單——蓋飛交代的，所以每每小吳都會搶著買單，買了還一定要讓人家給開票，這番做派下張家夫妻還有什麼不信的？
這葉瑩的心思也有了變化，早先心裡還有點過不去，覺得張聲好歹是大學生了，現在再看，卻是大學不大學無所謂了。
「三十萬，那要看是哪裡的房子了，你沒看昨天的報紙？這裡很多的房子已經到七千以上了！」
葉瑩倒吸了口氣：「這就算是七八十平方，不也要五六十萬了？小濤哪來的這麼多錢？他、他不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你看看你，又瞎想了吧，你就是見識太小，在這些大城市，掙錢的門路多著呢。何況你沒看出來嗎？小濤現在受重用著呢。」
「那他還能打一輩子的網球？」
這話一出，張愛國也一時沒有話了。他們當時固然是有讓張聲以打網球為生的想法，可這事要放放在李濤身上，那就是怎麼想怎麼令人彆扭。而且，女孩子這麼做也就罷了，男孩子……當然，教練好像是掙的不少的，只是，愛動難道還能做一輩子嗎？
在這個時候，他們還以為服務員必須是年輕的女性，保安必須是壯小伙。在大梁那個地方，男人做什麼女人做什麼，什麼年齡的人做什麼，都是有著清晰界限的，這個界限沒有明確表明，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坎。而張家夫妻現在的坎就是，他們無法接受三四十歲的李濤還在教人打網球，哪怕他掙的錢不少，這在他們看來總不是一個穩當的工作。
父母的擔心，張聲完全沒有感覺，她這幾天快活死了。
每天一早去酒店的自助餐廳吃了飯，然後李濤就來了，之後就是一整天的吃喝玩樂。父母在身邊，李濤也在身邊，還有那麼多沒有見過的東西，看過的景象，這一切都讓她有一種夢幻的感覺。當然，最夢幻的就是李濤看她的目光，雖然還是會撇嘴會鄙視會冷哼，但她可以以自己鮮艷的紅領巾發誓，在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李濤看她的目光是異樣的。
溫和的包容的還有一種她說不清的東西，那東西令她每每想起都會忍不住的去捂臉。於是她開始做盡那些小兒女的動作，比如把抱枕當做李濤似的擰來擰去，想到李濤會猛地用被子蒙著頭——她自己一個房間，做這些其實完全沒有什麼實質意義，可她還是害羞，會覺得哪怕僅僅是暴露在燈光下也是不好意思的。
這些事情她誰都不能說，自然是不能和李濤說，也不能和父母說，甚至不能同付萌萌說。
付萌萌上了H大，省事是省事了，卻全無新鮮感，所以經常打電話同張聲抱怨：「我媽媽還讓我在家住，我說什麼也不住的，等我攢點錢，就去魔都找你！」
「啊？」
「怎麼，不歡迎？」
「你不上學了？」
「傻瓜，我是找你去玩啊，你以為我是做什麼？張聲，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都是傻瓜，你這一去魔都就戀愛了？」
「我哪有！」
「真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啦！」
「還啦？你這語氣都不對，等著吧，我會過去探明真相的！」
……
於是張聲又開始發愁怎麼面對付萌萌了，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變傻了。不過這麼快樂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三天後，李濤還要回去上班，而一周后，張家夫妻也離開了。在離開前，張愛國找李濤交談了片刻，先是對他的未來提了點看法，他還是希望李濤能夠回去上學的，一個正經的文憑也許不能保證有個好工作，卻起碼是一個正規出路的保證。不過他也說了不勉強李濤：「說句實在話，這魔都我過去也來過，過去也知道這就和咱們大梁是兩個世界，卻沒有一次像這次這麼深，在這裡，我才知道什麼是井底之蛙，如果早來一段時間，也許我就不會做那些糊塗事了，所以你以後到底要如何，叔叔不知道，叔叔也不確定哪一條路是正確的。在這裡，我只有一個要求……小聲，我就這一個姑娘，不怎麼漂亮，也不怎麼聰明，還是個死心眼，你以後，不管如何，請你……善待她。」
如果你喜歡她，請你好好的喜歡她；
如果你不喜歡她了，也請你好好的同她說明白。
我們就這一個女兒，不求她大富大貴顯耀眾人，只求他平安快樂，少受磨難。
他看著李濤，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卻表露無遺，李濤也明白，一開始他還有些羞澀，慢慢的表情也變為堅定，他站起來，深深的向張愛國鞠了一躬：「您放心。」
我不知道以後我會如何，我不知道以後我們會怎麼樣，但是，這一點我是能做到的。
如果我喜歡她，我會好好的喜歡；
如果我不喜歡她，我也不會傷害她。
您放心。
張愛國笑了，但在那一瞬間卻紅了眼，後來他同葉瑩說：「我總算知道為什麼做丈人的都討厭女婿了，這要不是小濤，我打他的心都有！」
「……人家小濤哪裡做的不好了？」
「他哪裡都好，就是我女兒，成他的了！」張愛國咬牙切齒。
張家夫妻在大梁都還有工作，再不捨得也要同女兒分開，而李濤和張聲也進入了他們各自的生活，這一天，張家夫妻剛走沒兩天，李濤被蓋飛叫進自己的辦公室：「你要不要打下大師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