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汪媽倒是心疼阮綿綿, 她拉著阮綿綿的手說, “可有傷著?”


  她年輕的時候, 沒少私底下幫著方秀蘭, 方秀蘭這孩子小時候乖巧懂事, 瞧著她閨女也是一樣, 這麽白白淨淨, 軟軟呼呼的一個小姑娘。


  那些人可真是喪盡天良,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阮綿綿能感覺到,她媽對待麵前拉著她手關切文化的老太太不一樣, 她乖巧的點了點頭,“沒事,住了幾天院, 養的差不多了!”


  “還住院了??”


  “是啊!前後在醫院待的有一個星期了。”


  說這話的是方秀蘭隻是她這話還沒說完, 就被從屋內衝出來的方老太推的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你個掃把星, 還有臉回來??害的你大哥丟了工作, 侄女被公安帶走, 你滾!我們老方家沒你這樣的人!”


  方老太麵色蒼老, 吊著一雙倒三角的眼睛, 一臉凶狠的罵道。


  對待方秀蘭, 還有阮家的人,方老太如今是恨到了骨子裏麵的,上次難得去了一次親家那裏, 結果害的她顏麵盡失。


  本和方秀蘭這死閨女斷絕了關係, 哪裏想到,都半年沒得來往了,結果還害的他們家出了這種事。


  要她說,方秀蘭是個大掃把星,而那小的,就是個小的掃把星,沒一個好的。


  若是擱著以前的方秀蘭,聽到方老太這樣罵她,她指不定有多傷心呢!


  但是自從知道了原由以後


  ,一切都有了解釋。


  不過一句話就明了。


  她不是方家親生的孩子。


  所以從小打到,髒活累活都是她做,因為她不是方家的孩子,所以早早輟學,哪怕是出來上班賺了錢,錢也是給方家的人領走,她一分錢都得不到,因為她不是方家的孩子,所以方家的每一個老老小小,都可以使喚她。


  看!原來真相是如此簡單,隻怪她以前還跟個可憐蟲一樣,為著方家那一點點喜歡,都要開心的不得了。


  阮綿綿有些擔心的握著自家媽媽的手,方秀蘭手裏一熱,那熱源仿佛從指尖一下子傳到了心房,她整個人都熱乎起來,她目光堅定,“方老太,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上一次,他們放過了方家的人,並沒有追根究底。


  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她專程為了身世而來,定然要弄個清楚。


  她這話一說,方老太當場臉色一變,坐在地上撒潑起來,“我不活了啊!沒臉活了啊!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孩子,如今上門來質問我,她是誰的孩子,我這老臉往哪裏擱啊??

  早知道這死丫頭這麽不孝順,當家的,你就該當年走的時候,把她一塊帶走的,免得浪費了這麽多年的米麵,還養出來了個白眼狼,到最後來我麵前討債來了!”


  方老太這麽一罵,把周圍鄰居都給招了過來,原本站在方秀蘭這邊的人,在瞧著地上撒潑哭訴的方老太的時候,不禁有些

  心軟,“秀蘭啊!當孩子的問父母這種話,那是在剜當父母的親啊!”


  方秀蘭一臉平靜,“她不是我娘,我很有可能是方老爺子當年從外麵拐賣回來的孩子!”


  至於為什麽說拐賣,則是她的直覺罷了。


  她這話一說,現場一片嘩然。


  “不可能,當年你娘懷孕的時候,我們可是瞧的真真切切的,你怎麽可能是抱養來的 ??”


  住在這一塊的人,都是些老鄰居了,所以對於當年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


  方秀蘭苦笑,“汪媽,若是您有親生閨女,會讓她才五歲的時候,就給全家洗衣服嗎?伺候幾個哥哥妹妹嗎?會頓頓吃不飽嗎?會明明考上了好的高中,名額卻被妹妹冒名頂替了去嗎?會!會把女兒三百塊錢賣給一個絕戶嗎?”

  方秀蘭這帶著血淚的質問,讓周圍看熱鬧的鄰居都不禁一怔,這要是自家孩子,哪怕是家裏再窮,也斷然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的。


  可是,在一聯想到方秀蘭,年紀大的人都知道,方秀蘭在方家當姑娘的時候,過的是什麽日子,可以說是個丫鬟也不為過。


  “你們別聽她胡咧咧!”方老太色厲恁茬的說道,“她方秀蘭就是不想管方家的人,所以才這樣造謠生事!”


  她這麽一說,後麵方家的人都連連點頭,“就是,我那個妹子,打小心眼就多 ,她是故意的!”


  這明顯要胡攪蠻纏起來。


  阮


  綿綿冷笑一聲,“你管我們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隻要你們誰能把當年的真相說出來,方依依的責任我們就可以不追究了不說,方老大的也能正常上班!”


  若說隻有一個方依依,籌碼還不夠的話,那麽在加上方家老大恢複職位,那可就不一樣了。


  要知道方老爺子走的早,在家裏麵方老太是一言堂,但是在外麵方家老大可是方家的頂梁柱。


  方家下麵幾個孩子不成器,完全靠著方老大在外麵撐著,早些年靠著方老爺子的人脈關係,去了肉聯廠的人事科當主任。


  可是不知道怎麽的,得罪了人,他的職位順帶被人給擼了下來,如今閑賦在家,想他堂堂一個人事主任。


  如今卻落在家裏,頓頓醉的不省人事,要說落差最大的是誰,非方老大莫屬了。


  他在聽到阮綿綿的條件以後,眼睛立馬亮了,沒有任何猶豫的自家娘老子給賣了,“我知道,當初二妹來我們家的時候,我還有記性,是我爹從外麵抱回來的一個孩子,那時候的二妹長的是真好,和我們這種小縣城的黑乎乎的孩子不一樣!”


  當初有個白白淨淨的妹妹,方老大別提有多高興了,隻是沒高興多久,因為這個多出來的妹妹,他爹和他娘一直吵架,再加上方老太經常在他麵前說一些二妹的壞話。


  久而久之,他對這個妹妹的態度也冷淡起來。


  有了方老大的話,在場的人都是一驚,

  隻有方秀蘭不讚成的看了一眼綿綿,顯然是對綿綿一下子答應方家兩個條件,她有些不同意的。


  阮綿綿聳了聳肩,“媽,早些了事,小叔叔一個人在醫院我不放心!”


  至於給方老大恢複工作,阮綿綿覺得倒是劃算,誰說恢複工作一定要恢複到原來職位了??

  她眯了眯眼睛,閃過一絲危險,“那你知道我媽是從哪裏抱回來的嗎?她的親生父母又是誰?”


  這下把方老大給問懵了,他搖了搖頭,“你姥爺”他話音剛落,就瞧著綿綿一臉的不喜,連連改口,“我爹當年走南闖北,從哪裏抱回來的孩子,我們怎麽會知道!”


  說到這裏,他腦袋裏麵靈光一閃,揪著了方老太的胳膊,高聲,“娘,您肯定知道二妹的身世吧?當年您為了這事情可沒少和爹吵架!”


  要說對於當年的事情還有印象的,也隻有方老大了,他話音一落,旁邊一個婦女也哭著說道,“娘,您就看在疼了依依這麽多年的份上,告訴下秀蘭他們吧!不然、我的依依還不知道在牢裏麵吃多大苦啊!”


  說這話是方依依的母親。


  方老太很不願意提起當年的那個賤人,一想到老爺子放在心尖上人的女兒,在她手底下錯磋磨著過日子,她就會有一種隱秘的快感!


  那賤人再到得到老爺子喜歡有什麽用??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隻能讓她閨女在自己手裏磋磨受苦。


  原本方老太的


  嘴是很硬的,她寧願方秀蘭一輩子都不知道,她就要瞞的死死的,讓方秀蘭問她喊娘,冷眼瞧著那個賤人,日日找不到孩子痛哭流涕,深深自責悔恨。

  可是,如今,方老太對上家裏的晚輩們,一個個用指責的目光看著她時,她就知道,這個秘密瞞不住了,她閉了閉眼,咬牙,“我若是說了,你們真的會給老大恢複工作?在把依依從牢裏麵放出來??”


  “那就要看你說出來的價值值不值這麽多了!我們的條件已經開好了,現在就看你的回答,值不值這兩個條件,若是不值,我們可以隻實現一個!”


  怎麽實現一個?那就是給方老大恢複工作,但是方依依卻是在牢裏麵,或者反過來,總之,隻能二選一。


  這一招,對於方家這種自私自利的人來說,一下子就瓦解了他們之間的涼薄的親情。


  方老太氣的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她抬手指著阮綿綿,“你、你是故意的!”


  阮綿綿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對!我隻是為我媽當年在方家吃的苦,先討一點點的利息!”


  她這話一說,方秀蘭心裏就一陣感動,這輩子,她能有三個孩子,真的是死而無憾了。


  方老太渾身都站不穩了,她頭一次見到這麽不聽話的小輩,還牙尖嘴利的,她這一緩神的時間,旁邊的幾個孩子,就一直吹個不停,“娘,你快說啊!快說啊!”


  方老太這是被架在火上烤,


  即使一萬個不願意,但是卻還是不得不說,“你娘那個死……”


  她還沒說完,就對上阮綿綿麵無表情的小臉,她渾身一激靈,頓時老實說道,“秀蘭是被我家那個死鬼當年從外麵抱回來的!”


  阮綿綿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這些,我們知道,說些有用的,不然我隨時都可以反悔!”


  如今魚兒上鉤了,買賣市場也變了,有利方自然在他們這邊。


  果然,這下方老太立馬老老實實的,“秀蘭是哪個地方的人我也不清楚,我隻猜測是死鬼從從京城抱回來的!”


  頓了頓,有些怨恨的瞪了一眼方秀蘭,“那個死鬼臨到死,還在惦記你娘那個狐狸精!”


  “我媽不是方家的人嗎?”阮綿綿這話一問,方老太立馬吹胡子瞪眼,“就那死鬼的熊樣,秀蘭她媽肯定看不上!”


  正是因為不是那死鬼的孩子,她這麽多年,才心甘情願的養著方秀蘭。


  若真是死鬼在外麵省的孩子,她怕是當年在方秀蘭還是個嬰兒的時候,就把她給溺死在尿罐子裏麵了。


  “我娘到底是誰?”問這話的是方秀蘭,她眼眶裏麵布滿了淚水,向來溫柔的性子,這會也不禁有些發毛,看著方老太的目光冰冷。


  方老太原本還想拿喬一樣,對上這一雙眼睛,她咕咚了一下咽了下口水,“我把另外一個事情說了,那兩個條件你們都必須答應了!”


  阮綿綿替代方秀蘭回答了,“沒問題,隻

  要你的說的事情,讓我們滿意!”


  聽到這話,方老太便不再猶豫,進了一趟屋子,從箱子最底下拿出了一張兩寸的照片,照片是黑白色的,有些陳舊,周圍的邊角有些打卷兒,但是上麵依稀可見一個年輕的女人帶著笑麵如花的笑容,美不勝收。


  阮綿綿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人的眉眼間和她媽有些相似,她動了動唇,說不出話來。


  察覺到方秀蘭母女兩人的激動,這一次方老太倒是沒有拿喬,她把照片遞給了方秀蘭,“這就是你爹臨死都惦記的女人!”


  頓了頓,她老臉的溝壑縱橫,“不過,你是她的女兒,一切也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那個死鬼從來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方秀蘭小心翼翼的拿著照片,從照片來看,她們兩人的眉眼有著六七分想象,她覺得,就算不是母女,那必定是有血緣關係的。


  阮綿綿的注意卻不是在照片上的人,而是照片背後寫著幾個字,京城,一九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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