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哪一種都不行
兩人四目相對,窗外是雨聲不歇,敲得人心煩意亂,鄭莉音下意識地把身體再蜷縮了一點,蔣誠歎了口氣坐下來,努力冷靜地問:“這是你的房間?”
鄭莉音點頭。
蔣誠見她還穿著昨晚的裙子,而自己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鼓起勇氣問:“我喝醉了?然後……你把我帶進了這裏?”
昨晚的記憶很模糊,他最後清晰的記憶是下了出租車回到酒店,可是怎麽走進電梯就不記得了,到那裏便是一片空白。不過他記得在酒吧就有些昏昏欲睡,可昨晚喝隻了兩大杯黑啤,他的酒量遠不止兩杯啤酒。或許是太累了,又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
鄭莉音很小聲地說:“鄭總,昨晚你一到大廳就站不住,酒店服務員幫我一起把你帶上來,他們說因為你意識不清醒,一個人留在房間裏不安全,既然我是同伴,就一定要陪著你,不然他們就叫救護車把你送去醫院。去你的房間我心裏不踏實,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但在我自己的房間,我多少能安心些,所以我讓他們把你送到了我的房間。”
“那麽……我們什麽都沒發生?”蔣誠不安地問,腦中飛速想的是,如果發生了什麽,他要負責嗎,要怎麽負責?
“沒有沒有,他們把你放在床上,我就在沙發上睡了一晚。”鄭莉音立刻回答。
蔣誠鬆了口氣,可事情還是尷尬的,他的手機皮夾和房卡都在桌上好好擺著,該有的東西一件沒少,身上的體恤牛仔褲也好好的,隻是鞋脫了而已。
“對不起,讓你這麽尷尬。”蔣誠迅速穿上鞋,拿起他的東西,回眸看了眼淩亂的床,僵硬地說,“讓酒店給你換床單吧,今天還要睡一晚的。”
鄭莉音也站了起來,拉了拉自己的衣裙,垂著眼簾:“我自己會弄好,蔣總放心。”
蔣誠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可他這麽多年在外出差,從來都沒喝斷片過,而且他們又不是做銷售的,喝什麽酒呢。昨晚是客戶這邊帶他們去玩,也是想為了這次的誤會讓他們師動眾而陪個不是,蔣誠覺得沒必要拂麵子,就去了。
誰想道……就算什麽事都沒發生,和另一個女人獨處一室一個晚上,而他什麽記憶都沒了,他懊惱得要死,怎麽對得起然然。
“我先過去了。”蔣誠匆匆走出門,開門關門,又開門關門,他們分開了,隔著兩道門,麵對麵地分開了。
鄭莉音彷徨不安的神情消失了,從嘴角揚起絢爛的笑容,轉了個圈跳到床上去,床單被套之間還留存著蔣誠身上的氣息,她小心地貼著它們聞了聞。
昨晚服務員根本沒說那些話,蔣誠一倒下,她就表示這是她的丈夫,請服務員幫忙把人送進房間。看著熟睡的蔣誠,她差點就控製不住自己,可惜吃了安眠藥的人除了睡什麽都不能做,她一個人做多沒意思。
讓他愧疚,讓他對自己抱歉,讓他看到自己就心虛,下一次,就該是她對蔣誠表白,去告訴她,自己喜歡他。
鄭莉音的手,緩緩摸過床單,暖暖的,是蔣誠的體溫。
杭州是大晴天,三人睡到自然醒,連歡歡都破天荒地睡得好踏實,清歌一麵給女兒換尿布喂奶,一麵說:“平時雙休日都是被女兒打醒的,今天她怎麽睡得這麽好。”
一然饒有興趣地在邊上看著幹女兒:“在陌生地方害怕吧,害怕了就會閉上眼睛睡覺。”
清歌說:“是該多帶她出來走走才好。”
一然立刻說:“你請個年假,帶歡歡去美國看爸爸。”
清歌瞪她一眼:“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飛十幾個小時帶個這麽小的孩子,她一哭,全飛機的人都會想掐死她的。”
可欣在邊上卷著被子慵懶地說:“沒事,我給你包機好了。”
清歌笑道:“你又來了,不是說好了不能拿錢砸我們。”
一然跑去可欣身邊:“砸我吧,我不介意的。”
他們簡單地吃了早餐,帶上歡歡的尿片奶瓶替換衣服等等東西,鼓鼓囊囊地塞了兩大包,可欣開車,順著導航找到了顧家。顧小天家的確有錢,本家的房子氣派得不得了,還自帶了很大的花園,像模像樣。
“你婆婆家真的好有錢。”一然小聲說,“王梅要是有這個派頭,肯定要弄死我了。”
“神經病,胡說什麽。”清歌罵了一聲。
顧小天的媽媽從樓上下來了,原本板著臉的她,一見清歌身邊有兩個朋友在,就稍稍柔和了一些,奇怪地問:“你想好了,把孩子送來了?”
清歌主動走上前,把女兒放進婆婆懷裏,一然和可欣分別放下兩隻包,清歌說:“我和朋友來杭州玩,就想來看看爸媽,順便把歡歡抱來。媽媽你要是有空,今晚能幫我照顧她一下嗎?明天下午我就來接她回去。”
顧媽媽剛高興了一點,可聽說明天下午就要接走,立刻拉下臉說:“隻住一個晚上,你是在可憐我們嗎?”
韓可欣的脾氣,一聽這話火就大了,一然拉住了她。果然清歌很淡定地說:“要是爸媽沒空,我過會兒就帶走,就是想來都來了,該給爸媽看看孩子的。至於之前你們說要幫我照顧歡歡,我也和小天說了,我很感激,但是帶孩子太辛苦,爸媽還要打理生意,你們年紀也大了,我還是自己帶著好。”
歡歡對祖母很陌生,開始哼哼唧唧要媽媽,清歌衝女兒擺擺手:“和奶奶玩一天,奶奶可疼歡歡了,跟媽媽byebye,歡歡byebye。”
小寶寶見媽媽不抱她,還要byebye,立刻嚎啕大哭起來,在奶奶懷裏拚命掙紮,哭得撕心裂肺的。
顧小天的爸爸聽見哭聲出來,上前抱了孫女,歡歡還是哭個不停,而清歌就有機會向婆婆解釋,包裏的奶粉奶瓶、替換衣服、口水巾、紙尿褲等等該怎麽用。又說雖然歡歡可以吃大人的東西了,還是清淡一些軟爛一些為好,特別歡歡胃口很好,給她吃什麽都吃,不知道飽,要控製食量等等……
顧媽媽默默地聽著,見兩大包東西攤了一沙發,冷冷地說:“我又不是沒帶過孩子,不用你來教,小天不是我養大的嗎?你去玩吧,好好招待你的朋友,明天下午我等你來接孩子。”
清歌見婆婆答應了,終於放心,忍著女兒的哭聲,帶著一然和可欣迅速離開了。
看著她們離去,顧媽媽拿了搖鈴來逗孫女,小孫女長得和兒子小時候一模一樣,之前在上海看到第一眼就放不下了,後悔一直沒照顧過孫女,就特別想把她帶在身邊。
顧爸爸問:“她們明天就來接走?”
顧媽媽卻道:“讓她接走吧,剛才囉囉嗦嗦一大堆話,看得出來她帶孩子蠻像樣的,我又不是想刁難她,就擔心我孫女而已。既然薛清歌能照顧好,孩子還是在媽媽身邊好。”
顧爸爸笑道:“那天你還二話不說就要帶走孫女,搞得天翻地覆的。”
顧媽媽抱過孫女,愛不釋手,不屑地說:“我當時看見歡歡腦袋上的傷,能冷靜嗎?你看現在還有個坑呢。好了好了,你去拿點錢,明天讓她帶回去。”
韓可欣把車開到西湖邊上,雙休日遊客暴多,可一然興致勃勃,清歌和可欣就陪她了。三人租了一艘小船飄到西湖上,她和蔣誠談戀愛時來過一次西湖,比較掃興的是,也是因為蔣誠出差,她跟著來的。
說起來,一然比較保守,連清歌都比她開放些,大學裏因為不肯被男朋友親而果斷分手,和蔣誠也是直到領證後,才第一次在一起,自然那就是她的初ye。
記得那次來西湖,在酒店裏兩個人就住隔壁,一然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糾結的就是該不該去蔣誠的房間。後來迷迷糊糊睡著,醒過來,就該回上海了。
那一次,連清歌都以為她會和蔣誠在一起,可一然原封不動地回來了。
清歌也想起這件事,忽然就笑了,和可欣說起來,可欣搖頭道:“你還這麽保守?都什麽年代了。”
一然撇撇嘴:“我不覺得保守不好,當然我也不覺得開放的人不好,大家都有權選擇自己喜歡的方式來看待性shi。”
韓可欣看過太多男人,雖然她姑姑到處詆毀她,可她的確和很多人發生過關係,但不是姑姑意義上的亂搞,她每一次都以為,對方會和他繼續相處下去,但每一次都發現,自己被利用被惦記家裏的錢。太多的失望後,她已經快兩年沒有和男人在一起過了。
她問:“我說萬一,萬一蔣誠和顧小天在外麵有了女人,你們會怎麽辦?”
兩個人都愣住了,清歌先問:“什麽程度呢,精神出gui,還是肉體?”
韓可欣說:“隨便哪一種,或者都存在,你們不能忍受哪一種?”
一然的目光飄向遠方:“哪一種都不行,精神出gui,也就證明我不再被需要,我幹嘛還賴著不走?肉體的話……我不想和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過一輩子。”
話音才落,她的手機響了,得知是蔣誠來的電話,清歌和可欣大笑:“不會這麽巧吧,蔣誠知道我們在說他壞話?”
一然也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