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初遇李臻
“上午跟碧玉去街上逛了會兒，遇到幾個小乞丐，看到他們那麽小的年紀卻為了生存跟狗搶糧食，不禁想起還未進秦雨閣的自己，難免有些感慨。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有些人出身名門一世無憂，有些人卻連溫飽都是問題，想的有些多了，不覺便落淚了。”
秦歡低垂著頭，不讓他看出自己眼裏的真實情緒。
或許是因為剛剛哭過的關係，聲音帶著一絲鼻音，顧劭辰隻道她是心憐那些小乞丐，不禁覺得她太過於單純了。
雖說這雲澤國很久不曾有過戰亂，但是有些地方貧富差距還是很大的，乞丐自然不少。就連都城都有乞丐，更何況是摬州這個剛經曆洪澇的地方。
見她情緒似乎很低落，顧劭辰微微挽唇安慰道：“人各有命，你也不要想太多。”
“嗯，是我太多愁善感了。”秦歡羞澀一笑，“對了，顧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我是來喊你吃飯的。”
秦歡眨眨眼，秋水明眸直直的望著他：“顧公子讓丫鬟來喊就是了，怎麽親自來了。”
“反正我也沒什麽事，正好來問問你們明天要不要出去逛逛，這些日子忙著處理事情，一直沒時間帶你們去附近玩。”
“顧公子不必記掛我們的，忙你的正事要緊。”秦歡不在意的搖搖頭，“若是因為我們耽擱了你的事，秦歡也過意不去。”
“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好好休息，明天帶你們去法相寺逛逛，現在不是什麽廟會，人相對少些。”也安全些。
秦歡在秦雨閣待了三年，雖然從未離開過都城，卻也從光顧秦雨閣的恩客口中聽說過法相寺的名字，隻是不知道他說的法相寺跟自己聽說的法相寺是不是同一個。
“這個法相寺裏可是有一位得道高僧，算卦很靈的？”
“正是，隻是這位大師並不是每天都在寺內，而是經常到各地去遊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碰上。”
“不管能不能碰上都沒關係，我之前在秦雨閣也經常聽人提起這個法相寺，一直想去看看，如今能去也算不虛此行了。”
“說的沒錯。那下午我便去安排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好。”
當晚，夜色深沉，秦歡房內，碧玉將一張字條放進一個小竹筒裏，打開窗戶。右手食指跟拇指放進嘴裏吹了聲口哨，很快一隻通體漆黑的飛鷹便落在她手臂，她將竹筒綁到飛鷹腿上，對它做了個手勢，很快便見它振翅飛向高空，消失在夜色中。
重新關上窗戶後，碧玉走到秦歡身旁，朝她點了點頭小聲道：“小姐，信已經給小黑帶去了……”說到這，她忍不住欲言又止。
秦歡自然知道她要說什麽，隻是事已至此，容不得她後退。擺了擺手阻止她要說的話，“碧玉，你什麽都不用說了，回房去吧，明天過後……一切都結束了……”
是啊，隻要過了明天，真的一切都結束了，這麽多年過去，她早該明白玄少楓是多麽無情的人。在他心裏，早住了一個叫淺兒的女子，其他人在他眼裏，隻不過是一枚棋子，不管是她還是李臻，亦或者白羽跟葉影。
在他心裏，這世上怕是隻有兩件事最讓他上心了，一是奪取皇位，二便是那名女子的安危吧。
而顧劭辰……
那三個字在舌尖上溜了一圈，最終消失在淺白的唇瓣中。
如果說她的人生當真有前世，那玄少楓便是她上輩子的劫，而顧劭辰是她這輩子欠的債，注定隻能下輩子來還。
她並不想傷害任何人，卻總是做著事與願違的事，隻因她連命都不是自己的，又如何控製自己的思想？
一旦他知道自己的接近別有目的，他還會用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睛注視自己嗎？
一想到他或許會痛恨自己，心就忍不住揪緊……
法相寺坐落在城北一座無名山的半山腰上，從城門口到山腳下要走一個時辰的官道，然後還要爬一千多級台階才真正到達寺廟門口。
因為從山腳往上看，法相寺像是隱匿在雲層間，也有人把通往寺廟的這一千多級台階稱為天階。
寺廟占地廣闊，後院有不少景點，凡是來摬州遊玩的遊客絕對不會錯過這裏，否則就白來摬州了。
因為不準備在山上過夜，一大早幾人便出發了。
江玉明等人自然留在府裏，而且也不再隔絕他的行動，隻是派了兩個暗衛跟著他，陳意跟江臨峰倒是還被關在西院，這是牽製江玉明的籌碼，玄少卿自然不會輕易放人。
至於劉向宇，一直被關在他自己屋裏，昨晚喊了一夜直到今天淩晨才消停。出發之前他們去看了眼，人已經癱軟在椅子上，嘴裏還不清不楚的嚷嚷著什麽。
擔心秦歡身體堅持不住，出城的時候還雇了輛馬車，準備走累的時候可以坐進去歇歇。
走走停停一個多時辰後，幾人才來到山腳下，望著高聳入雲的山脈，半山腰的法相寺像是籠罩在雲層之中，無端的給整座寺廟增添了一股莊嚴與肅穆。
跟趕馬車的車夫說好下山時間，幾人便開始登上無名山。
今天來遊法相寺的人依舊很多，大概跟不久前的洪澇有關，大家紛紛上法相寺求簽祈福。
這些遊客大多是結伴而行，唯有一男子是單獨而行，沿途也不與其他人搭話，隻是一個人安靜的登山。
然而這並不是讓玄少卿關注的原因，而是有幾次他發現對方往這邊看來，等他回過頭去對方又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好像那一瞥隻是無意間望過來的一樣。
這條天階並不算抖，沿路也有不少風景，一行人走走停停倒也愜意。隻是那名男子始終保持在幾人五步開外的距離，他們走他也走，他們停他也跟著停下。
這情況太詭異了，就算是忙著跟秦歡邊看邊聊的顧劭辰也擦覺到了。
到了天階中間的休息亭，五人一狐停下來準備休息，那名男子也跟著坐到幾人不遠處，憑欄遠眺，並沒有將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陽光洋洋灑灑的照射下來，遠遠望去連綿不絕的山脈在霧靄中起伏，一陣風拂過，清新的空氣縈繞鼻間，偶爾林中傳來鳥鳴聲，讓人有種要羽化登仙的超然感受。
而這種感覺夢小九跟夢小十尤其強烈，閉上眼就能感受到靈氣將他們包裹，越往上靈氣越重。夢小九窩在玄少卿懷裏開始不安分了，幾次想要跳下去往山上跑，都被玄少卿給按了回來。
“吱吱……”夢小九眨著眼睛看向玄少卿，一隻小前爪往山上指了指，好像在說我要上去。
“先歇會兒，等下再繼續上山。”玄少卿將夢小九放到石桌上，自從夢小十來了後就沒有再給她套項圈了。
夢小九這兩天也很乖，昨天他在災區還有些心神不寧，就怕她趁著他不在又整出些幺蛾子來，沒想到卻是他多想了。
隻是一想到她這麽乖是因為夢小十的緣故，心裏便有些吃味，因此昨天晚上愣是把她關在自己房裏睡，今天一早還不準夢小十接近。從出了府門後便一直抱在懷裏，臉也臭臭的，尤其是在看向夢小十時，臉色更是暗沉。
可憐夢小十無緣無故被嫌棄了，這一路沒少吃某人的白眼。
這休息亭裏有水喝，是從山澗裏引過來的清泉，甘甜沁涼，幾人喝過水後又休息了片刻便動身繼續趕路了。
畢竟太陽越升越高，溫度也變得炙熱起來，再待下去隻怕會受不了。
幾人剛出亭子，那名男子立刻跟了上來。
李臻一襲青色長袍，手上還拿著一把紙扇，他上前幾步走在顧劭辰身側：“幾位是去法相寺求簽還是遊玩？”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淺笑，膚色略微偏白，俊朗的五官在陽光下有種斯文的氣質。
聽到這個聲音，夢小九渾身一個激靈，眼眸望向李臻，發現竟然是昨天跟秦歡見麵的那個男子，不禁瞪大了雙眸。
她朝一旁的夢小十看去，見他對自己搖了搖頭，顯然是要她不要輕舉妄動。小九抿了抿唇，慢慢窩進玄少卿懷裏，一臉戒備的看著李臻。
顧劭辰沒有說話，隻是雙眸審視的打量著對方。
這個男子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順路，畢竟去法相寺隻有這一條路，可是經過幾次的試探後，他可以很肯定的說對方一定是故意的。隻是走了這麽久也沒見對方上前跟他們說話，他也不好直接明說，畢竟人家想走想停他也管不著。
還以為一直到法相寺對方都不打算開口，沒想到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隻一眼，便可以看出對方身手不簡單，那雙拿著紙扇的手心布滿厚繭，一看就知道是常年握劍形成的。隻是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上法相寺，如今還刻意接近他們？
李臻見他不說話，自然知道他心裏在懷疑，不過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小毛頭，盡管顧劭辰的眼神太滲人，他嘴角的微笑仍舊不變。
“這位公子，在下並非有意冒犯，實在是漫漫長路一個人逛太無趣了，這才想跟幾位搭個伴。”李臻態度謙和，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對了，在下姓李，單名一個至，是來摬州訪友的，不料好友出遠門去了。聽聞這法相寺極其靈驗，便想來看看。”
這番話說的和和氣氣的，配合他臉上正經的表情，倒讓顧劭辰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出門在外，相逢便是緣，李兄若是願意便一道吧。”
“如此就多謝了！”李臻嘴角的笑意更深。
各自都簡單介紹了一下，接著便繼續趕路了。
這一路基本上都是顧劭辰跟李臻在說，其他人或聽或看。玄少卿向來不是話多的人，尤其是對著外人，更是沉默寡言。
一路上夢小九的眼神就在李臻跟秦歡兩人身上打轉，四肢時不時的揪緊腳下的衣服，思考著這兩人準備做什麽。
玄少卿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從遠處拉回，落在夢小九身上。他的衣袖都要被她揪爛了，偶爾還弄到他的手臂，不痛卻很癢。
長長的石階顧劭辰跟李臻走在前方，後麵跟著秦歡跟碧玉，玄少卿跟夢小十則走在另一邊。他順著夢小九的視線望去，發現她一直盯著顧劭辰那邊，以為她是在看顧劭辰，連忙將她轉了個方向，不悅的皺著眉頭。
“夢小九，你眼睛看哪裏呢？”其實他想說的是，顧劭辰有那麽好看麽，旁邊有更好看的都不知道欣賞。
“吱吱……”夢小九哪裏知道他的想法啊，聽到他的話後想告訴他他又聽不懂，隻能無助的看向夢小十。
夢小十蹬蹬蹬跑到前麵去，裝作沒看到夢小九的眼神。
沒了夢小十在旁邊，夢小九又覺得不安，總擔心李臻會突然出手，想去顧劭辰那邊吧，又怕惹怒某人，最後隻能無精打采的窩在某人懷裏。
這一刻她真羨慕小十，能夠化成人形，可以隨意的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像她這樣什麽都‘說’不了。
見她這副樣子，以為是氣自己沒讓她看顧劭辰，玄少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把她倒吊起來抽幾巴掌。
顧劭辰有什麽好看的，值得她這樣念念不忘？別忘了她此刻在誰的懷裏！
隻是跟一隻狐狸較勁太失身份，玄少卿隻能將怒氣咽下，想著等回府了看他怎麽收拾她。
心裏想著腳步也快了起來，很快便將顧劭辰幾人甩在身後，還不忘將夢小九的腦袋箍在胸前，不讓她去偷看顧劭辰。
又是半個時辰後，幾人總算來到法相寺門口，高高的廟門上掛著鑲著金邊的牌匾，上麵寫著金光閃閃的法相寺三個字。
站在大門口，夢小九高昂著頭，整座廟門高聳入雲，耳邊傳來和尚誦經的聲音以及敲鍾聲，讓人不禁肅然起敬。
夢小十顯然很是興奮，他扯著玄少卿的衣袖往裏走，可愛的臉蛋上滿是紅暈：“玄少卿，我帶你去見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