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碧玉露餡
夢小九滿腦袋問號，雖然她不止一次聽過玄少楓的名字，但是她並沒有見過玄少楓，所以也不知道李臻是不是跟玄少楓有關。她隻知道他們背後有一個主子，至於這個主子是誰她就不清楚了。
她正想搖頭，門外突然傳來夢小十的低喝：“小九！”
聲音裏含著警告，夢小十從外麵走了進來，顯然剛剛並沒有走遠，而是一直躲在門口偷聽。
夢小十小臉低沉著，圓溜溜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夢小九，向她傳達著隻有彼此才能明白的眼神。
夢小九冷哼一聲，搖著尾巴不作聲。
玄少卿看看夢小九又看看夢小十，最後將視線落在夢小十身上：“有什麽是不能說的嗎？”
“我們什麽都不能告訴你，你必須自己去發現。”夢小十抬高下巴，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遍，然後落在夢小九身上，緊抿的唇瓣顯示著他的不悅。
之前他就跟夢小九說過，不能管人類的事，萬物都有其生長的自然規律，他們隻是大千世界中渺小的一粒塵埃。正所謂物極必反，透露太多反而會影響其正常軌道。
顧劭辰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玄少卿朝他遞了個眼神阻止了。
夢小十瞥了夢小九一眼，她眨眨眼微微掙紮了一下，從玄少卿手中掙脫掉，跳進夢小十懷裏。
大概是兩人都太過震驚了，誰也沒攔著他們，就這麽目送夢小十抱著小狐狸離開。
未時三刻一到，顧劭辰跟十個官差領著三十來個山賊準時出現在小破廟外，等了半個時辰，果如預料般李臻沒有出現。
又等了半個時辰，小破廟外的空地上，除了他們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碧玉仍舊跟在不遠的距離，看著一臉淡然的顧劭辰站在人群中，灰白色的長袍隨風搖擺，劃出一道絕塵的弧度。
她很清楚李臻不會出現，不管顧劭辰等多久都見不到他們，咬了咬唇，正準備上前叫他不用再等了，卻見他突然轉過身。幽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雙眸比任何時候都要黑亮，卻也比任何時候都讓人難懂，那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勉強控製住即將跳出喉嚨口的心跳，碧玉邁出半個步子，怯怯的看著他：“顧公子，李臻會不會不來了？”
顧劭辰沒有回答她，隻是眸色深深的看了她片刻，然後吩咐官差將那群山賊重新押回大牢，原先埋伏在周圍的官兵也走了出來。
原本以為可以離開大牢的眾山賊瞬間唉聲四起，三十多個山賊用鐵鏈鎖住，形成一條長龍，顧劭辰跟一群便衣官差走在最後，他們想跑也跑不掉。
一路浩浩蕩蕩的回到府裏，在府門口，碧玉剛準備告辭回自己房間，卻被顧劭辰攔住了：“跟我過來，有件東西要給你看。”說完便不再看她，轉身往書房走去。
書房內，隻剩玄少卿一個人，仍舊坐在那個位置上。五個暗衛已經離開了，房間內的桌子也一並搬走了，夢小九跟夢小十也不在。
顧劭辰當先走進書房，後到的碧玉在門口踟躕了一下，看到房內隻有他們兩個人，心裏越發不安起來。
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顧劭辰朝還站在門口的碧玉微微勾唇：“碧玉，進來吧，又不是沒見過王爺。”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柔，臉上的表情也很柔和，然而正是因為太過溫柔，反而讓碧玉覺得脊背發涼。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勉強扯了扯嘴角，提起裙擺走了進去。
先是給玄少卿行了個禮，這才看向顧劭辰：“顧公子，你要給我看的是什麽東西？”
顧劭辰沒有說話，倒是玄少卿敲了敲桌麵，很快有暗衛提著隻鳥籠走了進來，鳥籠裏關著一隻飛鷹，奄奄一息的躺在籠子裏。
一看到那隻飛鷹，碧玉雙眸倏然睜大，眼底滿是不敢置信。雙手緊握成拳，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顧劭辰閉了閉眼，起身接過鳥籠，走到碧玉麵前：“這裏麵的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
他高大的身軀漸漸迫近，帶來強勢的壓迫感。碧玉緊咬著唇，緊緊的盯著飛鷹，喉嚨一陣幹澀。
像是感知到主人的視線，飛鷹突然動了一下，隨即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碧玉後激動的撲騰著翅膀，朝她叫了起來，像是在求她救自己。
碧玉後退了兩步，雙眸微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顧公子……這是什麽意思？不過是一隻鷹而已，我自然認得。”
剛剛看了一下，飛鷹腿上並不見紙筒，不知道是被他們收走了還是掉在別處了，她希望是結果是後者。
她不知道顧劭辰是什麽時候懷疑她們的，現在她能做的隻是保持鎮定，不要自亂陣腳。雖然她一開始都不讚同小姐的決定，但是既然已經做了，就不允許半途而廢。
眼前的女子臉色蒼白，明明很害怕卻還努力直視著自己，這樣堅強鎮定的碧玉哪裏還有半點怯懦弱小的樣子？
他果真是個傻子，被人耍了還不自知。
顧劭辰自嘲的一笑，將鳥籠重重的擱在桌子上，目光如炬的看著她：“碧玉，你跟了秦歡多少年了？”
碧玉眨眨眼，不清楚他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很快的回答：“將近七年了。”
救下秦歡的第二年，玄少楓便買下她負責照顧秦歡，其實她還比秦歡還要小幾個月，自小家境貧寒，對於伺候人也算得心應手。兩人年紀相仿，相處的很愉快，那些年兩人雖為主仆實則更甚姐妹。
碧玉對玄少楓並沒有多強烈的感情，她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秦歡好，所以才會幾次勸說秦歡跟顧劭辰在一起。隻可惜秦歡對玄少楓的感情太複雜了，每次她都是剛開口就會被秦歡打斷。
早在那晚秦歡答應跟李臻合作，她就猜到會有這天，隻不過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麽快。
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顧劭辰，卻見他眉頭緊鎖，修長的手指輕撫著鳥籠，“七年啊，確實挺久了。”
碧玉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有些不明白顧劭辰的心思。
他問自己跟在小姐身邊多久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想收買自己？
她尚未想明白，又聽他說道：“既然你跟了她這麽久，那應該對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吧？”
碧玉臉色又白了幾分，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一旦回答不好就會掉進他挖好的陷阱裏。咬了咬唇，她抬頭看他：“說不上了如指掌，畢竟我隻是個丫鬟，小姐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會跟我說的。”
“是嗎？”顧劭辰挑了挑眉，“有一件事我覺得你一定知道。”
“什……什麽事？”
“李臻劫走秦歡的真實目的是什麽？”話音剛落，從他掌心飛出一團紙，直接打在她臉上，緊接著掉在地上。
紙團落地的聲音像是一把巨錘砸在她心上，她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視線下移，地上那團紙條微微打開，露出上麵娟秀的字跡，化成灰她都認得，正是上午她讓飛鷹傳給秦歡的信。
就算不看她也知道信裏的內容。
小姐，顧公子已經開始在懷疑了，未時三刻你跟李臻會不會出現？我還要在這裏等多久？我擔心到時候會露餡。
碧玉一張臉毫無血色，早在看到飛鷹的時候她就不該心存僥幸的，他們果然什麽都知道了。都怪她沉不住氣，如果不給小姐傳信的話，這時候還能死不承認，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她還能說什麽呢？
身體的力氣在一瞬間抽離，碧玉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麵前正對著那張紙。
喉嚨滾動了一下，顧劭辰眨眨眼道：“碧玉，念在相識一場，我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把一切說出來，我答應不殺你們。”
碧玉像是沒聽到般，隻是呆呆的坐著。
看到她這個反應，顧劭辰皺了皺眉，正要說什麽，玄少卿起身阻止了他。
“劭辰，你先出去，讓我跟她聊聊。”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玄少卿平時看著毫無王爺架勢，一旦他認真起來，沒有人敢反駁他的話。
好歹是都城有名的暴虐王爺，若是這點氣勢都沒有，如何從那些叛逆嘴裏挖出有用的信息？
顧劭辰沒說什麽，隻是最後看了碧玉一眼，轉身走了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朱紅色的房門擋住了最後一絲光亮，隨著‘哐’的一聲關門聲，碧玉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發現房內隻剩她跟玄少卿，不禁恐懼的睜大了雙眼。
她坐著後退兩步，聲音帶著顫抖：“王……王爺……”
玄少卿並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玄少卿始終沒有開口的打算。
碧玉坐在地上擔驚受怕的半天，身下的地麵冰涼，跟她的心一樣。
看著背對著自己悠閑喝茶的玄少卿，碧玉咽了口唾沫，心裏越發緊張起來。他表現的越是平靜，她就越害怕。
她想起關於這位王爺的傳聞，據說卿王府底下有一個密室，裏麵有各種刑具，每一種都讓人生不如死。聽說落在他手上的犯人，基本上都選擇坦白從寬，再有骨氣的人都撐不過一炷香。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小身板能撐多久？
差不多喝了半壺茶，玄少卿才轉身看向碧玉，墨玉般的雙眸半眯著，好看的唇瓣扯出一抹優雅的弧度，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想好怎麽交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