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他對前妻怨責
林瑞祥正在方詩茵病房裏,餘麗瓊也在,方詩茵今天不吃不喝,他們正在勸慰,說會幫她把林浩楠再找回來。
剛才林浩楠打過楊智電話,楊智說林總去醫院之後就沒有回公司,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公司的事已交代他處理。
林浩楠心裏一凜,既然他會這樣吩咐,說明他還會離開N市,可他去哪裏?他不是說“梅瑜被人劫走,到現在也沒找到”嗎?
難道他又去尋找了?
打了許多認識人的電話,可一無所獲,正在愁眉不展時,淩雪芬來電話了,聽完她簡潔的幾個字,他突然想——兒子是不是去找她了?
“麗瓊,我出去一下。”他望了望躺在床上假寐的方詩茵,悄聲對餘麗瓊說。
“去哪?”
“去……”他頓了一下,想想還是老實坦白的好,“浩楠媽媽從國外回來後,一直住在酒店裏,可能是知道了浩楠的事情,現在讓我過去一趟。”
餘麗瓊一聽,眼底閃過一絲醋意與不悅,語氣淡冷道:“你不會想與她重歸舊好吧?”
“怎麽這樣說?”林瑞祥擰了眉,臉色黯沉。
“好吧,你去好了,希望能得到你兒子的消息。”方詩茵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與他鬧太多的矛盾,於是不冷不熱地同意了他。
“那你照顧好詩茵,我很快回來。”
“保持電話暢通。”她睇了丈夫一眼,那份小心頓現。
“恩。”林瑞祥答應了一聲就走出了病房。
林瑞祥走到國際酒店前,正遇上楊智開車過來,楊智見到他後,緊跑了幾步到了他跟前,有點著急地問:“老總,真的沒找到林總嗎?”
林瑞祥點點頭,又抬手拍拍他的肩:“沒事的,他不會有事,他可是個孝子,別擔心,他不在公司,你也辛苦些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可不知道他在哪,我擔心,他手機又不通的。”楊智仍是一臉焦急,英俊的臉上布滿了擔憂與難掩的愁緒,他沉吟了片刻,鼓起了勇氣對林瑞祥說,“林總很愛梅瑜,他們是在工作中相識相知的,梅秘書是個能吃苦耐勞的女孩子,是林總的得力助手,她對工作很負責,而且她善良,對人很友好,我們所有員工都喜歡她,她不是故意插進林總的婚姻……可以說,這完全是天意,老總!請相信,他們在一起是天意!”
天意?
是的,絕對是天意,要不然不會一個結婚離開,一個訂婚離開,然後倆人就湊到了一塊。
楊智就相信天意了,就相信了,所以他想讓林瑞祥也承認這一事實,不要再為難了兒子。
“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些,我會考慮的。”林瑞祥說完,腳步有些沉重地走進了酒店。
淩雪芬聽到敲門聲就知道是林瑞祥來了,她看看沙發上安睡的兒子,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一開,林瑞祥深邃的眸子就圈在了她的臉上……她的眼皮有些腫,眼裏也氤氳著紅暈,眉眼間有些淒涼與傷感,那麽清冷淡雅的女子此時已沒了往日的傲氣,呈現在他眼前的隻有淡淡的無助,還有隱隱的脆弱。
心有些酸,他闔下了眼皮,淩雪芬側了身,輕聲一句:“進來吧。”
林瑞祥跨步進去,一眼就瞥見了沙發上的兒子,黯然的眼眸頓時閃現出了驚喜,快步過去,俯下頭看看他,眼眸溫潤,眼角卻禁不住泛起了濕意。
“兒子,我的兒子。”喉嚨有些緊,他在心裏默喊了聲,然後再輕輕地坐到了他腳下,一隻大掌就蓋在了他的腳背上。
此一刻,他沒有了一種男人的威嚴,沒有了年輕時殘留下的冷霸,讓人無法忽視的是燈光下,他臉上浮現出的濃濃父愛,那微笑的唇角竟然有種失而複得的驚喜,眼眸的清亮又讓人看到了痛惜和愛憐,還有那隻有在兒子麵前才會呈現出的柔色,可與母愛相比的繞指柔情。
淩雪芬靜靜地站在他們對麵望著這副場景,眼睛慢慢濕潤,她可能想像,這樣的場麵其實在她不在的時候,有無數次的發生,因為他既做父親,又做了母親,他的愛全在兒子身上。
有一瞬間,她腦海裏閃過一個思想……這個男人她其實沒有真正了解!他年青時外表的冷霸與不羈,其實不等於他內心的不火熱,不溫柔。
其實她該在那些年就要發現出來,就要明白過來,他對她很好,什麽都依她,什麽都向著她,找著時間陪她,偷偷地看她,想她……
隻是,那時候她讓恨蒙蔽了雙眼!
“他喝酒了?”林瑞祥看了看茶幾,抬頭看向淩雪芬。
淩雪芬讓他的話掠回了神,眨了兩下眼,轉頭抹了一下眼角,默默地點了點頭,努力壓製住心中的那抹酸楚與愧疚,她坐到了沙發上,輕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兒子這麽痛苦不堪?”
“你不知道?”林瑞祥感覺奇怪,如果她看這幾天的娛樂報應該清楚的,雖然電台讓他事先交代了不準播出這條消息。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看報紙。”淩雪芬說,看到林瑞祥的臉有些凝重,她心裏惶惶然,“很不好嗎?”
林瑞祥遲疑了下,最後在前妻期待又憂心的眼神下,向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早知讓他們結婚會走到這樣的地步,我寧可一個人孤獨到老!”林瑞祥最後淒然地長歎一聲,鋒利的眉眼此時已染上了淡淡的蒼涼,緊抿下的唇噙著一抹說不出的苦澀,眼皮脆弱地垂下。
“你是說方詩茵沒有懷孕?”聽完他的陳述後,淩雪芬震愕之下再問一句。
“是的,是她與餘麗瓊一起欺騙了我們父子倆。”林瑞祥低沉道。
淩雪芬心底一股悲憤激湧上來,她泫然浴泣,抬手捂住了嘴,想哭卻心痛得難以呼吸……因為懷孕,林瑞祥娶了她,但不幸福!因為懷孕,林浩楠娶了方詩茵,同樣不幸福。
他們父子倆,為什麽都做了愛情的“犧牲品”?最終走向離婚?
“你不該逼他的,真的不該!”緩下複雜的心緒後,淩雪芬抹了一下眼角,哽聲道。
林瑞祥撩眼望了她一眼:“我知道,可為時已晚,如今兒子是方家的女婿,他們若不放手,兒子也難以從婚姻中走出來。”
“兒子就跟你一樣,做一件事勢必要做到,你當年硬娶了我,不顧及我的感受,如今,兒子要與方詩茵離婚,那一定也會做到,你到底準備怎麽辦?”淩雪芬盯著前夫,認真地問。
林瑞祥眼底劃過一絲懊喪,揚唇露出淡淡的苦笑,黯然神傷:“當年我是因為愛你……而兒子卻愛上了梅瑜,不是他的妻子。”
他向淩雪芬表示,他是因為愛,因為愛才娶了她。
“我不想看著兒子痛苦,建議你幫助他。”淩雪芬撇開以前那敏感的話題。
“怎麽幫?”
“這還需要問我嗎?”
“他們已開始向梅小姐下手,如果兒子提出離婚,那他們兩人都有危險,”林瑞祥神色又變得凝重起來,“我還是決定把兒子送到國外,先冷一段時期再說。”
“什麽?送到國外?”淩雪芬驚然,“你知道我剛回來,你又把我們母子分開?”
“雪芬,你不希望看到兒子痛苦,我也一樣,可以說我比你更愛他,不是嗎?”林瑞祥的眼神冷峻下來,語氣裏有些怨氣,“當年你不離開我們父子,會有今天的局麵嗎?兒子會這麽痛苦嗎?”
“別說了!”淩雪芬站了起來,走到了窗邊,望著窗外璀璨的燈火,傷心痛悔的淚水無聲地滑落,許久,她幽幽地問,“能送到加拿大嗎?”
“這要問兒子。”林瑞祥望著她落寞心傷的背影,低沉回答。
“兒子是不會離開的。”淩雪芬漫飄過來,他太像他父親,愛一個人不會丟下心愛的人不管。
當年她有了身孕,獨自一人逃到了美國芝加哥,他得到消息,費了好多的財力與人力找到了她,然後架著她回國成了婚。
梅瑜——兒子的心愛人,他會放下她走嗎?不可能!
望著窗外,還有窗玻璃上自己暗沉的倩影,她的心緒複雜萬千。
林瑞祥剛想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去,袋裏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一看是餘麗瓊的來電,他猶豫了下,看了看仍然挺直著背脊,絲毫不動的淩雪芬,他走到了另一角落摁下了接聽健。
“浩楠找到了嗎?”對方冷聲問,語氣是煩惱不耐的,“詩茵還沒吃飯,你最好找到你兒子,讓他過來勸勸。”
林瑞祥闔了一下眼,再慢慢睜開,不緩不急道:“找到了,但他喝了太多的酒,剛剛睡著。”
“他還有心思喝酒?”餘麗瓊很是氣惱。
“麗瓊,他不是開心而喝酒的!”林瑞祥的眉頭擰成了結,語氣冷冽。
兒子的睡顏透出了疲憊,心傷,還有隱隱的淒涼無助,他做父親的不是沒看到,而是看到後,心裏非常地難過。
有一瞬間,他想:如果能讓兒子幸福,我可以用自己的幸福來交換!
“哎,老公!你別想衝我發脾氣,我外甥女可是受傷躺在病床上那,哪個丈夫不管妻子還跑到外邊喝酒的?”她停了一下,吸了吸氣,語調降下來,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通過無線電傳過來,讓林瑞祥的心不由得一凜,“我姐姐來電話了,明天他們會過來,還有他們的大兒子,二兒子,另外,石磊已從杭州趕回,你自己看著辦吧!”
她掛了電話,林瑞祥貼在耳邊的手機卻遲遲沒有拿下來,眼神呆滯著。
淩雪芬轉了身,見他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秀眉蹙起,慢慢走過去問:“又出什麽事了?”
林瑞祥回了神,訕訕一笑:“詩茵讓浩楠去醫院。”
淩雪芬回看沙發中的兒子,嚴肅地說:“不行,浩楠正睡得安穩,不能吵醒了他。”
“我知道,”林瑞祥思忖半晌,對淩雪芬說,“那麻煩你照顧好兒子,我去醫院看看。”
林瑞祥走後,淩雪芬就抱了一條被子坐到了另一張沙發上,眼睛一直看著自己的兒子,久久沒闔上眼。
上海某醫院。
梅瑜的情緒已穩定下來,坐在床上,手裏拿著一個烤麵包正在啃,她是餓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嘴唇都已開裂泛起了白浮皮,幸好打著吊針,要不然人早就虛脫了。
她在杭州是讓人在臉上蒙了一塊帶著藥味的毛巾後昏過去的,醒來後她才知道自己中了蒙汗藥,要不是周海濤及時來救她,後果不堪設想,現在想想都可怕。
周海濤當時車速很快,超了那輛黑色轎車後就攔截到了前麵,縱身下車,他直接一拳打在駕駛座的窗玻璃上,力氣還真是大,玻璃一拳就被他砸碎了,那駕駛員就跟梅瑜一樣,臉皮也讓玻璃劃破,車門一開,周海濤朝他一頓拳打腳踢。
他練過搏擊散打,兩名綁架梅瑜的歹徒最終鬥不過他,隻好棄車棄人而逃。
周海濤從車上抱下軟綿綿還未蘇醒的梅瑜,跟路邊的群眾招呼了一聲:“快讓道,我要帶病人去醫院!”
於是乎,所有的車輛與群眾都紛紛讓開了車道,周海濤讓梅瑜坐在副駕駛位上,替她扣好安全帶,本想送進就近的醫院,可車剛剛開到醫院門口,梅瑜悠悠醒來。
一眼瞥見身邊的周海濤,她嘴一癟,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就像小時候在軍區大院裏被別人欺負後,看到周海濤回來,她就朝他大哭痛訴那樣子。
周海濤連忙刹了車,既驚喜又難過地抱過她輕輕拍著:“不哭,不哭,現在沒事了。”
梅瑜還記得起被人蒙上毛巾的那嚇人一幕,所以醒來之後能見到周海濤,她就像見到親人一樣,所有的傷心與委屈就如山崩海嘯般地爆發了。
她不顧自己的形象,也不顧臉上的傷還隱隱作痛,就扯開了喉嚨哭,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全塗在了周海濤的軍裝上。
周海濤不用低頭,也能想像他這套少校軍裝再一次地“遭殃”!
索性,他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看看自己車台上沒有了紙巾,便用自己的袖子抹著她的眼淚,語氣極其溫柔:“不哭了,濤哥哥帶你上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