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自殺
整個現場就像是被扔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洞，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整齊劃一的驚訝的表情。
雖然紀無風說得雲淡風輕，但是還是掀起了巨大的驚濤駭浪。
李千尋的腦子就像是被人用力錘了一下，紀無風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十分尖銳。
每個字都直直刺進她的身體里，她覺得痛得不能自已。
展鵬的錯愕並不比所有人少，他沒想到紀無風竟然會站在自己這邊。
既然紀無風不這麼說，他原來的打算也是想嘗嘗這個漂亮的小女人，這一下他就更有底氣了。
「紀總，您說的是真的嗎？」
他搓著手，一臉奸計得逞的模樣。
「當然，既然你說他哥哥睡了你的女人，那讓你睡回來，這樣很公平。」
紀無風笑笑。
「紀無風你瘋了嗎？你在說什麼？」
李千尋怒吼著站起來，眼睛直視著他，充滿了絕望。
紀無風依舊冷漠，俊美的臉上甚至已經看不出什麼情緒了。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欠人家的東西，始終是要還的，這樣才公平。」
他若有所指。
「那……紀總，那我就不客氣了，下次你一定要到澳門來玩，全算我的。」
展鵬的膽子更大了些，直接就將李千尋拉進懷裡死死抱住，然後想離開這裡。
要知道**一刻值千金，他一秒鐘都不想再等。
「你幹什麼？混蛋，你放開我！放開我！」
李千尋單薄的身體不停掙扎著，心酸和恥辱充滿了她整個心臟。
「等等。」
紀無風攔住展鵬。
「要做就在這裡做，在我面前，做所有人面前。」
他淡淡一笑，然後優雅地坐到了沙發上。
「紀總，這……這是什麼意思啊？」
展鵬顯然有些慌了。
「我說得不夠清楚嗎？辦法我幫你想了，你想讓她補償你，就睡她吧，但是為了公平，要在我們大家面前，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把她帶走然後殺了她，賣了她呢？怎麼，你做不到嗎？」
他的字句依舊冷淡。
展鵬剛才還迫不及待的表情，一下子就猶豫了，他不是不敢，以他的身份，就算做出這種事情也很正常。
只是憑空多了一個紀無風參合在這件事情里，似乎變得不那麼簡單了。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李千尋卻先行動了，她奮力掙脫開了展鵬肥碩的身體，眼裡噙著怒火。
「紀無風，你再說一次。」
「再說十次也是一樣。」
「呵呵。」
李千尋聳了聳肩膀，嘴角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容。
「紀無風，從這一刻開始，我的命運不會再被你擺布，由你操控了。」
她的語氣里有種視死如歸的悲壯味道，就連紀無風都還沒緩過神來，李千尋就突然蹲下身，撿起剛才展鵬摔碎的酒瓶碎片，沒有半點猶豫地抵住自己的左手手腕，然後用力劃了下去。
鮮血像噴泉一樣涌了出來，頓時紀無風的視線就布滿了一片血紅。
「啊——」
在場的人都爆發出恐懼的尖叫，現場一下子炸開了鍋。
「李千尋！」
紀無風瘋了似的衝過去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用力按住她的手腕。
「你瘋了嗎？你瘋了嗎？」
「紀……紀無風，」
因為疼痛，李千尋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她額頭上滲出薄薄的汗水，整個人都沒了神色。
「我恨你……我恨你。」
她用僅存的一點力氣說道，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李千尋，你如果敢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發誓！你的命是我的，你不準死，不準死！」
紀無風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眼眶就像滲血一般通紅，甚至還有一絲氤氳。
李千尋溫熱的鮮血依舊透過他的指縫不停地湧出來，就彷彿她鮮活的生命也即將再此刻消失殆盡。
紀無風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他害怕這個女人會用死亡的方式來離開他。
「李千尋！李千尋！」
下一秒，她就癱在他懷中昏了過去。
「叫救護車！給我叫救護車！」
黃金帝國私家醫院的手術室外，紀無風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手術中的紅燈一直亮著，就如同他的心，始終沒有平靜下來。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給李千尋帶去的，到底是多大的傷害。
以至於她要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去懲罰他、離開他。
從認識李千尋的第一天開始，他的原意就是要保護這個女人，將他所能給的一切東西都給她。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卻好像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更多的時候他們都在互相傷害，弄得彼此遍體鱗傷。
紀無風垂下眼，看到自己滿手都是李千尋猩紅的鮮血和掛在他手腕上的那顆依舊在熠熠生輝的天使蛋。
這是李千尋送給他的東西，從那一天起他就沒有拿下來過，戴著它，彷彿能感覺到她在身邊時的溫度。
孕育幸福，李千尋，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幸福就是你嗎？
你怎麼敢離開我？
溫熱的眼淚順著他冰冷的臉頰落下來，他很少哭，真的很少。
李千明也木訥地坐在一旁，似乎是知道自己闖下了什麼滔天大禍，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你！你個王八蛋！」
突然，憤怒的謾罵劃破了此刻的平靜，只見大水舅舅紅著臉朝手術室衝過來，一把揪住了李千明的衣領。
「你個兔崽子，你到底又幹了什麼好事？你是不是要把你妹妹逼死你才滿意啊？」
大水舅舅情緒激動，揮手對著李千明的臉就是重重一拳。
李千明毫伏防備地跌坐回了椅子上。
「我錯了舅舅，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苦痛的哭著，臉上寫滿了悔意。
「真不知道千尋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怎麼會有你這種哥哥？我的千尋命真是太苦了！」
大水舅舅也哭了，伸手又想去打他，卻被一股力量攔住了。
「舅舅。」
方聖伊衝過來拉住了他揚在半空中的手。
「算了，這裡是醫院，現在最要緊的是千尋沒事，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大水舅舅是接到了醫院的通知電話，正好碰見來家裡找李千尋的方聖伊。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李千尋是自殺住院。
聽到方聖伊的話，大水舅舅的情緒總算有些緩和下來。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千尋也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以後都別再回來！」
他對著李千明，語氣中充滿了絕望。
李千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是他也深知此刻沒有資格請求誰的原諒，所以落寞地離開了醫院。
大水舅舅一下子就癱倒在長椅上，撫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
他一直都有高血壓，剛才聽到這個晴天霹靂，差點沒有嚇得爆血管，幸好方聖伊在身邊。
「千尋，千尋，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他失魂地靠著，嘴裡喃喃自語。
「舅舅，你別太擔心了，注意身體，千尋她不會有事的。」
方聖伊強裝鎮定，僵硬的手撫上了大水舅舅的肩膀，他知道這一刻自己不能倒下。
哪怕他擔心李千尋擔心得快要瘋了，但是他還要替她好好照顧舅舅，照顧妮妮。
打水舅舅的臉依舊哀怨，淚水在眼睛里迴轉著。
「真不知道我們千尋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吃這麼多苦頭！一個敗家子哥哥已經弄得她精疲力盡了，她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姑娘，每天要打幾份工，連個玩的時間都沒有。
「身上拿不出100塊錢，所有的工資都去養妮妮和我這個老不中用的，原本以為她現在找到好工作好靠山了，可是每天她回來都很不開心，身上又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傷口，那天手還被燙得又紅又腫，今天又……」
他嘀咕著，眼淚更是嘩嘩地淌下來，方聖伊的心也在狠狠揪痛著。
「是我，是我害了她。」
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接了上來，紀無風從地上支起自己無力的身子，彷彿在空氣中劃出一道血痕，他挪著步子走到大水舅舅面前。
「是我害了李千尋，是我害了她。」
「你！你說什麼？」
大水舅舅一下子又激動起來。
「無風哥，你到底在說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千尋好端端地怎麼會自殺呢？」
方聖伊也開始控制不了情緒。
紀無風深呼吸了一口，眼神始終低垂著。
「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錯……是我逼她的。」
「你個王八蛋！」
大水舅舅站起來，對著紀無風就猛地一推。
「我早就千尋離你這個王八蛋遠一點，現在她快被你害死了，你開心了嗎？」
紀無風整個人都跌了出去，在他的人生里，還沒有哪個時刻，像現在這麼狼狽。
「如果千尋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跟你拼了這條老命！」
「舅舅，你別激動了！」
方聖伊眼看著大水舅舅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趕緊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他過去想將紀無風扶起來，卻無意間看到了他的眼淚。
要知道，在他的心目中，紀無風一直是那個天上地下無所不能的男人。
彷彿他的一句話一個決定，都能輕易讓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然而此刻，就是這樣一個像神一樣的男人，竟然默然地流著眼淚。
「聖伊，是我害了李千尋，是我害了她。」
他抓住方聖伊的手，眼裡溢滿了絕望。
手術室外的紅色指示燈瞬間熄滅，幾個醫生護士一起走了出來。
「醫生！」
紀無風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衝過去。
「她怎麼樣了？李千尋怎麼樣了？」
醫生似乎有些被他嚇到，但很快拉起一個淺淺的笑容。
「紀總你放心吧，病人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她本身體質就比較虛弱，貧血也比較嚴重，再加上現在失血過多，恐怕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聽到李千尋沒事的消息，所有人心裡的大石頭都一下子掉了下來。
「好的，謝謝你醫生。」
紀無風的臉色也漸趨柔和。
「真是菩薩保佑啊，菩薩保佑啊！」
大水舅舅激動地跪到了地上，雙手合十一臉開心。
「無風哥，千尋沒事就好了，你別太自責了。」
方聖伊拍了拍紀無風的肩膀。
紀無風沒有說話，只是眼中閃動著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