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拘捕
全場都沉浸了,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熾熱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幾無風。
李千尋遠遠地看著他,看著這張她曾經最熟悉,現在卻離她最遙遠,最陌生的臉。
紀無風的臉上依舊充滿了光輝,就算他沒有任何錶情,眉頭擰在一起,也顯得與別人不一樣。
他的身上,總有股任何人都無法複製的氣質,是這個世界上,最特別的存在。
李千尋並不知道四方會的主席意味著什麼,她只知道優子告訴過她,紀郎軍是四方會的主席。
那麼如果紀無風現在接下這塊石頭,他就會變成和紀郎軍一樣的人嗎?
她不敢想象。
紀無風愣在那裡,冰冷的目光對上紀郎軍灼灼的眼神。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威脅,他在全世界面前做這個決定,好讓他沒有辦法拒絕。
但是紀無風更清楚的是,無論紀郎軍在什麼時候做這個決定,他都沒有辦法拒絕,他是紀郎軍唯一的親人。
按照四方會的慣例,這一屆的主席完全有權力決定誰來接替這個位子,至於那個人有沒有資格坐這個位子,那都是后話了。
近些年來,紀郎軍也已經在有意無意的讓紀無風接觸四方會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在為今天這個決定做鋪墊。
他沒有選擇的權利,或者說,他的面前從來就只有這一條路,根本就沒有什麼選擇。
沉默了良久,他還是伸出手,接過了那枚四方印。
「哈哈哈哈。」
紀郎軍瞬間爆發出欣慰的大笑,現場也掌聲雷動。
他拍了拍紀無風的肩膀,蒼老的臉上寫滿了喜悅。
「無風,這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日禮物!」
紀無風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四方印,就好像攥著他未來的人生。
現在的紀無風,手上已經有了不可限量的財富和所向披靡的權力,他終於取代紀郎軍,成為了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物!
賓客們臉上都堆起清一色的笑容,未來他們需要巴結的人,就要變成紀無風了。
司儀興奮地舉起話筒。
「各位,在這個開心的時刻,我們就應該請我們的服務員為大家推出蛋糕,來替爵爺慶生了!
一束聚光燈打到宴會廳門口,按照淺野澈的安排,現在應該由酒店的服務員將一個8層的大蛋糕推出來。
人們的目光都投向了大門,一秒,兩秒,三秒……
安靜了很久,卻依然沒有人出現。
突然,一陣清晰的腳步聲慢慢向這裡逼近,在沉寂的氛圍之中,顯得尤為刺耳。
下一秒,一個人影出現在大門口,可並沒有蛋糕。
這個男人雙手搭在身後,穿著一身略顯沉重拘謹的黑色西裝。
乾瘦的身材卻異常挺拔,甚至帶著幾分銳氣。
雖然臉上帶著點笑容,但是這個笑容卻很偽善,甚至有幾分挑釁。
他的出現,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面面相覷,小聲猜測著來者的身份。
男人揚了揚頭,一步一步滿滿向紀郎軍的方向走過去。
紀郎軍似乎也有幾分詫異,剛才還歡愉的笑容瞬間就僵在了嘴邊。
虛著眼睛,彷彿努力想要記起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男人站定在紀郎軍面前,居高臨下,面帶不屑。
「爵爺,這麼大的喜事,怎麼也不通知我呢?」
他淡淡開口,聲音低沉而又沙啞,有股讓人不寒而慄的味道。
淺野澈站到他面前,眉宇間有幾分冷漠。
「這位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不是被邀請的賓客。」
男人的目光掃到淺野澈臉上,隨後拉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呵呵,小夥子,你可能不知道,以我和爵爺的交情,他老人家過八十大壽這種事,我只好不請自來了。」
男人向前跨一步,越過淺野澈,走到紀郎軍面前,從身後拿出一束白色的菊花。
「爵爺,來得太匆忙了,都沒有準備禮物,這個就請您收下吧。」
看到這束菊花,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連向來就很冷靜的紀郎軍,臉上的神色也明顯有變。
「你什麼意思?」
紀無風沒有沉住氣,衝上去一把就拽住了男人的衣領,眼中透著凶光。
「無風!」
紀郎軍呵斥住他,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
紀無風鬆開手,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臉上的表情變得很僵硬。
男人已經笑著,整了整自己被扯亂的衣領。
「爵爺,你現在應該想起我來了吧?」
「呵呵,永年,好久不見了。」
紀郎軍淡淡的笑了笑,表情又恢復從容。
秦永年似乎沒有想到紀郎軍會這麼快就想起自己,他還以為他早就已經把他和江耀輝忘得一乾二淨了。
他勾起嘴角,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爵爺你可真是有情有義,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
「永年,你怎麼會是無名小卒呢?你是四方會的功臣啊。」
「你少跟我來這套!」
秦永年突然爆發,聲音也高了好幾個分貝。
「功臣?你紀郎軍還有臉說這種話嗎?」
他猛地衝過去,把司儀手中的話筒一把搶過來。
「各位,現在就由我來告訴大家我和爵爺的交情。我和我的兄弟江耀輝,是四方會的第一代門徒,也是爵爺一手培養出來的頂尖殺手,當時他剛剛坐上四方會主席的位置,可謂是腹背受敵,危機重重。
「但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依舊對我們兄弟二人很好,每天訓練我們,給我們最好的生活條件,對我們委以重任,把我們兄弟倆從兩個地痞流氓,變成了四方會裡有頭有臉的人物。
「說到這裡,大家一定都覺得爵爺是大聖人,大好人吧,他這種胸懷和氣度,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我也一直這麼以為,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這個紀郎軍,他根本就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
他手臂一揮,直直的點著紀郎軍,眼裡噙滿了猩紅的血水。
紀郎軍的身體猛地一震,平靜的臉上開始翻湧起了驚濤駭浪。
紀無風和淺野澈愣在那裡,臉色也很難看。
門外的黑衣人早就已經被秦永年控制住,誰也無法緩解這個場面。
秦永年黑著臉,再度開口。
「當年他讓我和耀輝去接近泰國最大的毒梟披拉,幫他找披拉的弱點好將他們一網打盡,而自己就能佔據東南亞的毒品市場。
「我們兄弟以死相搏,爵爺命令我們的事,我們就算赴湯蹈火也會去做,可是他,居然為了利益和披拉合作,還出賣了我們!
「我們的身份曝光,被披拉下了江湖追殺令,耀輝被他們抓回去,拷打了整整十天十夜,屍體還被丟進大海。
「而我,被那些泰國人拷打了十二天,最後跳進海里漂到島上才撿回一命!我們生死一線的時候,紀郎軍卻在四方會裡做得風生水起,這就是他所謂的『有情有義』!」
秦永年情緒失控,將話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整個人都散發著猩紅的光芒。
廳內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句不發,氣氛冰冷到了極點。
沉靜了許久,紀郎軍突然從位子上站起來,一個跌沖,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紀無風和淺野澈扶住了他。
他沉了口氣,臉色變得很難看。
「永年,當年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和耀輝。」
「對不起?哈……」
秦永年冷嗤。
「我們兄弟倆當年受過的苦,你紀郎軍就算死一萬次都換不清!被自己最信任的,最尊敬的人出賣,你知道是什麼感覺嗎?
「你是四方會的主席,高枕無憂,受人崇拜,而我呢?耀輝呢?我們的一生都被你毀了!」
紀郎軍顫抖得更加厲害,蒼老的臉變得無比扭曲。
「那你說,我要怎麼樣才能恕我的罪?」
「贖罪?不必了!當年你欠我們的,我會叫你,叫你的寶貝孫子,以後加倍來還!
「我要你紀郎軍親眼看著自己打下的江山落在別人手裡,我要你親眼看著自己的一切毀於一旦!」
「額咳咳……」
紀郎軍猛地咳了一聲,整個人都往下倒去。
「爺爺!」
紀無風扶住他,臉色立刻變得深黑。
他走到秦永年面前,咬牙警告著。
「我告訴你,我最好快點給我滾出去,否則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
「哈哈哈。」
面對紀無風的威脅,秦永年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等著一天,已經等了整整二十五年了,他就是要看紀郎軍在所有人面前倒下的樣子。
他笑著,面容如同鬼魅一般。
「風少爺,您先別著急,我還準備了一份大禮給爵爺。」
話音剛落,宴會廳的門就被重重的推開。
警視廳總長周初明為首,帶著一行人疾步走進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沖他們投過去,臉上都是清一色的訝異。
周初明走到紀郎軍面前站定,掃視了四周一圈,目光顯得有些複雜。
沉默了許久,他才冷漠的開口。
「紀郎軍先生,很抱歉在您舉行壽宴的時候來打擾您,我是總區重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組的總長周初明。」
周初明亮出了自己的證件,然後正色道。
「根據我們的情報,有理由相信您與多起大型跨國犯罪活動有關,其中牽涉軍火、毒品和商業罪案等等。
「也懷疑您參與黑社會性質活動,所以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這是拘捕令。」
他將一張紙攤在紀郎軍面前。
全場再次嘩然,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馳騁商場這麼多年的紀郎軍,居然會在自己的壽宴上被拘捕,這算是本世紀最大的新聞了。
賓客中的很多政界人士和司法界人士,看到當下這個場景,都趕緊偷偷溜走了。
在這種時刻,他們可不想和紀郎軍扯上任何關係。
要知道,一旦他趴下了,那麼曾經和他有過哪怕一點點交集的人,恐怕都要受到牽連,現在所有人都只想明哲保身。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
紀無風一下子衝到紀郎軍面前。
「你們別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倒要看看誰敢帶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