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爵爺倒下
紀家在這個社會上,一向都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現在在這個宴會廳內站著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不要說警察署,就算是檢察院也未必可以動搖紀郎軍半分,這明顯就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而現在打頭的這個周初明,曾經也受過紀郎軍的恩惠。
可以說如果沒有紀郎軍的幫助,他根本就坐不上現在這個位子,又怎麼可能倒戈相向呢?
聽到紀無風的話,周初明的臉色明顯就變得深沉起來。
但是他受到了秦永年的脅迫,他的手裡有他受賄的證據。
而要回那些證據的代價,就是逮捕紀郎軍,如果今天他放過紀郎軍,那麼明天下馬的人就是他自己。
但是他也很清楚,黃金帝國和四方會的實力,不會因為紀郎軍的入獄而削減半分。
有多少黑幫老大都是在獄中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只要到時候好好照顧紀郎軍,自已一定可以平安脫難。
周初明走到紀無風身前,伏在他耳邊壓低嗓子。
「風少爺,證據很確鑿,您別讓我難做,到時候我知道該怎麼辦。」
紀無風眯起眼眸,目光中透著深不見底的銳利。
秦永年放肆一笑,張狂萬分。
「我倒要看看你們黃金帝國,你們四方會,是怎麼跟司法制度作對的!」
淺野澈一直冷靜地看著這一切,如果不是胸有成竹的人,絕對不可能突破外面的沖沖阻礙。
在這麼隆重的日子裡來找紀郎軍的麻煩,這個秦永年恐怕已經經過周密的計劃和安排。
如果現在爵爺不跟警局的人走,那就更能讓他抓住這根小辮子了。
考慮再三,他走到紀無風身後,在他身後小聲開口。
「先讓他們走,再商量對策。」
紀無風攥緊了拳頭,臉上更是青筋暴起,十分扭曲。
氣氛一度僵持不下,紀郎軍不動,誰也不敢強制去動他。
沉默了許久,紀郎軍突然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好,我跟你們走。」
他語氣平靜,表情隨和,就好像是去逛花園一樣。
「爺爺!」
紀無風有些著急地喊住他,其實只要他說不,就沒有人敢從這裡把他帶走。
紀郎軍回過頭,對他微微一笑,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柔和而又深沉的笑容。
「黃金帝國和四方會,有你和澈打理我就放心了,有些麻煩,總是要去解決的。」
周初明終於鬆了一口氣,使了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人去將紀郎軍押過來
「呃……」
突然,紀郎軍一聲痛苦的嗚咽,整個人都震顫了幾下,然後撫著胸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爺爺!爺爺!」
紀無風猛地一下子撲上去。
「爺爺你怎麼了?」
「他怎麼了?」周初明也一下子慌了神。
現場幾乎亂成了一團麻,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慌張。
紀郎軍已經幾乎失去了直覺,他痛苦地倒在地上。
臉色是令人生懼的慘白,額頭上更是滲出了薄薄的汗水,捂著胸口不停抽搐著。
「都讓開,讓開!」
一個沉重老成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來。
「我是爵爺的私人醫生,你們旁邊的人都讓開!」
陳醫生趕緊從酒桌上沖了過來,紀郎軍的身體每況愈下,陳醫生一直跟在他身邊。
這幾天從日本回國,又出席各種場合,讓他根本得不到妥善的照顧。
陳醫生衝到紀郎軍身邊,拿出藥丸讓他含在嘴裡。
「陳醫生…」
紀無風忘了陳醫生也是今天的賓客之一,眼裡又有了幾分希望。
「爺爺他到底怎麼了?」
「風少爺你放心,我會儘力的…」
陳醫生雖然這麼說著,可是他的表情卻很凝重。
給紀郎軍服下一些藥片之後,他沉著臉說。
「趕緊叫救護車吧…」
「陳醫生!」
紀無風一下子扯住陳醫生的衣服。
「爺爺他怎麼了?你告訴我!他……他是不是有什麼事?」
所有人都屏著呼吸,沒有一點聲響。
淺野澈,秦永年,周初明,包括遠遠看著這一切的夏遙希和李千尋,現在的臉色都是莫名的冷清。
「風少爺,到了這個時候,我也不再瞞你了……」
滿頭白髮的陳醫生託了托自己的眼鏡。
「其實爵爺曾經腦溢血,做過很次手術,但是腦中的血栓一直沒有清理乾淨,我懷疑現在可能是血栓堵塞了他腦中的血管……」
「你……你說什麼?」
紀無風的心臟幾乎已經停跳,他感覺到自己大腦內的每一根神經都被人剪斷了。
那種從遙遠的地方襲過來的疼痛,既虛幻卻又真實的可怕,他抽動了一下嘴角。
「腦溢血……」
「其實我早就提醒過爵爺了,他現在身體狀況,根本就不適合在繼續管理四方會的事情,更何況是千里迢迢的回國來,但是他就是不聽勸,說想要親手把四方印交到你手裡。」
「先別說這麼多了!」
到了這個時候,就只剩下淺野澈還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
「救護車來了,先救爵爺!」
僅僅三分鐘后,一隊救護人員就抬著器械沖了進來。
幾個人合力之下,把已經意識模糊的紀郎軍小心的抬上了擔架。
紀無風跟著紀郎軍身邊沖了出去,而淺野澈卻被周初明攔住了去路。
「淺野先生,我們會安排爵爺去羈留病房的。」
淺野澈的表情瞬間就冷下來,甚至比剛才更加陰戾恐怖,眼中的殺氣,絲毫不遜色於紀無風。
「那我也警告你,如果爵爺出了什麼事,後果你承擔不起!」
「哈哈。」
站在旁邊的秦永年忽然大笑。
「我真不知道該說老天爺是幫我呢,還是在逗我,我還想多陪爵爺玩玩兒,他要是就這麼走了,我該多傷心啊?」
淺野澈眼眸一黑,衝過去就一把扯住秦永年的衣領,劍拔弩張。
「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否則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的!」
他猛然一甩手,秦永年整個人都跌沖了出去。
淺野澈沒有再多說什麼,也不顧那些警察的阻攔,徑自沖了出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醫院,在詢問了護士之後,紀無風馬上衝到重症監護室門口。
陳醫生也在那裡,表情卻很是凝重。
「陳醫生!」
紀無風一把揪住他的衣袖。
「爺爺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爵爺他……」
陳醫生一臉難以啟齒的樣子,讓紀無風覺得更加害怕。
他和紀郎軍這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解開過心結,直到現在,他才能體會到紀郎軍的辛苦和他的用心。
他還沒來得及用以後的人生去彌補他們之間感情的缺失,卻就要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這時候,醫院的幾個醫生,從重症監護室病房裡走出來。
「醫生,我爺爺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那個……紀先生,紀老先生的病情很嚴重,已經得不到控制,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一個主治醫生搖著頭說到。
「你……你是什麼意思?」
紀無風的手一下子垂下來,沒有血色的蒼白的嘴唇不停顫抖著。
「我不相信,你們一定有辦法救他的,是不是?」
他的耳邊彷彿都是轟隆的巨響,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管要花多少錢,不管要用多少時間,你們一定要把爺爺救回來知道嗎?」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這時,淺野澈帶著夏遙希和李千尋也趕到了這裡。
看到紀無風連站都站不穩,夏遙希趕緊衝過去,從後面環抱住他。
「這個,紀先生,我們都已經儘力了,你爺爺的私人醫生應該最清楚他的狀況,現在才來醫院,已經太晚了。」
說完之後,醫生一行就匆匆離開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準走!」
紀無風發瘋似的搖著頭,衝過去一把揪住陳醫生的衣服,
「你早就知道我爺爺有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勸他去看醫生?為什麼不勸他去做做手術?你為什麼還要讓他回國?為什麼?」
他用力搖晃著陳醫生的身體,眼裡布滿了血絲。
陳醫生只是蹙著眉站在原地,沒有一點反應。
「無風!無風!」
夏遙希用力把已經失控的紀無風拉過來。
「你冷靜一點!既然爵爺不想讓你知道,那誰都沒有辦法!他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明白嗎?」
夏遙希的語氣很重,像是一種責備,卻還有心疼和溫柔。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紀無風忽然嘩的一聲倒在地上,喉嚨里只剩下沙啞的啜泣。
他曾經那麼恨紀郎軍,可這一刻,他卻不想失去這個唯一的親人。
在這個世界上,他已經獨身一人,那種前途未卜的恐懼和悲傷,無邊無際的蔓延在他全身。
李千尋愣愣的站在一邊,眼裡噙滿了淚水。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紀無風,臉上沒有任何神色,就好像行屍走肉一樣。
雖然他一直表現得很堅強,雖然他和紀郎軍之間,一直充滿了火藥味。
但是她再清楚不過,紀郎軍真的很疼紀無風。
而紀無風的心裡,也從來也有真正的恨過他。
如果這一刻紀郎軍真的要離開紀無風,那對他而言,實在太過殘忍了。
淺野澈沉了口氣,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李千尋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家都不要慌了神,也許爵爺會沒事呢。」
他語氣平靜。
紀無風垂著頭,從地上支起身子,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
「陳醫生。」
過了許久,他突然開口,愣愣地站在那裡的陳醫生也一驚。
「剛才……對不起……」
「沒關係,風少爺,我理解你的心情。」
年邁的陳醫生走過來,挨著紀無風坐下,同時握住了他冰冷的雙手。
「我給爵爺做私人醫生,也有幾十年了,他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
「自從大少爺和少奶奶走了以後,爵爺的所有心血就全部放在你的身上,雖然他看上去對你很嚴肅,很苛刻。
「但這都是不得已的,他是為了以後自己離開后,你也能一個人撐起這個龐大的帝國。」
聽到陳醫生這番話,紀無風的眼中浮起了一層氤氳。
陳醫生嘆了口氣。
「爵爺為了事業,為了你勞心勞力,卻忘了顧好自己的身體。三個月前他說身上有地方很痛,呼吸也費勁兒,我知道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了。
「但是他什麼都沒說,還囑咐我不能通知你,他說不想要你擔心,還執意回國來見你……」
「不要說了……不要說……」
紀無風的心徹底崩潰了,心臟前所未有的鈍痛,一拳用力地捶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