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縷毫光
「嗡嗡。」
冰冷的幽藍色光芒，猶如霞光般自清璇身體表面席捲而出，將那黑暗的空間照得如白天般通透明亮。
被藍光照亮的虛空中，黑影那澄澈如琉璃般的眸子，此刻正泛著難以置信之色的盯著正打算自燃靈魂的清璇，不禁失聲問道：「你知道你這樣做是在找死嗎？」
「呵呵，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只要能保護他，不就足夠了嗎？」
對此，清璇不過是一笑置之，望向黑影的眼神中，充滿著淡漠與同情，她心底知曉，黑影之所以能夠在那場驚天大戰中倖免下來，就是那尊森羅殿魔像的緣故，說到底，黑影雖為森羅殿殿主，但幕後的真正操盤手，絕非表面上看得那般簡單。
「清璇，你那是什麼眼神？」瞧見清璇看向自己時，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憐憫，黑影頓感怒火中燒，陰惻惻的質問道。
「沒什麼，只不過是在感慨一個人的命運罷了，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清璇輕搖了搖頭，隱晦的將話點了出來。
「如果本殿主能夠從你口中得到滿意的答案，或許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黑影一臉森然的望向清璇，言語之中，滿含著殺意。
「我相信，即便我告知你真相，你仍舊會趕盡殺絕，因為剛才你的語氣已經出賣了自己。」清璇淡淡的道，語氣沒有太大起伏，接著她輕嘆了一口氣，道：「你我都是經歷過那場天地大戰的人，我也不願與你拐彎抹角，反正今日之後我必隕落，也不在乎消散之前透露些秘密給你。」
「說吧。」黑影緩緩的道，那張被黑霧所籠罩的面容，此時陰沉得猶如要滴出水一般，她心裡已經隱隱猜測到，接下來清璇會說些什麼。
那閃爍著懾人藍光的碧眸，平靜的注視著黑影，片刻后，清璇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其實，你應該已經猜到我要說的事。」
「是關於那一場大戰吧。」深吸了一口氣，黑影沉聲問道。
「沒錯。」清璇平靜的回答道，趁黑影不備，屈指一彈，一抹極其微弱的毫光自指尖流溢而出，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光弧，然後迅速湮沒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沒有引起黑影的察覺，同樣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去向。
在暗地裡做完了這一系列的小動作以後，清璇心頭悄然的鬆了一口氣，沖著黑影淡淡的笑道：「你已經不關乎慕離的存亡了嗎？若你現在仍不選擇出手，下一次想要讓他自投羅網，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不得不說，你下了一招好棋，這一次，你贏在了出奇制勝，就連我都是被你擺了一道啊。」
「呵呵，本殿主並不知曉你為何對那小子有著如此膨脹的信心，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你這個決定，會是你這輩子所做過的最為愚蠢的一個。」黑影隨意的揮了揮手，冷笑道：「今日，就算放任他離去，那又如何？太虛境修為，量他也掀不起什麼浪花，讓他多活些日子也不妨，眼下我最為關心的，是你接下來要告知我的真相。」
「我清璇在這裡毫不客氣的告訴你，慕離，你殺不死，他是重瞳子的轉世，他會阻止你們的。」清璇冷冷的看著黑影，聲音沉緩的道。
「重瞳子轉世，那又如何？」聞言，黑影眼中不禁掠過一抹輕蔑，說這句話時，還刻意將聲調拖長。
「既然你不相信，那便拭目以待吧，不論如何，我都相信他。」清璇語氣柔和的道，數息之後，其藍光凝聚的眸子中陡然暴漲起濃郁寒氣，氣勢逼人的盯著黑影，絲毫不留情面的厲喝道：「你要殺他，就必須付出代價！
聽得清璇那番尖銳的厲喝，黑影虛幻的身子微不可查的輕輕一顫，片刻后，一道森幽的殺機宛若陰風般自黑影體內呼嘯而出，她整個人皆是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起來：「清璇，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呵斥於我，早在你之前，我便與慕離相識！」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他最終的選擇，並不是你……」清璇嗤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輕聲自喃道：「拖延了這麼久，想必慕離已經安然離開此地，接下來，我便不會再有任何的顧忌。」
語落，清璇猛的向前踏出一步，身體表面，刺眼的幽藍色光芒猶如冰焰般洶湧升起，這一刻，、她的身軀表面瀰漫著無盡冰寒，但靈魂卻在熾熱的燃燒，清澈的眸子中，藍色冰焰焰裊裊縈繞，一股猶如洪荒巨流般兇猛的氣息波動，自其身體表面轟然湧現，震得周遭空間劇烈動蕩起來。
「咔嚓……咔嚓……」
堅硬的大地上，無數道宛若巨蟒般猙獰的巨大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而開，一直延伸至四周牆壁、穹頂，大量細碎的土灰，自高大的穹頂上方脫落而下，在清璇強悍氣息的衝擊下，整座大廳，竟然是要崩塌而去！
「這女人，當真是打算與我拚命了。」感受到空氣中沸騰暴動的能量波動，黑影一張臉也是變得異常凝重起來，周邊產生的異動，並未影響她的心境，她那對幽靜的眸子，不起波瀾的望向清璇，冷聲道：「清璇，你莫非以為自燃靈魂，就能與本殿主同歸於盡？要知道，本王這一道僅是殘魂，你破壞的空間，也不過是虛幻的存在，真正的森羅殿，豈是你們如此輕易就能夠潛入的？」
「我自然知道眼前呈現的景物皆為虛幻，我清璇可不會傻到這種地步，慕離通過精神力侵佔的方式讀取了魅影那傢伙腦海中的記憶，本以為可以藉此打探一下森羅殿的虛實，沒想到正好著了你的道，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隱隱察覺，魅影的腦中記憶被人事先動了些手腳。」刺眼的藍光持續外放著，清璇輕裘緩帶的道。
「那你還放任他胡來？」黑影歪了歪頭，反聲問道。
「清璇，你還真是捨得拿你一條賤命作為賭注，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地方值得你去冒險。」黑影嗤笑道。
「你不也是嗎？」清璇似笑非笑的盯著黑影，語氣古怪的道。
「你！不得好死！」被清璇一語戳中了傷疤，黑影頓時惱羞成怒，虛幻修長的食指指向清璇，輕斥道。
「有本事的話，就來殺我吧。」清璇有意無意的聳了聳肩，隨口說道。
這一次，黑影直接是被清璇那一番氣死人不償命的話氣得牙根直痒痒，半天答不上一句話。
神情淡漠的望著身軀輕顫的黑影，清璇一下子收斂了之前玩笑的心情，斂顏肅容的道：「好了，既然我已經選擇了自然靈魂，那今天就斷然不會讓你就此離去，雖然無法斬滅真實的你，但也與我一併消散吧。」
「殘魂受損，想必你的真身，一定會受到反噬吧？」瑩潤的嘴唇輕輕一抿，清璇冷言道。
「哼，想取本殿主這道殘魂的性命，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黑影冷哼一聲，纏繞在其周身的黑霧，如同泡沫膨脹般突然間漲大了一圈，濃濃的黑霧滲透著森然恐怖的味道，自空氣中飄蕩開來。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清璇輕吸了一口氣，其透明的身軀上藍光大盛，下一霎，只見其周遭空間突然一陣扭曲，她的身影，便已是猶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
「千里化冰封！」
一道冰冷的清喝聲，猶如驚雷般自空氣中陡然炸響，也就在聲音傳出的那一刻，一道幽藍色光影憑空出現在黑影身後，定睛一看，在這道光影的身後，似乎有著無盡冰霜奔涌而來！
「萬魔錄！」黑影姿勢優雅的轉過身子，淡雅的清喝聲，自其嘴中緩緩飄出。
「嗡嗡。」
伴隨著黑影清喝聲的落下，其周身浩蕩的黑氣猛然倒卷，在其身後化為一道丈許之大的黑色魔像，魔像的樣子極為模糊，讓人分辨不出究竟屬於何種生物，在魔像表面，沒有一絲氣息外溢，不過，當魔像浮現的一瞬間，清璇的眼瞳卻是驀然緊縮了起來，一股極端壓抑的氣息，如陰霾般籠罩在她的心頭，揮散不去。
「咔嚓咔嚓！」
寒氣凜冽的幽藍色光芒，猶如雷霆過世般奔涌而來，所過之處，大地、虛空瞬間凝結，這幽藍色的冷光，攜帶著砭人肌骨的寒芒，一路冰封千里般的呼嘯而過，最後直奔黑影而去。
與那聲勢駭人的藍色冷芒相比，魔像顯得毫不起眼，兩者的體型，氣勢，威力，呈現出鮮明的對比，但清璇清楚的明白，那道看似弱不禁風的魔像，蘊含著何種可怕的威勢。
「就這點水平嗎？真是太讓我太失望了。」目光古井無波的望著那洶湧襲來的滔天藍光，黑影那被黑霧籠罩的面容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但她說話的語氣，卻是顯得格外蕭煞。
「轟！」
就在黑影說話之際，洶湧的冷芒自黑影身邊呼嘯而過，猶如暴怒的巨蟒般將她整個人吞沒而去。
而當冷芒吞沒黑影的那一剎，慕離所在的鬼寂森林，某一處的空間忽然產生一陣劇烈的扭曲，周遭場景，迅速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