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歸屬 三
黃眉怪聽到張白鹿的話,屏氣凝神,開始感知剛才被吞入腹中的社神權柄。
雖然這社神權柄早已被它吞入腹中,可是因為張白鹿的緣故,一直沒來得及細細察看。現在,總算有機會感知這權柄的力量了。
隨著黃眉怪神識融入權柄,大量的祈願之聲在它的心間響起。是那些村民,那些逃到北岸的村民,以及那些就躲在身後白家祠堂裏的村民,還有就是那些被南岸動靜驚醒,惴惴不安的村民。
這些村民無論身處何地,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在祈求平安,祈求能夠安全度過這一夜,讓他們不受邪魔的侵擾。
通過社神權柄,黃眉怪還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此刻的村北社神祠正大放神光,照耀在村北民眾的身上。
當這些村民在被神光照耀之後,臉上的驚恐擔憂消失的無影無蹤,出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與平靜。
平靜下來的他們,正環繞在一顆神光熠熠的大桃樹下祈禱,大量的信仰願力流入了這棵大桃樹之中。
大桃樹?黃眉怪的心中閃過一絲怪異。如果它沒有記錯的話,整個白河集之中,並不存在這麽一顆巨大的桃樹。
要知道,桃者,乃五木之精,有壓服邪氣的作用。但凡桃木生長的地方,必然邪氣退讓。
如果白河集之中有這麽一棵巨大的桃木,那麽自己定然不會毫無覺察。再者,這桃木數量稀少,怎麽可能會在此處剛好有一棵呢?
而且,這一棵桃樹並非普通的桃樹,整個桃樹充斥著一股神聖之意。上麵的神力波動與眼前的社神別無二致。
同時,黃眉怪還感知到,一股力量正源源不斷的出樹根流出,將整個白河集的大地控製,就連它自身也有被隱隱束縛之感。
似乎這一棵大桃木正通過與它體內的社神權柄呼應,借以控製自己。
得知這個信息的黃眉怪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喃喃自語:“這下是徹底交待在這裏了,方才就不應該貪圖這社神權柄。”
“這下可是作繭自縛,逃不出眼前的這社神的掌心了。難怪自己的神通會失靈,不僅沒有逃出白河集,反而一頭撞進祂的手心裏。在自己體內有這麽一個被控製的權柄在,又能遁到哪裏去呢?“
張白鹿看著失去鬥誌的黃眉怪,露出一絲微笑,對眼前的狀況十分滿意。
原來,這一切都在張白鹿的籌謀之中。
就在白河南岸發生騷亂,大量村民逃往北岸,白公陷入苦戰之際,張白鹿看到了機會,看到了奪取此地神位的機會。
白河集的社神之位分散與兩處,一處是在白家宗祠之中,另一處則是在北岸的社神祠之中。
社神是整個村子的守護神,並非一家一姓的信仰祭祀就可以誕生。
倘若是那一種聚族而居的村落還好,整個村子的人都是同一個家族之人。原本的白河集也是這種情況,不過在由白家莊成為白河集之後,情況就發生了改變。
大量外姓之人的湧入,改變了村莊的人口構成,凝聚在白公身上的神位也被撕裂,分落兩地。
因此,白公才利用言靈之法,趁著自己身上還凝聚著大半社神權柄,想要趕在社神神位分裂的更加厲害之前,搶先登神。
張白鹿之所以可以掌控白河集的神位,正是通過北岸的社神祠實現的。
混亂,是傳播信仰的絕佳時機。當人們的內心失衡,被混亂、驚恐等情緒支配之時,就會下意識地尋找內心的依托。
如果在這個時候,適當的顯示神跡,那麽收割信仰的效果可以是杠杠的。
不過,這件事也隻有張白鹿可以做,而黃眉怪決計是沒辦法可以做到的。
無它,隻因為張白鹿是正牌社神,雖然不是白河集的社神那也是真正的社神。而那黃眉怪,不過是妖鬼一流,然受到社神神位的排斥。
至於張白鹿真正反客為主,侵占白河集社神之位的主導權的時候,正是白公被漫屍火燒的魂飛魄散之時。
白公原本是白河集社神之位最佳的承載者,當他身死之後,這白河集的社神之位出現空懸,處在無人掌控的狀況之下。
這時,張白鹿作為同源同係社神,操縱自身神位,吞噬了白河集的社神之位。
並借助桃溪社神令,從黃眉怪手中收攏了大部分社神權柄。而當時黃眉怪將手中殘餘的權柄吞下,強行打斷張白鹿收攏社神權柄,可謂是自尋死路了。
不過,當時張白鹿忙著借助神位掌控白河集一地,又怕這黃眉怪趁機逃走。這才故意示弱,讓它以為自己有奪取社神之位的機會,不肯就這麽離去。
等到它意識到情形不對之時,早已為時已晚,不僅社神之位拿不到,就連自身也落入張白鹿的彀中,逃離不得。
眼下,這黃眉怪正垂頭喪氣的坐在地上,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黃眉怪,你養屍為害,害死白河集數十口人你可知罪?“張白鹿向地下的黃眉怪喝到。
聽到張白鹿的厲喝,黃眉怪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到:“的知罪,還請社神大人處置。”
接著,張白鹿又大聲喝道:“黃眉怪,你設計謀害白公,謀取白河集社神之位,你可認罪?”
黃眉怪之前聽到張白鹿的喝問,原本想聽之任之,仍憑張白鹿處置。可當它聽到張白鹿後來的問話時,就再也無法忍耐。
這社神,自己做了黃雀,獲取了白河集的神位,眼下卻在這裏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實在是令人氣惱。
罷了,橫豎就是一個死,今日就算豁出命去,也要和這社神好生辯駁辯駁。
於是,黃眉怪梗著頭答到:
“會社神大人的話,我有罪。不過社神大人明知我謀害白公,謀奪社神之位,不僅沒有出手阻攔,反而在幕後坐收漁翁之利。敢問社神大人,是否與我同罪邪?”
張白鹿麵對黃眉怪的質疑,不怒反笑,到:
“這害人的是你,可不是本神。再者,我與那白公非親非故,又有何理由相助與他,吾何罪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