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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殺心

  這種感覺讓她渾身毛孔都縮了起來,這春暖花開的山谷彷彿也變成了一座墳墓。愨鵡琻曉


  她甚至在想,難道這才是她兒時死去的身體?

  但她不叫憐心,她叫鳳淺。


  小郎向來都叫她淺淺,從來沒有給她另外起名的意思。


  這不該是她。


  小女孩在雲末肩窩裡蹭了蹭,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道,死氣的眼睛頓時放了光,「哥哥,憐心餓了。」


  雲末憐惜地揉了揉她的頭,放開她,挽起自己的衣袖。


  就在鳳淺迷惑的時候,小女孩突然歡呼著撲上來,抓著他的手腕,低頭準確無誤地咬上他手腕血管所在位置。


  鳳淺看著小女孩因不斷吞咽而滑動的喉嚨,整個呆住。


  她這是在生飲雲末的血?


  雲末這是用自己的血在喂她?

  小女孩緊抓著雲末的手臂,大口的吮吸,好一會兒都不肯放開,大有把他全身的血吸乾的架式。


  雲末本來就沒血色的臉,越發的蒼白,他原本亮如碎星的瞳仁黯淡下去。


  鳳淺知道,那是一個人失血過多的身體反應。


  然即便是這樣,雲末仍沒有縮回手的意思,仍笑看著小女孩慢慢泛紅的小臉,任她飽飲。


  過於的震驚讓鳳淺無意識得往後一縮,腳踩下一截枯枝,發出『啪』地一聲輕響。


  那聲響驚動了小女孩,小女孩停下吮吸,慢慢抬頭起來,她發白的唇被鮮紅染紅,嬌艷得如同谷中春花,看向鳳淺的眼卻閃著異樣興奮的光華。


  就象野獸看見獵物的貪婪和興奮。


  這樣的眼神讓鳳淺驚了一下,抬頭卻對上雲末向她看來的平靜目光。


  一抹意外在雲末眼底閃過,接著化成瞭然。


  他從小姑娘手中縮回手,隨意地放下衣袖,從容起身,彷彿剛才只是做了件很尋常的事,並非鳳淺所見的那樣驚世駭俗,緩緩走到鳳淺面前停下,墨玉般的眸子凝著冰,沒有絲毫暖意,和剛才面對小姑娘時的溫柔模樣判若兩人。


  鳳淺覺得喉嚨里象被什麼東西堵住,明明想讓他給她一個解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末凝看著她慌亂無措的眼,冷冷開口,「出去。」


  鳳淺鼻子驀地一酸,他沒有解釋,甚至沒有半句讓她心安的話,只是冰冷無情地逐她離開。


  她瞥了眼跟著他起身,虎視眈眈瞅著她的小姑娘,深吸了口氣,強壓心頭震驚,「她是誰?」


  「與你無關,走。」他疏離地轉開視線,返回屋邊,牽了小姑娘的手,「你想太平地活下去,就不要多事。」


  今晚是朔月。


  她並不是因為害怕冷,而非要趕回長樂府,她緊趕慢趕,只是想看他和止燁他們是否平安回來。


  結果……


  他說,與她無關。


  他說,她想太平地活下去,就不要多事。


  如此的淡漠疏離。


  鳳淺微仰了頭,把湧上眼裡的淚忍了回去,嘴角牽出一絲淺淡笑意,毅然轉身離開。


  她不是害怕,也不是聽從他的威脅,只是心裡痛不能再在這裡停留下去。


  到了窄道口,轉身回看,他仍緊牽著小姑娘的手,小姑娘似乎對她的離開很不願意,但奈何掙不脫被他握著的手,只能不甘心地瞪著她。


  鳳淺視線落在他緊握著小姑娘的手上,整顆心都揪緊了。


  他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也是這樣安靜地站在她身邊,沒有言語的責備,也沒更多的舉動,就這樣溫柔地阻止著她胡鬧。


  但現在,他給了她暴虐的傷害后,又如陌生人一樣的疏離。


  鳳淺,你不是說那賭包贏不輸,可是……


  這心為什麼還會這麼痛?

  你不是說,花痴才會愛上那樣的BT……


  既然不愛,為什麼看到他那樣溫柔的對著別人,還會堵心到無法呼吸?

  鳳淺!


  該死心了……


  也該醒醒了。


  你心裡揣著的不過是兒時的夢。


  他已經不再是你的小郎,而是那個復仇的煞星詔王。


  鳳淺飛奔出暗道,跑得太急,在台階上踩空,重重地跌趴在台階下。


  風卷著落葉在臉上刮過,吹散了她松挽的髮髻,呼吸間儘是冰冷的寒意。


  這冷卻讓她慢慢地冷靜下來。


  世間長得能象成這樣的,只有血脈之親。


  極品女長到現在,也不過十三四歲,不可能這麼大的女兒。


  除此之外,那就還有一個可,她還有其她的姐妹。


  難道說,母親讓雲末到長樂府,實際上是帶著她另一個妹妹離開?

  可是,七年前,母親已經是女皇了,她可以有皇夫,也可以有侍郎,不管是和誰生的孩子,都可以成為皇儲,根本沒有必要這樣私密的藏起來。


  而且,她在那小姑娘身上,找不到一點活人的氣息,而她說餓,卻用人血充饑……


  鳳淺想到這裡,飛快起身,重新返回書房,恰好見暗門打開,雲末跌跌撞撞地從門裡出來。


  他看見去而復返的鳳淺,臉色微微一變,沒能做出繼續逐客的舉動,身體轟然倒下。


  「小郎。」鳳淺心頭驟然一緊,哪裡還顧得死心不死心,飛撲上前,抱住他的腰,把他接住,支撐住他沉重的身體,令他不至於再重摔下去,加重傷勢。


  他無力地睜眼,看著眼前清麗倔強的少女面龐,他眼裡的抗拒最終慢慢退去,無聲地嘆了口氣。


  鳳淺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拖拽著他,從書房側門進了卧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幾乎陷於昏迷的他弄上床,伸手去解他身上衣襟,看他除了失血過多,還傷在了哪些地方。


  他抬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沒用的。」


  「有用沒用,得看過才知道。」她知道,這時候應該去找容瑾,但她得確認他身上的傷能不能撐得到她找來容瑾。


  「找四兒。」他半瞌著眼,看著面前少女含怒的眼,目光漸漸迷離,「淺淺,別怕,我不會有事。」


  鳳淺的手僵住,她小的時候,有一次,他也受了很重的傷,進了門就跌倒了,再起不來。


  她那時還小,只會害怕地蹲在地上使勁地搖他,哭著叫,「哥哥,你醒醒,淺淺害怕。」


  那時,他也是這麼說了一句,「淺淺,別怕,我不會有事。」


  這一怔間,感覺他握著她手腕的手鬆開,陡然一驚,摸向他胸口,心跳慢得幾乎感覺不到,而呼吸也弱得像被風一吹就能散去。


  冷汗從鳳淺掌心滲,他說,找四兒……


  鳳淺把牙一咬,離開床邊,飛跑向書閣。


  他說找四兒,而不是容瑾,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這個時候,選擇了相信他。


  正在整理書籍的四兒看見一身是血的鳳淺,即時愣住。


  「雲末……」鳳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說了個『雲末』兩字,四兒就一陣風一樣地去了,根本不等她再多做任何解釋。


  鳳淺顧不上喘氣,又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趕回雲末的寢屋。


  四兒正抓著雲末的手臂,看著上面還在滲血的小牙齒印,憤憤地報怨,「你瘋了嗎,我一再交待,你現在的狀況不能和他硬拼。傷成這樣,居然還敢喂憐心,你是不想活了嗎?你明知她這麼長時間不見血腥之氣,能把你吸干……」


  他感覺到雲末睜開眼看向門口,回頭見鳳淺扶著門框站在門口,忙閉了嘴。


  鳳淺裝作沒聽見剛才的話,淡淡開口,「他怎麼樣?」


  「還算趕的及時,沒有大礙,郡主不用擔心。」四兒一掃剛才的怨婦形容,又變成鳳淺平時見的無邪小生。


  「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郡主只需吩咐下去,不要有人來打擾他休息就好。」


  「好。」鳳淺點頭,「那這裡就有勞先生了。」


  四兒起身目送鳳淺離開,驀地手腕一緊,回頭見雲末強撐著坐起,頭痛得嘆氣,「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地躺著,別再亂動。」


  「快……快送憐心離開。」雲末無力喘息。


  「什麼?」四兒愕然。


  「鳳淺會對憐心不利。」


  「怎麼可能,那暗道……」


  「快去。」雲末把他一推,「快……」


  四兒懵懵起身,跑向隔壁書房。


  鳳淺看著吃飽喝足捲縮在藤椅上午睡的小女孩,她閉著眼睛,看不見那死灰色的眼睛,真漂亮得如同粉堆來的。


  然她柔嫩的唇上那抹被血染紅的艷色刺得鳳淺眸子一寒。


  她撥出頭上釵子,握著釵子向小姑娘咽喉刺下。


  不管她和我是什麼關係,她不會允許這樣以人血為生的東西在她身邊存在。


  「你不能殺她。」一個急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鳳淺回頭,見四兒站在窄道口,神色慌亂地看著她手上的釵子。


  「為什麼?」


  「她死了,你也會死。」


  「哦?」鳳淺眉梢微揚,手起釵落,仍是刺了下去。


  「你失去的那脈魂在她身體里,她死了,你也活不了了。」


  鳳淺回頭看著四兒笑了一下,手上動作絲毫沒有停留。


  如果,她的魂需要用這樣的方式活著,她寧肯和她一起死。


  四兒沒想到鳳淺竟全然不顧自己的生死,忙捏了個決,喊了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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