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戰友

  家人支持下,潤生把滿腔熱情投入到磚廠建設中,秋風乍起時節,磚廠正式開工。因為承諾會雇傭村裡人來幫著挖土,村民們對這個公路旁突然出現工廠都滿懷好奇與欣喜。


  正式開業這天,張有堂把公社各機構大小領導幹部都請了來,先是帶著參觀工廠,中午又蓋好飯店吃飯。為了這頓飯,田蘭好幾天前就開始做準備。先冷盤、后熱菜、後主食水果,她拿出了大酒店招待客人架勢,事必躬親、精益求精。當工廠開業鞭炮噼啪作響時候,領導們張有堂和潤生引導下,進了飯店。這一頓田蘭精心烹制飯菜,為他們飯店打開了名氣,以至於後來上面來人,領導們都喜歡帶著到這來吃。


  磚廠開業搞得熱熱鬧鬧,公路上過路司機還以為誰家娶親這麼大排場,紛紛把車停路邊看熱鬧。


  磚廠正式投產後,張有堂父子倆忙磚廠,潤葉娘婆媳倆忙飯店,貓蛋、狗蛋兩個孩子就由已經調回公社教書潤葉照看。


  潤葉那是正經公派教師,加上張有堂公社跺一腳地皮直響勢力,學校里再沒人敢欺負她。可是潤葉因為多年外求學、工作,家裡幾乎沒有什麼同齡好朋友,這讓她很苦悶,有什麼事也就只能拉著田蘭多聊聊。


  潤葉愁沒有好朋友時候,潤葉娘愁她沒有男朋友。潤葉已經21歲,到了該嫁人年紀,可因為家庭條件太好了,附近反而不容易尋下個好婆家。和張有堂家條件差不多覺得潤葉家裡條件好怕將來壓不住;比張有堂家條件差,張家人不願意,怕對方心不誠,不是看中潤葉這個人,而是看中了他們家財勢。


  潤葉娘愁得睡不著覺,潤葉自己也有點著急,她和田蘭說,要是再過兩年她還相不上親,就讓張家棟部隊給她介紹個算了。


  潤葉提到張家棟倒是勾起了田蘭思念,他應該早就到部隊了,也不知道現好不好。


  這人就是不經念叨,田蘭剛想念張家棟沒幾天,他戰友就上門了。來者叫許向前,是張家棟一個團戰友,同時也是老鄉。


  當這個被南方太陽曬得一臉黝黑小夥子,站到潤葉眼前,問:「這位姑娘,麻煩問一下,你們店子旁邊住那家是村支書家嗎?」


  潤葉把他當成了來買磚包工頭,好心給他指路,「是啊,就是這家,家裡沒人,都磚廠呢,要買磚你就去磚廠吧,就公路那邊。」


  許向前習慣性想要摸短得扎手刺蝟頭,卻發現自己頭髮已經留長了,放下手,笑了笑,對潤葉說:「姑娘,我不是來買磚,我從縣裡來,戰友托我給他家裡送東西。我戰友說他姐姐是村支書家兒媳婦,就住公路邊一線五孔大石窯里。」


  「你戰友是叫張家棟吧!」潤葉驚喜說。


  「是啊,你認識啊?」


  「我家親戚,當然認識了,你先進來坐。」潤葉一邊拉許向前進來坐一邊沖著屋裡喊「蘭子,你出來,柱子哥部隊戰友來了。」


  聽說張家棟戰友來了,本來廚房摘菜人都出來了,因為見過田蘭相片,許向前一眼就認出她,沖她敬了個軍禮叫聲:「嫂子好。」


  當慣小輩田蘭現突然被別人稱為嫂子,有些不適應,愣住了。還好反應,及時調整了過來。「你是哥戰友啊,來,別站著,坐。」


  許向前今天走了不少路,又門口站了會兒,確實有些累,也就不和田蘭虛客氣,找了張近凳子坐下來。萬有嬸幫著上了壺茶,潤葉拿了些乾果出來。幾個人圍坐桌邊,向許向前打探張家棟情況。因為是周末貓蛋、狗蛋也店裡,兩個小傢伙和大人一塊坐桌邊,「咔嚓咔嚓」嗑瓜子。


  潤葉把貓蛋拉出來悄悄說:「汀芷,你去廠里把你爹或者你爺叫回來,就說家裡來客人了,是舅舅部隊上戰友。」


  張汀芷小朋友對自己小姑兼老師非常崇拜,得令之後,也不叫忙著吃瓜子弟弟,自己一溜煙跑出門。


  這邊田蘭她們剛問完張家棟現狀,許向前不還意思說:「嫂子,實不好意思,我打仗時候負了傷離開了部隊,張連長現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這次是他托鄰縣一個回家探親戰友把東西帶到我那,讓我再幫著送回來。」


  說完許向前把身邊大包放到桌子上,田蘭把包拿了下去,關心問他:「那你現傷都養差不多了吧。」田蘭看許向前身體、臉色都挺好。


  「算是恢復了,我裝了假肢,現跟正常人差不多。」許向前很爽朗說「嫂子、姐姐,我要是不說,你們看不出來吧。」


  聽眼前這個比兒子還小小夥子說自己殘了,潤葉娘一股酸楚湧上鼻尖,顫著聲問:「你這是怎麼受傷?」


  「打仗時候踩著了地雷,左腿膝蓋以下炸沒了。」許向前看潤葉娘一副要哭樣子,安慰道「有些戰友命都丟戰場上了,我舍一條腿不算什麼,保家衛國,總會有流血犧牲。我現裝上假肢,練了幾個月,往那一站,自己不說,沒人看得出我腿沒了。」


  說罷,自己還「呵呵」笑了笑,一點悲傷陰鬱都沒有。


  「現科學了,啥病都能治好,我家孩子爹,小時候發燒打針把耳朵打聾了,後來去省城裝了助聽器,現也能聽見了。」姐姐說道。


  「是啊,我兒子現整天帶著助聽器,和正常人沒兩樣,等中午他回來吃飯,你跟他好好聊聊。」潤葉娘對所有和潤生一樣年紀輕輕就殘疾人,都抱有強烈同情心。


  貓蛋手腳很,還沒到吃飯時間就把她爹和她爺爺給帶回來了。小孩子話沒傳清楚,張有堂父子倆以為張家棟部隊出了什麼事,部隊上派了人來。丟下手頭事,火急火燎地往家趕,到了店裡卻發現家裡女人們和一個年輕小夥子圍坐桌子邊嗑瓜子,滿屋子掃了一眼,也不見穿綠軍裝身影。


  潤葉看到了站門口大喘氣兩人,「爹,哥,你們這麼就回來啦。」


  「哎呀,你們怎麼回來了,一路跑回來吧,瞧你們倆累。來坐,桂香拿碗倒水去。」潤葉娘瞧著父子倆氣喘噓噓樣。


  坐下來,緩過氣,張有堂問:「娃娃說部隊來人了,那吶?」


  「這不就是。」潤葉娘向老伴努努嘴「這是小許,柱子托他帶了些東西回來。」


  張有堂眼珠轉了裝,和潤生對視一眼,父子倆都明白了。張家棟到了部隊,託人給家裡帶了些特產,這是來送東西人。知道不是張家棟出事,他們心放了下來,熱情和許向前攀談。


  男人們回來,有人陪客了,眼瞅到飯點,女人們都退回廚房忙著。田蘭把剛才許向前帶那個包拎到了角落,打開來一看,好傢夥真是滿滿一大包東西,潤葉帶著貓蛋、狗蛋站旁邊看著。


  狗蛋仰著頭問:「舅娘,這些都是舅舅讓帶回來給咱啊?這麼多,有好吃沒?」


  「你就知道吃,」貓蛋對弟弟翻了個白眼「舅媽,你瞧瞧舅舅上次說那個海螺帶回來了沒,我都跟好多同學說過了,大家都等著看呢。」


  「我看看啊。」田蘭把包里東西一個一個拿出來,干海帶、紫菜、蝦皮堆了一桌子,大海螺沒幾個,小貝殼倒是不少,貓蛋看到這些書上才有海螺、貝殼,眼睛都直了。小吃貨狗蛋不認識海帶、蝦皮,不知道這些就是好吃,只跟姐姐後面看海螺玩。


  包底部有一封信,是張家棟筆記。田蘭拆了信讀,張家棟信里先是問了家裡人好,然後就是講了一下包里東西怎麼分、怎麼用,他怕田蘭沒見過這些海貨,還專門請炊事班人幫著寫了菜譜。


  「哎,你男人都給你寫啥了?」潤葉親密撞撞田蘭肩膀,問道。


  「還沒說親大姑娘,張口閉口男人男人,像個什麼樣。」田蘭板著臉佯裝老成數落潤葉,說完把信遞給她「你不是好奇嘛,吶,自己拿去看。」


  潤葉拿過信,對田蘭吐了一下舌頭,讀了起來。讀完信,「哎呀,張家棟這個大木頭,三張紙信啊,怎麼凈說些這種沒用話。」


  「什麼沒用話,居家過日子,這才實。」把信從潤葉手裡抽走,田蘭潤葉眼前抖了抖信,然後把剛才拿出來那些吃食又放進包里,抱著包去了廚房。


  潤葉知道田蘭是開玩笑,也不惱。帶著貓蛋狗蛋玩海螺、貝殼,給他們講大海,教他們把海螺貼耳朵上,聽大海聲音。星期一開學,張汀芷小朋友把大那個海螺帶到學校,讓和她要好同學聽大海聲音,不和她好只能幹看著。倒是狗蛋,他也帶了個小海螺,誰來要聽他都給,一時間超過他姐成了學校人緣好。當然,這都是后話。


  上輩子田蘭南方待了那麼多年,這點東西該怎麼吃哪還用得著張家棟教。到了廚房先把海帶和紫菜泡上,把沙子都去除乾淨。開始日常做飯程序。張有堂包工程建供銷社時候,田蘭天天給工地上送飯,讓她想到了以前單位食堂員工餐。


  如今店裡每天都固定做些紅燒肉、炒土豆絲之類家常菜,用盆子盛著,一溜排好,一勺菜多少錢用牌子標好,放盆旁邊。這樣既提高了店裡效率,又讓顧客看得見摸得著,可以自主選擇,很受來往司機師傅歡迎。當然要是想吃炒菜、或者請客辦酒店裡也是可以。


  把今天菜全部做完盛好,姐姐收錢、潤葉娘舀菜、萬有嬸拿饅頭,三個人擺開架勢外面忙碌起來。田蘭重刷了鍋,灶上單獨炒了幾個菜,潤葉幫著把菜送到許向前他們那張桌上。


  田蘭用張家棟帶回來東西做了個涼拌海帶、紫菜蝦皮蛋花湯,田蘭她們都忙,怕孩子們餓著了,潤葉帶著貓蛋狗蛋先上桌吃起飯。


  「姑姑,姑姑,舅媽怎麼把墨汁端上來了,還裡頭打雞蛋。」狗蛋用筷子指著紫菜蛋湯說。


  潤葉外面讀過書,又她二叔家吃過幾年飯,海帶自是不陌生,這紫菜倒還真沒吃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有堂和潤生不要說了,黃土高原鄉村裡,他們連淡水裡魚都很少吃,別說這海里東西。


  許向前看這一家人都不知道,自己想挑起一筷子晃了晃,對狗蛋說:「這叫紫菜,是海里一種植物,差不多就像咱這邊地上長得草一樣,可好吃了。」


  說完,自己哇唔一口把一筷子紫菜都吃了,其他人也學著他樣子從湯碗里挑紫菜吃。


  「軟軟,滑滑,咬著真好玩。」狗蛋邊吃邊說。


  誰也沒想到那一盆紫菜湯是早被消滅光,等田蘭她們上桌時候,湯碗里連蝦皮影子都不見了。


  吃過飯許向前搭一個店裡吃飯師傅順風車回了縣裡,田蘭把包里東西給姐姐家分了點,又把做法交給姐姐。晚上提著半包東西和那封信,跟萬有嬸一起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投票結果少安對向前,3:3,加上我這一票,我決定把潤葉配給向前。↖↗


  今天晚上又有飯吃,不了了,不過這張很粗很長,內容豐富哦!


  扛著門板跑啊!

  D*^_^*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