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危局
秋菊不懂警衛為什麽非要她記住別忘了說“緊急軍情”這四個字,但是她還是認認真真的記下了並準確無誤的告訴了王越。她家老爺在家的時候不多,特別是和夫人在臥房裏的時候是最討厭別人打擾的。雖然那個警衛告訴秋菊如果不去叫醒王越後果會更嚴重,可是秋菊的心還是非常忐忑。
聽到是“緊急軍情”,王越不敢怠慢,連忙翻身爬起身來迅速穿戴完畢,顧不得洗漱隻說了一句:“我走了。”便匆匆離去。
楚憐兒知道王越對自己極為寵溺,往常走時總是戀戀不舍再三溫存。今天走得如此堅決而匆忙,一股不祥的感覺立即彌漫了她的全身。她不知道紅旗軍是按照現代軍事理論建設起來的軍隊,有固定的表示軍事行動的專用“軍語”。“緊急軍情”代表著最高等級的軍事形勢變化的情報。這也是警衛反複強調讓秋菊記住的原因。
走到房門前,透過門縫看到站在大門口的人是王壽。他是最早跟隨王越的四個小廝之一,他們按照福祿壽喜這四個字排名。在他們之後的那些小廝就沒這麽好了,全是以數字命名,什麽王五、王六的。剛剛嫁過來的時候楚憐兒還拿這個調笑過王越,說他真的是“滿腹經綸”。
因為是幕僚長的關係,王壽來這裏的次數最多。往常王越回家他總要屁顛屁顛的跟來蹭吃蹭喝的,他總是在吃飽喝足之後才說一些事兒。今天王壽顯然沒有那種吃喝時的心情了,他和王越對話時的表情很嚴肅。
楚憐兒聽不到他們說了些什麽,兩人的對話很簡短,一兩句說完就一起匆匆的沒入了黑暗之中。
王越和王壽進入軍營,來到了會議室。幕僚部的人都已經到齊,他們在緊張而有序的工作著。沙盤換成了整個閩地的大沙盤,看到這個沙盤王越的眼神一緊。看來王壽剛才的匯報並沒有把事情說全,這也不能怪他。軍事上的事情是需要注重保密的,在營區都要注意言行更何況在營區之外的地方。
王壽要過一根細長的竹竿走到沙盤前介紹道:“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五天前汀州邊軍陳望、劉俠所部整頓部隊分發武器,經沙鎮朝我基地方向行軍。漳州軍隊也有調遣,目前漳州軍隊正在朝漳汀二州的邊界集結,人數和所部不祥。泉州方向三天前所有部隊集結,行動不明。昨天有情報,建州王延稟所部起兵向福州進發,說是討伐無道。”
王越看了一眼沙盤,心中暗自盤算。五代十國這段曆史王越並不是非常清楚,但是他還是知道這段時間裏為了爭奪王位父子相殘的事件層出不窮,這兄弟之間的殘殺估計更是家常便飯。曆史課本裏閩國在五代十國裏麵並沒有什麽印記,以後的網絡中也找不到它的痕跡,這說明這個諸侯勢力比較小而且消亡的也比較早。會不會是在這次兄弟相殘當中傷了元氣,以至於被哪個諸侯滅掉了?!
自己的出現有沒有改變曆史,王越不知道,但是目前的情況很顯然是一次有預謀的軍事政變。自己的老板明顯的成了眾矢之的,四州的軍政似乎都在支持這次政變。汀州的軍隊明顯是有攻擊自己的意圖,漳州軍隊警戒兩地邊界說不準就會來個兩麵夾擊。泉州部隊去向不明很有可能參與了對自己的攻擊或者一部參與了攻擊,一部威脅福州。
王越沉聲問:“汀州邊軍出現異動為何現在才做出反應?”
王壽澀然答道:“汀州邊軍有行文告知是一次行軍拉練,所以我們也沒有十分在意,隻做了加強監視的處理。開始隻是察覺泉州、建州、漳州的情報傳遞不順暢,我們把重心放在了這邊。昨天情報突然斷絕,我們整理了一下近兩天的情報才發覺事情緊急。”
看著王壽通紅的眼睛,王越也不好再說什麽。他果斷的命令道:“立即召集團級軍官開會。全軍立即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戰鬥。”
王壽領命而去。
一炷香的時間會議室坐滿了趕來的軍官,眾人顯然也是知道了事態的嚴重一個個神態嚴峻。
王越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分析了一下態勢,感到無比的頭痛。這段時間忙於軍隊的建設,沒有精力顧及其他方麵,沒想到自己的大老板竟然弄得天怒人怨的地步。閩國轄地不過區區五個州,竟然有四個起兵反對他。然而這個大老板他是不能不救的,很明顯所有的人都給自己貼上了新閩王死黨的標簽。如果這個大老板被趕下台的話,王越日後可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隻有拚死保住了新閩王他們才會有出路。畢竟無論新閩王怎樣弄得不得人心,他還是老閩王合法的繼承人,這個身份在古代非常講究禮法的社會裏還是非常有用的。
走到主位坐下,王越環視了一下在座的軍官,說道:“事情來得突然,先由幕僚長介紹一下情況。”
王壽領命立起,將大致情況再次複述了一遍。等他說完全場依舊鴉雀無聲,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王越。
王越清了清了嗓子,說道:“現在除了臥虎溝的人,所有各部的主官都在。目前的態勢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們現在處在包圍之中。敵人的意圖不明,開戰的權利握在對方的手上,這樣的形勢對我們很不利。畢竟都是一家人,我們不好主動出擊眼下隻能做被動防禦。根據目前的態勢我們要做好開戰的準備,也要做好打苦戰的準備。”
頓了頓,王越繼續說道:“建州所部向福州進軍,那裏有水路可以直達福州,他們的速度會很快,所以我們派大部隊趕到福州協助作戰時間上來不及,所以我打算從一團抽調五百精兵隨我從水路進發,趕到福州相機行事。二團加強一團剩餘部隊朝泉州方向警戒,三團警戒汀州邊軍方向,臥虎溝所部警戒漳州方向。其餘各部立即根據計劃做好疏散轉移工作。我不在時由三團郝團長負責全盤指揮。這次的作戰原則是保存自己,然後才是全殲或者重創敵軍。能消滅的就要堅決徹底的消滅,打不動的不要硬打,作戰一定要根據情況靈活處置。隻要保住了汀州基地和臥虎溝,我們就有轉危為安的機會。”
老黑沒想到紅旗軍主力第一次作戰就要由自己全權指揮,心裏一點兒底都沒有。他連忙說道:“還是都尉大人親自率領大軍作戰,去福州的事情交給郝某,那邊我們比較熟悉。”
王越笑道:“郝團長不必擔心。福州之行情況複雜並非完全取決於作戰,所以你去不合適,隻有我去才行。另外此次作戰是被動防禦作戰,主旨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這個經驗在座的也隻有郝團長最為豐富,所以你才是最適合指揮這場作戰的。”
說完王越再次環視眾將,問:“所有命令大家明白了沒有?”
眾將齊聲回答:“明白。”
王越滿意的點了一下頭,說道:“各位立即回去做好動員隨時準備戰鬥。”
伴隨著眾人齊聲回答:“是。”戰前會議就這麽很快的結束了。
天不亮王越就率領了五百全副武裝的精兵趕往渡口,準備乘船前往福州。到了黑鴉渡這裏早有備好的快船接應,王越他們分乘九艘快船出發往福州而去。
泉州刺史府,王延鈞、王延政坐在值房裏傾聽著王仁直的匯報。
“陳望、劉策昨日接到紅旗軍聞訊,為何改變行軍路線,前鋒軍遇到紅旗軍哨探。全軍停止前進請令定奪。王超、韓鳳所部在臥虎溝遭遇大約一千人的紅旗軍阻路,聲稱沒有接到命令所以他們不得進入汀州境內。泉州程思、吳振邦所部遭遇紅旗軍哨探,至今所有軍隊行蹤均已暴露。從那邊傳回的探報,紅旗軍全軍已經做好了所有開戰的準備,汀州大營附近的人員都在向山區移動。”
聽了王仁直的匯報,王延鈞搖了搖頭說道:“咱們這個好侄兒嗅覺靈敏手快較快,想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看來是辦不到了。”
王延政轉頭看著王仁直說道:“看來你的估計不錯,越兒的確不會和我們先動手。他的部隊一直和我們保持一個距離,很難偷襲到它。他不搶先動手,可是我們想搶個先手也做不到!這個滑頭的家夥。”
王延鈞把手上的一份邸報往案幾上一丟,說道:“算了,既然打不著就不要打他了。聽陳望那個老家夥說王越的軍隊很不好打,詭計百出萬一出個閃失不劃算。反正大哥是跑不掉的,咱們隻要把越兒那個小東西按住動不了,等我拿回福州也不怕他翻出手掌心去。”
王延政忽然問道:“二哥你打算怎麽處置越兒?”
王延鈞看了一眼王仁直,笑著說道:“還能怎麽辦,都是自家人。再說這孩子還真是塊帶兵打仗的好料,能招降就招降。我看越兒不會死心眼兒跟著大哥一條道走到黑的。”
說著王延鈞轉頭看向王仁直,說道:“十七弟,你這不聲不響的生了這麽一個好兒子,做兄長的可真是羨慕啊!”
王仁直被他說的一陣尷尬,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王延政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二哥,你好歹是這麽大的人了,能不能有個正形,怪不得爹爹會把閩王之位傳給大哥。”
王延鈞被幼弟說得嘿嘿笑了笑,說道:“我就是這個脾氣,你們倆是一個德行,假正經、蔫巴壞。”說著話王延鈞歎了一口氣說道:“十六、十七,你們兩個比我強,論行軍打仗我行,論治理地方造福百姓你們行,可是長幼有序啊!”
說著話他站起身拍了拍王延政的肩頭,說道:“老幺,閩王這個位置讓二哥坐幾年過過癮,等到時候就傳給你。”
王延政又皺了一下眉頭,道:“二哥你亂說什麽呢,你就不能好好想想怎麽做好閩王?!”
王延鈞笑道:“我把大哥弄下去,這名聲就壞了,一個名聲壞了的人還怎麽做得好閩王。都是自家兄弟,你就別謙虛了。”
說完王延鈞大步走出了值房,高聲道:“來人,備馬!”
建溪水流寬廣而平穩,建州因這條江水而得名。無數帆船遮天蔽日沿江而下,使得原本寬闊的江麵仿佛被阻塞了一般,其中一條大船上王延稟坐在船樓上憑江而望躊躇滿誌。
王延稟是老閩王的外甥,本名周彥琛,為人勇武善戰,多次在大戰中身先士卒屢克強敵,他的一隻眼睛就是在大戰中受傷丟失的。為此老閩王不僅把他收為義子,還將閩地最大、最富有、最關鍵的建州交給他掌管。
因此王延稟也沒把自己當外人,他的年紀比閩王其他的兒子要大些,因此王延稟一直覺得老閩王應該將王位傳給他而不是隻會吟詩作賦的王延翰。
好在王延翰這個草包繼位之後竟然自立為王。你王延翰稱王就稱王,現在這個世道有實力有地盤稱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王延翰還真的又是大興土木建造宮殿,又是到處選美充實後宮的。真不知道這個混帳是怎麽想的,好像不知道周圍這些個諸侯王可都虎視眈眈的想吞並了閩地擴大勢力範圍似的。
不過王延翰不這麽草包,他王延稟也沒有機會染指閩王之位,所以王延稟很想當麵謝謝這個義弟。怎麽謝?當然不會是送他一個大大的紅包。
王延翰自從上請封王之後便直接向閩中八姓索要財物,不給或者上交遲緩立即扣住店鋪田產。這樣的行為令各家豪門懷恨在心,暗中相互聯絡抵製王延翰的欺榨。
王延稟多次寫信勸誡,反遭到王延翰猜忌,竟然要罷免他這個建州刺史的職務。王延稟忍無可忍聯絡了王延鈞等兄弟打算推翻王延翰,王延稟的想法得到了眾位兄弟的響應。這次他率領了建州四萬大軍乘船直取福州,一路上竟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眼見的福州城的輪廓已經在視線中隱約可見,王延稟忍不住笑了起來。
閩王宮王延翰坐在禦書房中,把玩著一個不知道哪個朝代的古玩睃猊,旁邊坐著弟弟王延羲。
王延翰輕聲的問:“義兄的兵馬快到了吧。”
王延羲看了看時間,說道:“差不多該到城外了。”
王延翰隨手將那個睃猊扔到一邊,冷聲說道:“我做了這麽長時間的昏君,他們也該動手了。”
王延羲俯身將地上的那個睃猊撿起,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到案幾上,陪笑道:“大哥遠見卓識,他們那些人怎麽能和大哥比。”
王延翰哭笑不得的說道:“讓你好好讀書你就是不肯學,到現在連個馬屁都不會拍。”
王延羲笑了笑說道:“沒學問就沒學問,能幫你就行。再說了,有你在,我做個吃喝不愁的公子哥兒多好,又省心又省力。”
王延翰歎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這麽做成不成,父王都不敢做的事情。”
王延羲,笑道:“父王就是膽子太小了。閩中八姓把持著所有土地財貨,我們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好處倒有一半被他們得了去。這本來就不公平,這次大哥一定讓他們全都吐出來。”
王延翰有些生氣,他道:“不許說父王的不是!你懂得什麽。這些年父王兢兢業業維持著這份基業有多難,你好吃好喝的都是父王掙來的!”
王延羲趕緊搖搖手,說道:“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不過大哥,我知道父王打下這片基業不容易,可是咱們做兒子的也得虎父無犬子。要是你能把這基業在擴展出去,那父王九泉之下可就得樂了。”
王延翰笑了笑,說道:“虧得你當年推薦了王越這孩子,現在他一個人就在汀州拖住了二弟和幺弟的所有人馬。不然咱們要對付義兄可不容易。”
聽到王越這個名字,王延羲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隻是這個淩厲的眼神一閃即逝,王延翰心事重重並沒有看到。
王延羲忽然想起了什麽,他說道:“拱宸衛的八百人這會兒應該過來了,臣這就去看看。”
王延翰應了一聲:“快去吧。”
王延羲施了一禮轉身出了禦書房。王延翰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個弟弟從小聰明伶俐與他走得最近,王延翰和別的弟弟交往不多,唯獨這個弟弟是他一手帶大的。記得很小的時候這個弟弟讀書很快,什麽書看過之後說的條條是道。父親也很喜歡他,稱他是王家麟兒。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父親開始疏遠這個弟弟,這個弟弟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厭倦讀書。有一段時間王延羲經常和一些衙內流連紅粉之地,時不時的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後來他被父親狠狠的責罰了一通,從此他就收斂了許多。
王延羲不忍心看著這個弟弟墮落下去,於是做事經常帶著他。父親對此極為不滿,卻也沒有過多幹涉。有時候王延翰覺得這個弟弟真的是很神奇,無論多麽棘手的問題到了他那裏三下五除二就能辦的妥妥貼貼。明明就是一個不學無術之徒,有時候比那些飽學宿儒會辦事情,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樣為人處世八麵玲瓏照顧得麵麵俱到。
自從自己即位之後王延翰才發覺父王的艱難之處。閩國要發展就需要大量的錢物,老閩王和大伯父王潮苦心經營多年,閩國的稅賦增加了許多,然而更多的錢財卻被閩中八姓等豪門大戶所瓜分。王延翰翻閱了大量的奏章,發現閩地稅賦隻占增長量不足三成,其他七CD歸了各家豪門所有。並且近些年來稅賦逐年減少,其主要原因就在豪門大量兼並土地隱匿人口所致。
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後王延翰非常氣憤,他與眾位兄弟商量解決之道。然而結果卻大出王延翰意料之外,幾乎所有的兄弟都反對王延翰清理閩中各大富紳豪門,隻有王延羲一個人支持他的設想。
就在王延翰對自己這些兄弟的行為極為不解的時候,王延羲一句話說出了事情的根源提醒了他為什麽其他兄弟會反對自己。因為除了王延翰以外,所有的人都是閩中的富紳豪門,這裏麵就包括王延翰的兄弟們。
麵對這樣的局麵王延翰也是束手無策,他終於發覺自己是孤身一人在與所有的人爭鬥。這似乎是毫無意義的掙紮,因為實力對比過於懸殊,他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
這個時候王延羲又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問他能不能先自汙,收斂錢財訓練軍隊,然後等那些人受不了他的壓榨,起兵謀反時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王延翰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於是就采納了他的建議。於是王延翰化身昏君瘋狂的收斂錢財,逼著各家大戶捐錢捐物。他將一小部分用於建造宮殿,剩下的全都給了王延羲,讓他去秘密招募和訓練軍隊。據說已經練出了一支兩萬人的精兵。
王延翰曾經想分一部分錢財出來支援一下一直叫苦連天的王越,但是王延羲說王越的兵在明處,如果那隻軍隊太強了別人也就不敢造反,沒人造反大哥你將來還會喝西北風。王延翰想想也對,於是他隻好忍痛繼續餓著王越。不過王延翰打算好了,等平定了所有豪門一定要好好獎賞王越。
看著那些豪門富紳捐錢捐物時那一臉肉痛的樣子,王延翰覺得很解氣。於是他幾乎沉溺到逼迫豪門的快樂之中,動不動就巧立名目讓各家豪門拿出錢來。這種既實惠又解氣的法子虧得王延羲是怎麽想出來的。
王延翰見到過許許多多聰明的人,大凡聰明的人都會很驕傲。比如那個名氣很大的葉華,還有那個孔家的才俊孔丞義,這些人都有點兒眼高於頂的壞毛病。可是王延羲卻沒有這個毛病,他一向大大咧咧的好像什麽人都能合得來。
隻有父王不喜歡他,從王延翰發覺父王對王延羲另眼相看之後一直就是這樣,到老閩王去世都沒有任何改變,然而王延翰並不知道原因。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該造反的已經造反。現在還有剩下的在暗中資助這些敢於造反的豪門大戶,比如林家、比如福州黃家。一切都將在今晚見分曉,王延翰把自己置於危局之中,為的就是讓所有反對他的人暴露出來然後一網打盡。這個方法是他自己想到,今夜過後也許就會有一個偉大的君主誕生。
想到這裏王延翰的嘴角禁不住上翹:置死地而後生,恐怕沒幾個人敢有這樣的雄才大略吧!
就在王延翰想著王延羲種種過往並為自己得意的時候汀州基地內燈火通明,那些神色緊張行動匆忙的官兵頻繁的進進出出。
老黑緊張的坐在作戰室內,眼睛盯著牆壁上那張碩大的地圖思考著。四路敵軍從四個方向上朝汀州基地緩緩壓迫而來,他們的行動並不快,相互間保持著一定的間隔,既保證了正麵的寬度又能遙相呼應。他們的前鋒軍始終與紅旗軍的防禦部隊保持接觸,但是他們並沒有作戰的欲望。紅旗軍出擊,他們立即縮回去。紅旗軍若是撤退他們就前進占領紅旗軍撤出的陣地。老黑很想打他們一下,但是這些軍隊防守非常嚴密,根本沒有打上去的機會。再打不上老黑就剩下兩個選擇,要麽決戰,要麽放棄汀州基地。
雖然幕僚部做出過放棄汀州基地的打算,但是一仗不打就這麽退出去,老黑心裏十分不甘。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王越打仗又刁又狠,自己實在沒他那種天賦。陳望一招老老實實毫無花哨的平推,老黑真的就束手無策了。想想以前陳望也是這麽老老實實的推進,王越就能用火豬陣破他。現在老黑很想照貓畫虎再用一次火豬陣,看看陳望軍營中又是柵欄又是車陣的,老黑估計自己就是放出十倍的火豬也衝不動陳望的大營。
陳望這支部隊還不是老黑最擔心的,因為王九那邊已經傳來消息,泉州軍已經撤了。隻要把一團二團拉回來,憑著汀州基地內的武器裝備,給陳望再來一個包圓也不是問題。最終老黑打的也是這個主意,但是陳望不打他就不好動手。
再有老黑最擔心的是臥虎溝。據王喜傳回來的消息,漳州來的部隊給他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他們的訓練和自己很接近。這支軍隊大約有兩萬人,臥虎溝那邊的壓力很大。他們那邊的漳州軍和陳望差不多,擺下陣勢就是不主動進攻。
王九所部主力已經隱蔽開至汀州基地和臥虎溝之間秘密集結。打算陳望先進攻就打陳望,漳州軍先進攻就打漳州軍。兩邊一齊動手那就先照顧臥虎溝,老黑這邊放棄汀州基地。所有計劃都已經安排好,但是敵人一動不動就很麻煩。
敵人不動紅旗軍也不能動,這種沒有機動力的正麵作戰是老黑最討厭的一種作戰方式。而且對人數處於劣勢的紅旗軍極為不利。
老黑伸出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思考著如何打破現在的窘境。這時王壽端著兩份盒飯走進了作戰室,今天各種情報顯示敵軍沒有其他動作,他終於清閑了一點。
分了一份給老黑,王壽坐下來大口大口的吃著自己的那一份。老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王壽這家夥每天都能弄出一大堆文件、情報,老黑的文化水平不高,批閱這些文件很吃力,他要批閱文件還有要部署作戰根本來不及吃飯。老黑很奇怪王越是怎麽撐下來的,他還要管著汀州和臥虎溝武器研究、製造;兩邊百姓的生產、生活;還要和汀州官府打交道;還要參加每日的操練,這小子到底有幾個腦袋?
老黑餓得狠了端起飯盒猛拔了幾口撐得滿嘴都是,他幾乎是用往喉嚨裏倒的方式吃飯。似乎是吃得急了些,老黑噎住了,嗆了一桌子的飯。於是他和王壽兩個人手忙腳亂的趕緊整理桌子,收拾幹淨了,王壽遞過一杯涼開水,說道:“老黑叔,您這是急啥呀,飯總得一口一口的吃,您這樣不是添亂麽。”
老黑接過水杯,聽著王壽的話忽然怔住了。“飯要一口一口的吃”老黑的腦子靈光一現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