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被冷落的人
會開的時間不長，對喬鳳凱說的河東的那片棚戶區毫無概念，新農村建設辦公室主任的職務和權力，我不甚瞭然，但對喬鳳凱這個大嶺鎮的常務副鎮長卻有了初步的印象，那就是，這不是個讓人喜歡的人。
在辦公室呆了一會，品了品今天開會的滋味，覺得雖然不那麼舒暢，但想到喬鳳凱說的那個大型項目會，改變大嶺鎮的經濟基層，這跟自己沒什麼大的關係，但有一件事卻讓他放在了心上，那就是大嶺鎮要建設全省最宜居的鄉鎮。
我是學建築的，但顯然是不可能用上學到的東西，現在到了鄉鎮，這個項目和接下來跟進的內容，很可能跟自己這個新農村建設辦公室的主任有些工作上的瓜葛，也就是說，我這個主任也不是個虛名，還是會派上用場的。
鎮黨政中心食堂晚上不管吃的，還要自己準備晚飯。還不知道這晚飯去哪裡吃。我走了出去，順便看了看雲姐的辦公室，雲姐辦公室早就沒了人，這讓我產生一陣疑惑。
想了想，就給雲姐打了電話。沒想到的是，雲姐居然把他的電話關了。媽地，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又在背地裡幹什麼不雅的事不成？
馬上打消了這個有損雲姐形象的念頭。雲姐跟王發元做出那樣的事，實在是迫不得已。現在的社會，有奶就是娘，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美女也是人，而且是更優質的人，絕不會讓自己敗給任何一個人。
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雲姐就回了電話：「凱天，剛才我在酒桌上，我趁上衛生間的功夫，給你回個電話。今天晚上鎮里安排接風，都是鎮里副鎮級以上的領導，唉，就是這個風氣嗎。」
我問：「就跟你接風啊？怎麼沒人理我？看來我還是官小啊？」
楚雲舒說：「凱天，你別這樣想。我想叫上你，可不是那個事。」
我嘆息著說：「我不是說你，我是說鎮里的組織者，根本就沒把我這個新農村辦公室主任放在眼裡。我這辦公室又是光桿一個人，連陪我吃頓飯的人都沒有。怎麼說也是第一天到這裡來吧？」
雲姐不耐煩地說：「周凱天，是不是又要我說你？凡事把心態放平和些。我怎麼說過去也是年薪百萬的大項目部經理，可在這裡認識誰？好了，我要回去跟他們喝酒，這些該死的東西，個個往死里喝。」楚雲舒像是話還沒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聽到鎮里給楚雲舒這個副書記辦接風宴會，把我撇下來，我就有些生氣，不是生楚雲舒的氣，今天晚上的安排顯然不是雲姐的意思，給一個擔任鎮委副書記的人，又是個大美女接風，也完全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可問題在於，都是一起到大嶺鎮工作的，由於級別的問題，對待的方式，就完全不同。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過去對這樣的說法完全沒有任何感受，現在多少也算是邁進官場的門檻，雖然稀里糊塗的，連自己都沒什麼準備，畢竟已經是個所謂的主任，但這個主任，在鎮領導面前，還真不算什麼，就連晚上給雲姐接風，我都被撇到一邊。
抽了一支煙，正不知道該去哪裡，就看到黨政辦公室的門開了，走出來的就是黨政辦公室的副主任沈梅，這讓我一陣高興，心想，真是想誰來誰，在這個大樓里，除了雲姐，現在就是這個女人了，而雲姐又是當領導的，也只有沈梅跟我的年紀和級別差的不太大。
下了班后的沈梅，打扮要比工作時帶有幾分風情，淡紫色的小衫，把有些豐滿的腰部勒的很有形，上面很鼓溜，一條齊膝的裙子不長不短，剛好合乎在政府機關工作的女人身份，臉上像是抹了什麼，比白天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時顯得白嫩，我笑著說：「沈主任，這是要出去約會啊？打扮的這麼漂亮？哦，我知道了，這是要去參加鎮里的酒局吧？」
沈梅說：「鎮里組織的酒局，也不會讓我參加，我這個辦公室的副主任，其實也就是個副股級，哪裡有我的份？今天可是安排你那漂亮的美女書記的。」
沈梅也沒坐，辦公室顯得幽暗，沈梅靠在窗戶前，我忽然覺得沈梅進來后，屋子裡亮堂了許多，也接著今天晚上鎮里的酒局話題說：「沈主任，你也別怪我他媽的不高興，都是到大嶺鎮一起來工作的，這級別就這麼重要？就給楚書記接風，就把我撇在一邊？真是看人下菜碟啊，這小人物到哪裡都是被忽略的角色。」
沈梅淡然地說：「周凱天，我覺得沒有讓你參加，你也不要心裡不痛快。機關嗎，級別上的東西，你不當回事，可是有人當回事。所以，你也別介意。」
鎮機關的領導都赴宴去了，也就沒人繼續留在大樓里，整個大樓白天熱鬧的要命，這個時候就冷冷清清。沈梅在一隻椅子上坐了下來，忽然顯得很神秘地說：「今天開會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你可別介意，這些鄉鎮幹部，可跟你們那些文化人不一樣。不過，這裡也有些特別的東西。現在可是關鍵時期，來了個新人，都會惹得那些人心慌啊。」
我不解地說：「我覺得這些人就是在拿楚書記開玩笑，人家楚書記是個漂亮女人不假，可也不能在開會的時候讓人下不來台啊。」
沈梅說：「你是從大地方來的，不會把一個鎮里的機關當回事，可是你也要知道，鎮黨政機關，各個班子都在一起，好歹也是幾百號人的，人和人之間總是有區別的，而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個人的級別，在同樣的級別中，就是看誰掌握的權力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過，我沒念過大學，我可沒資格說教啊，」
我馬上說：「沈主任，謝謝你的話，我剛到這裡，也只有你跟我說說話。」
沈梅微微一笑說：「晚上去我那裡吃飯吧，順便也認識一下我家門，不然你今天剛到鎮里，身邊沒個人，心裡會不舒服的。」
今天晚上受到了冷落，我的心裡的確那麼舒服，對沈梅的邀請，也就沒什麼大的興趣，說實話，我是真想參加今天晚上為雲姐安排的接風，可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存在似的。我心裡非常不滿和不甘，但是不滿和不甘心也沒有任何用處。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有的時候在吃飯喝酒這樣的小事上，也完全看的出來。
沈梅這樣說，我心裡也有幾分高興，但嘴上卻說：「我就不給你添麻煩了，我出去簡單吃點什麼，就可以了。」
沈梅嗔怪地看著他，既熱情，又不失風度地說：「你剛上班還沒發工資吧？看你，跟我還見外，我們以後就在一起工作了，其實，你這個新農村辦公室主任，跟我們黨政辦公室聯繫會很多的，在下面工作，分工也不是十分的明確，以後說不定我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幫我呢。對了，你現在一定不寬裕，我給你準備了兩千塊錢，這個你拿著。」
沈梅說著，就從自己的包里抽出一疊鈔票，絕對有兩千，我一陣驚訝，就好像沈梅很了解他似的，他現在整個身上也不到一百塊錢。
我曾經有錢過，但我是一毛不剩地離開江都的，現在混的居然這樣悲慘，讓一個剛剛認識的女人給我錢，我怎麼會接受沈梅的錢。馬上就拒絕說：「沈主任，這可不行。我……我有錢。」
沈梅微微一笑，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手就有意無意地放在我的肩膀上，說：「周凱天，這就跟我見外了是不是？這錢我也不是給你，以後你有錢了就還我。你一個人在外，總不能讓自己一分錢沒有。再說我家也不缺錢。這點錢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我到單位上班，也就是為了打發時間，所以我對單位的人你上我下的沒什麼興趣。好了，我在下面的車裡等你。別在給我推脫。」
沈梅不由分手地就把那兩千塊錢塞到我手裡，就先走了出去。
手裡捏著那疊鈔票，周凱天受感動了。
到了一個新單位，又是受到冷落的人，冷丁遇到主動關心你，又給你錢的人，又是請你吃飯，不感動是沒有道理的。
楚雲是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人，雖然不是楚雲舒那樣的大美女，但在大嶺鎮，也算個長的不錯的女人。在備受冷落，沒人關心疼愛的情況下，主動向我拋出關愛的情感，心裡泛出一陣類似談戀愛那種熱浪。
想到沈梅還在下面等著，下了樓，看到沈梅坐在一輛紅色的小汽車裡，對我招手。雖然不是什麼高檔車，但在這小小的鄉鎮，一個機關女人，開著這樣二十幾萬的車，也很是惹眼。就看出沈梅家裡的實力。
我對沈梅笑著說：「沈主任，今天就你的感覺給我還算好些。說實話，今天開的那個會真是讓我不舒服，」
沈梅轉身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溫柔地笑了笑說：「你現在別叫我什麼主任好嗎？我那個主任算個啥啊，你不也是主任嗎？」
我搖搖頭說：「我那主任才什麼也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