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古寺的第一場雪
王小凡一直想知道那天自己把胖子打了之後，小雅是怎麼補償他的，做了什麼樣的犧牲。
根據當時的情況來看，小雅為了賭氣，已經答應胖子摸她了；胖子挨了打之後，小雅已經把給他免單的話也說出來了，但胖子並未善罷甘休。
王小凡出去之後，胖子會放過小雅嗎？到手的肥肉他吃不吃？那會兒他肯定沒考慮減肥的事。
所以王小凡每想起這個問題，就如鯁在喉。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裡，小雅身上的每一個部件都是屬於他的，被人拿去用了，是否用壞了，實在是太揪心。
停業整頓的第四天上午，王小凡給小雅發了個信息：中午請你吃飯吧？
小雅回信息說：已經夠胖了，不想再吃了。
那你想幹嘛？
趁這幾天不上班，想出去走走。
好啊，去哪裡？我陪你。
你不用陪久久嗎？
咳，說啥呢，你才是我女朋友。
你對久久也是這樣說的吧？
我已經給她攤牌了，我對她說我只喜歡你譚小雅。
喜歡我就認真點！
是是是，一定認真，必須認真。
那好，十分鐘後下樓，我想去雞鳴寺上香。
王小凡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從宿捨出來，剛好看見小雅正走到他門口。
小雅今天穿的非常端莊。米色的鴨絨襖，脖子里是一條波西米亞風格的圍巾，淡淡的妝容很精緻，眉眼之間，青春飛揚，彷彿剛從大學校園裡走出來的大學生。
王小凡站住，想等她走遠點。畢竟走廊里人多眼雜。
不料想小雅也停下腳步。
「走呀，還等什麼？」
聲音還挺大。
王小凡只得走上去。小雅上來就自然地挽了他的胳膊。
「小雅，這樣不好吧？讓人看見。」
王小凡有些局促。不是怕人看見，而是怕久久看見。
「我們這是談戀愛呢，還怕人看？我巴不得大家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小雅的性格也是潑辣的很。這是個敢愛敢恨的川妹子。
電梯門開，裡面站著穿著皮裙的么么，濃妝艷抹，蘇胸半露，也不知道用了多少香水，整個電梯里都是香味。
那晚601驚魂之後，王小凡對這個女人很是忌憚，除了工作上的交流，盡量少和她說話。不過么么看上去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從這點來看，這女人的心理素質真好。
「哎呦，小十一，你今天打扮得地可真清純。和男朋友逛街去呢？」
么么說話的語氣，永遠都是陰陽怪氣。果然是變態呀。
「是呀，就這一個男朋友，得看緊了點，否則就被人搶走了。」
小雅說話也是暗裡藏刀，毫不客氣。
601驚魂一事，王小凡已經講給她了。所以小雅對么么滿含敵意。
王小凡這會生怕么么再說出點什麼屁話來，惹小雅生氣。討好地對她笑了笑。
么么趁小雅不注意，拋了個媚眼。
電梯到了大廳，小雅拉了王小凡就走。
么么在後面叫：「二六！」
王小凡站住，回頭看見么么站在總台邊上對他招手。
「幹嘛呢這是？有話怎麼不剛才說？」
小雅不滿地嘟噥道。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我去看看。」
小雅鬆開王小凡的胳膊，王小凡大踏步走到么么身邊。
「有事嗎？」
和她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么么眉梢一挑，又勾勾手說：「湊近點，別讓小雅聽見。」
王小凡往前走了一步，么么低聲說：「久久不是說你是他的馬子嗎？怎麼又跟小十一勾搭上了？」
「這是你管的事嗎？」
「不是我管的，但我吃醋。」
這女人，臉皮不知道該有多厚。
王小凡笑了一下說：「有那麼多男技師伺候你，你還吃哪門子醋？六零再有幾天就回來了。」
說完，轉身就走。
么么在後面說：「看好那小丫頭！」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出了大廳，小雅問：「么么給你說什麼？神情好像不大對呀。」
王小凡撒謊道：「問我有沒有去看六零，看來他對六零情有獨鍾。」
以為小雅肯定不相信的，沒想到這妮子腦迴路挺別緻的，沒有接著這茬繼續往下問，忽然說：「哎小凡，聽說六零是靠和女客人做那事賺錢的？」
王小凡不想讓小雅學壞，所以說：「別聽人瞎說。六零也是有獨特手法的，長的又那麼帥，回頭客多那是自然的事。」
「那他為啥會被拘留？」
就是呀，不做那事的話咋進了局子？
王小凡一時語塞，胡亂說：「可能是尺度大了點吧。小雅你別問了，小小年紀好奇心這麼重，不好。」
「不是我好奇，我就想知道，男人和自己不愛的女人做，那不是和畜生沒兩樣嗎？」
小雅這句話說的實在，說的王小凡臉上火辣辣的，好像也把他歸入了畜生界。確實，在這方面，男人似乎比女人更開（無）放（恥）些。
「那你們女人呢？不一定只和自己喜歡的男人上床吧？」
又想起了那個死胖子，心裡疼了一下。
「不知道別人是不是，反正我是。」
「小雅，那次我走後，胖子沒……欺負你吧？」
「不告訴你。」
說話間走到站牌，兩人上了開往雞鳴寺的公交車。
雞鳴寺是座古寺。據說「南朝四百八十寺」中，就包括雞鳴寺，可見其歷史悠久。
王小凡和小雅手牽手拾級而上。正是隆冬季節，天氣陰沉，風刮到臉上像刀割一樣。但兩人的心都是熱乎乎的。
王小凡向來對燒香拜佛之事不甚感冒。好在這個寺院有藥師塔可以膜拜。獸醫也是醫，王小凡對藥師還很敬重的，所以對著塔拜了幾拜。
小雅對燒香拜佛相當精通。進寺院該邁哪只腳，不能踢了門檻，不能對著佛像拍照，上幾柱香，如何跪拜等等，說起來頭頭是道。
大雄寶殿內，香煙繚繞。小雅燃上香，拉著王小凡一起跪了，看著他說：「你想對我說句什麼，就在這裡說吧。」
王小凡抬頭，看了眼佛法無邊的釋迦摩尼，忽然有種震懾的感覺，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轉頭看了看小雅，還在等著他回答。
想了想說：「小雅，我會愛你一輩子。」
小雅眼睛瞬間濕潤，說：「小凡，我也愛你。來，咱們一起磕頭吧，求佛保佑我們。」
磕了頭站起來，小雅皮夾子拿出一張百元大鈔來。王小凡剛說了句「別慌我有零錢」，小雅已經把大鈔投進功德箱了。
從大雄寶殿出來，王小凡說：「小雅呀，我怎麼有種領完結婚證的感覺？你投功德箱里那一百元，就是工本費。」
小雅哈哈大笑，說：「那我是不是可以叫你老公了？」
「你叫一聲我聽聽，還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呢。」
小雅漲紅了臉，緊緊挽了他的胳膊，身子都要粘他身上了。
趴在王小凡耳邊帶著氣息說：「老公，愛你……」
「老婆，我也愛你。」
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藥師塔上落著的一群鴿子，呼啦啦飛起來，在寺院上空盤旋。
王小凡仰頭看鴿子飛翔，忽然感覺有東西落在臉上，涼涼的。再感覺一下，還有。忽然驚喜地叫道：「小雅，下雪了！」
隨著他的一聲驚呼，紛紛揚揚的雪花開始漫天飄灑。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小雅激動地跳了起來。又抱了王小凡，仰起頭，任雪花落在她光潔的臉龐上。
「真沒想到，今冬的第一場雪，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小雅感嘆道。
「嗯，我也會記住這場雪的。」
「小凡，我們已經在佛面前許下了心愿，今天，這寺，這塔，還有雪花，都見證了我們的愛情，你千萬不能辜負了我！」
王小凡又想起她說過的報復方法，開玩笑道：「要是辜負了會咋樣？」
「如果你辜負了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王小凡趕緊捂了她的嘴說：「這是在寺院里呢，絕不敢瞎說！快往地上吐一口。」
小雅誇張地朝地上「呸」了一下，卻啥也沒呸出來。
兩人站在藥師塔下，俯瞰著雪中的雞鳴寺。
「小雅，現在可以告訴我上次那個死胖子的事了吧？」
男人啊，往往是這樣的梗最不好過。
「哈哈，你這滿腦子都在想這事呀。你想想，你打了他，他會饒了我嗎？」
「那你……是咋把他打發掉的？」
王小凡小心翼翼地問。胸口的位置，隱隱作痛。
「我肯定要做出犧牲的。」
「啊？你你你……讓他……做了？」
王小凡簡直要哭出來了。
「可能嗎？我身上這道門，只為你一人開放，誰都休想進來！」
「那你說的犧牲……」
「我給他做了男士護理。」
「啊呦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把你……了呢。」
王小凡緊緊地抱了小雅，好像是失而復得的珍寶。
「還有，全部免單，我拿的錢。」
「花了多少錢，我給你呀！」
「還用你給嗎？你現在已經是我老公了，以後工資都得歸我管理呢。」
「必須滴必須滴，我以後絕對做個怕老婆的男人。」
「誰讓你怕了！男人窩窩囊囊的可不好。你只要真心愛我，一直寵著我就好。」
「我會寵著你的。不過小雅，說實話，我看著你給那些臭男人做匈推，做騎式，我這心裡……」
「那好，從今天起，我就給客人做普通的推油，美式一律不做，好了吧？」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
「那你呢？也不能給女的做騎式，這樣才公平。」
「我聽你的。哪怕餓死，我也不接這樣的活！」
「咱們不會被開除吧？」
「開除就開除，小雅，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餓不到你。」
「你愛我嗎？」
「愛。」
「小凡，我也愛你，往後餘生，就是你了。」
小雅仰起臉，漂亮的眸子里寫滿了幸福。
王小凡忍不住俯下身子，吻了她小巧的唇。
小雅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滴滑落。
千年古寺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
藥師塔下，一對年輕的男女緊緊抱在一起，熱吻著，憧憬著他們的幸福。
雪花落在他們頭上，讓他們白了頭。
但生活從來不會盡如人意。他們怎會知道，前面等著的，竟然是狂風暴雨和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