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地下黑拳市

  晚上十點。


  位於郊外的一處地下室里，人聲鼎沸，烏煙瘴氣。叫喊聲，口哨聲，不絕於耳。


  人群的中央，是一個簡易拳台。兩個渾身汗水的拳手正在台上格鬥，拳腳相向，難分難解。


  戴紅色拳套的男子，看上去頗為年輕。高高的個頭，身材雖然有些單薄，但肌肉線條清晰。他步伐靈活，移動很快，出拳頻率雖然不高，但穿透力極強，精準度很高。


  戴藍色拳套的男子，個頭稍低，但體型更粗壯一些。他身上的肌肉塊塊突起，顏色類似於老湯滷肉。一雙暴突的眼睛，殺氣外泄。他出拳兇狠，善於利用跳膝，給紅方造成了很大的威脅。


  這就是傳說中的地下黑拳市。其性質類似於民間的斗狗，主要目的是賭博。參與者按照賠率，在紅方或藍方身上下注，數額巨大。


  並且這種格鬥的規矩也非常變態，叫做「無限制」。也就是說，拳手可以利用肘、膝等任何方式攻擊，不計點數，直打到一方吐血認輸，或者死翹翹為止。


  因此，黑拳市上拳手被活活打死的事件經常發生。這也是警方嚴厲打擊的對象。


  吶喊聲中，藍方忽然發威，連續打出幾組漂亮的組合拳。又一記轉身反肘，正砸在紅方的眉骨上。紅方眉骨破裂，不斷有血湧出來，迷糊了眼睛。


  在正規的搏擊比賽中，裁判是可以暫停讓紅方處理傷口的。但這是黑拳市，根本無規矩可言。


  所以藍方抓住機會，出拳更加兇狠。招招直擊要害。


  紅方因為視力受限，改攻為守，漸漸難以應付。這時候台下的叫喊聲近乎瘋狂，特別是那些買了藍方的，更是聲嘶力竭。


  「揍死他！揍死他！」


  「高掃！跳膝！快啊他不行了！」


  「死神加油！死神加油！」


  全場幾乎都在叫喊。一張張極度興奮的臉龐，一雙雙近乎癲狂的眼睛，淋漓盡致地演繹著人性的醜陋。


  幾百人里，鮮有給紅方加油的聲音。很顯然，大部分人都買了藍方。


  在藍方凌厲的攻擊下，紅方漸漸退到了角落裡。眉骨上的血糊住了左眼，他只睜著一隻眼睛作戰，形勢危急。


  忽然，藍方雙臂箍了紅方的腦袋，一個兇狠的跳膝！


  正中紅方下巴。紅方嘴裡甩出一股血水，身子往後，「砰」地一聲倒在了地板上。


  全場的叫喊聲，幾乎要把整棟樓掀翻。有人已經衝到了拳台前，揮著拳頭向藍方祝賀。


  藍方並不放過已經倒地失去反抗能力的紅方。他野獸般大吼一聲，撲上去騎坐在紅方身上，居高臨下，拳頭雨點般落在紅方頭上。


  在這種情況下，紅方往往是以連續拍打地板認輸。但賭徒們期待的情景並沒有出現，紅方仍緊握拳頭，護著自己已經鮮血淋漓的臉。


  藍方如狂風暴雨的一陣拳頭過後，頻率慢了下來。他瞅准紅方的防守間隙，穩准狠地把力量傾瀉在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上。隨著他的每一拳下落，人群就配合著爆發出一種變態的吶喊。


  紅方再不認輸的話，馬上就要出人命的。人群已經瘋狂了，大概都在等著紅方死翹翹，好滿足他們扭曲的心理。


  「小凡！站起來！」


  一個身高一米八多的年輕女人，擠開眾人衝到拳台邊，朝著躺在地上正在遭受重擊的王小凡喊。


  王小凡此刻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死神」的拳頭落在他臉上，已經麻木，並沒有疼痛的感覺。此刻，他的意識好像是在夢中，被鬼壓床，動彈不得，只有被動地接受挨打。


  但這個聲音如滾滾濁流中的一股清泉，瞬間把王小凡從夢中叫醒。他睜開一隻眼睛，看見了「死神」那雙暴突血紅的眼睛。如獵人舉槍瞄準，王小凡瞄準了「死神」的左眼，右拳像是出膛的炮彈，準確命中！

  「死神」是黑拳市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此人因出手兇狠，打死過兩名拳手，而被冠以「死神」綽號。和王小凡的這一場，他根本不把這個無名小子放在眼裡。雖然也感受到了對方力量的強大，但「死神」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並未讓王小凡佔到半點便宜。


  此刻，「死神」殺意正酣。他心裡也在奇怪，換做別的拳手，在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情況下，早已經拍地認輸了，這個臭小子脾氣卻怪的很，拒不繳槍投降。


  好吧，既然這樣，也別怪我要了你的命。「死神」就像是美國攻擊伊拉克，為王小凡做著外科手術式的精準打擊。他相信，這小子馬上就得瞳孔擴大，呼吸驟停。


  已經是條死鹹魚了，還怕他個球？所以「死神」此刻完全沒有防守，也沒有任何的防守意識。有的只是進攻，進攻。


  但他沒想到，鹹魚真的會翻身。王小凡出其不意的右拳，狠狠砸在他左眼上，差點把他眼珠打出來！


  「死神」一聲慘叫，猛地跳起來，捂住眼睛，在那裡喝醉了似的搖搖晃晃。


  王小凡翻身才地上爬起，使出了必殺技——奪命剪刀腿。


  身子騰空而起，雙腿夾了「死神」的脖子，一個旋轉，「死神」像是一袋穀子，「砰」的一聲砸在了地板上。


  這傢伙身經百戰，哪肯輕易就範？極力想要掙起，但王小凡的雙腿像是鉗子似的鉗住他的脖子，並且是越鉗越緊。


  「死神」幾次想要翻身，但都是徒勞的掙扎。王小凡忽然間戰魂附體，把他牢牢壓制。


  「死神」因為不能呼吸，一張臉漲的通紅。本來就暴突的眼睛此刻更暴突了，眼球似乎馬上就要「砰」的一聲爆出來，看上去甚是恐怖。


  剛才還鬼哭狼嚎的現場，這會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死神」那張青筋暴露的臉，好像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就被制服了。


  大概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下的注。


  兩分鐘后，「死神」放棄了掙扎，右手拍地認輸。王小凡馬上放開他。


  「死神」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受傷的左眼裡滿是血絲，如一盞紅燈籠。


  人聲再次鼎沸起來。咒罵聲，嘆氣聲，以及驚喜的狂叫聲，如一鍋大雜燴。


  王小凡走上去，把「死神」從地上拉起來，兩人簡短擁抱了一下。「死神」朝王小凡伸出個大拇指，說：「兄弟，咱們約時間再戰！」


  王小凡笑道：「我必應戰。」


  回到更衣室，教練阿猜在等著。上來就把王小凡抱住了，說：「小凡，好樣的！我沒看錯你！」


  這段時間，阿猜已經為王小凡安排了好幾場這樣的比賽。黑拳市的大佬們和他聯繫緊密，每一場比賽阿猜都能拿到一筆不菲的抽水。


  王小凡心裡明白這是黑拳市，也明白這是賭博。但他的想法是，只有在實戰中才能提高自己的拳法，只有自身變得強大，才有可能和更強大的敵人抗衡。


  范總，巴頌，這些狠角色對他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王小凡每天都生活在一種白色恐怖之中，他沒有理由不讓自己變得更強大。


  擊敗巴頌，就是他目前最清晰的目標。這是范總最忠實的打手，只有把他踩在腳下，才有可能和范總抗衡。


  關於巴頌的實力，王小凡的教練阿猜曾經說過一句話。那就是：巴頌三年不練，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可見巴頌的實力有多麼令人恐怖。聽阿猜說，巴頌六歲開始練習泰拳，當年他在泰國的影響，並不比當紅的播求小。


  這樣的人物，不知怎麼投奔在了范總門下。王小凡聽了巴頌的故事後嘆息了一聲，心想，巴頌這真叫做是明珠暗投了。


  阿猜拿出葯來，塗在王小凡受傷的眉骨上。今晚他心情不錯，自己的徒弟贏得了比賽，他不但得到了三萬元的抽水，還在王小凡身上下了五萬，一個晚上就有八萬元的收入。


  「小凡，今晚的比賽你有何感想？看出來死神的優勢在哪裡了嗎？」


  阿猜問自己的徒弟。


  「他的優勢是耐力非常好，並且出拳非常刁鑽，不愧為身經百戰的老手。」


  王小凡洗了把臉。除了眉骨被打破，臉上的其他地方還能看。


  「是的。死神大大小小經歷過四十多場比賽，僅輸過三次，其中兩次都是輸給了巴頌。今晚，你又讓他輸了第三次。」


  「啊？巴頌也打黑……也參加過這樣的比賽？」


  王小凡驚詫。


  「是啊。民間組織的比賽，巴頌絕對是NO.1。至今還保持著不敗的記錄。小凡啊，如果你能擊敗巴頌，在整個花都，你就是無敵的存在了。」


  阿猜提起巴頌，臉上儘是敬佩之色。


  保持不敗記錄，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目前在整個花都，巴頌就是最高的高手了。


  王小凡以前只是聽豆豆說過巴頌厲害，心裡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概念。今晚聽師傅阿猜這麼一說，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來自己前面，還有很多路要走啊。


  「小凡，你再苦練幾個月吧。等時機成熟，我約一下巴頌，你倆打一場！」


  阿猜說著，拍了拍王小凡，嘴角浮現一絲詭異的笑。


  「師傅，你你你，讓我和……巴頌打？」


  王小凡的眼睛都快瞪掉地上了。他連一點信心都沒有。


  「怎麼不可以？你現在已經有和他抗衡的實力了。再說巴頌喜歡被人挑戰，只要我給他下戰書，他必定如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