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雙喜臨門
正事辦完,王承恩看了看周延儒等人笑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幾位閣老竟然聚的這麼齊?這是在忙什麼呢?」
周延儒笑著給王承恩讓座,命人給王承恩倒茶,然後嘆了口氣道:「還能忙什麼?還不不山西瘟疫那點事兒?我剛才還跟幾位閣老商議讓山西的軍隊嚴防死守,不得讓民眾四下亂跑,防止瘟疫蔓延。
不想皇上竟然下令調曹文詔率兵到河北圍剿流寇。唉!一旦曹文詔的士兵有人得了瘟疫,那麼便會傳入河北,河北直面京畿,要是瘟疫蔓延,怕是京畿之地也逃不過去這場瘟疫。」
王承恩大驚:「那你幹嘛還給熊大人下發手令,趕緊回報給皇上啊!」
周延儒擺擺手道:「無妨,不是還得皇上蓋印才能執行么?到時再說不遲。」
王承恩聞聽一陣愕然,這都是些什麼人,竟然拿國家大事當兒戲,這樣的事情就該當機立斷,豈能如此拖延。
見王承恩一臉驚訝的表情看著周延儒,溫體仁心中一動,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句話,臉上不由微微露出笑容。
現今內閣成員共有五人,周延儒為首輔,溫體仁為次輔,吳宗達,鄭以偉,錢士升分列三四五位。(本來第五位是徐光啟,不過徐光啟託病致仕,第五的位置由錢士升頂替。)
次輔和首輔看似相差不大,實則權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在內閣,首輔最大,包括次輔在內所有人都得聽首輔的,基本上就跟下屬差不多,首輔叫幹什麼,他們就得幹什麼。
溫體仁覬覦首輔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兩年沒少在背後打周延儒的小報告。
不過朱由檢對周延儒非常信任,溫體仁硬是憾不動周延儒的位置。
周延儒不倒,溫體仁就上不去,因此溫體仁是鍥而不捨到處抓周延儒的小辮子。
前段時間溫體仁無意中聽到有人說周延儒說過一句話:余有回天之力,今上乃羲皇上人。
溫體仁大喜,這句話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他知道扳倒周延儒的機會來了。
不過跟皇上打小報告也要掌握時機,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打小報告的,溫體仁等這個時機已經很久了。
但是今天機會來了。
機會就在周延儒剛才不經意地一句話,而王承恩面露驚訝。
周延儒剛才的話雖然說得是實情,但是口氣卻不對。
周延儒的口氣隱含有一種抱怨,抱怨事事都要跟皇上請示,更抱怨皇上不跟內閣打招呼就把曹文詔調去河北。
這種口氣隱然是責怪皇上多事,對朝廷大事胡亂指揮。
而從王承恩經驗的表情上溫體仁看出,王承恩顯然是聽出周延儒的意思,因此才會驚訝。
以溫體仁對王承恩的了解,溫體仁知道王承恩肯定會向皇上報告這件事,這時只要把周延儒說過的那句話告訴皇上,周延儒肯定要打鋪蓋滾蛋。
周延儒一走,內閣首輔的位置自然非他莫屬,想到多年心愿一旦達成,溫體仁心中不由暗喜。
溫體仁的城府極深,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這時驚喜之下,臉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王承恩把皇上的命令傳達完畢,在內閣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見王承恩回宮,溫體仁找了個借口脫身,出了內閣直往宮中而去。
隨後不久周延儒便被叫進宮中問話,接著便傳出周延儒辭去內閣首輔的職務,致仕回家,溫體仁升為內閣首輔。
……
平陽府,絳縣縣衙。
李景看完馬五送來的情報,嘆了口氣把情報遞給袁可立道:「先生,周延儒下去了,現在溫體仁擔任內閣首輔了。依我看溫體仁行為更為卑劣,把周延儒弄倒也就罷了,可是周延儒倒了,溫體仁卻完全按照皇上的意願行事,完全不為國家大局著想,看來溫體仁上台以後,朝局怕是越發混亂了。」
袁可立接過情報仔細地看了一遍,搖了搖頭將情報放在李景的書案上:「濟民,咱們不管朝局如何發展,只需按照既定的戰略去做就行。」
李景聞聽默默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李景說道:「先生,咱們可以不理會皇上的命令,但是曹文詔怕是不能不理會,皇上調他到河北圍剿流寇,沿路一旦染上瘟疫,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袁可立笑了笑道:「濟民,皇上最大的目的不是調曹文詔去河北圍剿流寇,而是把他調離山西,更確切地說是讓他離開平陽府,讓他離你遠遠地。呵呵,凡是跟你接觸過的人無不受到你的影響,皇上怕曹文詔也受到你的影響,這才想法子把他調走,看來皇上對你是越來越忌憚了。」
李景嘆了口氣道:「目光短淺,剛愎自用,更無識人之明,大明亡於他手實在不冤。」
搖了搖頭,袁可立跟著嘆了口氣,然後接道:「其實讓曹文詔不走也不為難,首先從山西道河北一路皆有瘟疫,這是個非常正當的理由。
而且曹文詔所部乃是騎兵,到河北需穿過太行山,讓騎兵翻山顯然是不大可能,那麼只有繞路,從河南繞過去。
不過繞這麼遠的路,必須要準備足夠的糧草,有後勤部隊拖累,行動肯定不快,從這裡到河南再到河北,沒兩個月時間怕是到不了,等曹文詔到了,只怕流寇早就沒影兒。
另外,曹文詔要是離開山西,流寇很可能又會竄入山西,那時怎麼辦?
你讓曹文詔給皇上上奏備述理由,然後等皇上回復。從這裡往京城送信,就算是快馬,一來一回也得半個多月,多請示幾次,幾個月就拖過去了。」
李景沖袁可立一伸大拇指道:「就這麼辦,我這就通知曹文詔。」
袁可立擺擺手笑道:「不急,你收到的是馬五的情報,朝廷正式的公文還沒下來呢,急什麼。」
李景一拍腦袋笑道:「呵呵,看來我也糊塗地不輕,還是先生您厲害!」
袁可立指著李景笑道:「你少拍我馬屁,更別哄我,當我看不出來?」
李景笑了笑,輕輕拍了拍袁可立的手背道:「先生,只要您老開心,哪怕我天天給您拍馬屁都行。」
袁可立將李景的手握住,輕輕拍了拍道:「濟民,我能有你這個學生,老天爺待我不薄。我老了,怕是沒幾年好活的了,趁現在還能動彈,咱爺倆好好做一番事業,等為師百年之後也就無憾了。」
李景雙眼微微濕潤,輕撫著袁可立的手道:「先生說哪裡話?您老身體可比我都強,至少能活一百歲,到時學生給您辦個大壽。」
袁可立笑了笑道:「你可別提給我辦壽了,每次都不讓我喝酒,沒意思。」
李景聞聽哈哈大笑道:「今年學生陪您老喝酒,讓您老喝個痛快!」
袁可立搖搖頭笑道:「你就別哄我了,我知道你是怕我喝多了傷身,我自己也知道喝不動了,不過你那個竹葉青酒還是不錯的,到時咱爺倆少喝一點吧。」
李景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景和袁可立兩人正在書房閑聊,忽見小蝶匆匆地跑了進來,見了李景便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夫人和二夫人有喜了!」
「啊!」聽到這個消息李景頓時愣住了。
李景是非常喜歡小孩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在沒成家的時候就收孫虎頭為義子,後來又收李定國為義子,對那些孤兒李景也視同幾齣。
奈何李景自己子嗣不盛,跟沈瑩成親多年,雖然夫妻恩愛,但是生了安國以後,沈瑩的肚子便再無動靜,後來娶了朱徽媃,成親至今,朱徽媃也沒有懷孕的跡象。包括兩個通房丫頭在內,也是一點聲響也無。
老婆肚子不爭氣,硬是不懷孩子,對此李景也沒辦法。
不過李景畢竟是現代人,對只有一個孩子並不介意。
只是李景不介意,兩位夫人卻介意,尤其朱徽媃更加介意。
畢竟沈瑩還有安國,她呢,在李家地位沒有沈瑩高,要是連孩子都不生,以後在沈瑩面前就更抬不起頭來了!
幾個月前,朱徽媃身體不大舒服,經常犯點噁心,李景當時還笑著說她是不是有喜了,讓朱徽媃找個郎中看看,誰知看過之後說朱徽媃的胃腸不太好,當時朱徽媃失望了好長時間,為此還偷偷哭過。
對這個苦戀自己數年的痴情女子,李景還是非常疼愛地,得知以後勸了多次。
不過李景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孩子就是女人的一切,沒孩子說什麼都沒用,李景能做的唯有盡量多陪陪朱徽媃。
但是老婆多了也是個麻煩事兒,李景若是跟老婆沒有感情也就罷了,偏偏跟沈瑩情深意篤,多陪朱徽媃就冷落了沈瑩,實是難以取捨。
另外還有那兩個通房丫頭,尤其是小蝶,李景每次見了總覺得虧欠於她。
不過李景畢竟不是鐵人,不可能都照顧到。
何況他諸事繁忙,哪有那麼多時間去陪老婆?因此李景除了報以歉意,實在也補償不了什麼。
不想今天小蝶突然來報夫人有喜了,而且是兩位夫人同時有喜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景著實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在此之前他可是一點徵兆沒看出來。
想想李景隨即苦笑,定是兩位夫人怕沒有懷孕,像朱徽媃上次那樣整個空歡喜,因此瞞著自己。
李景還沉浸在驚喜當中,袁可立忽然照他腦袋拍了一巴掌:「還愣著幹嘛?快回去看看!」李景挨了一下頓時醒過神來,沖袁可立拱了拱手道:「先生,您老稍坐,我去去就回,今兒個請您老喝酒。」袁可立捻著鬍鬚微笑道:「臭小子!快去!我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