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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親王之禮

  「什麼?」李景只覺得胸口彷彿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霎時間臉色煞白。


  李景撫著胸口勉力站起來,推開車門,隨即便見袁賦誠一身重孝跪在御輦旁邊。


  李景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只覺得突然間天旋地旋,一頭往車下栽去。


  小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李景,見李景昏迷不醒,急忙大呼道:「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小五別慌,國公爺是急火攻心,快按人中。」旁邊王承恩忙道。


  小五聞言,急忙用力按住李景的人中。


  過了一會兒,李景悠悠醒轉。見眾人圍在身邊,李景慘笑了一聲道:「老天何其不公,一日之內讓我連喪二師。」


  「大帥,您可要節哀啊!剛才可嚇死我們了!」王承恩急忙說道。


  李景搖搖頭,慢慢閉上雙眼,眼淚卻禁不住掉落下來。


  過了一會兒,李景睜開雙眼對小五道:「扶我起來。」


  小五哽咽道:「大帥,您就這麼靠著,不要亂動,一會兒太醫就過來了。」


  李景擺擺手,勉力坐了起來,然後對袁賦誠道:「先生什麼時候過世的,臨走前留了什麼話。」


  「大帥,祖父大人是前夜壬時薨的,臨走前說他心裡很安慰,唯一的遺憾是沒能親眼看到大帥掃平東虜。」袁賦誠哽聲說道。


  李景聞聽,眼淚不由再次流了出來。


  忽然李景翻身面向西北跪倒在地,嘭嘭嘭不住磕頭,嘴裡不住道:「先生,學生不孝,沒能在您身邊給您送終,學生對不起您!」


  「大帥!保重身體啊!」小五等人急忙拉住李景說道。


  李景聞言,忽地反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先生畢生的願望就是掃平東虜,可是我為了穩妥起見,偏要跟東虜使什麼計謀,至令先生抱憾離世。我對不起先生!小五,傳我軍令,大明全軍掛孝,命曹文詔即日出兵,蕩平東虜!」


  「啊!」小五聞言大驚。回眼四下看了看,卻見身邊除了朱由檢和王承恩再就是袁賦誠和一眾侍衛,沒一人能勸阻李景。


  見小五不動,李景森然道:「小五,你敢違抗我的軍令?還不快去傳命!」


  小五無奈,只好喚來幾名侍衛,讓他們把李景的命令傳下去。


  見侍衛離去,李景用力站起身來,然後拉起袁賦誠道:「好孩子,我估計你這一路都未曾歇息,不過你暫時還不能休息,你徐爺爺也去世了,我得到他府里去祭奠一下,你隨我一同去。」


  「是!大帥!」袁賦誠急忙說道。


  李景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袁賦誠的肩頭:「你不要叫我大帥,你爺爺是我的老師,我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父親一樣,咱們是一家人,你叫我叔叔吧。」


  「是,世叔!」袁賦誠應道。


  「跟我上車。」李景拉著袁賦誠的手道。


  袁賦誠聞言嚇了一跳,急忙擺手道:「皇上的御輦小侄哪裡敢坐,世叔您請上車,小侄跟著就行。」


  李景擺擺手:「無妨,你千里向我報喪,一路勞苦,我焉能讓你繼續辛苦?何況你是先生的長孫,日後是要襲封爵位的,今日賜你坐御輦,就當是皇上提前褒獎了。」


  朱由檢聞言心裡一陣苦笑,古人言愛屋及烏,看來李景也不能免俗。袁賦誠只因是袁可立的孫子,李景竟然讓他跟著坐御輦。


  不過朱由檢知道,這時李景哀傷袁可立去世,心情大壞,千萬不能違背他的意思,不然的話,李景一旦發怒,不定干出什麼事來,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李景和朱由檢率眾來到徐府的時候,朝中諸臣已然到齊。


  見李景下車,眾人急忙過來見禮,隨即發現李景精神萎靡不振,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待看到袁賦誠一身孝服從御輦中下來,眾人頓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擺擺手,李景止住眾人的話,命人找來孝服,穿上后李景來到靈堂,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禮,徐光啟之子徐驥還禮后,急忙請李景就座。


  李景搖搖頭,待朱由檢和袁賦誠也行過禮后,方才招呼眾人來到後堂。


  和朱由檢居中落座,李景看了看諸臣,見眾人皆身著孝服,李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道:「袁先生和徐先生雙雙去世,實為我大明之國殤。大家議一議,該用什麼樣的規格操辦他們的喪事?」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心道:「你不是已經派人通知要以國喪的規格操辦徐大人的喪事了么,怎麼又來詢問?」


  只是眼見李景精神十分萎靡,眾人均知李景這時怕是方寸以亂,可能早忘了此前說過的話。


  眾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微微搖了搖頭,心知這時可不能刺激李景。


  眼見眾人無言,楊柳風沉吟了一下,起身說道:「大帥既說兩位先生去世乃是國殤,那自是以國喪的規格辦理他們的喪事。下官是這麼看的,兩位先生功績暫且不論,但說職務品級,一個是太師,一個是太傅,又是大明一等公爵,還是內閣首輔和次輔。這麼多身份足以彰顯兩位先生的地位,我看就以親王之禮給兩位先生出殯吧。」


  眾人聞聽,除沈正等紅山嶺和平陽府出身的官員,其餘人等心裡都是一陣鄙視,心中均道:「這馬屁拍得有點過了吧。太師太傅怎麼了?一等公怎麼了?內閣首輔次輔又怎麼了?他倆要不是李景的座師,你敢說給他倆按親王之禮出殯?李景不老大耳光子抽你才怪了。」


  但是李景眼下心情大壞,當此關頭誰敢出言反對?膽邊生毛么?


  見諸臣無言,李景扭頭看了看朱由檢,朱由檢點了點頭道:「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就以親王之禮厚葬兩位先生。


  承恩,幫朕擬一道旨意,著晉封太師寧國公袁可立為寧王,贈光祿大夫,謚文忠。著晉封太傅榮國公徐光啟為榮親王,贈光祿大夫,謚文定。」


  頓了頓,朱由檢接道:「另,袁可立之子袁樞襲封寧國公,袁樞長子袁賦誠為世子,徐光啟之子徐驥襲封榮國公,長子徐爾覺為世子,回頭到宗人府備案。」


  王承恩聞聽,當即從懷中取出聖旨,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把旨意書寫下來,待朱由檢用過印之後,當眾向徐驥頒旨。可以說,自朱由檢登基以來,還從沒這麼頒發過旨意。


  眼見朱由檢如此配合,更給袁可立和徐光啟兩人至高的榮譽,諸臣盡皆無語。


  待徐驥謝恩接過旨意,李景又命親衛快馬至平陽府傳旨。


  這時一名侍衛領著太醫院的胡太醫匆匆進來,給朱由檢和李景行過禮,胡太醫便欲向李景請脈,李景擺擺手:「你且稍等,我處理完正事再說。」


  徐驥見狀,急忙說道:「大帥,您的身體要緊,還是先讓太醫珍視一下吧。」


  「大帥,保重身體啊!」沈正等人忙道。


  見眾人情急,李景輕輕點了點頭,命人在身邊搬了個凳子,請胡太醫就座把脈。


  就在胡太醫為李景把脈之時,又有侍衛來報,清國使臣范文程以及朝鮮使臣前來祭拜徐光啟。


  眾人聞言,同時把目光看向李景。心中俱道:「朝鮮的使臣前來祭拜也就罷了,范文程來湊什麼熱鬧,不知道李景現在心情不好么?就算想盡一下禮數,不會等李景走了再來么?」


  見眾人目光惴惴地看著自己,李景笑了笑道:「范文程倒是個人物,他這是想來試探我呢,讓他祭拜去吧!」


  眾人聞聽盡皆鬆了口氣,生怕李景一怒之下把范文程拿下,要是那樣的話,大明可丟人了。


  聽李景同意,徐驥忙道:「那我到靈堂還禮。」


  李景擺擺手,冷笑道:「你去還什麼禮?你現在是大明的國公,你去給范文程還禮,不是抬舉他么?讓爾覺給他還禮,已經給足他面子了。」


  徐驥苦笑道:「我雖是國公,可今日我更是孝子,我若不去還禮,豈不讓人笑話我不懂禮數?何況還有朝鮮的使臣,我不給范文程的面子,也得給朝鮮使臣的面子吧?」


  李景冷笑一聲:「什麼使臣?不過一群喪家之犬罷了,若不是我派人秘密把他們接來大明,他們早已成了多爾袞的階下之囚。使臣,那不過是我給他們弄個正當的名義而已,不必理會他們。」


  見李景生氣,徐驥不敢再言,只是把目光看向沈正。


  沈正見了嘆了口氣道:「大帥,不管如何,人家來祭拜徐先生咱們不能失了禮數,現在可不是計較什麼抬舉不抬舉的時候。」


  聽了沈正的話,李景沉默了一會兒,沖徐驥微微點了點頭。


  見李景鬆口,徐驥沖朱由檢和李景施了一禮,疾步出了廳堂。


  趁這檔口,沈正忙道:「請胡太醫給大帥診脈。」


  胡太醫聞言,輕輕拿起李景的左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後搭上手指,默默把起脈來。


  過了一會兒,胡太醫鬆開手,沖李景拱了拱手道:「大帥這段時間一直操勞,中氣略有不足,加上剛才急火攻心,這才一時昏厥。」


  沈正忙道:「還請胡太醫開個調理的方子。」


  胡太醫忙道:「閣老放心,我這裡有現成的人蔘養榮丸,國公爺只需堅持服用,調理一段時間即可無恙。只是這段時間切忌不可動怒,另外要注意休息好。」


  沈正拱手道:「那就多謝胡太醫了。」


  「不敢,不敢,為國公爺看病,是下官的本分。」胡太醫忙道。沈正點點頭,對小五使個眼色,示意小五派人送胡太醫回去。小五會意,喚來一名侍衛吩咐了幾句,自是讓侍衛別忘了給胡太醫賞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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