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心腹
過了一會兒,沈正道:「好了,楊大人說了這麼多,想必大家都聽明白了。我是濟民的岳父,濟民這個人的性格我還是了解的,這輩子除了節寰公能左右濟民的想法,再無一人能動搖濟民的決心。
所以大家要是不想成為濟民的政敵,最好還是遵循濟民的意思辦。我可以很坦率地告訴大家,濟民要是真把我們當成政敵,就連我這個岳父他也不會手下容情。」
楊柳風笑了笑道:「要說能手下留情的,恐怕只有伯應兄了,畢竟伯應兄乃是節寰公的後人,大帥這個情面肯定是要給的。」
袁樞苦笑道:「慎行兄取笑了,袁某如果成為大帥的政敵,就算大帥因為家父的情面對我手下容情,可我死後哪有顏面去見家父。」
「既然大家都沒有別的想法,那就按照大帥的意思辦吧。」周衡臣說道。
拿著手裡的資料周衡臣看了看,然後接道:「不過大帥所寫的這份章程只是一個框架,我們要儘力把這份章程完善出來,這樣大帥才知道咱們是在用心做事而不是敷衍。」
眾人聞言盡皆點頭。
頓了頓,周衡臣接道:「只是大家現在手裡都有一大攤子的事情要做,而且這些事都是不能耽誤的,我看咱們就晚上湊在一起完善這份章程吧。」
「也只能如此了。」沈正點頭道。
「要不要告訴大帥一聲,不然的話,大帥以為我們將此事擱置起來,怕是不妥吧?」袁樞沉吟道。
「如果告訴大帥,會不會讓大帥以為我們有邀功之意?」周衡臣遲疑道。
沈正聞言輕輕搖了搖頭:「諸位大人,如果大帥連咱們幾個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你們覺得大帥能坐穩這個位置么?」
笑了笑,沈正接道:「咱家大帥雖然沒有像太祖皇帝那樣把錦衣衛的探子安插的無處不在,可是各個衙門肯定有大帥的眼線。咱們幾個現在聚在一起商議事情,要不了多久大帥就會知道。」
「沈大人的意思是大帥派人監視咱們?」袁樞驚道。
沈正搖搖頭:「大帥還沒有那麼無聊,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乾的。」
「你是說馬五?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派人監視咱們。」袁樞怒道。
沈正看了看袁樞,笑著搖了搖頭:「伯應啊!看來你是不了解馬五這個人。馬五這個人怎麼說呢,跟陳大虎和劉二愣一樣,馬五隻對大帥忠心,為了大帥,馬五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實際上大帥最信任的就是馬五,陳大虎,劉二愣還有柱子這幾個人,你看看大帥給他們安排的職務就能看出來。
柱子掌管著京城的衛戍部隊,大帥等於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柱子,可見大帥對柱子的信任。
陳大虎是江浙總督,江浙乃是大明的糧倉,其重要性不用我說了吧?而國家每到艱難的時候,陳大虎都竭盡全力調集江浙的物資以解大帥的困境,由此可見陳大虎對大帥的忠心。
劉二愣是福建布政使,掌管著大明東南的門戶,也是大明對外貿易的門戶,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馬五負責大明的情報機構,情報局負責對外情報,安全局負責對內情報,可以說大明發生任何事情都瞞不過馬五的耳目,只看馬五重不重視。
一個軍隊,兩個地方,一個情報,這四個人掌握了大明最關鍵的部門,所以我說大帥最信任的就是這四個人。
別看咱們幾個身居高位,從地位上看比這四個人為高,但要說在大帥心中的地位,卻是不如這四個人。」
「那高奇呢?高奇可是軍中第二號人物,難道說大帥連高奇也不信任么?」袁樞問道。
沈正笑了笑:「高奇無論是能力還是為人都沒有任何問題,對大帥也是忠心耿耿,可惜就是太過小心謹慎了,還有曹文詔也是如此。
大帥這個人你們應該了解,他從不忌諱自己的出身,對大家一直如兄弟一般看待,可是除了柱子,陳大虎,劉二愣還有馬五等有數幾個人敢把大帥當兄弟,我們這些人誰敢?
高奇和曹文詔就是因為太小心了,反而令大帥對他們沒有馬五等人那樣親近,至於信任卻是沒有任何問題,不然的話高奇也不會成為軍中的二號人物,曹文詔也不會屢屢被大帥委以重任。要知道這兩人掌握的可是軍隊,不是大帥信任的人,大帥怎麼可能把重兵交給他們掌管?」
頓了頓,沈正接道:「我接著說馬五這個人,馬五是大帥一手調教出來的,大帥當初派他進京收集情報,馬五廣撒錢財,在京城收買了一大批人為他打探消息,這其中有很多是各部衙門的吏員。
大帥掌權以後裁撤錦衣衛和東廠,成立情報局和安全局,當初為馬五收集情報的人就被編入安全局,也就是說,各部衙門裡很多人其實是安全局的人。因此,咱們做的很多事情馬五都知道。」
眾人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這些人當中沈正跟隨李景最早,在李景沒發家的時候就跟著李景,很多事情比他們更清楚。
想到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馬五都知道,並且可能報告給了李景,這些人的心中一時不免惴惴。
沉默良久,袁樞說道:「馬五這麼干,大帥難道就由著他?」
沈正笑了笑:「馬五雖然對大帥忠心,卻不是傻瓜,什麼事情該彙報,什麼事情不該彙報他心裡還是有數的。你以為他會把那些不足掛齒的小事說給大帥聽?讓大帥為這些小事煩心?
我可以明告訴你們,就算咱們貪贓枉法了,馬五都不會彙報的,因為這事兒屬於都察院的許可權不歸他管,他要彙報這樣的事情,大帥就算不責罰他,也必定要臭罵他一頓。
馬五隻會跟大帥彙報咱們是不是結黨營私,是不是對大帥不忠。
但是咱們這些人能有今天全靠大帥提攜,大家對大帥的忠心自然毋庸置疑。而在對大帥忠心的前提下,咱們提攜一下自己的親信,大帥是不會跟咱們計較的,所以大家完全不必擔心。
至於有時候大家跟大帥的意見相左,那只是政見不同,最終都是為了國家好,大帥不是容不得不同意見的人,他自己也說自己不是什麼事情都正確,所以大家也不必擔心。」
楊柳風接道:「大帥能容得下不同政見,但是容不下因為私利與他產生不同的政見,就像這次成立醫藥總局,大家明知道大帥是為萬民著想,卻因為自己的權力被分薄,因此不贊成成立醫藥總局,這是大帥不能容忍的。」
沈正擺擺手:「慎行,這事已經說過了,大家已經達成了共識,就不必再說了。」
接著沈正又道:「我剛才跟大家說這麼多是想告訴大家,咱們根本不必跟大帥彙報,只要咱們用心做事,不告訴大帥,大帥也能知曉。」
眾人聞言均默默點了點頭。
抬眼看了看天色,楊柳風道:「天色已經不早了,我看咱們就不必走了,我讓人到祥鶴樓訂些飯菜來,咱們就在這裡吃,吃完了就開始研究怎麼完善大帥制定的章程。」
沈正拿起材料看了幾眼道:「這裡面還涉及了制定新的律法,還有監管方面的問題,我看把虞樂亭也叫來,他管著都察院和大理寺,咱們得聽聽他的意見。」
楊柳風笑了笑:「我覺得應該把監管這一塊從醫藥總局裡面劃出去,不能讓醫藥總局的人既管理又監督,那樣他們就方便從中上下其手了。」
袁樞笑道:「想來大帥也是這個意思,嘿嘿,咱們幾個是要交權,虞樂亭是分權,虞樂亭自然全力支持大帥,大帥怕他跟咱們爭執,所以才沒把虞樂亭叫過來。」
沈正笑道:「其實,也不能說全部交權,大帥雖說讓懂醫的人負責這個部門,可是那些醫生有幾個既懂醫藥又懂處理政務的?因此,這個部門少不得要吏部安排人協助管理。而財務方面的事情肯定也需要有人處理,就是說戶部肯定要安排人。至於醫生考選,也需要禮部派人統籌。所以雖然醫藥總局的事務以後不歸我們管,但我們卻可以安排一些人手進入這個部門。」
「沈大人所見極是。」周衡臣笑道。
楊柳風沉吟了一會兒也笑道:「其實,這個醫藥總局只能說不歸各部管轄,卻不能不歸內閣管轄,而咱們都是內閣成員,就是說,最終這個醫藥總局還得歸我們管。」
「正是。」眾人聞言齊聲大笑。
「你們說,這一層關係大帥會想不明白么?那剛才大帥為何會那樣跟咱們說話?」袁樞疑惑道。
楊柳風沉吟道:「我覺得大帥可能是想借著此事把各部的權力削弱,畢竟咱們不可能一直兼著各部尚書的職務,而最有可能接替咱們的人就是各部的那些副職,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咱們提拔上來的,可以說都是咱們的人,大帥現在把權力分出去,這些人繼任以後自然無話可說。」
周衡臣點頭道:「慎行所言有理,其實依我看,大帥一直在削弱各部的權力,這從大帥以前設置的那些部門就能看出來。
不說別的,就說大帥設置的財政部和人口土地部,等於是把戶部的財權分出去大半。
工部的下面成立了水利部,原來的軍械局划入到大都督所轄的裝備部,要不是今年山東和河南鬧蝗災,大帥還要成立路政部。
禮部下面成立了教育部,原來的鴻臚寺改為外交部。至於原來兵部的權力早被大都督府取代,而大都督府又下設了軍政部和參謀部還有後勤部和裝備部。暫時沒動的就是吏部和刑部,不過我看也快,等這兩個部門再分出幾個部門,大明各部的權力基本就分散的差不多了,這樣各部尚書就再也無法跟內閣大臣抗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