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風光的背後
李景聞言眼前一亮,沖朱徽媃一伸大拇指:「夫人高見,如果大家能接受這種思想,同時朝廷允許官員攜家眷赴任,解決了官員為父母盡孝的問題,那更改丁憂守制的時間阻力便會小很多。」
朱徽媃笑道:「老爺過獎了,妾身所言不過婦人之見罷了,若是能對老爺有所幫助,那是妾身的榮幸。」
李景笑著搖搖頭,給朱徽媃倒了杯酒道:「夫人剛才所言可不是婦人之見,乃是真知灼見,我以前就說,你要是男兒定是一代人傑,可惜,可惜!來,為夫敬你一杯。」
「老爺敬酒,妾身可不敢當,還是妾身敬老爺吧。」朱徽媃笑道。
李景笑著擺擺手,端起酒杯向朱徽媃舉了舉,隨即一飲而盡。
李景笑著擺擺手,端起酒杯向朱徽媃舉了舉,隨即一飲而盡。
朱徽媃笑著舉起酒杯陪了一杯。
便在這時,只聽沈瑩輕笑道:「哎呀,妾身來的晚了,你們兩個居然偷著對飲。」
李景笑道:「剛才徽媃給我出了個好主意,為我解決了老大的難題,因此我剛才敬徽媃一杯酒。
要說每當我遇到難題無法解決的時候,只要回家,你們總能幫我想出辦法解決,李景得妻如何,真是幸之何甚!來,夫人,為夫也敬你一杯,謝謝你這麼多年的支持。」
說著給沈瑩亦倒了杯酒,又把自己的杯子滿上,然後舉杯向沈瑩舉了舉,仰頭飲盡。
沈瑩端起酒杯,深情地看著李景道:「老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是真正的大丈夫,我等能做你的妻子真是何其之幸。老爺,妾身敬你。」
說罷沈瑩舉起酒杯亦是一飲而盡。
將酒杯放下,沈瑩緩緩道:「老爺,有一事妾身不知該不該說。」
「夫人請講。」李景說道。
沈瑩接道:「老爺,剛才我給安國準備衣物的時候忽然想到,一旦陳大叔去世,您說咱們該以何種規格安排陳大叔的後事?
陳大叔雖無多大功勞,但是老爺起家之時,卻多得陳大叔相助,一次金牛嶺危機,一次紅山嶺危機,俱是陳大叔力挽狂瀾。
陳大叔更把兩個兒子交給老爺,這些年大虎和二虎兩位叔叔可以說為老爺鞍前馬後的效力,憑兩位叔叔的功勞,妾身以為,給陳大叔封個侯爵並不過分。」
「夫人所言極是,其實前兩年我便有此想法,只是事情一多便忘了。明日,明日我便奏請皇上給陳大叔賜爵,賜侯爵,陳大虎和陳二虎亦要封侯。這樣就算陳大叔走了,心中也沒什麼念想了。」李景鄭重道。
「老爺,一門三侯,這封賞可是有些過了。」朱徽媃忽道。
李景搖搖頭:「沒什麼過不過的,陳家一門當得起這三個侯爵。」
見朱徽媃蠕了蠕嘴,李景擺手道:「徽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怕如此重的封賞,朝中的大臣們會反對。可是就算反對,我也得把他們的爵位爭下來。」
說著,李景給自己的酒杯滿上,端起酒杯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接道:「我知道我這樣做一定有很多人會說我顧念舊情,因私廢公。
剛才夫人說了,陳大叔看似沒多大的功勞,但是沒有陳大叔就沒有咱們的今天,甚至夫人當年可能都會沒命,就憑這件功勞,我也得給陳大叔封個侯爵。
要是有人說我因私廢公,說就說吧,其實很多時候,我本來就是用人唯親。」
說完李景舉杯一飲而盡。
默默地看著酒杯,李景輕嘆了口氣,然後接道:「其實,我這也是沒辦法,如果我不用親近的人,很多政令根本就執行不下去。
很多人都以為我很風光,比皇上的權力都大,說一不二,一言九鼎。
其實事情根本不像他們看的那樣。
他們根本不知道朝堂之中有無數人對我的政令並不認同,至於地方官員對我的政令更是抗拒。
大明的官員們什麼德行你們應該清楚,我要不安排親近的人去盯著他們,他們有的是法子跟我推脫。
這些年我為什麼這麼勞累?因為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跟那些官員們鬥法,這些官員裡面有夫人的父親,還有袁樞等人。嘿嘿,你們想不到吧?」
輕輕嘆了口氣,李景又倒了杯酒,飲盡後方才嘆息道:「我倒不是說岳父等人反對我這個人,他們反對的是我頒布的那些他們不理解的政令,為了阻止我推行那些政令,他們曾經聯合起來反對我。
只有陳大虎,劉二愣這幾個人才是徹徹底底地執行我的命令。有句老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們說,我不倚重他們倚重誰?
有人說陳大虎和劉二愣是大老粗,沒學問?說我委任他二人擔任布政使乃至總督是在丟大明的臉面。
但是要說治理地方,這兩個大老粗可比那些有學問的人好得多。
什麼是學問?要我看,能把事情辦得明明白白就是學問。
至於說這兩人是大老粗,嘿嘿,我也是大老粗,那些文縐縐的話我是不會說的。但是這又怎麼樣?我說的話只要是人就能聽懂,那些文縐縐的話有些人聽不懂,說那些話有什麼用?
你們從來沒聽我說過本官,本公這樣的自稱,嘿嘿,你們想不到有多少人跟我提起過這事兒,說我不注重官威,不注重體面。
我當這個大明首輔是為了擺官威,講體面的么?我要講體面,做皇帝不更體面么?要講官威,還有比皇帝更威風的么?
我就是個老百姓出身,以前還做過土匪,我不想當什麼皇帝,也不想當什麼國公,我只想讓大明強盛,讓老百姓富足。可惜,沒幾個人明白我的心思。」
說著李景長嘆了一聲。
沈瑩默默給李景的酒杯滿上,然後柔聲說道:「老爺的志向妾身明白,妾身也知道老爺心中苦悶,不過老爺以前從來不跟妾身說這些話,妾身也不知如何開解老爺。
今天老爺跟妾身等人說這些心裡話,妾身心裡真的很高興。
開解老爺的話妾身就不說了,妾身只想說,老爺是大丈夫,縱然不被人理解,亦當有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老爺,妾身敬你一杯。」
李景接過酒杯,輕輕拍了拍沈瑩的手:「賢妻啊!」
舉杯一飲而盡,李景朗聲說道:「夫人所言極是,大丈夫生於世,便該有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氣。」
沈瑩笑了笑,向朱徽媃,小蝶等人擺了下手道:「今天咱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大家都敬老爺一杯酒。」
「是!夫人。」朱徽媃等人忙道。
說完眾人同時沖李景舉起酒杯。
李景笑了笑,與眾人一起幹了一杯。
放下酒杯,李景輕嘆道:「本來我是不想跟你們說這些話的,可是今天得知陳大叔病重心情不好。唉!眼見這個一直把我當兒子一樣看待的人就要走了,我這心裡難受啊!」
沈瑩輕嘆道:「老爺,生老病死,人所難免,只要我們盡到了孝心,便可問心無愧。」
李景默默點了點頭:「夫人說的是,這些年夫人替我做了許多事情,我心裡都有數。」
沈瑩柔聲道:「老爺忙於國事,這些家務事本就是妾身該做的。」
李景擺擺手道:「夫人做的可不光是家務事,便是國事,夫人對我亦由極大幫助。」
說著李景搖了搖頭:「這世上很多人自詡滿腹經綸,可是我卻知道兩位夫人才是真正有學問的人,那些自詡滿腹經綸的人跟兩位夫人相比,實是天差地遠。」
沈瑩和朱徽媃忙道:「老爺如此誇獎,妾身可擔不起。」
李景笑道:「擔得起,擔得起,兩位夫人有沒有學問我是最清楚的,認真算起來,夫人乃是我的第一位先生,袁先生還在夫人之後,徽媃可算是我第三位先生。」
朱徽媃忙道:「妾身可當不起老爺的先生。」
李景笑道:「徽媃,我這話可不是哄你,當年你讓我讀陽明先生的書,後來我到河南賑災時,你幫我想出解決糧食運輸的辦法,令我明白知行合一的真諦,因此這個先生你是當得起的。」
輕輕嘆了口氣,李景接道:「當年我初識字的時候,夫人便讓我讀史,可以說是我的啟蒙先生,後來我正式拜袁先生為師,開始學習為政之道,然後我又從你那裡學到陽明先生的心學,這才有我今日之造就。對兩位夫人的學問,我是極為佩服的。」
朱徽媃聞言忽然笑道:「老爺,妾身認識老爺十多年了,老爺可從沒跟妾身說過這麼多好話。」
沈瑩也笑道:「恐怕咱們姐妹十多年加一起,沒聽聽到老爺說今天這樣多的好話。」
朱徽媃眼珠一轉笑道:「老爺一直誇咱倆學問好,怕是要咱們姐妹做什麼事吧?」
李景笑著伸手點了點朱徽媃:「說你聰明,你還真是聰明。」
看著沈瑩和朱徽媃,李景正色道:「我想請兩位夫人代勞寫兩篇文章。」
沈瑩和朱徽媃聞言不由一怔,兩人同時看向對方。
朱徽媃沉吟了一下說道:「老爺是想讓妾身寫和夫人關於孝道的文章吧?」李景點點頭:「不錯,這樣的文章,民生報那些撰寫文章的人是寫不出的,能寫出他們也不願寫,包括我內閣的幕僚書辦,他們也不會替我寫這樣的文章,因此我只能拜託兩位夫人了。」沈瑩和朱徽媃聞言點點頭,知道李景說的卻是實情,這些人誰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寫這樣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