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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我與他的重遇

  我喜歡的男孩子的父親說要和我談話,我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蕭景灝爸爸見我點頭,率先幾步往前走去,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緊跟在他身後。


  他走到操場邊的一個大槐樹下,那裏偏僻沒人,我跟過去,站在幾步外,他轉過頭看著我。


  “我看得出,小灝很喜歡你。”


  我沒吱聲,心裏是忐忑不安的,敏感的我,怎麽會看不出猜不出他把我叫到這裏來的意圖。


  “我不反對他談戀愛,他可以喜歡任何一個女孩子”,蕭景灝爸爸讀頓了頓,深深的看著我,“除了你。”


  我低頭苦笑,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對蕭景灝爸爸的話,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


  “你們認識多久了?”沉默片刻,蕭景灝爸爸問我。


  我回想起小學一年級那年,被蕭景灝帶領的一幫男生堵在門口,一轉眼,多少年就過去了。


  “九年了。”我淡淡的說。


  蕭景灝爸爸麵露驚訝,但那驚訝很快便轉為憤怒,“九年?你就一直騙了他九年?”


  “你明明知道自己……自己生活在那樣的家庭,你為什麽還要和小灝在一起,你難道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東……什麽角色嗎?”


  蕭景灝爸爸那句東西沒說完,但我又不是傻瓜,他話是沒說出口,但在他心裏,我就是一件東西,一個玩物。


  一件東西怎麽能配上他的寶貝兒子?。


  我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唇,滿嘴的血腥味也感覺不到疼。


  他不說我也知道啊,我知道自己並不幹淨,我知道在旁人眼裏,我就是爸爸養來玩弄,發泄肉欲的工具。


  但被這樣說出來,我難受極了。


  我好歹還有些自尊,僅剩的自尊逼我抬頭含淚直視蕭景灝爸爸,連嘴唇都在顫抖,“叔叔,生活在那樣的家庭,難道是我的錯嗎?我不過是喜歡一個人,我有錯嗎?”


  蕭景灝爸爸不語,緊緊的抿著唇,過了一會兒,他才冷冰冰的說:“我很同情你的不幸,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和小灝在一起,就是你的錯,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放任小灝喜歡你,就是你的錯。”


  同情我?

  你要是有一丁點的同情我,你就不會高高在上的說出這些傷人的話!


  屈辱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我怒極反笑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激動的朝他大吼:“所以你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身份,我不值得被喜歡,也不能去喜歡別人,對嗎?我就不配活著,我就該去死,對嗎?”


  可笑!荒唐!

  “我說了,我對你的遭遇很不幸,但是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能用你自己的不幸去影響別人的幸福。”蕭景灝爸爸顯然沒我那麽激動,他緊緊蹙著眉看我,連眼神裏都是滿滿的嫌棄。


  “我希望你好好生活。離開小灝,你會讓他受傷的。”見我一直不說話,蕭景灝爸爸語氣不耐煩了的扔下最後一句話,離開了。


  我閉上眼睛,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要不是伸手扶住了大槐樹,我怕我會直接跌倒。


  怎麽就這麽難呢,人活著,怎麽就這麽難呢。


  那天我沒參加閉幕式,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出了校門,漫無目的的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遊走。


  一直走到累了,我就隨便坐在路邊台階上,看來來往往匆忙的行人。


  我看著他們或平靜或抱怨或嬉笑的臉,心裏忍不住猜測,是不是每張臉背後,都有不足為人道的故事呢。


  是不是每個人,都活的像我一樣艱難。


  我忍不住一遍遍的回想蕭景灝爸爸的一言一語,問自己,他是壞人嗎?

  於蕭景灝而言,他是慈父,他是朋友。於我而言,他是一個外人,一個保護自己兒子的父親。


  我發現我無法去恨他,但我也無法原諒他。


  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一場大雨突然傾盆而至的,我呆呆的坐著一動不動,任憑雨水把自己淋個濕透。


  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了行人的步伐,路上的人們急急忙忙撐傘的,對著雨咒罵的,抱著包在雨裏奔跑的。


  好不熱鬧。


  “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都沒有。”


  不知道怎麽的,我就想起了朱自清的這句話。


  多應景。


  我什麽都沒有。


  豆大的雨滴打的我臉疼,我抱著膝蓋,把腦袋埋在臂彎裏。


  昏昏沉沉。


  “我找了你好久,你怎麽在這裏。”意識迷糊的我,突然聽到一個聲音,下一刻,頭上的雨也停了。


  心裏一個念頭閃過,我喜歡的男孩蕭景灝,來找我了。


  我猛地抬起頭,欣喜的朝他望去,所有的期望在看清楚那張臉後都狠狠的墜落了。


  杜森整個身子都露在雨下,舉著一把傘撐在我頭頂,滿臉的擔心。


  “哦,是你啊。”無法抑製的失望,我重新低下了頭。


  杜森的聲音在雨裏並不真切,他說,他在學校門口等我,聽到運動會結束,然後學生大批大批湧出校門,他一直等到沒人了,還是沒見到我,他心裏擔心,就進去找我,結果也沒在學校裏發現我,隻能開車在街道上試試看能不能找到我。


  結果就發現在雨裏傻坐著的我。


  在被蕭景灝爸爸侮辱後得到的這份關心,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活動活動坐麻的腿腳,搖搖欲墜的起身,回家兩個字,如鯁在喉。


  杜森眼疾手快的扶了我一把,以防我跌倒。


  他也不催我,就那麽靜靜的站在一旁。


  大雨淋濕了他的全身,他似乎完全不在意,撐在我頭頂上的傘,一動不動。


  我看著他,心裏過意不去,艱難的說,回家吧。


  上車後,杜森把車上的紙巾全部找給我,讓我擦擦身上的雨水,又把毯子遞給我,叫我裹上。


  弄完這一切,他才啟動了車子。


  那天回到家,吃完飯我就開始發燒了,躺在床上,身體一陣發冷一陣發熱,嘴裏不住的說胡話。


  姨姨一直守在我身邊,幫我擦汗換衣服。


  我的高燒不退,爸爸的醫生來家裏給我打了點滴。


  打了點滴後情況好轉了許多,姨姨扶我起來靠在床上,她正給我喂飯,爸爸推門進來了。


  姨姨見爸爸進來,連忙端著碗站起來。


  “你繼續喂吧,我就問兩句話。”爸爸手心向下,擺了個讓姨姨坐下的手勢。


  但姨姨還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把位置空了出來。


  “你同學剛剛打電話來了。”爸爸看著我說。


  那一瞬間我發燒反應遲鈍的腦袋突然繃緊,生怕打來電話的那個人是蕭景灝。


  但幸好不是。


  “一個叫蕭菡的姑娘,問你回家沒,下午怎麽人不見了”,爸爸說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你告訴爸爸,你下午去哪兒了?”


  我鬆了一口氣,垂下頭避開爸爸的視線,眼睛盯著被單,嘴裏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字,“我心情不太好,一個人在大街上晃悠。”


  “然後淋成落湯雞回來?你多大了?怎麽跟小孩子一樣胡鬧。”爸爸失笑,接上我的話。


  我沒說話,依舊垂著眼看床單。


  爸爸走過來把手放在我頭上摸了摸,“露雪的事情,你不用替她擔心,她自己做了錯事,就自然有會受到懲罰的覺悟,不用你瞎操心。更不用你把自己折磨成這樣,身體是你自己的。”


  我死死的咬著嘴唇,沒吭聲。


  爸爸放在我頭上的手,拍了拍我,說了句叫我好好養病,出去了。


  我沒敢說出口的是,那爸爸你自己做的這些錯事呢,你有會受到懲罰的覺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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