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定不負相思意
因為有眉姐幫忙說話,老板沒有再過問柳姐事的細節,隻吩咐說讓我跟著眉姐操辦柳姐的後事。
從老板那裏出來後,我亦步亦趨的跟在眉姐身後。
眉姐一直沒吭聲,似乎是在想些什麽,我也不敢貿然開口,隻默不作聲的跟在她的身後。
出電梯到了柳姐房間所在的那條走廊,整條走廊這時候站滿了人,把柳姐的房間圍個水泄不通。
我和眉姐一出現,本來吵吵鬧鬧的人群立馬噤了聲,人們自發的朝著兩邊散開,讓出一條過道。
眉姐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雖說她並沒有刻意展示她的威嚴,但她強大的氣場卻令人不得不對她敬畏三分。
很多人都把欽羨的視線投向眉姐,滿滿的都是憧憬與向往。
我和眉姐走進柳姐的房間,眉姐揮揮手,叫我關上門。
“柳兒呢?”她問。
我指了指裏麵的房間,道,“在裏麵床上。”
眉姐徑直往裏走,走進去朝站在柳姐床邊的醫生點頭示意,醫生是認識眉姐的,見眉姐來了,往一旁站了站,給眉姐讓了個位置,眉姐走了過去。
我也走進去站在醫生旁邊,靜靜的看著眉姐。
而眉姐,則一動不動的看著柳姐。
從我的角度看不到眉姐臉上的表情,所以我不知道她是為柳姐悲傷呢,還是為柳姐耳惋惜呢,我隻能看到她定定的站了幾分鍾,才回過頭對我說,“楚楚,你去把外麵收拾一下,靈堂就紮在這兒吧。”
“是。”我連忙從套件出來,叫上葉姨和色色,開始收拾柳姐這間辦公室。
這辦公室倒也寬敞,靈堂紮在這裏並不會顯得特別擁擠。
色色一邊和我一起收拾,一邊給我使了個眼色,意思叫我看醫生還和眉姐呆在裏屋。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我沒有回應。
要是被眉姐或者葉姨看到我和色色眉來眼去的,那對我們都沒什好處。
就算眉姐對我的話不放心,自己去問醫生,那我也沒什麽懼怕的,柳姐的死本就死於誤吸,我既沒有串通醫生,又沒有撒謊,不怕被問。
我們把外麵差不多收拾好的時候,眉姐出來了,她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視線從我臉上掃到色色臉上,又從色色臉上掃回來,頓了一下,才輕飄飄說,“色色,柳姐生前一直帶你,紮靈堂選墓地的事情,你來辦吧。”
色色不敢說不,一口應了下來。
眉姐點點頭,似是又想了想,說:“楚楚,你去找個師傅看下日子,找最近的適合安葬的日子。”
“好,我這就去。”
“行了,剩下的我來,你們先去辦這些吧。”眉姐略微疲倦的說。
我領了命令就出了柳姐的門,很多姐妹還圍在柳姐房間外,嘰嘰喳喳的嘀咕著,卻沒人敢直接進去。
我走到電梯那裏的時候,看到眉姐出來了,她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了幾句叫大家先離開的話,圍觀的姐妹們立馬一哄而散了。
這才是威信。
我感歎了句,坐下電梯下樓。
打從進章台以來,這還是我頭一次親身參與到安葬紅牌的事件中,以前我沒什麽身份,這種大事連圍觀的資格都沒有,隻能躲在見不到光的地方跟著媽媽們學本事或者做些雜活。
雖說以前我就知道,章台的規矩是越往上越有地位,我也從各個方麵領略過這個道理,但時至今日,我才第一次從死亡的角度,領會到了什麽叫做地位。
不管是栩栩還是蘇蘇,她們死去之後,根本沒有什麽靈堂,沒挑什麽下葬日子,而柳姐,雖說是吸粉死去的,死的並不光明,但這些她都有。
就因為,她是紅牌。
我不禁想,我現在也是紅牌了,如果我不明不白的死了,應該也能得到這樣的待遇吧。
至少,不會像蘇蘇栩栩那樣,潦草的就被打發了。
怎麽還感覺有些欣慰呢,我諷刺的想。
抱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我敲開了管事的門,把眉姐叫我找會看風水師傅的事情說了出來。
管事哭笑不得道,“你咋啥事都跑來找我啊。”
我也無奈,“我不找你找誰啊,這種事情我還頭一回遇見,沒有經驗啊。”
“行了,進來吧,我打電話問問。”管事雖然臉上不情不願的,但還是表現出了幫我的意思。
他人脈廣,打了幾個電話就聯係好,又派了人去接那師傅。
我坐在他的沙發上,盤著腿,思考著在我的印象裏,和柳姐有關的點點滴滴。
雖說我是分在煙姐手下的,但柳姐還是關心過我的,她總是一副懶散漫不經心的樣子,和時刻保持著一副姿態的煙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最早我也打從心底裏敬佩過柳姐的,畢竟她身為紅牌對我也不錯。
直到我後來經曆了一些事,直到色色那次陷害我,我滿心滿腹都是往上爬的欲念,柳姐才漸漸淡出了我的視線。
經曆過栩栩、蘇蘇、小玲、葉初雪,如今的我已經對身邊人的死亡不是那麽的驚懼了,反而頗有點覺得不過如此的感覺。
人這種東西,真是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被毀滅了。
我兀自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直到管事端著一杯茶水放在我麵前。
“臉色這麽認真,想什麽呢?”管事問。
我伸手捧起茶杯,望著水麵上漂浮著的茶葉,淡淡道,“沒什麽,就覺得,人的生命挺脆弱的。”
興許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過於沉重,管事也斂起了臉上帶著調侃的表情,麵對著我坐下來,附和了一句,“本來就挺脆弱的。”
“從山上滾下去會死,被車撞會死,生病會死,嗑/藥嗑過頭了也會死,要一個人死,真的是太容易了。”
管事淡淡的笑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裏麵像是蘊含著無限生機,“但隻要人不死,總有活著的辦法。”
我看向他,眯了眯眼睛,回味了一番他的話。
是啊,隻要人沒死,不管是多卑賤如螻蟻,多肮髒如蛆蟲,總能活下去。
“沒想到,你還挺正能量的。”我笑著打趣了一句管事。
管事擺擺手,“那種東西,我一個滿手鮮血的人是不可能有的,我隻不過是發句感慨罷了,像我這樣見不得光的人,你就別說這種話折煞我嘍。”
我不置可否的笑笑,“行吧,隨你說了。”
這個話題太過於深奧,適合獨自思考,不適合討論,更不適合兩個傷痕累累的人來討論。
太痛。
我一直坐到管事派去的人把風水師傅接來,期間我和管事都沒有再開口說什麽,隻不過在我茶杯裏的茶水喝完了的時候,管事會默默的為我添滿。
令人欣慰的是,如此長時間的沉默,氣氛卻一點都不尷尬。
風水師傅來了後我就離開了管事的房間,帶著風水師傅上樓了,管事找來的人,安全方麵的問題我並不擔心。
我到了柳姐房間的時候,柳姐的靈堂已經紮起來了,一圈花圈中間,擺放著柳姐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她微微笑著,笑的很平和。
風水師傅進去擺弄,我站在門口,和柳姐的照片遙遙對視著,色色走到我身邊,低聲道,“你出來一下。”
我往後退了兩步,走到了走廊上。
色色步履倒算是鎮定,她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問,“唐先生那邊你怎麽說的。”
我抬眼看著色色,簡短道,“誤吸。”
“唐先生一點都沒懷疑?”色色看起來有些不相信。
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也不想跟她多糾纏,正準備應付兩句就進房間裏去,眼角的餘光卻看到眉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