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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自食其果

  ~日期:~11月01日~

  「李狀元的酒還未醒嗎?」洛陽太妃閱人無數,李向東的伎倆瞞不過慕容雨,自然也瞞不過她。


  「回太妃,李狀元已經喝過醒酒湯,想必很快就會醒了。」管家十分不解,一般人,醒酒湯喝下后,半柱香就可起效果,可李狀元都喝下近一柱香了,居然還在醉,是醒酒湯里醒湯的藥材放少了,還是他體質特殊,藥物對他無效。


  慕容雨微微笑笑:「太妃,府上的府醫可懂針灸?」


  「自然是懂的。」洛陽太妃笑容滿面:「我這頭一到寒冬臘月就痛,多虧了府醫的針灸術。」


  「聽聞針灸可解酒,不如叫府醫前來為李狀元解酒。」


  眾人疑惑,不解,懷疑的目光皆望向慕容雨,她為何這麼急著讓李向東清醒?


  慕容雨淡笑著解釋:「小憐之事,總要審問清楚,若李狀元也是冤枉的,早些問清楚了,也好去抓真正的兇手。」


  眾人抬頭望向天空,馬上就到午膳時間了,若事情一再拖延著不解決,午膳吃不安寧不說,膳后也不能回府,慕容雨的提議不錯,早點查清楚,早點安心。


  府醫就住在洛陽王府里,很快就請來了,當針灸包打開,銀針相互碰撞的聲音響起,李向東的睫毛顫抖的更加劇烈。


  慕容雨心中冷笑,李向東,好好享受我送你的這份大禮吧,不知道最怕銀針的你,能撐到第幾支針!

  酒入口,進胃、腎兩經,方才上頭,府醫取出最細的銀針,也就是如平常的繡花針,只是比繡花針針細些長些,輕輕向他身上扎去。


  李向東坐在椅子上,稍稍將眼睛睜開了條縫,望著離他越來越近的銀針,心驚不已,強忍著恐懼,不斷安慰自己,一點兒小疼痛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現在還不是清醒的時候……


  尖銳的銀針,瞬間刺破皮膚扎進穴道,李向東驚出一身冷汗,緊閉著眼睛,微微張開了嘴巴,大口呼吸著:忍,一定要忍!

  小號、中號的銀針,一支接一支扎到李向東身上,李向東半個身體都扎滿了銀針,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輪到府醫納悶了:皇宮的瓊漿玉液這麼醉人,連針灸都無法解掉酒性……


  「府醫,你用最大的銀針試試,皇宮的瓊漿玉液,比一般的酒後勁大,小的銀針可能解不掉酒性。」慕容雨淡笑著建議,府醫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翻過針灸包,足有一厘米粗的幾支大銀針現於眼前,李向東心驚的同時,氣憤難忍:慕容雨為何總是與自己做對……


  大銀針刺入肌膚,胸口傳來尖銳的疼痛,李向東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我忍!


  大銀針扎進穴道,大半個身體都快要麻木了,李向東還是緊閉著眼睛:我再忍,還有幾針,儘管放馬過來吧,忍過去,就平安無事了。


  李向東的視死如歸,使得慕容雨美眸中的戲謔漸漸消了下去,正色瀰漫整個眼底:不對,李向東不是在逃避制裁,而是在拖延時間,張御史,還留有後手。


  慕容雨甩手拿起針灸包中最後一支粗銀針,對準李向東的手指尖,狠狠刺了下去:「啊!」慘叫聲響徹水池邊,李向東猛然睜開眼睛跳了起來,快速拔出手指尖上的銀針,眸底閃著濃濃的恨意:慕容雨!

  「慕容大小姐真真厲害,只一針便讓李狀元清醒了過來。」府醫讚賞著,佩服不已,十指連心,手指上的神經很是敏感,一針紮下去,保證醉的再重的人也會醒,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兒。


  「府醫過獎了,這是最後一針,府醫紮下去,李狀元也是會醒的,是府醫醫術高超,我借了你的光……」慕容雨可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公報私仇。


  府醫捋捋花白的鬍鬚,對慕容雨這番話十分受用:「慕容小姐客氣。」年輕人不驕不躁,不居功,品性非常不錯。


  「李狀元是揚州人,身上也佩有瑪瑙核桃避邪吧。」洛陽太妃沒說什麼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


  「回太妃,瑪瑙核桃避邪,我身上自是佩戴著。」李向東自腰間解下瑪瑙核桃,遞給管家。


  管家將兩顆瑪瑙核桃呈至太妃面前:「和陸先生的一模一樣,上面也寫著『陸』字。」


  兩顆瑪瑙核桃太過相似,放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哪個是李向東,哪個是陸皓文的,使得事情更加蹊蹺。


  洛陽太妃漫不經心的詢問:「李狀元自從進了前廳,就未離開過嗎?」


  「是的,在下一直在前廳與人寫詩作畫,直到喝醉酒被送到客房……」李向東口吻淡然,神色卻有些慌亂,不時瞄向四周,似在期盼什麼人的到來。


  慕容雨笑言:「李狀元喝醉了,還知道自己被扶進客房,真是不簡單。」


  「咳咳咳……」李向東輕咳幾聲:「醉意朦朧間,曾聽到有人發話,讓下人送我回客房……」自己不過一時未控制住,對慕容雨無禮了一次,況且,自己已經受到懲罰了,她居然還記恨到現在,處處和自己做對,心胸真真狹窄,不過,她的如花容貌眾千金無人能及也是真的!


  「既然醉意朦朧時,能聽到人說話,可見醉的不是很嚴重,可為何王府又是醉酒湯,又是銀針的侍候,李狀元還未醒酒?」


  眾人恍然大悟,李向東根本是在裝醉,太妃只是找他問話而已,若他心裡沒鬼,大可坦坦蕩蕩的來此說明,他倒好,居然以裝醉來逃避問話,事情一定與他脫不了關係。


  「事情不是我做的。」李向東額頭冒汗,慌不擇言。


  「李狀元剛剛酒醒,我們還沒告訴你出了事吧?」小憐的屍體就在水池邊,但李向東是被眾人圍在中間的,他醒后又一直被太妃問話,根本看不到人群外的情形。


  「並且,據下人所說,小憐出事的消息傳出時,李狀元已經喝醉了,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吧。」


  前來赴宴的都是聰明人,細細想想,已猜出了前因後果:小憐之死與李向東,張玉菲定然脫不了關係,說不準就是兩人聯合起來設計的!

  「我看到大家都圍在這裡,便以為出了事。」李向東說出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牽強的理由,沉下眼瞼,眼底怒火燃燒:慕容雨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與自己做對,今天若沒有她,自己絕不會如此難堪。


  「太妃,抓到一名小賊。」侍衛們押著一名尖嘴猴腮,滿面猥瑣的男子走了過來,打開他背的包袱,大批名貴的金銀首飾掉了出來,洛陽太妃瞬間變了臉色:「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偷來的?」洛陽王府的庫房一直很嚴密,並有人看守,怎還會讓這小賊得了手。


  小賊戰戰兢兢:「是……是從寶齋行偷的……不是從貴府所拿……」


  慕容雨心中冷笑:哪有人大白天偷東西的,這小賊怕是有人故意安排,李向東看到小賊出現時,可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呢。


  「你混入我洛陽王府,也是為偷東西?」洛陽太妃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王府守衛森嚴,豈會讓這等無名小賊在光天華日之下潛進來,他一定是被人買通了,不過,有些事情,不宜當眾戳破……


  「是……是的……」小賊的身體顫抖如篩糠。


  「可曾偷到東西了?」洛陽太妃似笑非笑。


  小賊慢慢抬起頭:「還未偷到貴府的東西,不過,從貴府客人身上偷了一件瑪瑙核桃……」


  事情來了個突變,眾人皆震驚,洛陽太妃揚揚頭,侍衛們會意,揪著小賊的衣領將他提到了小憐身邊。


  小憐的眼睛,不知何時被仵作捋開了,小賊見到杏眼圓睜,死不瞑目的她,頓時驚呼一聲,嚇的跪倒在地,不停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慕容雨嘆口氣,在小賊出現的瞬間,她就知道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是你殺了小憐。」洛陽太妃聲音平靜。


  「是……是的……」不用太妃逼問,小賊主動交待了一切:「小的在寶齋行行竊得手,以為今日運氣好,見貴府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便打了進來行竊的主意。」


  「小的跟在客人身後進了貴府,守衛們並未懷疑,小人的膽子便大了些,裝客人在府里閑逛,無意間碰到一位喝醉的公子被人送去客房,那公子醉的厲害,小廝們走後,我便大著膽子進去,偷拿了他身上的瑪瑙核桃。」


  「再後來,小人在客房附近遇到了死去的這位姑娘,因為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很順,我便色心大起,從背後襲擊了她,可她只是倒下了,還未完全昏迷,我們兩人有了一番爭打,後來有腳步聲傳來,小的怕事情敗露,一時著急,將她推向院中的石桌角……」


  「她死後,你非常害怕,就把她拖來這裡拋進水池。」洛陽王妃接下了小賊的話。


  「是的。」小賊的面容已經平靜下來:「小的本欲逃離王府,不料被侍衛所抓,唉,這就是命。」


  眾人全都聽明白了,小憐手中那兩件證物,都是在和小賊扭打時無意間扯下的,與慕容雨,陸皓文,張玉菲,李向東無關,不過,慕容雨,陸皓文為人實誠,即便被冤枉也實話實說,不像張玉菲,李向東,為了撇清罪名,漫天撒謊,還御史千金,新科狀元呢,連做人最基本的誠實都做不到。


  淡淡掃了身體僵硬的小憐一眼,小賊長長的鬆了口氣:「小的雖以偷竊為生,但一直以來,只偷東西,未傷過人,害死了這位姑娘,小的也一直在害怕,如今被抓,將所有事情講出,小的心裡好受許多,小的願意接受懲罰。」


  「來人,送他和小憐的屍體去大理寺。」洛陽太妃下了命令:馬上就到午膳時間,物證齊全,罪人也承認了罪行,自然要儘快了結此事,不能讓一名吃裡爬外的丫鬟之事攪亂整個洛陽王府。


  慕容雨微微笑著,張御史官居三品,在朝中黨羽不少,對皇帝又有救命之恩,想扳倒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先有女兒張姨娘苛刻先生在先,再有孫女張玉菲對眾人撒謊在後,試問,教出這種女兒,孫女的人家,人品怎麼可能會好。


  張御史的名聲已經臭了,短時間內,皇上絕不會再重用他,升遷之事他是想都不必想了。


  至於李向東,也當眾對洛陽太妃撒謊,只要洛陽王爺『無意間』在皇上面前提一提……他的七品芝麻官都保住就不錯了。


  張御史不在水池邊,卻對這裡的情形了如指掌,這裡一定有他的眼線。


  更何況,張御史能在洛陽王府實施如此周密的計劃,必定要有人接應才行,那人是被他收買了,還是原本就是他的人,被他安插進了洛陽王府……


  張御史,不簡單!

  「王府之事,驚擾各位了,午時已到,各位請往大廳用膳。」小憐和小賊被帶走,眾人也沒熱鬧可看了,與洛陽王妃客套著,三五成群的向大廳走去。


  慕容雨轉身望向歐陽少弦,觸目所及卻是空蕩蕩一片,早就不見了歐陽少弦的影子,縴手展開,兩隻美麗的玉蝴蝶如展翅欲飛,在陽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花了人的眼睛。


  「嘖嘖,這兩隻蝴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身旁的王香雅羨慕不已。


  慕容雨佯怒道:「剛才我被人冤枉,你怎麼都不幫我說話,就知道吃瓜子。」


  王香雅擺擺手,不以為然:「你那麼聰明,那些蠢貨怎麼可能會是你的對手,若哪天你真的需要我幫忙,即便你不開口,我也會幫的。」


  「現在我就有個忙想請你幫。」慕容雨似笑非笑。


  「什麼忙,但說無妨。」王香雅手中瓜子吃完了,拿出絲帕擦擦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忙。」


  「少弦世子,現在在什麼地方?」事情已經了結,他給自己用以解圍的玉蝴蝶,應該還他,歐陽少弦對自己有恩,玉蝴蝶自然得自己親自還,不能假他人之手。


  更何況,寶齋行的玉蝴蝶都是成對賣出的,歐陽少弦只給了自己一隻,那一隻配不成對,就不能再佩戴了。


  「歐陽少弦一向來無蹤,去無影的,我哪知道他在哪裡。」從來只有他找別人,別人哪裡找得到他。王香雅語氣無奈,不像在撒謊:「你有什麼事,先告訴我吧,等遇到他,我幫你轉達。」


  歐陽少弦的速度快如閃電,電光火石之間,他已將玉蝴蝶塞進慕容雨手中,並退至幾米外,慕容雨以為,除了她和歐陽少弦,無人知道此事。


  「世子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想當面向他致謝。」並將玉蝴蝶還給他。


  「就這點兒小事啊。」王香雅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放心,我見到他,一定會將你的原話告知。」


  「大小姐,多謝你替我辯駁。」陸皓文走了過來,真心實意向慕容雨道謝,若沒有慕容雨,他肯定已經被當成殺人兇手處置了。


  「陸先生不必客氣,先生是清白的,我也只是說出了事實而已。」更何況,這次設局之人想要對付的還有自己,若自己不辯解,就會被他們栽贓上殺人之罪,名聲盡毀,無顏再見人,豈不讓親者痛,仇者快。


  慕容雨掃了一眼李向東遠去的身影:「若條件允許,先生應親君子,遠小人。」小人心思歹毒,陰謀詭計,讓人防不勝防。


  陸皓文笑笑,笑容有些苦澀:「我也想遠小人,可小人始終在我身邊打轉,怎麼躲都躲不開。」


  「那先生搬到忠勇侯府住吧,小人再大膽,也不敢到侯府去鬧。」張姨娘忙於對付馬姨娘和自己,應該沒有空閑對付陸皓文。


  「多謝大小姐美意,我怕會連累到侯府。」陸皓文是聰明人,早就看出李向東身後有高官在支持。


  「慕容小姐。」歐陽寒風微笑著走了過來:「在和陸先生談功課嗎?」陸皓文是正人君子,才華高絕,歐陽寒風對他很是欣賞。


  「是的!」慕容雨含糊的應付著。


  「父王,您怎麼也來了這裡?」慕容雨順著歐陽寒風的目光望去,洛陽王在幾名高官的陪同下邁步前來,走在他左側的,赫然便是張御史。


  洛陽王望了慕容雨一眼,目光轉回歐陽寒風身上:「到午膳時間了,去用膳,有什麼話,可以等到膳后再聊,別餓著人家姑娘。」


  「是,父王。」歐陽寒風笑著應承下來,洛陽王爺與眾高官率先走了,離開前,張御史意味深長的望了慕容雨一眼,慕容雨以無辜、清純的目光與他對視,讓人誤以為,慕容雨不諧世事,這次只是誤打誤撞。


  洛陽王走遠,慕容雨的思緒還未收回,前世,洛陽王兩個月後遇刺,雖然保住了命,卻因傷重落下了病根,每到陰天下雨,傷口便疼痛難忍,此事與張御史會不會有關。


  客人全都回去準備用膳,慕容雨和王香雅也並肩向前走去,行至偏僻的角落,確定四下無人,慕容雨驀然開口:「香雅,教我武功吧。」


  「你習武?」王香雅的小眼睛頓時瞪的溜圓,難以置信的目光將慕容雨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就你這細皮嫩肉的身子骨,習不來武的。」習武有多辛苦,沒人比王香雅的印象更深刻。


  慕容雨嘆口氣:「我也知道習武辛苦,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的身邊到處都是敵人,若我沒有防身的本領,少不得會被人算計,說不定哪天,我就像小憐一樣,無聲無息的被人害死,假兇手頂罪,真兇卻逍遙法外,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說。」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你是侯府千金,整日養尊處優,你真能受得了苦嗎?」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可是受不了習武之苦的。


  王香雅鬆了口,慕容雨知道有戲,連連保證:「你放心,我一定能吃苦。」


  王香雅還有些猶豫,慕容雨又來了一記重擊:「若到時你發現我不能吃苦,訓斥我一頓,不再教我便是。」


  「好吧。」王香雅答應下來:「不過,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要告訴第三個人知道。」


  「放心,我有分寸的。」王香雅肯教自己武功了,事情就好辦的多:「我們去用膳吧。」自己的願望已經達到,自然不能再耽擱好吃鬼王香雅的吃東西時間。


  「從明天開始,我教你一些習武的基本招式和技巧……」


  「好。」


  兩人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宇文振從一堵牆後走了出來,手持摺扇拍了拍自己的臉:「慕容雨要習武,我沒有聽錯吧。」不過,她的敵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多,連堂堂御史都得罪了,日子不好過倒是真的。


  慕容雨回到花廳,眾千金正將小池邊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講給長輩們聽,當然了,誤會慕容雨,陸皓文,張玉菲,李向東之事,被她們講的很輕,只說那小賊多麼可惡,多麼兇狠,洛陽王妃多麼英明果斷,查出真兇等等……


  慕容雨和老夫人閑聊幾句,到了用膳時間,膳后,午休兩刻,眾人各自回府。


  「雨兒,你覺得寒風世子如何?」馬車上,老夫人出言試探。


  「不錯,為人溫和,謙遜有禮,將來一定是名優秀的王爺。」只在才華上優秀,若論心機,他很差。慕容雨裝聽不懂老夫人的話。


  「呵呵,雨兒覺得他優秀就好。」老夫人笑的格外親切,目光慕容雨身上轉來轉去,慕容雨無心與她多做解釋,自顧自的想著心事,她是絕對不會嫁給歐陽寒風的!


  張御史暗害自己和陸皓文失敗一事,只怕早就傳到張姨娘耳中,以慕容琳的性子,肯定氣的七竅冒煙,月琳閣只怕已經天翻地覆了吧。


  果然不出慕容雨所料,慕容琳身上有傷,還險些鬧翻天:「娘,這麼周密的計劃,居然又讓慕容雨躲過去了,她怎麼這麼好命。」


  氣死了,氣死了,這個絆腳石不除,即便自己成為嫡女,在世人眼中,身份也是不如她的,論相貌,才情,自己都不輸她,憑什麼地位一直居她之下。


  「別急,洛陽王府今日宴客,你那姐姐又是個聰明人,有人幫她逃過一劫也不奇怪。」張姨娘比慕容琳多吃了十幾年的鹽,遇事沉著,冷靜,不似她那般急躁。


  看來,還是要在忠勇侯府設計她才行,老夫人的心機都在馬姨娘身上,對她的照看就會疏忽,自己想找下手的機會,還是不難的:「琳兒,有空就請慕容雨來你的月琳閣坐坐,和她培養培養感情……」


  「我才不要和她來往。」慕容琳一口回絕:「看到她就覺得討厭。」是她佔了自己的位置,自己還要巴結她,憑什麼。


  「琳兒,你和慕容雨多接觸,不是為討好她,而是為降低她的戒心,那丫頭聰明的很,若娘請她,她肯定疑心,會找千萬個理由推託,絕不會上當,你是她的妹妹,你邀請她來月琳閣,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否則定會落人話柄,慕容雨可是個小心翼翼的人,絕不會做這種有損名譽之事,即便只是做做要樣子,她也會來月琳閣。


  「好吧。」慕容琳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下來,為了自己的美好將來,就暫且委屈委屈,巴結巴結慕容雨:「娘,少弦世子的事情,外祖父打探的怎麼樣了?」慕容琳小臉微紅,世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呢,高貴端莊的,妖嬈嫵媚的,還是如自己這般,清新可愛的。


  「你外祖父還在打探。」張姨娘敷衍著,她不想告訴慕容琳,因設計慕容雨,陸皓文失敗,張御史怒氣衝天,根本沒有空閑打探歐陽少弦的事:「少弦世子非池中物,他的事情,定要細細打探清楚了,方可對症下藥,馬虎不得……」


  「嗯,我明白。」慕容琳含羞帶怯,小臉浮上兩片酡紅,這段時間,就集中對付慕容雨,自己打敗她成為嫡女,才有資格成為少弦的世子妃:「娘已經想到對付慕容雨的計策了嗎?」


  張姨娘點點頭:「已經想到了一條,不過,還需要完善一下。」侯府的人正因馬姨娘的身孕高興,防備必定會有疏忽,想必自己很快就能找到薄弱環節實施計策。


  御史府


  「祖父,祖母,昨日之事,慕容雨怕是恨極了我,我不想再去侯府學堂了。」張玉菲站在張御史,御史夫人面前,神情堅定,自己得罪了慕容雨,若再去侯府上課,少不得會被她羞辱,自己是御史府千金,身份地位不比她差,為何要看她臉色行事。


  御史夫人輕輕嘆了口氣:「也罷,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在家裡讀書寫字也是一樣的……」


  老爺就不該答應讓玉菲幫著實施昨天的計策,她可是御史府的嫡長孫女,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御史府,出了事,名譽掃地不說,連帶著也污了御史府的名。


  「不行。」張御史眉頭緊皺,冷聲打斷了御史夫人的話:「正因為有洛陽王府的事,玉菲才更要去侯府學堂,否則,豈不是會讓人議論咱們心虛。」


  張御史是混跡官場的老狐狸,想事情比御史夫人,張玉菲都要全面:「慕容雨身為侯府小姐,不會無故刁難你,在學堂里,你只需小心謹慎,不要被她抓到把柄,就不會有事。」


  王香雅出身將門,武功的確不弱,夜間悄悄潛進侯府,教了慕容雨幾招防身,兩個時辰后又悄然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雨像往常一樣,問安,用膳,去學堂,張玉菲會來學堂之事她早已想到,不過,她急著習武自保,暫時沒空找張玉菲的麻煩,一上午相安無事,張玉菲暗暗鬆了口氣。


  下了學堂,慕容雨回煙雨閣,路過書房,聽到裡面傳來談話聲,眸光微微轉了轉,輕輕敲門走了進去:「爹,姨娘,你們在談事情啊。」


  張姨娘的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支唔著,想要應付過去。


  慕容修卻很自然的承認了:「是啊,你姨娘說,想讓李向東狀元來侯府認教。」


  「陸先生教的好好的,為何要換人?」慕容雨故做不懂。


  「昨兒大小姐也去洛陽王府赴宴了吧,陸先生居然喝醉了酒,險些出大事。」張姨娘輕輕嘆了口氣:「陸皓文畢竟是寒門學子,不懂咱們貴族的規距,可他在侯府任教,代表著侯府的一方面,他在眾人面前失態,也會害侯府失掉顏面……」


  「昨天李狀元也喝醉了酒,喝下醒酒湯都不管用,是府醫用最大的銀針才讓他清醒過來,他醉成了這個樣子,真不知喝了多少酒。」前世沒見過酒吧,才會拼了命的喝,這般貪心之人,侯府豈能任用。


  張姨娘的臉色有些蒼白:「李狀元畢竟是狀元,陸皓文只是一名落第的寒門學子,論才華,不及李狀元。」


  「咱們侯府的學堂只教些淺顯易懂的東西,不需要才華高絕的先生,更何況,陸先生落第並非才華不高,而是感染風寒所致……」


  「李狀元畢竟是有官位在身的人,來咱們侯府教書,少不得會為侯府學堂增添面子……」張姨娘不服輸。


  慕容雨嗤笑,忠勇侯府可是皇室親信,還用得著一名七、八品的芝麻官來長面子:「姨娘,李狀元既為官,少不得會有公事,萬一他因學堂之事,耽擱了公事,皇上怪罪下來,咱們侯府可吃罪不起……」


  張姨娘的笑容僵了僵:「李狀元是明事理之人,分得輕孰輕孰重。」


  「萬一李狀元因公事,耽擱了學堂的事情,咱們這學堂開了也相當於沒開嘛。」慕容雨有心與張姨娘做對,所以,無論她說什麼,慕容雨都能找到理由反駁。


  「大小姐很滿意陸先生?」張姨娘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慕容雨裝聽不懂:「每位先生都有各自教書的方法,陸先生才華高絕,我,琳妹妹,玉菲等人都適應了他的教學方式,若換個人,我們還要重新適應,咱們這學堂只開一年,沒必要這麼大費周張的折騰。」


  「李狀元是外男,張姨娘久居內院,是如何認識李狀元的?姨娘對李狀元的看重,不比我們對陸先生的看重少。」慕容雨用了我們,是將慕容琳,張玉菲等人都拉了進來。


  張姨娘不自然的笑了笑:「我與李狀元並不熟悉,只是聽說他才華高絕,方才……」


  「姨娘,道聽途說的事情不足為信,爹爹久居朝堂,看人看事比我們都准,既然他決定請陸先生來教書,就一定是覺得陸先生能撐起學堂,萬一爹爹誤會了,以為姨娘為李狀元說好話,是置疑他的選擇判斷力,爹爹可是會傷心的……」你們兩人之間沒有矛盾是吧,那我就給你們製造一些。


  慕容修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學堂還是由陸先生來教。」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何時輪到別人置疑了。


  慕容雨心中暗笑,即便自己不出現,慕容修也不會讓李向東進學堂教書,李向東已經是官了,還是個惹到貴人,被貶的官,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再理會他。


  反倒是陸皓文,洛陽王,太子都很欣賞他,若是明年高中狀元,前途不可限量,就算慕容修趕他走,京中不少貴族都會爭著請,慕容修還指望陸皓文在皇上面前為他多美言,才不會蠢到將這塊寶讓給別人。


  李向東為何放著好好的官不做,突然間想到來侯府做先生了,莫不是他以為進了侯府教書,慕容修就會提拔他,真是痴人做夢。


  前世,有丞相府,忠勇侯府的支持,李向東春風得意,平步青雲,一路高升,今世,不但少了這兩府的支持,自己還一再藉機打壓他,他的官位從備受爭議的五品變成七品,再從七品降到八品,再下去,只怕要遣返原籍,做他的布衣平民去了。


  張御史也是勢利小人,當初應該是看重李向東的狀元之位,方才拉攏他,若李向東被自己踩成平民,毫無利用價值了,張御史鐵定會將他一腳踢開。


  還有張姨娘,慕容琳,這些前世傷害過自己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事情定了下來,慕容雨留出空間讓慕容修和張姨娘生悶氣,自己扶著琴兒的手告辭離去,轉過彎后,陸皓文出現在門外,眼底盛滿感激:在侯府,真心待自己的,只有侯爺和大小姐,他們這份恩情,自己一定會報答。


  臨近煙雨閣,一名丫鬟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大小姐,二小姐有請。」


  這個時間,慕容琳請自己去月琳閣幹什麼?心中疑惑,慕容雨還是答應下來:先是張姨娘,再是慕容琳,這母女兩人一刻也不消停,無妨,自己正好閑著沒事,就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姐姐來了。」剛走到月琳閣門口,慕容琳就開開心心的迎了上來,輕挽上了慕容雨的胳膊:


  「姐姐,最近我被禁足,不能去學堂聽課,你每天下學堂后,都來月琳閣,為我講講上課的內容好不好?」聲音近似乎哀求,若慕容雨拒絕,就是太不近人情了。


  慕容雨淡淡笑著:「只要妹妹不嫌姐姐講的粗燥,姐姐每天都來。」慕容琳那點小心思,不足為懼,請自己來月琳閣,不就是想製造姐妹情深的假相,然後,趁著自己毫無防備時,暗害自己。


  「謝謝姐姐。」慕容琳開心不已,拉著慕容雨進了內室:「姐姐,我這裡有新採的露水,用來泡茶味道非常好,你嘗嘗看。」


  帘子打開,丫鬟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淡淡茶香頓時縈繞整個內室:「好茶。」慕容雨出言讚歎。


  「姐姐喜歡就好。」慕容琳笑的天真可愛。


  「大小姐請用茶。」一杯香氣瀰漫的茶水放至面前,慕容雨的微笑微微僵了僵,這道聲音好熟悉,側目望去,果然如她所想那般:「紅貝,你怎麼會在這裡?」


  馬姨娘讓人打了她三十大板,餓三天方才發賣,難不成,莊子上的人,違背了馬姨娘的意思,不但沒賣她,還將她送回了侯府服侍慕容琳。


  丫鬟對慕容雨福了福身:「回大小姐,奴婢名綠燕……」


  「姐姐,你也覺得她和紅貝很像吧。」慕容琳輕輕的笑:「剛看到她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呢,世上怎麼會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啊,不過,她下巴上有顆美人痣,紅貝卻是沒有的……」


  慕容雨沒有說話,笑的格外璀璨:醫術高超之人,應該能將假痣放到人身上,張姨娘為了讓紅貝再進府,費了不少心思吧……


  「泡茶可是她的拿手絕活,姨娘正是喝了她泡的茶,方才決定買下她。」唯恐慕容雨誤會,慕容琳急忙解釋:「她是十天前買來的,一直放在牙婆那裡調教,今日方才領會府上。若姐姐不信,姨娘那裡有買賣的文書……」


  十天前,張姨娘還掌管著大權,買一名丫鬟合情合理,紅貝也還在莊子上,變相說明,她不是紅貝。


  「我相信張姨娘。」慕容雨淡淡笑著,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的確不錯。」以張御史的能力,造一份假文書,小事一樁,不過,這紅貝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本事,否則,張姨娘豈會冒著被人查出的危險將她帶回府中。


  紅貝雖說是被馬姨娘發賣的,但自己也參與了其中,張姨娘將她帶回侯府,無非是利用她來對付自己和馬姨娘,紅貝恨極馬姨娘和自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張姨娘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不錯,不過,自己絕不會讓她如願,紅貝,不現在應該叫綠燕了,只是一名低賤的丫鬟而已,在侯府無權無勢,自己倒是很想看看,她在侯府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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