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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張姨娘被打,狗急跳牆

  ~日期:~11月01日~

  張元華因叛軍之嫌被抓,慕容修不肯幫忙,張御史只得另外請人相助,但叛亂之事,非同小可,再加上午時那場毛骨悚然,震懾人心的凌遲之刑,無論張御史許諾什麼,朝中大臣,誰也不肯出面幫忙。


  張御史著急上火,將所有關係都動用了起來,御史府亂成一團糟,每人都自顧不瑕,無心理會他人,張姨娘籌銀子一事,自然也被拋諸腦後。


  夜色漸濃,張姨娘獨自一人,出了御史府,快步向熱鬧的大街上走去,御史府大亂,丫鬟,小廝都有事情做,無人顧得上她,她出門辦事,只得步行。


  張姨娘名下那間成衣鋪,因賣別人穿過的衣服而名譽掃地,關門大吉后,掌柜,夥計都走光了,另外僱人開張,沒銀兩周轉,撐不了幾天,又得關門。


  張姨娘便想著將鋪子盤出去,賺點銀子,由於她一直在忙著籌銀兩還慕容雨,盤鋪子一事便交給了她母親。


  御史夫人久居內宅,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將此事推給了兒子張元華,張元華謀了個小官當差,對生意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但為了顯示他大哥的魄力和超凡的能力,他沒推辭,花錢雇了個人全權打理此事。


  昨天,雇的那人傳來消息,鋪子已盤出,正在商談價錢,今天就可將事情定下來,一手交銀子,一手交鋪子,晌午時分,那人再次讓人來報,事情已經辦妥。


  張姨娘是被休棄回府的棄婦,白天不敢出府,怕被人指指點點,趁著夜色,她出府急步趕路,只想著快點找到那所雇之人,拿了銀子,度過眼前難關。


  悅新客棧是清頌京城最大、最好的客棧,張姨娘戴著半透明的面紗,小心翼翼的踏進大廳,趁著無人注意自己,越過夥計和客人,快步走向那人所在的房間,二樓最東面的客房。


  「砰砰砰……」張姨娘用力敲門,想在別人認出她前,進入房間,拿錢走人,可不知為何,他敲了許多下,門都快敲破了,裡面仍舊毫無聲息。


  一名夥計自不遠處走過,張姨娘急聲詢問:「小二,請問姜涼是住在這間客房吧?」張元華雇請處理盤鋪子一事的人,就叫姜涼:他晌午命人知會自己時,說的就是這間客房啊,自己絕對沒聽錯。


  小二提著水壺,停下腳步,奇怪的望了張姨娘一眼:「你是他什麼人,找他可是有事?」


  張姨娘微微皺了皺眉,語氣不悅:「我是他朋友,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他談……」不就見個住在這裡的客人,小二的廢話怎麼這麼多。


  小二眼睛轉了轉,對著一樓高喊道:「掌柜,這位夫人是姜涼的朋友!」


  「真的!」掌柜抬起頭,隔著欄杆望了望張姨娘,目光一亮:「真是太好了!」


  「掌柜,發生什麼事了?」掌柜和夥計的反常,讓張姨娘心生疑惑,走到一樓櫃檯前,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掌柜快速翻了幾頁賬冊:「姜涼晌午時分就已經走了,既然你是他朋友,不如幫他結下賬,他在客棧住了半月,吃住總共是二百一十六兩銀子,算你二百兩好了……」


  「什麼,姜涼走了?」張姨娘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他明明讓人知會自己,來這裡拿銀子的。


  「夫人說的,可是做寶石生意的姜涼?」大廳中用膳的一名客人走上前來。


  張姨娘的心猛然一跳,姜涼不是做綢緞生意的么,正因為他懂布料,哥哥才放心的將盤鋪子一事交給他,怎麼又成做寶石生意的了:「可能我們說的並不是同一個姜涼,我認識的他,是做綢緞生意的……」他們應該是兩名擁有相同名字的人,絕不會是同一人,張姨娘自我安慰著。


  「如果是二樓最東面客房的姜涼,那就不會錯!」和掌柜結算飯菜錢的同時,那人望望張姨娘,幸災樂禍道:「你被姜涼騙了吧,我也被他騙了,晌午時分,他用這些假寶石,騙了我五萬兩銀子,當時我在他房間喝了杯茶,居然就將這些假貨看成真寶石了……」


  那人拿出一個小布包,裡面的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在燭光下散發光芒,十分漂亮,那人隨便拿起一顆寶石,輕輕一捏,光芒瞬間消失,寶石碎了……


  什麼,姜涼是騙子,這怎麼可能?張姨娘只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險些癱倒在地,自己的鋪子,銀子,豈不是全都沒有了……


  「夫人,您沒事吧?」


  耳邊響起掌柜和夥計擔憂的詢問,張姨娘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我不相信姜涼敢貪了我的銀兩逃跑……


  眸光一寒,張姨娘轉過身,快速向外跑去:「夫人,賬還沒結呢。」夥計眼明手快,擋在了張姨娘前面。


  「混賬,客房又不是我住的,我結什麼賬。」張姨娘怒氣衝天,甩手狠狠打了夥計一巴掌,夥計站立不穩,旋轉著跌倒在地,揮舞的手指將張姨娘臉上的面紗帶了下來……


  「咦,這不是忠勇侯侯的張姨娘么?」眼尖的客人道出了張姨娘的身份。


  「聽說她膽大包天,瞞著侯府所有人,做了件非常離譜的錯事,已經被休棄了……」一人不屑道。


  「原來是棄婦啊!」客人們除了不屑,還有嘲諷:「連一名與她毫無關係的夥計都打,品性惡劣,休了她就對了……」


  身份被拆穿,醜事被當眾揭露,張姨娘難堪的恨不得找處地縫鑽進去,不過,她急著找姜涼,無心與眾人爭吵,重新戴上面紗,狠狠瞪了大廳中的食客們一眼,一把將剛站起來的夥計再次推倒在地,快步走出了客棧,向她那間成衣鋪子的方向跑去……


  「姜涼可能在鋪子那裡等自己過去拿銀子呢,一定在那裡,絕對在那裡……」張姨娘在不停的自我安慰中,來到成衣鋪前,卻見鋪子里人來人往,陌生的掌柜站在屋內指揮,幾名眼生的夥計在鋪內鋪外,來回搬著成衣……


  姜涼真的將成衣鋪盤了出去,並帶著所得銀子跑了!張姨娘揚揚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恰在此時,一名夥計將一件綉著蘭花的梅紅長裙拿了出來,張姨娘望著那件長裙,如同著魔一般,快速衝上前去,搶過衣服,吼道:「這些衣服都是我的,你們不許動,鋪子也是我的,你們全都滾出去……」她受不了失財又失鋪子的打擊,精神錯亂了!


  掌柜吃了一驚,怒道:「我盤下鋪子,白紙黑字,有憑有據,這鋪子已經屬於我了,哪裡來的瘋婆子,敢來這裡攪亂,扔出去!」


  「這是我的鋪子,我的鋪子……」兩名夥計毫不客氣的架起狂吼的張姨娘,狠狠扔到門外,張姨娘摔了個嘴啃泥,狂吼聲戛然而止,神智清醒的同時,心中苦澀漫延開來:想不到自己聰明了半輩子,卻落得被人欺騙,財,鋪兩空的下場,真是天大的諷刺啊……


  成衣鋪整理完,掌柜和夥計關好門,各自回去休息,準備第二天開張,空蕩蕩的大街上只剩下蹲坐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張姨娘。


  張姨娘面無表情,頂著凌亂的髮髻站起身,慢騰騰的向前走去: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六萬兩銀子還沒有著落,御史府已經岌岌可危,不能再做為自己的後盾了,若是到了時間,還不上銀兩,慕容雨絕不會放過自己的……


  突然,前行中的張姨娘只覺眼前一黑,似有什麼東西罩到了她頭上,緊接著:「砰砰砰!」數條棍棒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到了她身上,前胸,後背,胳膊,腿瞬間騰起火辣辣的疼痛。


  「別打了,別打了……」張姨娘被打倒在地,不停翻滾,躲避棍打的同時,急聲懇求著,可那些人不但沒有停手,下手的力道反而比剛才還大。


  張姨娘疼的身體縮成一團,伸手想阻攔木棍,哪曾想,才剛剛伸出手,手背便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卡!」手骨被打斷的同時,張姨娘只覺胸中一陣氣血翻騰:「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噴出,手持木棍的人知道打的不輕了,停下了所有動作,張姨娘顫抖著小手揭開頭上罩的布袋,映入眼帘的面孔很熟悉,不是別人,正是那十二家鋪子的掌柜。


  可惡,他們吃了熊心豹糝,居然敢打自己!張姨娘眸底怒火燃燒,顧不得手上傳來的鑽心疼痛,正欲怒斥,年齡最大的掌柜居然搶先開了口:

  「張玉蘭,剛才只是給你個小小的教訓,誰讓你沒有遵守咱們之間的約定給銀子,讓我們擔驚受怕了,明天就是最後期限,那六萬兩銀子,你什麼時候交出來?」


  張姨娘挨了棍打,衣衫歪斜,髮髻凌亂,眸光憔悴,鼻青臉腫,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在夜色中遠遠望去,比女鬼好看不了多少,若非因為那六萬兩銀子,掌柜們才懶得理她,早就調頭走了。


  「就是,我們貪的銀子都上交了,你可不能陷我們於不義,因你所貪的銀兩,讓我們進大理寺監牢……」其他掌柜也七嘴八舌的插話進來。


  張姨娘眸底,怒火翻騰:「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御史府千金,你們活的不耐煩了,居然敢打我……」


  年齡稍大的掌柜嗤笑一聲:「張玉蘭,少拿御史府來嚇唬我們,我們可不是被嚇大的,你哥哥張元華有叛軍嫌疑,被抓進大理寺,生死不明,若他真被定下叛軍的罪名,你們全家都會跟著凌遲,御史府風光不了多久了……」


  張元華的事情,京城人盡皆知,許多人都在議論,御史府即將倒塌,所以,掌柜們才敢毫無顧及的痛打張玉蘭。


  「慕容雨已經知道那十一萬兩銀子是我貪的,你們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好了,她想怎麼發落我,與你們無關……」張姨娘外傷內傷都有,身體到處都在疼,說出的話,也是有氣無力。


  張元華之事擺在眼前,張姨娘掩蓋不掉,沒有強勢的後盾,她就沒有對人狂吼的底氣,可她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了,實在是籌不到那麼多銀子,只能破罐子破摔。


  「別介,大小姐說銀子是在我們手中流走的,她就要從我們手中拿銀子,就算我們告訴她,銀子是你拿了,她也會找我們要……」


  這些話慕容雨並未說過,不過,張姨娘以前管理鋪子時,對掌柜們多少有些苛刻,如今張姨娘落難,掌柜們又怎麼會錯過羞辱,折磨她的大好時機。


  「我已經想盡了辦法,卻籌不到銀子,你們說要怎麼辦吧?」張姨娘徹底絕望,籌銀子的方法,她想了許多種,卻都沒籌到銀子,明天就是最後期限,她實在想不出好辦法了。


  「看來她是真的沒銀子,怎麼辦啊老大?」一掌柜將目光轉向年齡最大的那掌柜。


  大掌柜凝眉思索片刻,目光在張姨娘身上來回掃了掃:「張玉蘭還差六萬兩銀子,若是咱們十二人平分,一人合五千兩,大小姐雖然較真,卻不是刻薄之人,不如,咱們十二人明天向大小姐請示,每人支五千兩出來,給張玉蘭應應急……」


  「老大,這樣做,我們有什麼好處?」掌柜都是精明能幹的生意人,沒有利潤的賠本買賣誰做。


  大掌柜笑了笑,說不出的奸詐:「張玉蘭是侯府姨娘,保養得當,相貌也算不錯,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如果將她賣到青樓接客,應該能賺到不少銀子……」


  「我是御史府千金,侯府姨娘,你們這群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敢這樣對我……」張姨娘氣的咬牙切齒,美眸中寒風閃閃:從御史千金,淪為青樓妓子,那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呀,虧得這些個齷齪小人敢想出這種方法害自己……


  「若是不想做下賤的妓子,就乖乖把六萬兩銀子交出來!」大掌柜說的咬牙切齒,眸底閃著濃濃的不屑與嘲諷:「我們等到明天天亮,若你還拿不出銀兩,休怪我們不客氣!」


  站起身,大掌柜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其他掌柜也嘲諷的望了張姨娘一眼,緊隨大掌柜離開,風中,飄來大掌柜嚴厲的警告聲:「記住,你只剩下半晚上的時間,明天一早,我們就來拿銀子!」


  張姨娘呆坐在原地,揚揚嘴角,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雖然她面前沒有鏡子,但她卻知道,她的笑肯定比哭還難看:半個晚上,六萬兩銀子,要到哪裡去弄,賣了自己,也不值六萬兩銀子啊……


  「當」張姨娘低頭痛苦間,髮髻鬆散,青絲上的發簪掉落在地,張姨娘的眼睛猛然一亮,有個存了許多價值連城首飾的地方,自己怎麼給忘記了。


  子時到,京城內恢復靜寂,天地萬物彷彿陷入沉睡之中,大街上空蕩蕩的,未見半個人影,寒風吹過樹枝,發出嗚嗚的聲響。


  忠勇侯府朱門緊閉,大門上方燃著兩盞燈籠,燭光搖曳間,影像婆娑。


  後門則黑漆漆一片,因了長長的巷子,更顯神秘莫測。


  突然,一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四下觀望無人,快步來到了後門外,輕輕敲了敲門,門敲的很有節奏,兩下輕,兩下重,三下緩,三下急。


  稍頃,後門打開,將纖細身影迎了進去:「臧嬤嬤,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進了門,纖細身影迫不及待的詢問著,若是失敗,自己明天可就要倒大霉了。


  「姨娘放心,嬤嬤已經按您的吩咐,將事情全部辦妥了。」借著微弱的光,臧嬤嬤看到張姨娘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衣衫也有些破,手更離譜,吊著繃帶:「姨娘,您這是怎麼了?」


  張姨娘不以為然的輕輕笑笑:「出了點小事,沒什麼大礙,附近沒什麼人了吧?」


  張姨娘不願提及此事,臧嬤嬤也不便多問,小心翼翼的四下望了望,壓低了聲音:「附近沒人了,姨娘隨嬤嬤來!」


  張姨娘和臧嬤嬤對侯府十分熟悉,兩人小心翼翼的避過侯府巡邏侍衛,來到與松壽堂相臨的一個院落,老夫人的嫁妝,以及侯府近半的收入都在這裡。


  事關重大,小院每時每刻都有兩人在看守,不過,現在看守院落的兩人,正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地上,掉落兩隻空酒杯……


  「你給他們喝了什麼?」望著沉睡的兩人,張姨娘不太放心:「萬一咱們東西拿到一半,他們醒來怎麼辦?」


  臧嬤嬤自信的笑笑:「姨娘放心,嬤嬤給他們喝了主子才配飲用的瓊花釀,沒有一天一夜,他們是醒不過來的……」


  「醉這麼久?」張姨娘皺了皺眉:「會不會惹人懷疑?」醉一天一夜才會醒,聰明如老夫人,一定會心生疑惑……


  「不必擔心,嬤嬤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姨娘走後,嬤嬤就給他們灌醒酒湯!」臧嬤嬤得意的笑著:「看守時喝醉酒,是他們的失職,老夫人怪罪下來,誰也擔當不起,只要明面上的東西沒少,他們就不敢聲張……」


  「多謝嬤嬤相助!」張姨娘十分感激,世人只愛錦上添花,雪中送碳可是非常困難。


  「姨娘,這裡裡外外都上了鎖,您怎麼取東西?」望著緊閉的房門,想著屋內那大大小小的上鎖箱子,臧嬤嬤犯了難。


  「別擔心,我早有準備。」張姨娘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隻鑰匙:「這是我特意讓鎖匠配的特殊鑰匙,能打開兩把鎖。」


  說著,張姨娘將鑰匙放進門上的鎖孔里一擰,門鎖開了,臧嬤嬤還來不及驚訝,張姨娘已推門走進房間,房間很大,堆滿了各種大箱子,張姨娘在箱子中間,慢慢走動著,來回掃視,目光在一隻純金打造的百寶箱上停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就是這隻箱子。


  張姨娘強壓著心中喜悅,快步走到箱子前,以鑰匙打開了金鎖,掀開箱蓋,金燦燦的光芒傾瀉而出,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張姨娘拿著絲帕,輕輕伸手按了過去,寶貝的光芒被遮,眼前恢復正常。


  「姨娘,這是什麼寶貝,這麼耀眼?」臧嬤嬤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寶貝。


  「是東海明珠。」隔著絲帕,明珠還在隱隱發光:「只這一顆,就價值十萬兩黃金!」老夫人的娘家不愧是百年望族,陪嫁的東西,都這麼值錢。


  謝梓馨死後,張姨娘管家,年底梳籠時,望著老夫人那整箱整箱的寶貝,她眼饞,羨慕,卻又無可奈何,婆婆的東西,她哪敢覬覦。


  至於謝梓馨的成箱嫁妝,也有許多價值不菲的首飾、明珠,但庄嬤嬤等人看的緊,鑰匙又在慕容雨手中,張姨娘不好下手,只能貪貪她鋪子里的銀兩。


  張姨娘掌管侯府時,每年年底都跟著清點一年所賺的銀兩,所以,能進到這裡,拿到開門的鑰匙樣,知道東海明珠放在這隻百寶箱中。


  一直以來,張姨娘都覺得,她扶正後,成為侯夫人,老夫人百年之後,所有的嫁妝還不都是她張玉蘭的,她偷留鑰匙樣,純屬無心之舉,只想著哪天無事了,來看看這些寶貝,哪曾想,事事難料,她被慕容雨逼的走投無路,只好來偷明珠,換銀子……


  六萬兩銀子不是不數目,少了會被發現不說,張姨娘也背不動這麼多,明珠貴重,小且輕便,就算少了,一時半會兒的也發現不了,是最好的選擇。


  收好明珠,張姨娘蓋上百寶箱蓋,拉著臧嬤嬤出了院子:「臧嬤嬤,我可能要在府外呆一段時間,琳兒就交給你了……」


  「姨娘放心,嬤嬤就算拼了性命,也會保二小姐平安無事!」臧嬤嬤語氣鄭重,就差舉手發誓了。


  張姨娘點點頭:「等我重返侯府,嬤嬤是功臣,到時,定會重重獎勵嬤嬤!」若是自己的計劃順利,那一天,會很快到來的。


  第二天,慕容雨起床梳洗后,還未用膳,大掌柜已拿著六萬兩的銀票前來奉還:「大小姐,這期限到,小的們欠的銀子也還上了,您看……」


  「放心,我說話算話,銀兩對起來了,我當然不會再為難各位掌柜!」慕容雨微微笑著:「今年,各個鋪子都盈利不錯,掌柜們管理有方,過年時,每人多發五十兩銀子做為獎勵,夥計們,就每人發十兩吧!」


  「多謝大小姐!」五十兩銀子雖然不算多,但畢竟是白給的,有這比額外收入,掌柜們當然開心。


  「掌柜不必客氣,這是你們應得的。」慕容雨追回所貪銀子,肯定讓他們人心驚惶,這次發銀子,是為安撫掌柜們的心,只有心定下來了,他們才會更加賣力的做生意:「我不是小氣的人,有錢大家一起賺,如果明年盈利多,你們得到的獎勵會更多!」


  「小的代所有鋪子的掌柜和夥計多謝大小姐!」原本掌柜們還以為,慕容雨會扣他們幾月到一年的月俸做為懲罰,哪曾想,她不但沒罰,還獎賞了,掌柜們開心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馬上就要過年了,鋪子里的生意相對淡了下來,若是無事,就多為家裡備些年貨……」慕容雨又叮囑了一些事情,掌柜一一應下,表了一番忠心后,千恩萬謝的走了。


  望著手中貨真價實的銀票,慕容雨眼眸微沉,御史府已經大亂,自顧不瑕,只憑張姨娘的本事,不可能籌到這麼多銀兩的:「庄嬤嬤,命人暗中查查,張姨娘這些銀票是從哪裡來的。」


  再過幾天,就到除夕新年,高門貴族之間,也相互贈送禮物,慕容雨雖居於煙雨閣,卻也知道前來送禮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當然了,侯府送出的禮物,也是一批跟著一批去。


  年底雖忙,但向老夫人問安一事不能間斷,用過早膳,慕容雨扶著琴兒的手前往松壽堂。


  陸皓文搬來侯府後,曾和馬重舟較量過一次文采,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以馬重舟的慘敗而歸,從那之後,馬重舟看慕容雨的眼神,不再那麼直接了,每次在松壽堂遇到他,他總是自慚形穢般低垂著頭,目光望向地面,不知在想什麼,有時悄悄抬頭望望慕容雨,目光黯淡,很快又低下頭去。


  陸皓文雖是寒門學子,但他揚州才子之稱,並非浪得虛名,相貌出眾,氣質不俗,馬重舟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自然是比不上陸皓文的。


  慕容雨來到松壽堂時,楊氏等人早就到了,雷氏望了望自己低著頭,一言不發的兒子,心中直罵他窩囊,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慕容雨剛和老夫人說了幾句話,門外丫鬟稟報:「老夫人,洛陽王世子來了。」


  老夫人笑逐顏開:「快請!」


  帘子打開,歐陽寒風走了進來。


  楊氏,雷氏,馬重舟都是第一次見到皇室之人,不免有些緊張,望著歐陽寒風俊美的容顏,高貴溫和的氣質,楊氏和雷氏連連讚歎,不愧是皇室之人,相貌,氣質皆與眾不同,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就讓人無法忽視……


  反觀馬重舟,自慚形穢的快要找個地縫鑽進去了,見到陸皓文後,他已經覺得自己矮了一截,如今,面對耀眼的歐陽寒風,他覺得自己低微如地上的塵土,只能做為一名卑微者,遠遠的仰視著……


  「老夫人,祖母知道您喜歡花,特意命我送盆過來,給您觀賞。」話落,幾名丫鬟抬著兩盆花走了進來,剎那間,閃閃發光的花,耀花了眾人的眼。


  一盆是金色海棠,由於數量稀少,價值連城,整個清頌也不過五盆,另一盆則是玉珊瑚,橘黃色的玉外表,散發著點點亮光,看的楊氏和雷氏連連咂舌,只一盆花,足夠吃上一輩子了吧,皇室的人,真有錢。


  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金色海棠是她尋了許久的花,卻一直沒有找到,沒想到歐陽寒風居然給她送來了,心中對他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慕容雨眸光閃了閃,歐陽寒風的確聰明,送禮投其所好,對老夫人來說,送這盆金色海棠給她,比送其他貴重東西好上百倍……


  「玉珊瑚的顏色適合年齡女子,放在我老太婆這裡,有些浪費了。」老夫人的目光在慕容雨和歐陽寒風身上來迴轉了轉,笑道:「雨兒,玉珊瑚就送你吧……」


  「煙雨閣的布局、擺設,早就定好了,玉珊瑚,我要放在哪裡?」這麼好的東西,總不能送進倉庫里蒙塵吧。慕容雨是想以沒地方放為由,拒收玉珊瑚。


  老夫人不知是沒聽出來,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擺擺手,不以為然道:「玉珊瑚的顏色很暖,有助睡眠,你把它放在內室就好了……」


  歐陽寒風的目光頻頻望向慕容雨,欲言又止,老夫人偷偷笑笑:「雨兒,寒風,外面天氣很好,你們年輕人,就出去走走吧,不必悶在屋子裡,陪我這個老婆子……」


  知道老夫人又想撮合自己和歐陽寒風,慕容雨也懶得和她爭辯,屋子裡的楊氏,雷氏和馬重舟,讓她看著很不舒服,還是出去走走,透透氣的好。


  慕容雨和歐陽寒風走後,雷氏也拉著馬重舟告辭:「馬上過年了,我還有許多事情處理,老夫人和娘聊聊吧!」


  「雷氏真是賢惠,將所有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不必你操心!」老夫人羨慕的望了楊氏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哪像我,這麼大歲數了,還要忙碌的沒早沒晚……」


  楊氏不自然的笑笑:「老夫人也不差,侯爺位高權重,孫女又美麗,孝順……」


  話題一轉,楊氏試探道:「剛才那位世子,看大小姐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樣……」


  老夫人笑笑:「寒風喜歡雨兒,戀人之間的眼神,當然和看別人的不一樣……」


  「恭喜老夫人,孫女就要做世子妃了,將來可是王妃啊……」楊氏說著客套話,心中暗道,慕容雨果然是要嫁入皇室的,自己一定得提醒提醒雷氏的重舟,千萬不要得罪了皇室的人,否則,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出了松壽堂,望著慕容雨和歐陽寒風漸漸遠去的背影,雷氏氣的牙癢,一巴掌拍到了馬重舟頭上:「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再不看緊點慕容雨,她就要跟別人跑了……」那盆玉珊瑚,價值連城啊,若是放在自己房間,晚上肯定睡的香。


  「娘,歐陽寒風是世子,將來的王爺,我只是一名窮書生,無權無勢,拿什麼和他爭……」聲音中說不出的委屈與無奈,他在雲南時,相貌還算不錯,許多小姐見到他,都含羞帶怯,他當時以為,自己非常出眾,天下的女子,隨他選,隨他挑。


  可到了京城,見到陸皓文,再看到歐陽寒風,他那積累了多年的自信,瞬間消失無蹤,自己連他們的一半都比不上,還怎麼搶慕容雨……


  雷氏恨鐵不成鋼般狠狠瞪了馬重舟一眼:「明的當然搶不過,咱們只能來暗的!」不管雷氏承不承認,自己的兒子與那歐陽寒風,真的不能相提並論,若她是慕容雨,絕對會選歐陽寒風,馬重舟半點希望都沒有……


  「打起精神來,別那麼沒出息,娘一定會想到辦法幫你的!」侯府戒備森嚴,慕容雨走到哪裡,又都有大批的丫鬟跟著,想找算計她的機會,真的是不太容易,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慕容雨和歐陽寒風出了院落,一路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大多數時間,都是歐陽寒風在問,慕容雨回答。


  和歐陽寒風走在一起,慕容雨只覺很沉悶、無聊,他們兩人之間,找不到共同的話題:「洛陽王爺的傷勢如何了?」


  洛陽王回來后,歐陽寒風來過侯府兩三次,老夫人和慕容修早就問過了這些事情,可慕容雨實在不想回答歐陽寒風那無聊的問題了,便自己找話題。


  歐陽寒風輕輕笑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完全恢復。」


  「王爺怎麼會在雲南遇刺呢,是那裡民心不安定嗎?」慕容雨旁敲側擊。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父王只說他在雲南辦事時,遇到不明刺客,極有可能是叛軍……」


  慕容雨無奈嘆氣,歐陽寒風和許多貴族公子一樣,對國家大事,根本就不關心,他真的被洛陽王妃給教成白紙了,凡事,居然分不清孰輕孰重,在他心裡,叛軍的出現,可能都比不上喝酒、吃飯重要……


  「大小姐,世子!」伴隨著熟悉的輕喚,陸皓文慢步走了過來,英俊的臉上,洋溢著舒心的笑容,經過府醫的醫治,他的傷已基本痊癒:「你們是要出門嗎?」


  「隨便走走,陸先生想出門?」侯府外對陸皓文來說,危機四伏,他還是呆在府中安全些。


  「在府中住的時間長了,感覺有些悶,打算出去走走,大小姐,世子要不要一起?」若是陸皓文獨自一人出門,肯定會出事,可如果加上兩人同行,出事的可能性相對小了許多。


  「好啊,馬上過年了,街上肯定很熱鬧,一起出去走走吧。」看歐陽寒風的意思,也想到外面走動走動,自己就如他所願。


  侯府人多,歐陽寒風不方便向慕容雨表達愛慕之意,想單獨和她出去走走,談談心,哪曾想,陸皓文憑空冒了出來,要和兩人一起出門,事情是慕容雨親口答應的,歐陽寒風不能拒絕,心中十分鬱悶,言不由衷的回答著:「一起出去走走吧!」


  「陸公子會一直在侯府教書嗎?」緩步行走著,歐陽寒風和陸皓文一左一右的走在慕容雨兩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陸先生會教到明年科舉,中舉后就會停課……」這句話陸皓文說有些自大,慕容雨便代他回答了。


  陸皓文笑笑,謙虛著:「清頌人才倍出,我能不能中舉,還是未知……」


  「以陸先生的才華,中舉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慕容雨並沒有誇大其詞,李向東才華不及陸皓文,都能高中狀元,陸皓文又怎會落第。


  突然,幾道身影從旁邊的巷子里竄出,二話不說,抓住陸皓文痛打起來,陸皓文只是文弱書生,原來的傷勢還未完全康復,被他們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慕容雨和歐陽寒風都驚了驚,慕容雨最先反應過來:「你們幹什麼,快住手,再打我就喊人了……」


  那幾名地痞不為所動,繼續打人,慕容雨眸光一寒,正欲上前救人,歐陽寒風搶先出了手,幾招過後,地痞全被打開,臨走前,他們留下話:「陸皓文,我們看你不順眼,以後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有本事,你躲在侯府別出來……」


  陸皓文倒在地上,舊傷再加新傷,眸底閃過一絲無奈的苦笑,他以為有人跟著,別人就不敢再打他,哪曾想……


  對面,一輛馬車行了過來,帘子打開,慕容修從車上走了下來,面色非常難看。


  「爹。」慕容雨迎了上去:「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慕容修這麼凝重的面容,慕容雨還是第一次見。


  慕容修望望受傷的陸皓文,重重的嘆了口氣,將一個小冊子向慕容雨手中一塞:「自己看吧。」


  慕容雨疑惑不解的打開冊子,快速瀏覽著,這是一本彈劾慕容修用人不當的奏摺,上書:陸皓文品性惡劣,趨炎附勢,攀附權貴,更撒下彌天大謊,捏造莫須有的叛軍名單,害京城險些大亂,此等急功進利,卑鄙無恥之人,不配為人師,更不配為國效力,應取消其科舉資格,遣回原籍,永世不得錄用……


  忠勇侯慕容修,聘陸皓文為侯府先生,為其提供了撒謊平台與便利,使共謊言更具說服力,身為忠勇侯,卻如此識人不清,害國家險些遭難,民不聊生,理應重重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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