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世子暗鬥歐陽少陵
和歐陽少陵一樣,太妃翻開書頁,一眼就看到了她嫁進楚宣王府的日期,以及懷孕九月產子的記載,眸底閃過一絲深邃的訝異與震驚,瞬間又恢復正常,漫不經心道:「這不是楚宣王府的典籍嗎,少陵何時對這些陳年舊事感興趣了?」
歐陽少陵輕品著香茶,輕笑道:「剛才在書房,無意間發現了這兩本典籍,想著可能是下人放錯了地方,我正準備送去給爹!」府內典籍要長輩才能保管,北郡王府有太妃和北郡王,輪不到歐陽少陵管理。..
太妃笑的和藹可親,又別有深意,淡淡吩咐著丫鬟們:「前幾天下雨,天氣潮濕,今天天氣不錯,把錦被都拿出去晒晒,免得發霉。」
「是!」丫鬟們領命,三三兩兩的抱了錦被出去晾曬,太妃合上了楚宣王府的典籍,拿在手中,前後觀看著:「嫁進楚宣王府,我吃的好,睡的好,你父親長的很健康,早產出世時,身體比一般的早產兒健康許多……」
北郡王九月出世之事,被太妃輕描淡寫的解釋清楚了,是早產。
「少陵,怎麼會有兩本典籍?」楚宣王府的歷史並不長,一本典籍足以記載曾經發生的一切。
「另一本是皇宮的,上面記載的事情不多,主要就是寫先太子的事情,按上面記載的日期,先太子死亡時間,是祖母嫁給祖父的半個月前……」
太妃轉移了話題,歐陽少陵也不打算再繼續追究,不過,太妃只是拿著典籍看,沒有翻開的意思,歐陽少陵便主動告訴了她典籍中的內容,微笑凌厲的目光狀似無意的望向一邊,實則,是在暗暗觀察太妃的反應,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先太子之死轟動京城,當時我正在閨中綉嫁衣,對此事也略有耳聞!」太妃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是說不出的惋惜:「先太子年紀輕輕,趣武雙全,卻是年少輕狂,對世間事情從不畏懼,進山打獵,居然只帶了幾名侍衛,被狼咬死,也是他太過自負……」
歐陽少陵微微笑著,意有所指:「祖母對先太子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嘛!」
「先太子被狼咬的很慘,屍體殘破不全,抬到皇宮時,面目全非,慘相震驚朝野,京城百姓也競相傳揚,當年流傳著數十個版本,我這只是其中一個!」幾句話,很好的解釋了太妃記清楚這件事情的原因,太慘,太震驚,所以,印象深刻。
「少陵,你怎麼會有皇宮典籍?」皇宮典籍由專門的人撰寫,保管,就算是親王世子,也不能拿出宮外。
「先太子過世,還留下許多部下,秋侍郎打著先太子的旗號叛亂,皇上覺得叛軍首領,可能是先太子的人,爹便借了典籍,看看能否從中找到蛛絲馬跡……」歐陽少陵的話題,句句不離先太子。
「那你們可要仔細看看,若是能抓到叛軍首領,立下大功,楚宣王之位,唾手可得!」
太妃笑的和藹可親,神情自然,慎重的叮囑著注意事項:「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了,你們一定要加快速,不過,叛軍在清頌暗藏了這麼多年,忍耐力,狡猾程度都非常人可比,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說到叛軍時,太妃眸底隱隱閃過一絲狠涙,彷彿和叛軍有深仇大恨,看來是當年的叛亂之事,讓太妃對叛軍生了恨
歐陽少陵低沉著眼瞼,目光幽深,難道自己猜錯了,祖母和先太子,沒有絲毫關係!
小丫鬟走進內室,輕聲稟報:「太妃,錦被都已拿出曬好!」
太妃側目望望毫華的柜子:「天氣潮,柜子里的東西就會潮,把裡面放的衣服也拿出去晾晾吧!」夏天,穿的衣服薄,但春秋冬天的衣服稍厚些,都在柜子里放著呢。
「是!」丫鬟們答應著,又是一陣忙碌,將柜子里的所有衣物也拿出去晾曬。
歐陽少陵喝了兩杯茶后,笑著站起身:「祖母,我還有事情要找爹商量,不能久留了!」想問的問題都已經問完,旁敲側擊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歐陽少陵不打算再留在這裡浪費時間。
太妃遞上那兩本典籍,笑的和藹可親:「快到午膳時間了,你們父子兩人用了午膳再研究事情,廢寢忘食可是會弄壞身體的……」
「是,祖母!」
在外人眼中,歐陽少陵和太妃祖孫親切,閑話家常,但他們兩人卻知道,溫馨平靜的表面下,掩蓋著滔天的波濤洶湧。
歐陽少陵拿著典籍出了房間,越走越遠,轉過彎,消失不見,太妃和藹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眸底蒙上一屋陰霾,少陵是故意讓自己看到典籍,從而試探自己,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叛亂時,皇宮典籍被燒毀大半,為何有關先太子的記載還會留下來?
皇帝恨叛軍入骨,若是消滅叛軍,就是立了大功,少陵會不會為了搶奪楚宣王之位,搶在歐陽少弦前面對叛軍下手?
時至晌午,北郡王府的小路上靜悄悄的,歐陽少陵站在樹蔭下,望著手中的典籍,目光幽深,看太妃的反應,和先太子沒什麼關係。
不過,皇室的人,都善於偽裝,歐陽少陵不知道太妃和先太子是真的沒關係,還是裝作沒關係。
皇宮典籍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出現在自己書房,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到自己桌上的,想利用自己來求證太妃和先太子的關係,也就是說,已經有人對這件事情起了疑……
歐陽少陵猛然抬頭,向著一個方向望去,觸目所及的,除了樹木,就是花草,冷冷一笑,歐陽少陵邁步向左走去,他總感覺有兩道詭異的視線從那個方向射來,那裡一定有人,是放典籍到自己房間的人么?
真是愚蠢,跟的這麼近,明擺著在暴露行蹤!
歐陽少陵行走的速度不快不慢,每走一步都擲地有聲,就像死神的腳步慢慢來臨,讓人後背發涼,毛骨悚然,無端的生出無邊的恐懼感。(
秋若顏站在拐角,心急如焚,歐陽少陵武功很高,如果她逃跑,立刻就會被發現,可如果不跑,也會被發現,怎麼辦,怎麼辦,歐陽少陵發現自己了,如果被他抓到,自己就沒命了?
故意放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如同死神的召喚,輕輕擊打著秋若顏脆弱的心弦,難道今天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
只差兩步,歐陽少陵就要走到她面前了,秋若顏狠了狠心,拔下髮髻上的木簪,尖尖的頭,對準了歐陽少陵前來的方向,目光凌厲,成王敗寇,在此一舉,不是自己死,就是他歐陽少陵亡!
突然,身側閃過一道黑影,抓起秋若顏,快速飛身離開,消失的瞬間,歐陽少陵也來到了拐角處,望著空蕩蕩的四周,冷冽的目光微沉著,難道自己感覺錯了,這裡是真的沒人。
抬手,兩本典籍現於眼前,歐陽少陵的目光越凝越深,無論太妃和先太子有沒有關係,有人想利用自己查探這件事情是事實,外人進不來北郡王府,放典籍到自己書房的,應該是北郡王府的人,也就是說,北郡王府出了姦細!
「來人,將所有去過我書房的下人都叫來!」姦細,應該就在他們幾人當中。
話說秋若顏被人救走,帶到了府後的草地上,池塘邊擺著一張小桌,兩把椅子,慕容雨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微閉著眼睛小憩,聽到聲響,輕輕睜開眼睛,清冷的眸底,沒有半分睡意:「你來了!」
秋若顏坐到另一張椅子上,直接開門見山:「歐陽少陵的確拿著那兩本典籍去找太妃,不過,他在太妃那裡沒呆多少時間,出來后,面色如常,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慕容雨讓秋若顏放那兩本典籍時,秋若顏悄悄看過,自然知道慕容雨想幹什麼。^//^//混&混 //
「歐陽少陵善於偽裝,就算心裡有驚濤駭浪,表面也是平靜無波!」秋若顏看到的歐陽少陵神情正常,不代表他真的正常。
「太妃和先太子,真的有關係嗎?」秋若顏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我也不是特別清楚,這個問題有待查證!」如果慕容雨知道事情真相,就不會利用歐陽少陵了。
「我爹,我娘,我姐姐,都是被先太子所害!」秋若顏咬牙切齒,她看過了慕容雨給她的卷宗,知道秋侍郎的死和先太子有關,如果太妃真的和先太子有染,那麼北郡王府極有可能也參與了設計陷害她的父母。
「秋若顏,你被打那天,是誰發現你在偷聽的?」南宮雪晴,杜幽若在屋內聊天,丫鬟們在前院聽候命令,秋若顏在牆后偷聽,只要不發出特別大的聲響,就不會被人發現,除非……
「是南宮雪晴!」秋若顏低下了頭,語氣低沉:「當時,我只是動了動身體,什麼聲響都沒發出,就被她發現了!」南宮雪晴的耳力真真敏銳!
慕容雨眼眸微沉,動身體的聲音非常細微,還隔著牆,一般人是聽不到的,可若是耳力敏銳的習武之人,能聽到些許聲響,也就是說,南宮雪晴,懂武!
「北郡王府出了事,南宮雪晴忙著建府之事,杜幽若極少來府上了!」秋若顏時時都在注意著南宮雪晴和杜幽若的一舉一動,她們兩人帶給她的恥辱與疼痛,總有一天,她會加倍討回來。
「你來這裡的時候,歐陽少陵在幹什麼?」以他的聰明,應該能猜到,有人在利用他試探太妃。
「他拿著兩本典籍走在小路上,有些心事重重的……」秋若顏回想歐陽少陵出了太妃小院后的種種表現:「若無意外,他會拿著典籍去書房!」
秋若顏被貶成低賤丫鬟后,經常見歐陽少陵睡在書房,根本沒回過雪園。
慕容雨漂亮的眼眸瞬間眯了起來:「你快回府,短時間內,咱們不要再聯繫,你在府里,也安靜幾天,不要再輕舉妄動……」
「為什麼?」慕容雨的小心謹慎,秋若顏有些不解,楚宣王府莫不是怕了北郡王府吧。
慕容雨清冷的眸底閃著少有的凝重:「典籍之事非同小可,歐陽少陵一定會嚴密追查!」在這種危險時刻,應該收斂光芒,蟄伏起來,靜靜等待著驚濤駭浪的過去,風平浪靜后,再行商議對策,若是不自量力的迎風而上,被歐陽少陵抓住致命把柄,只有死路一條!
「韓毅,送秋小姐回府!」韓毅在暗衛中武功最高,對北郡王府地形也最了解,讓他送秋若顏回去,最穩妥。
「是!」韓毅快走幾步,來到秋若顏面前:「秋小姐,請!」
秋若顏站起身,眼睛閃了閃:「世子妃,我爹的事情……」
「秋侍郎的事情,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秋小姐不必擔心!」慕容雨慎重保證著:「以歐陽少陵的聰明,肯定已經在懷疑那兩本典籍的來源,府中能接近書房的下人都會被審問,秋小姐若想平安,就快些回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出慕容雨所料,所有進過書房的丫鬟都被叫到書房,排成一排,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戰戰兢兢,身體抖如篩糠。
歐陽少陵立於三步外,居高臨下的望著下跪的丫鬟們,溫潤的氣質消失不見,濃烈的冷意縈繞周身,不怒自威的英俊臉龐,讓人不敢正視:「弄丟了重要信件,卻憑白無故的多了兩本典籍,你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下人,膽小如鼠,怕丟性命,為了讓事情看起來嚴重,歐陽少陵就編了謊言,說丟了機密趣獻,多出了兩本典籍,暗示,可能是某個人在開玩笑,如果招出典籍是誰放的,所有人就可免罪。
「世子的書房是重地,書房裡的東西更是重中之重,奴婢們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亂拿書房的東西!」一名年長些的丫鬟率先開口辯解。
「更何況,奴婢姐妹五人聚在一起整理書籍,相互監督,不可能帶著典籍進來,拿著機密信件出去啊,請世子明查!」丫鬟們的衣服雖是布料的,但夏天衣服薄,放本書在衣服里,很明顯。
「書房是重地,外面有侍衛把守,除了整理書房的你們幾個,沒人進得來,難不成,這典籍是長腿進來的,那機密信件也長腿跑了?」歐陽少陵冰冷的質問中多了絲絲陰霾,如同暴怒的獅子,想要張開利爪。
突然,一名丫鬟好像想到了什麼:「世子,其實,能接近書房的,不止我們幾人,還有一個人,可能進過書房!」
歐陽少陵心思一沉:「她是誰?」
「您原本的側妃,秋若顏!」小丫鬟回答著,悄悄偷看歐陽少陵的臉色:「昨天,奴婢看到她在院子里澆花……」
「奴婢也看到了……」
「奴婢也是……」丫鬟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後的給予肯定回答。
歐陽少陵幽深的眸底隱有厲光閃現:「來人,去叫秋若顏前來!」如果典籍真是秋若顏放進來的,她就休想活著走出書房。
聽完慕容雨的慎重交待,韓毅送秋若顏回了北郡王府,來到她澆花的地方,韓毅剛剛消失,兩名侍衛快步來到她現前,冷聲道:「秋若顏,世子讓你去書房!」
現在的秋若顏不再是世子側妃,只是一名身份低微的下人,侍衛們對她,自然不再客氣。
「好!」秋若顏不自然的笑笑,放下手的木瓢,在侍衛的押送下,去了書房,心中暗暗打鼓,真讓慕容雨說對了,歐陽少陵果然懷疑到自己身上了。
書房裡很安靜,歐陽少陵坐在書桌后,翻看著一本書籍,五名丫鬟跪在地上,兩側各站著幾名面容冷峻的侍衛,氣氛嚴肅,靜的險些讓人窒息。
秋若顏進了書房,快走幾步,對歐陽少陵福福身:「世子!」
歐陽少陵沒有抬頭,一名侍衛猛然將典籍伸到了秋若顏面前,秋若顏一愣,不解道:「這是什麼?」心跳的速度,險些慢了半拍,歐陽少陵試探人的方法,還真是與眾不同,若非自己早有準備,看到典籍時會驚訝,肯定會被歐陽少陵看出破綻。
從秋若顏進門開始,歐陽少陵沒有正眼看她,卻在暗中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秋若顏,你就不要再裝了,這是你偷走機密信件時,不小心落下的典籍!」丫鬟們怒瞪著秋若顏,機密信件丟失,可是大事,要想事情了結,就要找個人來背黑鍋。
她們五人姐妹情深,又命運相連,犧牲一個,其他的也難逃職責,秋若顏與五人不熟,又牽扯進了這件事情里,讓她背下所責任,再好不過。
「世子,機密信件一定是她偷的!」
「一定就是她……」
一名丫鬟開口,其他丫鬟也跟著指責,秋若顏頓時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機密信件不能吃也不能喝,我偷它幹什麼?當廢紙擦桌子啊。」
「秋若顏,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作為一個合格的人,要敢作敢當,不要將自己做的壞事,推到別人身上!」年齡最大的丫鬟口齒伶俐,指責的話語說的頭頭是道。
「我做什麼壞事連累別人了?」秋若顏不甘示弱:「偷機密信件嗎?我連它長的是方是圓都沒見過,怎麼偷?反倒是你,將事情講的有鼻子有眼睛的,連過程都說出來了,莫不是你做了這等事情,想將罪名推到我身上!」
「秋若顏,你休要含血噴人!」丫鬟雙目含淚,對秋若顏怒目而視:「其他姐妹都可以證明,我沒偷信件……」
「那你說我偷信件,可曾親眼看到了?」秋若顏目光嘲諷,反唇相譏。
「我……」丫鬟被秋若顏反駁的啞口無言,她的確沒看到秋若顏偷信件,不能隨便亂說,否則,說的話和剛才對不起來,她的言語就沒有可信度了。
秋若顏是侍郎府的千金小姐,設計陷害也好,反擊別人也罷,都比丫鬟厲害。
「沒有親眼看到的事情,就不要胡亂猜測!」秋若顏冷冷望了望其他丫鬟:「還有你們,做人,要有自己的堅定的立場,不要人云亦云,更不能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隨便冤枉別人……」
「典籍真不是你放進來的?」歐陽少陵凝望秋若顏,目光淡然。
「世子,奴婢現在只是一名低微丫鬟,只能在院落里澆澆花,拔拔草,沒有資格進您書房的,如何進來偷信件!」秋若顏說的楚楚可憐:「若是世子不信,可將守衛的侍衛大哥叫來,他們可以證明,奴婢絕對沒有進過書房!」
典籍是秋若顏在外面澆水時,遇到了抱著大量宣紙的下人,故意將那人撞倒,道歉給他撿宣紙時,將典籍夾在宣紙中帶進來的,她可沒那麼蠢,跑進書房給人抓把柄。
歐陽少陵沉下眼瞼,沒有說話,門外的侍衛,他早就問過了,秋若顏澆花也是站在書房五步外的,根本沒有機會接過書房,不可能放典籍進來!
那麼,嫌疑人還是在這幾名丫鬟之中!
「世子明查,我們沒有偷信件,真的沒有……」歐陽少陵身上散發的強烈陰冷氣息,壓的丫鬟們險些喘不過氣,戰戰兢兢的不停磕頭求饒。
「偷取王府機密信件,可是死罪!」歐陽少陵薄唇輕啟,吐出的話語,冷漠無情,這五人的確很團結,但在生死面前,她們會一同赴死,還是明哲保身,供出放典籍之人。
「世子饒命,奴婢們沒有偷信件,真的沒有……」丫鬟們哭的凄慘,眼淚直流。
「世子,有沒有可能是那夜的黑衣人搞的鬼?」秋若顏驀然開口,輕聲提醒著,丫鬟們快速反應過來,隨聲符合著秋若顏的話:「是啊世子,可能是那晚的黑衣人偷走了機密信件……」
那批黑衣人窮凶極惡,連北郡王府都敢燒,暗中潛進府里,偷走機密信件,不是不可能。
辯解的同時,丫鬟們狐疑的望了秋若顏一眼,奇怪,秋若顏怎麼會幫著她們說話的?
歐陽少陵冷冷望了望秋若顏:「你這是在為她們求情么?」賤人,一句話,險些壞了他的計劃。
「世子息怒,奴婢不敢!」秋若顏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奴婢只是覺得,北郡王府的丫鬟們偷機密趣件沒用,更何況,這兩本典籍也非丫鬟們的所有物,掉落在書房,足以說明,機密信件並非丫鬟們所偷……」
「是啊,世子,請世子明查!」丫鬟們也順著秋若顏的話說,幾人一起請命,歐陽少陵若是再繼續責備丫鬟們,就會被人暗議不通情理,為了推卸責任,胡亂給下人安罪名。
歐陽少陵望著秋若顏,微微笑,他還是第一次發現,秋若顏成為下人後,這麼能言善辯,就像慕容雨,對敵時,如同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咬住敵人的弱點錯處,達不到自己的目的,絕不鬆口。
「就算機密信件不是你們偷的,但你們負責書房,丟了東西,就是你們的失職,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歐陽少陵凌厲的目光在全身顫抖的幾名丫鬟身上來回掃視一圈:「去刑房領三十大板,趕出北郡王府!」
「多謝……世子!」丟失機密信件,可是掉腦袋的事情,歐陽少陵只打她們三十大板,趕出府,罰的很輕了,丫鬟們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慌忙謝了恩,起身前去刑房領罰,唯恐走的晚了,歐陽少陵會改變主意。
「奴婢告退!」五名丫鬟退下后,秋若顏也退出書房,望著藍藍的天空,明媚的陽光,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放下心的同時,猛然發現,後背早已濕透……
歐陽少陵太聰明了,若非慕容雨教她如何應付,她肯定會露出巴腳,被他看出端倪。
剛才秋若顏幫那五名丫鬟說話,其實也是在幫她自己,將問題推到黑衣人們身上,歐陽少陵就不能再繼續逼問她們了!
慕容雨真真厲害,將事情的應對,退路都算計好了。
一名暗衛憑空出現在歐陽少陵身側:「世子,您真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們?」那五名丫鬟和秋若顏都很可疑,將她們趕出北郡王府,極有可能是放虎歸山。
歐陽少陵立於窗邊,望著丫鬟們漸漸遠去的身影,冷冷一笑:「不是放虎歸山,是引蛇出洞!」如果丫鬟中真的有姦細,活著出了北郡王府,她肯定欣喜若狂,跑去向她的幕後主子邀功。
「派人暗中跟著她們五個,看她們出府後會去哪裡,如果發現不對,立刻來報!」
「是!」
暗衛起身欲走,歐陽少陵又叫住了他:「再派人在暗中監視秋若顏,每天早晚向我報告她的一舉一動!」
秋若顏聰明的以為,將事情推到黑衣人身上,她們就不會被治罪,能安全離開北郡王府,卻沒有想到,歐陽少陵在將計就計。
幕後主謀既然能買通北郡王府的第一名下人,就能買通第二個,第三個,除非北郡王府不用下人了,否則,下人中一定會有人被買通,與其費心費力,一遍又一遍尋找被買通的下人,倒不如故意放走她們,引出她們的幕後主謀,斬草除根,北郡王府也就清靜了。
抬頭望向天際,藍天白雲,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歐陽少陵微微揚唇,再有一個月,就要封王,有了師傅的暗衛相助,到時,加冠為王的人一定會是他歐陽少陵!
楚宣王府
「歐陽少陵是聰明人,他都沒試探出問題,是不是表明,太妃和先太子真的沒什麼關係!」北郡王和歐陽少陵一直覬覦歐陽少弦的楚宣王之位,歐陽少弦調查太妃和先太子的事情,就是想確定北郡王究竟是不是先太子的後代。
當今皇帝是在先太子過世后,才有幸登基為帝,心中是很忌憚先太子的,如果北郡王是先太子的後代,皇帝絕不會放過北郡王府的任何一人,到時,不必歐陽少弦出手,皇帝就會隨便找個罪名,剷除北郡王一家。
如果北郡王不是先太子的後代,歐陽少弦和慕容雨就要另想辦法對付北郡王府了。
「歐陽少陵和太妃都是善於偽裝之人,秋若顏未必能探得出事情真相,咱們再仔細觀察幾天,看看北郡王府有什麼異常動靜!」歐陽少弦翻看著手中信件,凌厲的眼眸輕輕沉了沉:「秋若顏那邊可安排好了?」
慕容雨做事有分寸,又身處楚宣王府,北郡王府的人不敢來鬧事,秋若顏是北郡王府的下人,萬一歐陽少陵對她起了疑,威脅利誘,難保她不將與慕容雨合作之事咬出來!
「放心,我已將所有事情交待好,以秋若顏的聰明,應該不會露出什麼破綻!」五個多月的身孕,慕容雨走路不如以前利索,歐陽少弦扶著她坐到軟塌上,輕撫著慕容雨隆起的腹部,眸底有喜悅,也有傷痛:「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
「是啊,再有四個多月,就要出世了!」慕容雨滿目幸福,彷彿沒有意識到,孩子出世的瞬間,她就要去另一個世界,離開所有愛她的,和她愛的人。
「要做父親了,你不高興啊。」慕容雨語帶戲謔。
歐陽少弦沒有說話,不知不覺間抱緊了慕容雨,做父親,他高興,可是,成為父親的時候,他心愛的人就要離開,他怎麼能高興的起來。
依偎在歐陽少弦懷中,慕容雨輕聲安慰著:「不要難過,人總是要離開的,我相信你能好好撫養孩子,將他養大成人……」
埋首在慕容雨馨香的頸項處,歐陽少弦深深嗅食著獨屬於慕容雨身上的淡淡梅花香,聲音沉悶:「沒有女主人的楚宣王府,會很冷清!」他才和慕容雨幸福的吃了一年的年夜飯,難道上天就殘忍到這種地步,連吃第二次年夜飯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有寶寶陪著你,你不會孤單的!」慕容雨白嫩的手指輕梳著歐陽少弦如墨錦般的墨發,憧憬著將來的美好生活:
「我們的孩子,出生在冬天,漫天雪花飄落,聖潔的白色一往無際,朵朵紅梅傲雪凝寒,是天地間最美的景色,等到來年春天,雪化了,天地萬物煥發勃勃生機,漫山遍野都是桃花紅,李花白,你可以踏著美麗景色,帶著孩子常來看看我……」
歐陽少弦沒有說話,他捨不得慕容雨離開,真的捨不得!
「少弦,歐陽少陵將整理書房的五名丫鬟趕出北郡王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不想再說那件沉重的事情,慕容雨轉移了話題。
「知道!」歐陽少弦直起身體,下巴輕觸著慕容雨柔軟的墨絲:「以歐陽少陵的脾氣,輕易放掉有嫌疑的丫鬟,一定另有打算,他肯定會派人在暗中監視這些丫鬟們……」
這一次,歐陽少陵打錯算盤了,丫鬟們與楚宣王府毫無聯繫,北郡王府的人監視多久,都不會發現任何端倪的,隨他折騰,如果他做的很過份,自己可抓住他的把柄,狠狠打壓……
北郡王府,秋若顏如往常一樣,用膳幹活,有個免費丫鬟使用,花園嬤嬤樂得清閑,將花園裡的所有事情都交給了秋若顏去做,她跑到一邊找人閑聊去了,每隔一段時間,跑來檢查一下秋若顏的進程。
花園裡的花很嬌貴,每天除了澆水,還要拔草,修剪,秋若顏很聰明,又刻意討好著花園嬤嬤,十多天時間,學到不少東西,拿著專門的剪刀,輕快的修剪著多出的枝條,身後,一名侍衛急沖沖的向前走去,面容凝重,好像有大事發生了。
秋若顏眸光閃了閃,放下剪刀,捧起早就栽好的一盆花,不緊不慢的跟在那名侍衛身後。
百米后,侍衛轉身走進了歐陽少陵所在的書房小院,秋若顏停下了腳步,侍衛去了歐陽少陵書房,自己到底要不要跟進去?
上次在書房所受的強烈壓迫感,現在想想,秋若顏都心有餘悸,歐陽少陵表面溫柔,骨子裡如同魔鬼,非常可怕。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巡邏的侍衛走了過來,看到站在小院門口,捧著花盆,靜立不動的秋若顏,心生疑惑。
「我來給世子的院落里送花,花盆太重了,我有些累,休息一下……」秋若顏快速反應過來,微微一笑,捧著花盆進了小院,她是被逼進來的,不是故意要進來的。
歐陽少陵有潔癖,院落里的花都是栽在花盆裡養的,還要最嬌艷的,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枯焉,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兩盆的花被搬走,換上全新的一盆。
書房傳來陣陣說話聲,時高時低,秋若顏聽不清楚,也無心細聽,只想著換了花盆快速離開,慕容雨反覆提醒她,最近這段時間不要輕舉妄動,萬事小心為上,她記到心裡了。
無獨有偶,花朵發焉的那盆花就在窗子底下,秋若顏再不情願,也得硬著頭皮走過去換花,將手中花盆放下,秋若顏去搬花朵發焉的花盆,剛剛搬起,屋內傳來一陣清析的談話聲:
「那五名丫鬟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秋若顏聽得出,這是歐陽少陵的聲音,凝重之中,帶著一絲冷酷。
「回世子,屬下已按世子交待,將那五名丫鬟全部除去,在外人看來,她們死於意外,絕對不會有人起疑……」侍衛的聲音冷心絕情,毫無溫度。
秋若顏只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歐陽少陵和侍衛又說了些什麼,她已經聽不到了,腦海中不時的重複著一句話:「五名丫鬟,全部除去!」
歐陽少陵一定是懷疑那五名丫鬟中有姦細,才會命人將她們全殺了,寧殺錯,不放過,歐陽少陵,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失神的瞬間,秋若顏手中的花盆向一邊傾斜,重量失衡,纖細的身體直直向一邊倒去,秋若顏瞬間回神,踉蹌著,努力穩定身形,哪曾想腳下踢到了石頭,手中花盆被甩飛出去:「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什麼人?」秋若顏只覺眼前閃過一道身影,下一秒,她的脖子上被架了一柄鋒利的長劍,絲絲寒氣透過肌膚,滲入身體,在這炎熱的夏天,依舊冷的刻骨!
秋若顏獃獃的望著面前侍衛,忘記了應該如何反應,直到,輕微的開門聲響起,歐陽少陵走出房,身後跟著兩名侍衛:「秋若顏,怎麼是你?」
「世子,奴婢不小心打碎了花盆,請世子開恩!」秋若顏裝作不知道剛才的事情,漂亮的眼眸中大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世子,她可能偷聽到了咱們的談話,不能放……」一名侍衛望望秋若顏,小聲建議著,聲音很輕,秋若顏聽不到,但看侍衛的表情她就知道,侍衛沒出什麼好主意。
歐陽少陵淡淡笑著,目光深不見底:「秋若顏,你什麼時候來的?」
「回世子,就剛剛!」秋若顏滿臉淚痕,指指地上的新花盆:「奴婢放下那盆花,去搬開舊的,哪曾想,腳下一滑,舊花盆就被甩出去了……」
歐陽少陵暗帶凌厲的目光在新花盆和碎花盆上淡淡掃過:「你剛才可有聽到什麼?」
「剛才奴婢只顧著換花盆,沒注意四周!」秋若顏裝糊塗:「世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歐陽少陵深邃的目光望了秋若顏半晌,突然笑了起來:「沒事,把花盆收拾乾淨,下次別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這麼簡單就放過她了!
秋若顏心中震驚,面上卻是感恩戴德:「多謝世子,多謝世子……」
放好新花盆,收拾了舊花盆的碎片,塵土,和殘枝,快速離開了院落。
望著秋若顏遠去的背影,一名心腹侍衛微眯著眼眸,沉聲道:「世子,她很可疑!」自己都看出不對了,以世子的聰明,不可能沒看出來。
歐陽少陵英俊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娶而代之的,是滿目凌厲:「我知道,我之所以這麼做,是想放長繩,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