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振聾發聵
就在朱儁領著一千多殘兵敗將進到長社城後不到一個時辰，大概五萬多黃巾軍就將長社城緊緊的包圍住了。
接下來的七八天，黃巾軍每天最少發動兩次攻城，得益於趙華之前對城牆加以修築，漢軍又是守城的一方，裝備兵器也比黃巾賊好上不少，長社還是頑強的守了下來。
這一天，趙華得知朱儁已經能下床行走，皇甫嵩在中軍大帳召集眾人商議軍情，他連忙帶著典韋走了過去。
安頓好典韋在門口守護，趙華走進了大帳，雖然還是那個大帳，但是裏麵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皇甫嵩愁眉不展的坐在那裏看著自己走了進來。
朱儁臉色發白的坐在左首的椅子上，一身的便裝，胸前的衣襟上隱隱的有血跡滲出，雙目發直，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孫堅和其他幾個校尉分散在兩邊站立，臉上也都是頹色盡顯，士氣全無。
趙華走了幾步來到了右首的椅子上坐下。
一刻鍾過去了，帳內沒有一個人說話，又是一刻鍾過去，還是沒有人說話，沉悶的氣氛壓抑的趙華難受非常，突然忍不住站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了他的臉上。
隻見趙華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
“諸位，咱們要不然開了城門投降黃巾如何？”
皇甫嵩臉上勃然變色，厲喝道
“趙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趙華笑著道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皇甫將軍，我看諸位都已經膽氣喪盡，隻不過是幫你們把心裏的話說出來罷了。”
朱儁眼神一縮，怒喝道
“黃口小兒，你才膽氣喪盡，我等生為大漢人，死為大漢魂，何來投降之說。”
這話飽含怒氣，眼見的他胸口的血跡一下擴散，可見他情緒激動非常。
趙華卻是不搭理他，看著孫堅說道
“孫堅，你還是那個敢一個人就衝上去將盜匪趕走的孫文台嗎？”
孫堅目光一沉，低聲應道
“某家自然是！”
趙華走到大帳中央，突然大吼一句
“看看你們這些慫樣！我還以為我他媽和一群娘們在這大帳中商議軍情呢！”
所有人都被他這一句怒吼點燃了眼中的怒火，雙手的拳頭不由的緊握，忍不住想上去揍他一頓。
趙華右手一抬，指著大帳的門口道
“外麵是什麽？不過是他媽的一群流民組成的亂軍，就把你們嚇成了這樣，丟人！
朱儁，你帶著五千人陣斬梁龍的勇氣去了哪裏？是不是年紀大了怕死了？”
朱儁氣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道
“某家殺人的時候你還在你娘的懷裏吃奶呢！”
結果怒氣引動傷勢，胸前一下滲出了不少鮮血，朱儁吃不住痛，捂著胸口又坐了下去。
趙華還是不理他，衝著孫堅吼道
“孫堅，你他娘和老子吹噓當年不到一千人幹翻了許昌那個陽明皇帝的一萬多人，到底是不是他媽的在吹牛！”
孫堅緊握拳頭，雙眼冒著火光怒道
“某家從不打誑語，區區一萬亂民，某家半天不到就將他們殺了個底朝天。”
皇甫嵩見趙華又轉向他，心中已經明白了這小子的意思，雖然很是感激他又激發了大夥兒的血性。
但是又怕他說出什麽讓自己難堪的話，連忙準備開口，可是還是晚了一個瞬間，就聽那趙華開口道
“皇甫將軍，你還是回家準備嫁妝吧，你老了，就知道到處給你女兒做媒，這個軍營裏麵已經不需要你這樣的老人家了。”
皇甫嵩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隻能繼續看著趙華表演，隻聽他又道
“等下我就打開城門，把你們這些老弱病殘都送出去，你們趕緊投靠黃巾軍去吧。
這長社城裏有我一人足矣，老子在陵川帶著不到三千人都能陣斬一萬多人，俘虜一萬多人。
把你們這些礙事的家夥都弄走，城裏還有五千人馬，足夠我把外麵那些黃巾賊全部幹掉了。”
朱儁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胸口低喝一句
“揍他！”
孫堅幾人早就忍不住了，一擁而上將趙華按到地上就是一頓老拳，趙華大吼一句
“典韋救我。”
幾個動手的人都楞了一下，一看典韋果然從外麵探頭進來。
典韋一看趙華在地上挨揍，正要怒吼一聲衝進來，就見皇甫嵩笑吟吟的衝著自己擺擺手。
典韋一琢磨，又把頭縮了出去。
幾人見狀，連忙又開始動手，揍的趙華在那裏哭爹喊娘。
此時朱儁也明白了趙華的用意，眼角的笑意再也隱藏不住，嘴角一翹，笑了起來。
皇甫嵩一看動手的幾人也轉過彎了，下手明顯輕了許多，連忙咳嗽了一聲說道
“何人在帳內喧嘩，成何體統。”
幾人一聽，連忙將趙華從地上拉了起來，由孫堅將罵罵咧咧的趙華按到座位上後，都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
皇甫嵩看著鼻青臉腫的趙華，強忍笑意，一臉嚴肅的說道
“城外不過區區流民，雖然人多勢眾，但是必然不是我等大漢精銳的對手。
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他們的陣營，剛才想到了一個主意。
賊人的營帳都在草叢邊上，要是起一場大風，我們乘著黑夜放一把火就可以燒毀他們的營帳。
到時候我們出城攻擊他們，就像以前田單以火牛陣擊退燕軍一樣，必然可以大獲全勝。
諸位，有沒有信心和我一起擊退外麵的賊寇？”
除了還在罵罵咧咧的趙華以外，所有人都大聲的回答
“有！我軍必勝！”
皇甫嵩滿意的一揮手道
“解散，各自歸營，靜待天時。”
趙華氣哼哼的帶頭走出了大帳，其他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著離開。
朱儁一直坐在椅子上，等著所有人都離開後，衝著皇甫嵩開口道
“義真，我們真的都老了啊，以後就看他們這些人的了。”
皇甫嵩笑罵道
“你才老了，老夫可還年輕的很，還要給我那小女兒尋個佳婿再說。”
朱儁笑著搖搖頭道
“你不是一直都看好趙華這個小子嗎，怎麽不把他召為女婿？”
皇甫嵩眼底閃過一絲憂色，笑著說道
“我那女兒還是適合嫁給個安穩的人，這個小子，唉，都不知道以後會做出什麽樣驚天動地的事情呢。”
朱儁先是一愣，然後心中也是一動，笑著說道
“不管怎麽樣，現在還是這大漢的天下，咱們這些老家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以後發生什麽，咱們也都看不到了。”
皇甫嵩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趙華回到自己的營帳，剛上好藥，就見皇甫嵩走了進來，連忙起身拱手道
“將軍怎麽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皇甫嵩笑道
“你小子應該清楚我為什麽來找你。”
趙華點點頭道
“夜襲，放火。”
皇甫嵩一看他果然知道，欣然的笑道
“如今這長社城內，要是說還有一支部隊能完成這個任務，也隻能是你了。”
趙華點頭應道
“還請將軍放心，隻待風起，我定能完成這個任務，隻不過……”
皇甫嵩好奇的問道
“隻不過如何？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我提。”
趙華搖搖頭道
“我沒有什麽要求，隻不過大破城外敵軍之時，就是我離去之日，外麵那些黃巾賊一破，潁川戰事再無波瀾，我也該啟程去冀州了。”
皇甫嵩奇道
“你這麽著急離開幹嘛？等到這城外賊寇授首，潁川指日可平，到時候你就是此戰的首功。”
趙華搖搖頭道
“將軍，出頭的椽子先爛，還是不要給我報首功了，我這人閑不住，到時候我就會離開了，冀州那裏是主戰場，我還想去看看張角到底是什麽樣呢，還望將軍成全。”
皇甫嵩心中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道
“趙華，如今這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我隻希望你能耐得住寂寞，在我有生之年，我不希望和你……”
話也不說完，皇甫嵩就那麽落寞的離開了趙華的營帳。
趙華看著他離開時的背影，低下了頭也不知再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