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地雷王

  王正午果然很強，開戰前一分鐘，【靈貓之捷】基本是在閃避，他出手極快，如風雷一般，但【身無彩鳳】沒什麼反應，說明王正午沒有惡意，同時還留有餘地。

  陳星台看著場中飛沙走石，低聲問雲卿水：「林郡長功能怎麼樣？能贏嗎？」

  雲卿水想起那天晚上幾招就被他壓在地下，臉上薄紅一閃而過，答道：「不太行，只比我強一丁丁，我看贏不了王叔叔。」

  「是嗎？」

  陳星台臉上微有憂愁，他當然是希望王正午加入的，這個人是早十年前是雲州最傳奇的人物，不但個人武力了得，還帶兵打過仗，幾場漂亮至極的勝仗，把從拓店地區順江飄下來的洋匪打得屍橫遍野。

  此後十年，拓店地區都沒有匪徒敢再順江飄下來燒殺搶掠了。

  不過後來特許他帶兵的雲州總督趙朝陽被人彈劾「亂命」，宣稱他讓民間無軍銜人士指揮有軍銜的將士，是對帝國的侮辱。

  之後，雲州不得已收了他的兵權，撤了提攜他的任命書。

  只能說是一件遺憾之事。

  現在這個遺憾卻有了彌補的可能。

  「一定要贏啊。」陳星台心想。

  「看來贏不贏無所謂。」林文心想。

  他忽然理解到了【仙人指路】的答案，王正午只是需要一個台階，一個理由而已。

  意識到了這一點后，林文直接衝進王正午的拳掌範圍之內，全力發揮【靈貓之捷】的能力，以超越極限的人類的對力的理解，與他正面對剛。

  王正午意識到了危險，他直接一掌把對方震開，連跳幾步拉開距離，抬眼看見那年輕的郡長穩穩地落地，猶有餘力一般，不由感嘆一聲：

  「真是後生可畏啊，尚武院的貓學派又有新人了。」

  林文深知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說錯話，直接開了七竅玲瓏心，笑道：「我雖不是貓學派，但理念多取之於前輩。」

  王正午看了他一眼，道：「能練到這種程度，基本都是看自身造化，老師已無多大用處。」

  林文笑道：「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也。教化之本，豈可說無用？因忘恩負義而死之輩，氣運-1的。」

  王正午的眼神變了。

  這不是拾人牙慧，這種深刻理解的話，必然要有發自內心的思考才能說出來。

  「這是個誠實之人。」

  王正午心中下了判斷。

  隨後兩人交流的話，就是禮節性的了，七竅玲瓏心發揮得很完美。

  最後，王正午說道：「林郡長，你應該知道十年前的事情，貿然讓我帶兵，怕帝國里有小人指控你『亂命』。」

  林文笑道：「我有節度權，又有軍權，想任命誰任命誰，誰敢告我？」

  這話說得頗有豪氣，王正午熱血一涌，當即說道：「林郡長，只要一天你們還在為境內平民們而戰，我就為您效力一天。」

  林文笑得臉都開花了，終於又有一員大將加入了，還是軍隊急缺的司令員。

  只聽王正午繼續說道：「但我一無官職，二無軍銜，三無弟兄，直接成為司令，怕是不能服眾，請林郡長先任我為團長，戰後立功再做打算。」

  林文大手一揮：「好，沒問題。」

  反正第二軍現在是秦落霜帶著，她多帶一會就好了。

  這也是挖掘她的潛力嘛。

  事情一定，林文就迅速和王正午追上了大部隊。

  在路途中，林文向王正午強調了軍隊的軍規軍紀，特彆強調了一切行動聽指揮，司令部的命令是最高命令，是司令部指揮槍，而不是槍指揮司令部的行動總則。

  王正午道：「林郡長，你太小瞧我了，入軍有入軍的打法，草莽有草莽的打法，我懂的。」

  林文很高興，不愧是仙法認證的司令員，並不是只會上陣砍人的莽夫。

  只聽他又說道：

  「林郡長，你最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反抗軍上，他們目前處境不是很妙，可能無暇來幫助你們。」

  林文笑道：「我們只是想取得聯絡，看看是否有合作的基礎，我不會單方面要求一方無償援助，這個事情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所有的事務你自行決定，我不干涉。」

  在王正午看來，敢如此放權的官，至少是有氣魄的官。

  而且他們相見才不過一天，這位林郡長為什麼就如此信任他？

  王正午雖然沒有說話，但他感覺這個年輕的郡長和他以往打交道的任何一個帝國官僚都不同。

  他甚至不像一個官，而像是一個他失散多年異父異母的兄弟一般，同心同德，不拘一格，豪邁直爽。

  「也許，這仇……能報了。」

  王正午心中，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抵達六盤山脈后，林文撥了一個加強團給他，然後找到秦落霜和方大山，說：「方大山你在老龍潭附近埋伏，王景會派遣兩個師渡過涇河去攻擊徐家寨。」

  「地雷王，你去在青石嘴附近埋好地雷，會有一個精銳師從那裡借道通過，意圖進攻南川鎮，注意他有一些前鋒偵察兵。」

  方大山興奮地領命而去，莫名被安上地雷王帽子的秦落霜悶悶地問：「他的大部隊在哪？」

  「還在大戈壁上。」

  秦落霜沉默了一下，說道：「林文，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們最好不要打得太狠，讓他們吃點苦頭，知道利害就行了。」

  林文驚訝道：「為什麼？」

  秦落霜說：「石州的局勢比較複雜，石州總督派這些雜牌軍過來是想消耗他們，這些雜牌軍也很聰明，不願意和我們真打，就去襲擊一些村落，用來邀功，也避免和我們硬碰硬。」

  「我們既然不願犧牲平民，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得他們不敢進攻，與他們對峙，把戰爭一直拖下去，這樣就不會與石州結下死仇，又讓他們意識到我們是個不好啃的硬骨頭。只要帝國局勢出現變化，我們是有機會把這場准內戰以和平的方式結束的。」

  「如果我們把他們打得大敗，石州總督肯定會派遣更多更精銳的軍隊過來，就算我們再次擊敗了他的軍隊也沒用，仇恨已經不休不止。」

  林文隨口道：「那又怎麼樣？」

  秦落霜看著他。

  「林文，我們與石州的實力差距何止百倍，我們真要和他們全面對抗是肯定不行的，只有藉助帝國政治上的力量才是正途。」

  林文搖頭：「我們覺得我們優勢很大。」

  秦落霜微有著急：「林文，長山郡是發展得很快，是打了幾場勝仗，皇帝是願意幫助你，但你千萬不要驕傲自滿，我們是一個郡，對面是一個州，你看這次默許之戰，石州有多少援助？我們有人援助嗎？連一個人都沒有！」

  話音剛落，衛星電話就響了起來。

  秦落霜接下電話，是雲知星打來的，他在電話里大喊道：「雲州！雲州總督支援我們了，三十架報廢的梟鷹-10直升機，說是報廢，但是我查過了，所有直升機都是八成新的，只是人為折了一截槳翼，我們接上去就行了！」

  林文笑道：「這援助不就來了嗎？」

  秦落霜掛掉電話，沉默了一下，說道：「這是友情資助，是我把雲州的關係處得很好的原因，只是個例而已。」

  話音未落，電話又響了。

  又是雲知星，他的聲音極大極興奮，即便沒有開外放，林文也清晰可聞。

  「本部！帝國本部支援我們了！帝國民政部支援了我們六十萬桶純凈水！說是難民的補給！他，他們還說，後續還有很多水，讓我們放開了喝，喝不完拿去賣也可以的。」

  掛掉電話，秦落霜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她仍然不認為她的政治大局判斷有問題。

  「這只是偶然罷了，是民政部的部長忽然良心發現，給於難民的支持。」

  林文笑道：「嘴真硬。」

  秦落霜的臉一下子紅透了，這借口找得太明顯了，傻子都不會信。

  長山郡早就在接收難民了，早就難民收容事宜打報告上去要援助了，帝國本部一直都沒有給，為什麼現在忽然給了？

  顯然是對這場暗影帷幕下的戰爭下注嘛。

  「好，就算這樣，那也只有兩個人下注，說不定他們都是賭徒，只是想賭一把而已……」

  話還沒說完，懷裡的電話第三次響起來了。

  「天哪！天哪！」

  電話里的雲知星彷彿已經登上了極樂巔峰，全是巨量的感嘆詞。

  「南州軍區的軍長李長勝支援了我們七十輛報廢的58式坦克！天哪！我們有坦克了！主戰坦克啊！天哪！」

  秦落霜忍不住反駁道：「報廢的坦克有什麼用？」

  「不是報廢的！」

  雲知星尖叫一聲。

  「沒有報廢！這些坦克上只是塗滿了鐵鏽樣的油漆！它們都是三年前才服役的！所有性能全部完好，哇，這還有一個月前服役的！哇！啊！哦！」

  嘟……嘟嘟……

  秦落霜直接掛斷了電話，她忽然特別羨慕會胡攪蠻纏的女孩，她永遠也不會錯，也不會尷尬。

  而她總是喜歡擺事實講道理，可是，長山郡里全是怪事，根本不能用正常的道理來衡量，就連她最引以為傲的大局觀和政治觀竟然都失效了。

  林文看她耳朵尖都紅了的模樣，也沒再刺激她，只說：「放心打，全力打，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人類治安軍就留著收尾和勸降，我估計十三萬雜牌軍，怎麼也能收個三四萬吧？」

  秦落霜咬著牙齒說：「地雷王一會就去把他們全炸死，你滿意了嗎？」

  林文深知不要和生氣中的女人鬥嘴，一溜煙地跑了，只留下秦落霜一個坐在指揮車裡生悶氣。

  ——

  六盤山，涇河。

  這是一條很寬的河，但水流不急，也不深，

  新七軍的兩個師正準備渡河。

  兩個師長正在岸邊閑聊。

  第三師長笑道：「王軍長果然是老狐狸！總督有拆橋之計，軍長有翻山之策。」

  「沒錯。」第四師長也是春風滿面：「誰說我們要去打長山郡了？隔了三百公里的大山，就算打贏了也是狼狽不堪，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打這些山村山寨多好，又輕鬆，又有油水，還能算作勝場。」

  「哈哈哈，兄弟們又可以快活一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