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帝國神戰
皇帝塔。
大會議室。
皇家禁衛和帝國鎮守使遍布整個會議室。
它從側麵證明了皇權的急劇擴張——皇家禁衛很少會被允許進入皇帝塔。
在大多數人看來,李龍興是準備想當大皇帝了。
舊帝國時代已經過了一百八十年,大皇帝的噩夢已經逐漸離他們遠去了。
現在的憂心之患是帝國江河日下、不複往日。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帝國在世界上的地位在下降。
各大強國對帝國不再尊敬,跳梁小醜也敢對帝國嘲諷。
懦夫一般的索布王國竟然敢公開與帝國搶奪油田。
北方聯盟甚至掐斷了大運河,讓帝國遭受重創。
甚至連不知好歹的教皇國,都能一度把帝國逼到了絕境。
雖然帝國贏得了這場戰爭,但也將它的虛弱暴露無遺。
各大強國的試探失敗了,但卻對帝國更加虎視眈眈——一個虛弱老舊的帝國,憑什麽占據這麽大的地盤,這麽多的利益?
雖然帝國展出了最新科技,但也並不讓他們害怕。
戰爭打得是國力,除非傳說中的核武器這種終極兵器,否則一兩件決戰武器是不能改變戰局的。
自教皇國戰爭過後,帝國的官僚們更深地感到了這種寒意。
——如果帝國倒塌,那他們一文不值。
在這種情況下,大皇帝是不是複辟,已經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了。
隻要李龍興能帶領帝國複興,他想當大皇帝又如何呢?
當然,他們自身權力和利益的受損也是不能容忍的。
但,若還能留有一線生機。
若這隻是公允的規則。
那他們也還能夠保留一定的幻想,忍受這割肉的疼痛。
目前,帝國確實在走向複興,民眾也極大地在支持革新。
新規則是對所有人的,皇派的人也不例外。
在這三項共存的背景下,他們才能夠勉強咬牙支持皇帝的革新之政。
但是,對於帝國長老們來說,這就是無法容忍的事情了。
每個長老身後,都是一個強大的集團。
長老的權力削弱,意味著集團的分崩離析,意味著強權的反噬。
更重要的是,它也意味著他們將成為懦弱的讓人拿捏的蟲子。
以前他們施加在別人身上的一切,將會千百倍地施加回來。
擁有近似於長老的強大權力的集團首領,也是如此。
隻有兩個人例外。
帝國長老王文公和葉南天。
能爭取到他們的支持,讓皇派所有人都很意外。
王文公以前是皇權擴張的最大障礙,處處阻礙他們,把所有人都恨得咬牙切齒。
葉南天和徐成國同屬於中立派,是唇齒相依的盟友,徐成國對皇派的擴張十分警惕。
但同一陣營的葉南天卻張開手擁抱了他們。
所有人都不明白,隻有李龍興清楚是為什麽。
這兩個人,是經曆過帝國鼎盛時期的。
在三十年前,他們同為帝國對外事務局參讚幹事,清楚地記得帝國在暴打教皇國後世界的反應。
與三十年後,教皇國對帝國宣戰時,世界的反應呈鮮明對比。
——這些在三十年前歌頌帝國侵略的國家,現在麵對帝國被侵略,不但公開譴責帝國,指責帝國,公開支持教皇國。
還直接或間接地參與了戰爭。
直到戰爭獲勝,他們也沒有半句道歉,僅僅隻是恢複了與帝國的海運貿易。
——因為他們也需要。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這樣切身地感受到帝國的衰弱。
即便他們知道這是個事實,但身處帝國這個大環境中,不是那麽敏感。
一切似乎都和以前沒什麽兩樣。
對這些人來說,自身的利益是超越一切的。
帝國裏最多的也是這種人,他們是被迫大度的,但凡有一絲選擇餘地,就不會這樣。
但對王文公和葉南天來說不是這樣的,他們渴望那樣強大的帝國,勝於渴望自己的權勢。
當李龍興用事實證明了他能打勝仗、能使帝國複興時,他們就開始倒向皇派了。
哪怕這會讓他們權勢削弱,在長老中孤立。
至於大皇帝複辟,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葉南天看到了帝國在變強,王文公還看到了帝國的民生在變好。
如果這是代價,那王文公願意支付。
如果這能證明大皇帝是帝國的正確製度,那他願意改製。
這是希望。
他在帝國裏折騰了十多年,比不上李龍興執政後一個月的變化。
但是。
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李龍興最終目的是消滅皇帝,消滅最高長老會。
他非常清楚,目前的所有成果都是暫時的,隻要帝國長老還存在一天,它們的成果隨時會被毀滅掠奪。
必須要將帝國長老消滅,他完成大集權之後,才能將皇帝消滅,完成他革新的最後一塊拚圖。
帝國長老最核心的權力有三項。
第一項是官吏任免權,監察官,執政官,審判官,都必須通過長老來任免。
第二項就是免稅,長老可以免除部分範圍內的稅務,這就給了長老組建集團的可能。
第三項就是免罪,對於某一部分罪責,長老是可以直接免除的,這有助於他們收攏人心。
而這三項,原本都是皇權的範疇,它的範圍擴大和縮小,程度的增加和減少,都直接與皇權相對應。
所以,長老和皇帝是不可調和的死敵。
現在,李龍興就準備徹底拿掉這三項權力了。
隻要拿掉了這三項權力,長老就失去了核心,隻剩下了一個空殼了。
長老的威脅,也就徹底消失了。
——
大會議室中,氣氛一度非常緊張,皇派與長老和各集團首領的對峙非常尖銳。
雙方的述求完全南轅北轍。
羅諾要求取消社會福利,不設最低工資,因為這是帝國對經濟的粗暴幹涉,會極大地影響未來的發展。
林亞泊不僅有這樣的要求,還要求將以前發下去的福利,再征收回來。
當然,這個征收的重擔,自然就交給他了。
他願意無私地承擔這樣繁複的工作,為李龍興的錯誤買單。
成威則認為帝國的公民權太大了。
“賤民無理取鬧起來,老板們還怎麽辦事?帝國經濟不就將崩潰了?”
林亞泊也說:“人生有高低貴賤,帝國的混亂皆由於一些臭蟲不能認清自己,妄想僭越而引發的。若人生下來就將層級分割好,等級有序,各行其是,帝國早就騰飛了。”
在他們說話的同時,帝國各地也相續爆發出強烈的混亂。
這是由長老三權延伸出來的私兵權引發的。
不僅如此,除了西南區統帥秦剛之外,北區統帥,東區統帥,南區統帥,都有是有主的。
他們這是在示威。
但是,示威之所以變成了混亂,是由於其中有支持皇派的人。
統帥的下方軍頭各為其主,有葉南天長老的人,有王文公長老的人,有皇派本身的人,還有更多的年輕軍官是第一公主的擁躉。
李凜月的直播在帝國青年中的影響力極大,許多年輕軍官都是每場直播必看。
同樣,李凜月的帝國觀念也如同水銀一般灌入了他們的腦漿之中。
不僅如此,地方中還有盛懷軒,趙朝陽,王伯安等人。
他們也在支持皇派,其中盛懷軒和王伯安可是未被削權的“總攬”總督。
所以,這隻能稱得上是混亂。
而在大會議室中,王文公也強力駁斥了林亞泊等人的荒謬觀點。
他詳細論述了帝國這幾個月的變化,列舉了種種數據。
“……綜上所述,陛下的所有政策,都是有實證支撐的,都是有立竿見影的變化的。”
“而你們,除了空口白牙地說實行了你們的改變,帝國就將變好之外,還有什麽拿得出手實證?”
“我認為,從此以後,帝國應該用事實說話,用想象說話的,統統滾蛋!”
王文公今年也接近六十歲了,他雙鬢斑白,滿臉皺紋,看上去倒像是八十歲。
但他的眼睛裏燃燒著熊熊烈火,仿佛二十歲小夥子的精神。
他說話的聲音十分的洪亮,那鏗鏘的滾蛋從他嘴裏吐出來,仿佛一塊石頭砸在林亞泊等人的臉上,引發了一大片叫好聲。
林亞泊臉色鐵青,他站起來,冷冷說道:“眾所周知,治大國如烹小鮮,一個帝國策,在短時間內展現出了優勢,那必然是損失了長時間的利益。陛下的帝國策透支了帝國的潛力,長此以往,在不遠的將來,帝國就將崩潰!”
“沒錯。”
羅諾厲聲說道:
“帝國的平民在哀號痛哭,在翻滾呻吟,目前所有的輝煌,都是建立在他們的痛苦之上。我們身為帝國最高的執政官,怎麽可以對平民的痛苦視而不見?”
成威寒聲道:“帝國若因此四分五裂,在座的各位,都是帝國的罪人。”
王文公冷笑問道:“不知道你們所謂的帝國平民究竟是誰?我看到的景象,似乎和你們看到的,不太一樣。”
林亞泊冷笑道:“當然是組成帝國之基石的人,如同碎渣般的賤種,有資格上台麵嗎?”
“帝國依靠的,是那些兢兢業業的有德才之人,不是垃圾。”
王文公連冷笑都免了:“我覺得我和你們沒有任何話可講了。”
葉南天沉默了一陣子,也表了態。
“我支持陛下,這些年你們說得太多了,但帝國依然江河日下,陛下用實力改變了帝國,我信我看到的。”
徐成國臉色陰沉,葉南天與他的決裂讓他非常被動。
他說:“我雖然認同陛下的某一些帝國策,但長老製度乃是一百八十年前神武皇帝親自定下來,是帝國的根本政策,祖製不可改,我反對剝奪長老的權力,改變最高會的格局,提升帝國國會的策略。”
最後一位表態的是任正青。
他是所有長老中直接或間接掌控兵力最多的人,最後一位“總攬”總督戈光凜就是他的人。
也是有最多帝國軍頭支持的長老。
任長老的影響力很大,連大長老執政期間,也會詢問他的意見。
他麵目陰鷙,狹長的眼睛閃爍著誰也看不透的冷光,平靜地說道。
“如果陛下能夠帶領帝國走向勝利,我支持。”
隨後。
大會議室開啟了全員投票。
所有有資格參與的官員都親自、或有代表在場,最終的票數定格在151:163。
李龍興的提議沒有被通過。
但他並不在意。
因為他可以隨時隨地再次發起議題。
還可以一項一項地逐步剝離長老權力。
皇派施加的壓力是如此之大,大多數人都傾向調和平衡,他如果直接提出把房頂拆了,多數人多半是不同意的。
但他若轉而要提開個窗戶,那他們多半就同意了。
而讓李龍興沒想到的是。
他拆房頂的要求,竟然也拿到了151票。
這可是帝國全部頂級官員的票,是全部力量的代表。
能拿到這麽多票,李龍興也是始料未及。
這也就說明了,如果他單獨提出一項,那多半就可以通過了。
隻要通過了消減長老三權中的任意一項。
那剩下的,還是問題嗎?
遲早有一天,他能把長老的權力剝光。
而且,李龍興正好能針對他們暴露出來的力量進行打擊。
打掉他們的鐵杆,剝掉支持他們的軍頭。
帝國的各大集團,終有一天要分崩離析。
李龍興昂首走在皇帝塔外的大道上,成群結隊的皇家禁衛保護著他的安全。
春風迎麵吹來。
帝國的春天,就要來臨了。
——
神京。
隱秘之處。
長老們聚集在一起。
“必須。”
林亞泊陰沉地說。
“要動殺手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