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楚國謀士
整個朝陽殿都扭曲起來，六位大尊再想出手，已是來不及。
但見一條灰色的人影如自虛空浮現，手握菩提，口念經訣，十顆珠子自他手中彈出，一粒擊破一劍，將秦無忌的殺招如數擋住。
這條灰色的人影年約四十，光頭黑衣，單手擋住秦無忌的全力一擊后，他搖頭嘆息：「好一招邪鴉印劍，多少年沒見了，可惜可惜。」
秦無忌全身都酸麻起來，丹海再無一絲神力，但他依舊拚命的聚集力量，這個突然出現的高手，用的似乎是金剛門心法，但卻從未聽說晉陽還有這樣的人物。
姬楚生得脫大難，與那六位大尊一起站到了光頭男子身後。
一名大尊讚歎道：「菩提師叔修為更進一步，已窺天道了。」
秦無忌眉間皺起，這位竟然是金剛大尊的師叔，那說起來，豈不是魏浮生宗主的師弟了。
那光頭男子淡淡一笑：「金剛六祖閉關五十年，曾發誓不窺天道誓不出關，老夫的修為還差一招，不過為大晉國運，不得不出手了。」
金剛六祖，這金剛門除了羅漢，大尊，還有什麼六祖。
秦無忌咬牙支撐著，看來大陸八大宗門，隱藏的高手層出不窮，自己不過煉神之力，往日卻洋洋得意，這位六祖之一，明顯已到了煉虛的最高境界，眼看就要踏入煉道了。
菩提老祖默默望著他：「少年人能有這種修為，實在是可惜，你得傳承邪鴉尊者的印劍，也算與我門中有緣，不如放下執念，入我門中，專一修行如何？」
老祖這樣一說，姬楚生臉色大變，那六位尊者都是勸阻道：「老祖，秦無忌與本門仇怨深恨，萬不可如此。」
諸人正勸解著，一條人影自后撲了上來，盔甲血痕，就如披著一層紅袍，手中七道金輪，每一道都帶著強大的虛力。
龍王大尊這具傀儡苦戰趕到，一入殿中就被秦無忌心念指示，沖向了菩提老祖。
金剛大尊們都是驚呼起來，那菩提老祖手掌在半空畫了半個圈子，便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力纏住了龍王傀儡。
這虛力綿綿不絕，龍王傀儡再走三步，終被纏住，就像陷入了棉花堆里，再難前進一步。
菩提老祖注視一眼，不禁大怒：「你竟然真將龍王煉成了傀儡，這等魔功，絕不能留。」
他說著，瞪著秦無忌彈出一指。
殿中三丈遠的秦無忌悶哼一聲，胸前現出一個血洞，不由自主的撲到在地。
他頑強的爬了起來，心中明白就算自己神力全在，也不知這老祖的對手。但只求丹海的龍子爆發，哪怕再次佔據了他的靈魂也無所謂。
幹掉姬楚生，殺死所有人，這種執念就像烈酒一樣燃燒著他的心。
丹海的龍子似也沸騰起來，秦無忌心中念著，醒來吧，醒來吧，我願為魔龍，也要為他們報仇。
但他的祈禱沒有管用，丹海的龍子反而深深的藏了起來，不知是懼怕那菩提老祖，還是別有用心。
秦無忌感受著冷漠的龍子，最後一絲希望都落空了。
姬楚生狠狠扯著發獃的雨沫，藏到了諸人身後，急聲道：「老祖，還猶豫什麼，這人欺君犯上，早該一刀殺了。」
菩提老祖面沉如水，十粒菩提運轉胸前，殺招已是凝聚，只要再次出手，必將秦無忌一舉洞穿。
就在此時，那被困在虛力中的龍王傀儡痛苦的嘶喊起來。
盔甲下的肉身泛起了金光，傀儡的丹海鼓脹起來。
金剛大尊們都是驚呼起來：「龍王尊者，莫要如此！」
菩提老祖也是面露驚詫，一把拉住了姬楚生，飛快的退出了朝陽殿。
大尊級別的修士自爆丹海，那可不是修為高深就能擋住的。
六位金剛尊者也是狼狽的退出了殿外，只聽一聲震動大地的聲音爆出，整個朝陽殿都在金光中崩碎。
碎木土石蘊含著龍王傀儡肆虐的虛力。
菩提老祖周身浮動淡淡虛光，將所有碎木土石擋在了身外，眼中露出悲痛之色：「尊者已逝，秦無忌，可恨，可恨！」
朝陽殿化為了灰燼，龍王大尊也成塵土。
自爆丹海產生的力量在大地之上留下了一個數十丈的大坑，虛力環繞四周，沙塵遮天蔽日。
姬楚生忽然跳了起來：「秦無忌，去看看秦無忌死了沒，莫要讓他逃了。」
大尊們皺眉走到廢墟中，數十道力量鼓動開去，那碎石飛起，現出空曠的大坑，卻並無秦無忌的身影。
姬楚生狠狠推開雨沫，不顧一切的奔過去，只見那大坑之下，隱現一個洞穴，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方。
姬楚生的君袍上都沾滿了泥土，但他絲毫不顧，拍著大腿吼起來：「這是什麼，朝陽殿為何有這樣一條秘道？」
沒人能夠回答他，一名大尊走過去，皺眉看了幾眼：「君上，這似乎是剛挖不久的，恐怕宮中出了叛徒。」
姬楚生眼睛都紅了，踉蹌的走到雨沫面前，提起女孩甩了一掌：「是不是你，嗯？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放不下他。」
雨沫捂著臉委屈的哭了起來：「君上，我，我把心都交給你了，你為何這樣懷疑我呢。」
姬楚生冷靜下來，剛才雨沫刺入秦無忌後背的那一刀，足以證明她的心意了。
晉國新任的君王哼了一聲，不再理會哭泣的女子，走到菩提老祖身前笑道：「他跑不多遠，受了老祖一招菩提指，已是傷重難解。」
六位大尊都是點點頭，姬楚生恢復了神采：「我會命三家公侯配合禁衛，將整個晉陽城鎖住，秦無忌就是生出翅膀，也難飛出這鐵鎖之城。」
他傲然而立，手握君王之劍，身有七大高手，自是不可一世。
不多時，數百禁衛跟著兩名大尊，順著那黑黝黝的洞穴追蹤而去，姬楚生陪著菩提老祖，慢慢走回了文華殿，只剩下一臉茫然的雨沫，孤獨的坐在泥地上，眼中充滿了悔意。
這朝陽殿大坑下的洞穴，一直延伸到了晉陽城外十里，最後的出口卻是晉河之上。
追蹤秦無忌的大尊和禁衛在晉河周邊探視良久，終是失望而歸。
他們沒有發覺，就在洞穴中間，還有一塊隱秘的大石，橫著擋住了另外一個出口。
這個出口上寫著數十個「隱」字，字字墨靈閃爍，正是楚國雲墨山的絕技——化字為神。
此時在洞穴橫側的一處隱秘石室里，趙子高正望著剛剛醒來的秦無忌。
凝視了許久，秦無忌才認出這個銀衣侍者來，但此時也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再震驚了。
趙子高望著秦無忌淡淡一笑：「我留在洞口的『隱』字訣堅持不了多久，晉陽城內兵馬四起，我也沒法幫你逃出去，只能為你指明一條出路，就看秦公子願不願意接受了。」
秦無忌注視著他，再問也是多餘了：「原來你就是楚國的姦細，難為你藏的這麼深。」
趙子高低頭嘆息：「藏得不深，我身為雲墨山第一謀士，只是對自己比較狠一點而已。」
他沒有說明，但秦無忌很明白，能在三皇子身邊做侍衛，所付出的是任何男人都不願意做的。
這雲墨山的謀士自殘身軀，卧底在三皇子身邊多年，單憑這堅定的心志和毅力，便是旁人無法想象的。
趙子高又是一笑：「既然秦公子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為公子所指的明路，不說您也該明白了。」
秦無忌深深望著他：「你是楚國四殿下的人？」
趙子高搖頭：「我不是任何一位殿下的人，我是楚國人。」他說著卻補充了一句：「不過秦公子若願去楚國，我還是希望您能到四殿下那裡。」
秦無忌冷笑一聲：「有什麼區別。」
趙子高意味深長的一笑：「你跟著四殿下，最少不用再擔心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四殿下不是姬楚生，他不會這樣對你。」
秦無忌低頭望著雙手，慢慢握緊了拳頭：「從今日起，我不信人心，只信實力。」
他的語聲低沉，已不是往日那般猶豫：「我會去找四殿下。」
趙子高鬆了一口氣，眼神中興奮起來。
秦無忌艱難的移動一下身子：「……晴兒她們？」
趙子高嘆了一口氣，自懷中拿出一縷秀髮，輕輕遞給他：「晴兒姑娘被困一夜，自刎而死，在下苦勸姬楚生，留下了她的屍首，就葬在宮中。」
秦無忌木然的接過了秀髮，心如枯木，感受著秀髮上的清香，一道火焰升騰，將那青絲燃成了灰燼。
趙子高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秦無忌良久才問道：「那雪丹……還活著么？」
趙子高輕聲道：「韓家新任家主韓輕羽，對雪丹姑娘一往情深，昨夜求殿下將雪姑娘賜給了他。」
他欲言又止，最後又低聲道：「但我觀雪姑娘性格剛烈，韓輕羽背叛公子在先，雪姑娘一旦醒來，必要與他拼個玉石俱焚，恐怕……」
秦無忌木然看了他一眼：「那我就沒有什麼心事了，他日滅晉之後，再來祭奠她們。」他的語聲平靜，但每一字都帶著刻骨的恨意。
趙子高全身一震，不能置信的望著他：「滅，滅晉！」
秦無忌沒有說話，閉目凝神丹海，慢慢聚集著神力。
趙子高只驚詫了一瞬，便露出了難以控制的興奮，仇恨的力量，終於讓這個男人露出了猙獰的一面。
這是楚國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