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長安騷亂
一處酒樓里,一名身穿黑袍,有著深藍色長發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窗邊,目光透過幽幽虛空直視在城南方向,許久不發一語。
酒樓內人聲喧囂,魚龍混雜,然而在靠近年輕男子的角落裡卻空無一人,似乎他天生有種邪異的氣質,能夠將所有人拒於周圍三丈之外。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一名身穿樸素青衣的老者來到深藍色長發的年輕男子身後,略微躬身。
「稟告殿主,毛嘉冬那裡傳來訊息,皇室和執法隊有了大動靜,正在聚集軍隊朝著城南方向會合。」
重煌遊離於虛外的眼神回歸現實,沒有回頭,淡漠的道。「我要的是黑水重牢里此刻正在發生的情況。」
青衣老者臉色微微一滯。「這,暫時無法知曉,似乎,似乎並無人從監獄中出來……」
重煌回過了身,血紅色的眼瞳微冷。「半個時辰內我要清楚的知道所有的情況。」
「是。」青衣老者臉色微變,恭敬的退離走,匆匆忙忙的下樓。
重煌繼續回過頭去,目光望向窗外,嘴唇微動。「寧淵啊寧淵,不要讓我失望。」
夜晚明月高懸,此時城南的灰色湖泊之上,不時有一道道長虹從城中其他地方向此處聚集。相比較於城東和城西的喧囂,城南地區異常的清冷,湖邊的街道上此刻空無一人。
湖中由長橋連接的小島上,此時不斷傳來緊密的腳步聲,兵士與獄卒來來去去匆匆忙忙,不時傳來兵器開鋒和出鞘的聲音。
厲良站立於小島斷橋之上,身形略帶恭敬,此時正陪在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身邊。
「傳送陣還要多久才能修復成功?」魁梧男子語氣有些不耐,他的右臉上有一道如同蜈蚣般的傷疤,使他看起來給人的感覺特別兇悍。
「黑牢十萬年來極少遇到過這等事情,且修復傳送陣需要的材料較為稀少,因此至少還需要一個時辰,統領大人稍安勿躁,那些囚犯跑不了,我們越晚進去,他們的心思便越混亂,說不定此刻已經因為絕望互相廝殺起來,省了我們不少苦功。」厲良道,嘴角掀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你貌似很開心?」厲良口中的統領冷冷瞥了他一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人可大都還在裡面。我們越晚進去,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就越渺小,一百餘名涅槃境的囚犯暴動,此事一旦傳出去,足以令得整個九州大震動。」
聽到執法使統領的話,厲良臉色微微一僵,隨即露出苦澀的笑容。「統領大人倒是冤枉我了,只是無論我們在這裡如何焦急都沒有用,死者已矣,傷心只能讓仇人快意。我們要做的是復仇,讓那群無法無天的囚犯付出代價,為卜獄卒長討回公道。」
「卜鶴業雖然生性孤僻,但辦事能力不差,此次怎麼會捅了一個那麼大的簍子?」提到尚在監獄中的獄卒長,執法使統領孟弘眉頭微微皺起。「暴動的起因真是那個叫做寧淵的小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在一年前剛剛進入的天衍學院,修為根本不高,怎麼可能有這等本事?」
「統領大人有所不知。」厲良稍稍思考,緊接著回答道:「那寧淵不久前剛剛在江楚城擊敗了至陽殿的聖子,修為已經達到涅槃境。說來此子也算天賦卓越,無愧於戰體赫赫威名,不知以何手段竟解除了所有囚犯的鐐銬,才釀成了這次的大禍。」
「哼,若沒有人幫助他他絕對不可能打開鐐銬,此事中大有貓膩,將他負責帶入黑牢的是哪位執法使?」孟弘眼光含煞,獄卒一方固然在此事上監管不力,但他的人中也肯定有人出了問題,否則囚犯被戴上縛元鐐銬后斷無可能還能興風作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將那寧淵帶來黑牢的應該是毛道友。」厲良沉吟道。
「毛嘉冬?」孟弘眉毛一揚,眼神有些不悅。
「正是。」厲良回道。
「此刻所有在帝都的執法使都在接受命令聚集過來,而他卻遲遲還未現身,看來此事真的與他脫不了關係。」孟弘冷哼一聲,神色陰沉,他的下屬出了問題,按照大唐的律令他也要接受連帶處分。
「報告統領!」這時,一道長虹急急忙忙的從天空中急轉直下,最後落在了孟弘的面前,化為一臉嚴謹的男子。
「何事?」孟弘停下與厲良的談話,問道。
「玄黃尊者得知了黑水重牢的事情,此刻已經由皇上委託,讓他全權負責處理此次的事情,此時正在路上!」男子道。
「玄黃尊者?」孟弘聽聞臉色微微一變,玄黃尊者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名冠九州,已經數千年避世不出,沒想到這樣的大人物會因為此次的事情現身,看來皇室對黑水重牢內的情況真的極為重視。
厲良站在旁邊,當聽到玄黃尊者的名諱,眼睛里也是浮出深深的忌憚。此次越獄事件由玄黃尊者全權負責,他在牢中耍的心眼若是被他知曉,恐怕會被他一掌拍死,看來接下來得謹言慎行,否則陞官沒升成,反而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給賠進去。
正當兩人剛剛得知此事,天空中突然傳來浩瀚無垠的威壓,一輛由四頭青雲獸拉著的紫金輦車踏破夜空而來!
青雲獸嘶吼連連,腳踏祥雲,紫金輦車則是瑞彩千條,照亮了整片夜空。此時在長安城中各處,只要有心,任何修者都能感覺到那無上的威嚴,一些煉神境以上級別的修者更是目露駭然,認出了這股威嚴中蘊含的意味。
尊者!沉甸甸的二字浮現在無數修者心頭,緊接著伴隨而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疑問。
「城南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引得尊者級別的高手前往!」
「那個地方几乎是連綿成片的湖泊,若說有什麼能引起尊者級別的高手注意,恐怕也只有那黑水重牢了。難道說,大唐第一監獄出現了什麼事情?」
「怎麼可能!黑水重牢十萬年來未曾出現過問題,如今的獄卒長卜鶴業更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一定是黑牢出了問題!看到那紫金輦車了嗎?那上面雕刻著屬於皇室的五爪金龍,唯有皇室的人出行才能有這種待遇。皇室派出了尊者,若不是黑水重牢被破這等危機,又怎麼可能如此!」
諸多的修者議論紛紛,開始朝著城南方向迅速聚集過去。所有人都好奇,今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稽安,黑水重牢貌似出情況了,寧淵那小子不會有事吧?」東郭均坐於一處府邸的屋檐之上,眼露擔憂的看向城南方向。
「寧淵的實力不比我們差,身上更有一堆的秘密,即便是在牢中我相信他也能活得很好。不過尊者都現身了,黑水重牢里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情恐怕非比尋常。可惜連院長還未到來,若他在長安城中,輕而易舉便能了解我們所不了解的情況,寧淵那小子也有保障。」稽安目光穿過長空,極目遠眺,對於遠處正在發生的事情極為好奇。
「給我站住,不準靠近城南!」寒宵宮在長安城的府邸之中,易若秋鳳目含威,正約束著手下的一眾女弟子。
「師傅,難道你不好奇城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那裡是天下第一監獄所在地,會不會是犯人們暴動了?連玄黃尊者前輩都出動了,若離得近點的話,可能有機會見識到和宮主同一級別的力量。」一名稍微膽大的女弟子嘟著嘴說道,眼睛里滿是渴望的看向城南。
「尊者的力量豈是你這小毛頭可以揣度?若是城南真的發生了不可控的情況,尊者動起手來,整座長安城都會陷入危機,何況離得如此之近。通通給我回去靜坐修鍊!若讓我發現有誰外出,明天領杖罰!」在易若秋的威嚴下,一眾女弟子只能不甘心的各自回到卧房,再無一人敢談及外出。
等到所有女弟子都回了房,易若秋站於庭院之中,望向城南的鳳目中異彩連連。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她感應到城南方向的騷動,第一個想起的是那張年輕而冷漠的臉孔。
「我會出去的,用我自己的方式。」當日在牢中寧淵的話語回蕩在易若秋的腦海里。
「回去告訴他們,至陽殿聖子我必殺,大空之體我會去找他算賬!」那一句句在她聽來狂妄至極的話語此時不知怎麼的通通湧上心頭,讓她心裡縈繞起一絲不安。「不可能的,尊者都出動了,今晚的事不可能與他有關。即便他是消失三萬年的戰體,也不能引起那麼大的騷亂。」易若秋搖了搖頭,將心裡頭荒謬的想法通通消除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