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百年劇變
看到寧淵對一隻低階妖鼠咄咄逼人，厄難鳥皺了皺眉，開口道。「此獸連化形都沒，體內的妖力小的可以忽略不計，你就是逼問它再久，恐怕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吧？」
寧淵見到鼠妖屁滾尿流的景象時就意識到了這點，此時稍稍恢復理智，冷靜下來，隨手往鼠妖抓去。
鼠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就這麼被無形的大手攝到寧淵面前，驚恐得昏厥了過來。
怪不得它膽小，任何一頭低階妖獸遇到盛怒之中的接近至尊層次的大能，反應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搜魂術！問根本問不出什麼東西，寧淵索性對鼠妖搜魂，強大的力量摧枯拉朽的入侵它的精魂。
鼠妖的記憶中一片混混沌沌，此獸不過剛剛修鍊出一點妖力，靈智還極低，所以它的記憶中，自然也就一片渾噩，根本尋不出什麼對寧淵有用的線索。
寧淵皺起眉頭，隨手要了鼠妖的性命，正打算查探地上那具修者屍體的時候，內心忽然一動。
地面之下百丈，有妖氣在迅速移動，朝著遠方急速而去。
本來他剛剛注意力被那頭鼠妖吸引，並沒有發現地下的異常，不想那地面下的妖物倉皇逃離，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內心一動下，寧淵神識大幅散開，也不打草驚蛇，就這麼一路追蹤著那股妖氣。
他重新坐上厄難鳥，讓厄難鳥循著那股妖氣前行。以他如今神識範圍之廣，只要那股妖氣不是一口氣跑出數千里，他都有辦法追蹤到。
剛剛那頭妖物就藏在地下，見到他出現一動都不敢動，當那頭鼠妖斃命后，它才恐懼的倉皇逃走。
能有如此反應的，必然不是一般的妖物，應該具備了一定靈智。這樣的妖物抓來查問，說不定能夠解答寧淵的一些疑惑了。
只是寧淵更好奇它想逃到哪裡去，若它能為他指路，讓他尋找到修為更高深的妖獸，自然能更好的得知大唐現在的境況。
寧淵實在無法保持淡定，長安的慘劇太衝擊人心。連夢幻皇朝的帝都都淪陷了，叫他怎麼能不擔心巨樹之森，不擔心蠻族部落，不擔心先罡雷門？
不過此時的他比剛剛倒是冷靜了幾分，他剛剛才看到一具修者屍體。那修者明顯死去沒有多久，而他稍稍掃了一眼，發現死去的那人不過煉神修為。
煉神境界的修者都能在不死神族出世后存活那麼久，這說明長安的慘劇或許不是全世界各地都在發生。至少，有一部分修者活了下來。
那地下的妖物遁術頗為驚人，不一會兒，就飛奔出了上千里。寧淵從高空中持續跟蹤，當經過一處光禿禿的山脈的時候，那妖物忽的停了下來，下潛至數千丈的深處，隨後就一動不動了。
寧淵目露沉思，神識直直滲入地底。剛剛他已經通過神識窺探，確定那妖物也是一隻鼠妖。
只不過那鼠妖比他所擊殺的那頭要強大得多，體內更有一絲說不出的強大血脈，遠非平常妖物可比。
神識一直追蹤到地底深處，寧淵的眼神突然一亮。
「我們下去！」他吩咐道，厄難鳥頓時點點頭，整個巨大的身體暴衝下去，在靠近地面的時候，化為了一團黑氣，直接鑽入了地底。
厄難鳥本可以隨意變化身形，它潛入地底，體積頓時縮小了近半之多，周身更是纏繞陣陣黑氣。
在寧淵的示意下，它收斂了那駭人的不詳之氣。否則只要那股氣息稍稍外泄，那地底深處的所有人都要驚慌失措的逃跑了。
潛到離那鼠妖所在不遠，眼前豁然開朗，竟出現了一個規模挺不一般的地下世界。
「這裡竟有那麼多人？」厄難鳥化為一團黑氣，收縮了幾下，變成一頭不大不小的妖禽，有些訝異的盯著面前的一座小城。
沒錯，在這地底深處，出乎意料的，竟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城池。
寧淵剛剛用神識發現此城的時候，心裡就是一喜。因為若他的神識沒有查探出錯，這城池之內，有著為數不少的人族氣息。
心裡熱切之下，寧淵大步走向城中，厄難鳥跟在身後。
小城十分簡陋，根本沒有城牆，只有幾個城垛隔著。寧淵沒有任何阻礙的就進了城中，發現了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奇特生物。
有他所熟悉的人族修者，有長著尾巴全身鱗片的怪物，也有面目猙獰兩足行走的凶蟲。各種各樣的人與妖，擦肩而過，但卻出奇的平和，沒有發生什麼衝突。
這要是放在以前，根本是難以想象的畫面。非人族妖物，一旦以非人形態出現在城中，都是會引起驚恐與暴動的。最後的結果，往往要嘛是被人族修者斬殺，要嘛是它們大鬧一場后迅速離去。
如此奇異的一幕，令寧淵瞳孔收縮，但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他不緩不急的在街上走著，神識覆蓋開來，傾聽著所有人的對話。
街道兩旁有店鋪，販賣著一些他曾經熟悉的符篆兵器，同時也販賣著一些他聞所未聞的異寶。人族與異族，互相交易著，雖然彼此眼中不時會有警惕之意，卻也循規蹈矩。
寧淵很快尋了一間茶館進去。雖然這小城內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種族，但是人族的數量還是遠遠勝於其他族的，此茶館中，便聚集了大大小小上百號人族修者。
聚集在這裡的人族修者，擁有的修為都不弱。只是一個小小的茶館，寧淵神識隨便一掃，竟然就發現了數名涅槃境的修者。
「半個月後，在養心城將有一場規模盛大的拍賣會，你們可曾聽說了？」寧淵隨便挑了個桌子坐下，旁邊桌子的幾名修者，正在熱烈的議論著什麼。
厄難鳥就坐在他旁邊，本來一頭妖禽不化人進入茶館，是十分古怪的事情。但是在這城中，甚至就在這茶館內，不少桌子旁都是長相奇怪的異族，因此厄難鳥的樣子，也就顯得不那麼特殊了。
「怎麼會不知道？據說此次拍賣會由巫族舉辦，萬族中的不少成名強者都會過去。這可是這中州之地多年未見的盛會了。」有另一個聲音搭腔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
「養心城可是日光城，這中州地區少數幾個不懼怕不死神族偷襲的城市。上次去那裡，我換到了一件蠍族螯甲製成的神兵，此次拍賣會召開，想來在那裡會有更多收穫。」先前最開始說話的人道。
他們幾人聊著關於拍賣會的話題，而其他相鄰桌子的人，則是各自聊著各自的話題，對他們所說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哎！自從神佛葬地的毀滅序曲開始，這百年裡，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巨大了。當初多少強大的門派已經銷聲匿跡？又有多少人傑就此隕落？時間匆匆百年過去，當年孱弱如我，竟然能夠活到現在，真是意想不到！」靠近左側的一桌，有白髮蒼蒼的老者喝得酩酊大醉，在那裡感慨人生，說著說著，竟是又哭又笑。
「哼！這傢伙又來了，也不怕丟我們人族的臉。」那老者旁邊的桌子，有名中年男子不屑地道。「每次都在這裡喝醉，然後回憶感慨矯揉造作，哭得一塌糊塗，都快成這城裡萬族的笑話了。」
「那老頭經歷的事情，這百年裡我們又何嘗不是？講一次能夠引起大夥共鳴，講兩次就令人生厭了，至於重複嘮叨了那麼多遍，不過是讓人不恥罷了。」中年男子身旁的傢伙道，對那醉酒的老頭也有些鄙夷。
茶館中的客人們看著老者醉酒的姿態，大部分都是存著看笑話的心思，更有人有一句沒一句，不斷地調戲於他。
「原來，真界已經過了百年了嗎？」寧淵聽著那老者和周圍人的話，眼裡閃過複雜的色彩。
他離開真界的時候，正是天邪支脈出世，從那時算起，也就是老者所說的百年了。
百年時間，對於修者而言並不長，但卻足以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了。
「這麼說來，我的孩子早就長大了吧？也不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麼樣子，我甚至連他是男是女，都還不清楚。」寧淵心裡苦澀的想道，怪不得這中州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原來從他離去算起，已經過去了百年時間。
百年時間，不死神族出世，萬族奮起抗戰，想來是戰火燎原了多年。在那番連年的戰火不斷後，中州發生這樣的劇變，似乎也沒有那麼奇怪了。寧淵心裡有些後悔，在服下道果前，他還曾經計算過，真界的真實時間流逝，說不定只有區區幾個月。然而等他徹底吸收完道果，第一時間回歸真界，這裡卻過去了整整百年。那一場大夢十萬年，雖然極大的提升了他的修為，但也讓他錯過了回歸的黃金時機。現在這個風雨飄搖中的世界，連能夠安全生活在日光之下的城池都十分稀少，他的親人和朋友們，還有可能平安無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