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墓園奇遇

  葉扶搖坐唐心語的車回家後，心情還是有些平靜不下來。她坐立不安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了一會，抓起包又出門了。她領悟到自己的心裏為什麽這麽煩躁了——在察覺到自己在孕育新的小生命的同時，她萬分想念起爸爸來，她想親自到爸爸的墓前，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不管怎麽樣，父親是自己永遠的依靠，哪怕他隻能在天上守護自己。有一輛出租車從她身前開過，她伸手攔了下來。在楚元歌身邊呆久了，自己似乎也變得大手大腳起來，葉扶搖有些無奈地想。如果是從前的她，一百多塊錢的單程出租車費，她絕對首選公共交通。司機問清了她的目的地，也很開心，畢竟是一趟長差。“小姐，你是去掃墓？”“恩……我去看看我爸爸。”出租車司機見她神情黯然，也不再和她聊天了，專心朝目的地駛去。葉扶搖沒有發現，在她離開的地方，不遠處，一輛停著的豐田車的車門突然開了，下來一個踩著黑色高跟鞋的女子，朝著葉扶搖離開的方向，她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一笑，又鑽進了駕駛室，悄悄地尾隨了上去。這正是去而複返的唐心語，因為忘了把醫生開的藥交給葉扶搖了，她的車開到一半又折返回來，沒想到卻被她看到這一幕。這個葉扶搖，她這是要去哪裏呢？剛做完檢查，正常的孕婦應該是在家好好休息才對吧。不會又是和上次一樣，去見老情人？唐心語的心裏暗自盤算著，出租車開了一會，就上了高架，唐心語一猶豫，也跟了上去。沒過多久，出租車居然上了繞城高速，這回唐心語可不能再跟著走了，再跟她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了。不過看葉扶搖鬼鬼祟祟的樣子，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情，否則她也不會趕著這麽著急。這件事，等一會要透露給楚元歌才好，讓他看看，這個貌似單純的小女孩，背著他有多少心思。滿懷心事的葉扶搖完全沒發現後麵有人跟著，她隻想盡快見到爸爸，連午飯沒吃這件事也沒放在心上。一個小時後，她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在墓園門口的店裏買了束鮮花，循著記憶來到父親的墓碑前。一路之上，她努力控製著淚水不流出眼眶，那許許多多的黑暗記憶，隨著和父親越來越接近，統統湧入腦海。被疾病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爸爸，撒手人寰後自己獨立操辦著所有的後事，還沒走出殯儀館就接到高利貸的催債電話……相比較那段日子而言，最近的時光簡直可以用“平靜”來形容，隻是這平靜，是出賣了自己換來的。希望九泉之下的父親能原諒女兒，雖然自己的身體不再冰清玉潔，但是心靈始終是幹淨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他或者她，也是父親的第三代。她把花束放到墓前，俯下身，清理掉了幾根雜草，又取出手帕，把墓碑上的灰塵擦拭幹淨。在這個過程中，她意外地平靜了下來，就像她在和爸爸聊天而得到了心靈的撫慰。又和父親待了一會，她看了看時間，就準備離開墓園回去了。然而這墓園實在太大了，她走了一會，發現自己居然迷路了！葉扶搖心裏真要罵自己大路盲了，為什麽不沿著來時的路走，非要走自己以為的近道呢！在這空曠的墓園裏還真的有點心慌慌。她四處張望，希望能碰到一個家屬或者工作人員問問路，然而她找了好一會，都沒發現半個人影。完蛋了……她隻好拿起手機，準備查查看公墓的電話問問路。然而她剛翻出電話，突然發現前麵的一個墓碑旁，似乎蹲著一個黑衣人影。有救了！葉扶搖欣喜地快步走過去，那個人蹲在墓碑邊，頭也低著，看不清臉，隻看得出背影應該是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人。葉扶搖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開口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墓園的出口在哪裏嗎？”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葉扶搖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你好，請問你知道……”還沒等她說完，就傳來那人低沉卻又不善的回複：“走開！”葉扶搖的話噎在喉嚨裏，她沒想到這人完全對她不予理睬，不過也許人家有什麽心事，心情不佳，或者在懷念逝去的親人，不願意被人打攪。算了，自己還是查查電話吧。她剛轉身走出沒幾步，後麵卻傳來剛才那人的聲音：“你朝前走，看到小路後右拐上大路，那邊有指示牌。”她一愣，回頭一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站在墓碑邊，他的身材很高，甚至不比楚元歌矮，但是他渾身透出的是一種書卷氣與儒雅氣息，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但是眼神裏卻含著深深的悲哀與無言的厭倦。看他的樣子，似乎剛才在哭，眼眶還是紅紅的。年輕男人看見她的樣子，也是一愣，似乎很驚訝在這個地方會看到這樣的女孩。“對不起，我剛才心情不太好。”他繼續道歉，眼神落在一旁的墓碑上。葉扶搖隨著他的眼神望去，吃了一驚，原來那塊墓碑上不知被誰用粉筆和石灰塗得烏七八糟，假如這裏頭埋的是他的親人，那難怪他要傷心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