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楚王府里還沒有女主人
小孩子稚嫩又固執的聲音,遠遠從院子里飄來。
夏侯騰陽被沈影送出了別院,隨他一起離開的,還有他少不更事,青澀懵懂的「愛情」。
以及那已經種在心中,生根萌芽自強不息的願望。
夏侯騰陽回到家中,沒有像往常一樣先去哥哥面前撒嬌賣萌,好躲過懲罰。
反而是自請了家法,去了主母的院中,光著上身請罪。
夏侯家主母只知道他被寵的無法無天,以為他又在胡鬧。
卻聽這孩子一字一句,說的極其清晰,「以往母親督導我好好習武,好好學功課,兒總是憊懶,不爭氣!辜負母親一片好心,兒知錯了!求母親原諒孩兒!恕孩兒不孝!」
「兒願日後晨昏定省,孝順母親,發奮圖強!」
夏侯騰陽一番懇切的認錯之言,竟把夏侯家主母給說哭了一場。
夏侯家主母知道老爺喜歡這個老來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自打出生就抱來了她身邊。
孩子都是養出來的感情,她很喜歡這個長相聰明可愛的小公子。更何況雲姨娘從來不愛爭孩子,甚至不願多看這孩子一眼。
夏侯家主母便把他當自己的孩子養,嚴加管教,希望他學好。
只可惜他不領情,只會任性頑皮,主母也就漸漸失望了。
這次看他是真心打算改變,主母也就沒再罰他,並且接受他搬回來,住在她主院之中。
夏侯騰陽知道,主母不會毒害他,因為老爺把他交給主母撫養,她要對老爺有交代。
他住在主母的院子里是最安全的。
他確保了自己的安全之後,當真苦練自己,每日四更天起床打拳練功夫,主母剛起他就去請安,陪主母用早膳。
飯後就去族學里學功課,念書。
主母欣喜於他的改變,更高興他學好了,她也好向老爺有所交代。
她給在軍營的老爺寫家書的時候,欣喜的提及了夏侯騰陽長進了這事兒。
沒曾想,夏侯淵得知此事高興非常,竟向聖上請旨回京探親。得了准允他馬不停蹄的帶了二百餘親衛就從軍營里趕了回來……
不知是夏侯淵回來的太巧,還是有心人的安排……他回來那一晚上,正遇見大兒子喝醉了酒,從他的內宅後院里出來。
夏侯淵當即大怒,若非有家僕死命攔著,他差點把大公子斬在劍下!
夏侯淵歸京省親的時間不長,但他這次離開京都之時,竟然支走了一直被他留在京都,鎮守家宅的夏侯安。
甚至遠遠的把夏侯按派去了寧榆關的大營,反倒把庶子夏侯烈,調回京都軍營,坐鎮家中。
寧榆關什麼地方,邊塞大營,苦寒寂寞之地……坊間都猜測,這夏侯安究竟是怎麼得罪他老子了?竟叫他老子,這麼不待見他?
原以為在他老子的支持之下,他這嫡長子要封侯拜相呢……如今看來,到未必如此了!
嚴緋瑤聽聞坊間這些傳言,並在蕭煜宗的口中確信了夏侯安果真是被調走,調令由兵部直接下發到他所在的京都軍營。
他都不必回京,直接從軍營就得走馬趕往寧榆關……
嚴緋瑤不由唏噓不已,「我倒是小看了夏侯騰陽了,他小小年紀,竟然真的把他哥哥從家裡擠走了……」
剛扎完針,正敞著胸懷,仰面躺在床榻上的蕭煜宗輕哼一聲,「從他眼神就能看出來,他可不是什麼善茬。那日他的反應,說明他是恨極了夏侯安給他的屈辱。以往他有多依賴夏侯安,如今就有多恨他。」
嚴緋瑤不怎麼贊同他這話,在她看來夏侯騰陽完全是無辜受害的那一個,只能用「發憤圖強」這詞,怎麼能用「不是善茬」呢?
她到忘了自己最開始遇見蕭煜宗時,對他的評價,恰恰正是「不是善茬」……
她收拾好了針匣,輕嘆一聲,起身道,「今日便要與王爺告別了。」
蕭煜宗臉色一沉,猛地握住她的手腕。
嚴緋瑤沒有掙扎,只往他手上看了一眼,「王爺放心,經過這段時間的調理,您應該也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了。小女不敢妄言,但半年之內,不再毒發犯病,是絕無例外的。」
「那半年之後呢?」他挑眉問道。
半年之後?
嚴緋瑤輕嘆,半年之後她又會在哪裡?會是怎樣的境遇……她自己還不知道呢,如何承諾他?
「此次秋選,除了充盈聖上的後宮,聖上也會為王公大臣、世家子指婚……」他語氣幽幽的說道。
嚴緋瑤心頭一跳,錯愕的看他一眼,卻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似得,慌忙躲開他的視線。
他喉結微微動了一下,聲音沙啞而有磁性,「楚王府里還沒有女主人。」
「我該回家了!」嚴緋瑤蹭的跳了起來。
她動作太猛,反而碰掉了針匣,她顧不得細看,抓起針匣塞進衣袋裡,如慌亂的兔子一般。在他低沉的笑聲中落荒而逃。
嚴緋瑤住在楚王別院這段時間,嚴家上下都以為,她是被嚴景川送去朝廷專設的女學中,學宮規禮儀去了。
那女學是為採選的良家子設立,規矩很嚴,裡頭的姑姑、嬤嬤都是滿了年紀從宮裡退下來的。
專門招收有錢,卻沒有官身的富貴人家的女兒。不準探視,半月准許歸家一次。
嚴緋瑤剛一到家,尤氏就拉著她的手哭起來,「我兒啊,你在女學里受苦了吧?看看,這小臉兒都瘦了!他們那裡,哪能吃的好,睡得好?可別再折騰自己了!」
嚴緋瑤一噎……這話叫楚王爺聽見,不知他是什麼表情?
楚王爺可沒在吃喝上虧待她,甚至還叫她睡了他的床榻呢……
「選不上就算了,咱們也不指望著選上……苦了我兒了!」尤氏心疼不已。
嚴緋瑤正安慰著娘親,院子外頭卻忽然熱鬧起來。
吹吹打打的,像是娶親一般熱鬧。院子里的小丫鬟們都被吸引出去,看熱鬧去了。
就連說話的娘倆,也不由頻頻扭頭向外看。
「沒聽說興仁坊誰家要娶妻呀?」尤氏抹了抹淚,狐疑嘀咕。
哪知話音剛落,一大串的爆竹聲,就從嚴家的大門口傳來。
尤氏一驚,豁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