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捨身取義
「是誰說這是恥辱?站出來叫本宮瞧瞧。」嚴緋瑤闊步大殿。
殿中的幾個男人立時回頭看她,臉上還帶著對她的憤憤不滿。
有個年輕的男子徑直站起來,說:「聖上與臣子議事,皇后竟不命人通稟,就徑直闖入,將聖上的威嚴至於何地?難怪嚴將軍敢在京都橫行無忌,原來嚴家山匪的作風,自上到下都是一致的!」
「朕還沒說話,你這為人臣子者竟敢跳起來斥責朕的皇后,你將天家的威嚴至於何地?將朕至於何地?難怪文人多的地方,烏煙瘴氣,就是你們這自己行為不端,卻只見別人短處的言官眼高手低!」蕭煜宗連眼都不眨,張嘴便懟了回去。
什麼君子的容忍之量?什麼仁君當寬以待人,嚴以律己?
蕭煜宗統統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皇后竟然當著他的面,被別人給呵斥了!
他自己還捨不得呵斥一聲的人!惟恐一句話說重了,就把她惹氣了……別的男人憑什麼喝罵她?
言官被聖上怒懟,且是當著同僚和滿殿的太監的面……
他頓時漲紅了臉,一言不發。
「拉出去,杖責三十!」蕭煜宗眼都不眨。
言官腿一軟,跌在地上。
聖上較真起來,杖責三十絕對不冤枉他……
他的同僚看他一眼,雖有同情,卻一時間誰都沒開口替他求情。
眼看他已經撞在了槍口上,旁人不想同他一起去趟這趟渾水。
「杖責三十豈不是太輕了嗎?」嚴緋瑤卻忽然開口。
她冷冰冰的聲音叫殿里的一眾文臣皆抖了抖。
旁人對嚴緋瑤不了解,只曉得嚴景川出了事兒,她必定是怒極了。
但蕭煜宗聞言卻是立即盯著她的眼睛,他太熟悉他的瑤瑤了,她即便是生氣也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噌楞——一聲。
嚴緋瑤竟然一把拔出殿中帶刀侍衛的挎刀來。
她速度極快,蕭煜宗命人攔她之時,卻已經晚了。
她手腕一翻,那長刀卻已經架在了說話的言官脖子上。
「嚴景川那麼大個人了,他是我兄長,又不是我兒子,他犯什麼罪本宮尚不清楚,怎麼就受了他的牽連?」
那刀刃鋒利的很,雖然她還沒怎麼用力。
但言官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脖子上傳來尖銳的疼痛,他臉色都白了,冷汗涔涔而下。
「聖上已經派人去查清楚這件事,事情的起因經過還沒有調查清楚,你就在這裡詆毀本宮的名聲,本宮乃是一國之母,由得你這麼信口攀誣?」嚴緋瑤臉上毫無笑意。
反而因為她手上的刀更顯得她整個人都陰冷無比。
其餘幾位大臣,紛紛不動聲色的跪遠了些。
「祖上有訓,說不殺文臣。如此文臣方才敢暢所欲言。」嚴緋瑤點了下頭,「感情是你們把這句話當免死金牌了?什麼話都敢說,禮儀尊卑都不論了,我看你們不想站在這金殿上諫言,你們想爬到金殿頂上諫言!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你們多麼的勇而無畏,多麼的敢大放厥詞!」
蕭煜宗看到她眼神明顯不對,他倒沒有再呵止她了,反而是安靜起身,緩步往她身邊走去。
「你這麼高看文臣地位,蔑視天家威嚴,一定是你的老師教的不好!從根兒上就壞了,你爹娘也將你生的不好,來人呀,把這文臣的老師與爹娘都押進宮來,本宮立時處死他們在你面前,好叫你知道,什麼叫牽連!」嚴緋瑤一字一頓,神色狠厲。
她哪像一門兒心思救人的神醫,她分明是狠厲嗜殺的羅剎。
文臣覺得她句句都是糟點,句句都可以拿來諫言,憑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若不把她國丈府全家都諫一遍,他現在就捲鋪蓋回家賣紅薯……
可心裡言辭翻湧,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但脖子上尖銳的疼痛,以及順著那尖銳疼痛感傳來的,痒痒的,溫乎乎往下淌的感覺……他的舌頭就像是打了結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怕了?不是武死戰,文死諫,莫大殊榮了?你怎麼不說話?」嚴緋瑤呵呵一笑。
「稟皇后,臣……不怕死!」他硬著頭皮,「今日您就是殺了臣,臣也要說……」
他話未說完,嚴緋瑤卻猛然使勁兒,刀刃迅速的舔進他的脖子里。
那文臣怪叫一聲,「嘎——」的暈了過去。
嚴緋瑤的刀卻堪堪停在了半空。
並非她忽然大發仁心,想饒他一命,卻是她的刀被人握住,這人力氣極大,叫她即便用了蠻力,也難以在向前一寸。
文臣已經暈倒在地毯上,自然刀口也離開了他的脖子,他脖子上只有一條像紅色絲線一樣的細口子。
有血珠子凝聚,從他脖頸一側緩緩滾落。
一旁的文臣看的心驚膽顫,卻不敢大叫。
倒是有常在蕭煜宗身邊侍奉的太監壯著膽子問,「可要請太醫來?」
蕭煜宗點了下頭,「請。」
這會兒眾人都沒注意,蕭煜宗用手握住了嚴緋瑤的刀,卻並沒有能順利的握在刀柄上——情急之下,他徑直握住了刀刃。
那鋒利的刀刃已經深深嵌入他掌心軟肉之中。
嚴緋瑤鼻子很靈,她鼻尖動了動,眼神遲疑……是血腥味兒。
她看了眼暈倒在地上的臣子。
那細線一樣的刀口,流出了不多的血,只怕不等太醫趕到,他的血口子就自己凝固了……遠不至於有這樣濃重的血腥味兒。
她餘光一掃,忽然瞧見蕭煜宗的手心裡一片殷紅……
「你……」
「噓——沒事。」蕭煜宗沖她笑了笑,他放開她的刀刃,迅速握住自己的手,單手背在身後。
他把手心攥的緊,這麼一來,血不會那麼快流出來。
「女子溫柔如水,該是被男人保護的,動什麼刀劍?如今文臣愈發放肆,實在可氣 ,皇后說的極是,天家威嚴被至於何地了?」蕭煜宗清了清嗓子,「朕必定清查這些文臣,也是該敲打他們了。」
他說著話,走上前來,輕輕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往御座上走去。
嚴緋瑤卻目光獃滯,神情愣愣的,像是魂游還未回神。
「疼嗎?」
蕭煜宗叫她挨著自己坐下,她忽然低聲問道。
她拉過蕭煜宗背在身後那隻手。
他攥的緊緊的,手背指節都發了白。
但卻還是沒能止住,有大量的血,順著指縫滲了出來。
他的傷,可比暈倒在地的那文臣重的多了……
嚴緋瑤渾身劇烈一顫……她眼底立時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