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飯局
天上的雨水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識，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讓人作嘔的腐敗的味道。
寨子門前的山路慢慢的消失不見，亭中的人影又在雨幕的阻擋中出現，呆立不動。
蕭翎抱著楊銘一路低頭快走，腳上的靴子沾染上了褐紅色的泥土，大屋的屋簷上水珠早變成了水柱的擊打著平攤的青石板地麵。
大廳中傳來熙熙融融的人聲，一大群漢子正站在那大廳中不住的交談著。
蕭翎有些遲疑的看著屋中的情形，低頭看了看懷中依然熟睡絲毫沒有動作的楊銘。
東來看著蕭翎站在門前卻不踏進屋中，抖了抖幹燥的衣服，頭發上還有些濕軟，對著蕭翎笑著招了招手：“蕭大哥，你們終於回來了啊！”
蕭翎看著不知何時聚集在屋中的男人們，點了點頭。
其中竄出一個十七八歲，一頭亂糟糟的黑發，一隻眼睛被黑布遮蓋的男孩兒：“你就是新來的教我們武功的蕭先生？”
蕭翎被屋中的大漢們注視著，有些不自在，將手中的傘收起，輕輕抖了抖水放在門邊。
蕭翎心中有些顧慮的看著大廳中的一切。皺了皺眉還是一腳踏進了大廳，卻沒有第一次進來時的陰冷的感覺。
蕭翎握拳回答道：“在下蕭翎。”被布帶包裹著吊在蕭翎胸前的楊銘，隨著蕭翎的動作向前傾斜了一下，卻沒有一絲張開眼睛的意識。
那男孩急忙學著蕭翎的樣子也握拳，學著蕭翎的口氣說道：“在下李偉。”
蕭翎對著李偉笑了笑，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楊銘的脖頸，感受到有輕微的跳動，這才鬆了口。
大廳中站著十多個漢子，單看外表卻和普通的莊稼漢子沒什麽區別。隻是眼中多了些狠曆和一些人身上的傷痕比起常人更加的駭人而已。
那叫李偉的年輕人，雖說沒有這些漢子渾身肌肉般，但還算是精幹有力的。李偉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崇拜：“那你能教我武功麽？”
那李偉的身旁站出一個四十出頭的熊漢來。那人雖花白了胡子，但雙眼猶如禿鷹般狠辣專注。一手拿著旱煙杆，一手握拳狠狠的劈到了李偉的頭頂。語氣不善的說到：“你這小子，難道大叔教不了你了麽？”
李偉捂著自己的頭頂，四周的漢子都聽見嘎嘣一聲，像是這拳確實是重了。
李偉暈乎乎的搖搖晃晃的跌倒在了地上，雙眼疼的滲出一點水花來：“不是，大叔。我就想多學些本事，也好能早點回家去看看我娘啊.……”
那熊漢子雙眼看著李偉，想了想拿起煙杆子放在嘴中吧嗒了幾口。轉眼就看向呆站在門口前的蕭翎，語氣傲慢的說到：“你這小子。”
蕭翎雙眼直直的盯著那熊漢子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笑了笑：“大叔是叫我麽？”
熊漢子點了點頭，同樣也在打量著蕭翎：“對，就是叫你。來跟我打一場。”
蕭翎瞧著熊漢子將旱煙杆別到了腰帶子上，雙手相握嘎吱作響的摸樣，有些遲疑的看了看懷中正在熟睡中的楊銘：“這.……”
那熊漢子有些不屑的看了眼，蕭翎戴在胸口隻有小貓大小的山羊：“我叫李大業，是這小子的幹叔叔。既然，他讓你教他功夫，自然得過了這關才成。”
蕭翎有些苦惱的看著那自說自話的熊漢子，伸手摸了摸懷中楊銘的茸毛。轉身對著一臉興奮的東來：“小東兄弟，你能幫我抱一下咩咩麽？”
東來一聽雙眼發光，幾步就衝到了蕭翎的麵前，不住的點頭：“嗯，嗯。”
蕭翎將自己脖頸上的布條取下，將楊銘放到東來的手上。東來雙眼緊盯著懷中的楊銘，嘴邊是藏不住的笑意。
“李大叔，請。”蕭翎握拳對著李大業行了個禮，語氣不卑不亢。
李大業大笑著，快速就伸出一拳來，直逼蕭翎的麵門：“成！我就喜歡你這種爽快的小子。”
蕭翎向著右側，慢慢一偏頭，恰好躲過了那帶著風聲的拳頭，一個抬手單手就抓住了王大業送來的拳頭，輕扣住手脖子處狠狠一個回身，手拐直直地的重砸到了李大業的腹部。
李大業大驚想用另外一隻手掌去檔，哪知道蕭翎腳下一個下蹲，腳掌直掃李大業的腿彎。不過幾招的功夫李大業便被蕭翎壓製在地上，一動不動。
蕭翎見李大業不再反抗，急忙站起身一把將李大業拉了起來：“剛剛是李大叔承讓了。”
李大業雙眼程亮的看著蕭翎，手上一個用力直直拍到了蕭翎的背上，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好小子！我認輸！”
蕭翎被李大業拍的輕輕咳嗽了一聲，急忙推脫道：“是大叔承讓的原因，大叔力氣可真好啊。”蕭翎隻覺著自己的背部火辣辣的疼。
李大業見蕭翎的摸樣，更是笑得大聲起來，一把拉過一旁一臉崇拜的李偉：“我算是服你了，真是好功夫。以後小偉就交給你調教了。”
蕭翎急忙抱拳說道：“李大叔過獎了大叔要是在江湖上走上一圈，也是頂頂的一條大人物啊。”所謂千穿萬穿，馬匹不穿。
這李大業顯然被蕭翎的馬匹拍了一愣一愣的，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拉著自己的幹侄子李偉，更是慎重的一把交到了蕭翎的手中：“哈哈哈哈.……今後，這小子的功夫還要請蕭兄弟多加督促啊。”
正當大廳中的漢子們在互相溜須拍馬的空當，一身紅衣黑發挽起嶽麓一手叉腰一手拿著大勺，站在小門前對著眾人吼道：“我說，你們吵吵鬧鬧的幹什麽！還吃不吃飯了啊？”
那李大業見著嶽麓氣衝衝的摸樣，急忙滿臉笑嘻嘻的推嚷著蕭翎就走了過去：“你這丫頭！”
蕭翎看了眼被東來抱在懷中，還沒有一絲清醒摸樣的楊銘，有些擔憂的皺起了眉。
東來抱著楊銘，對著蕭翎微笑著說到：“蕭大哥，我帶小羊去吃草，一會兒就給你還回來好麽？”
蕭翎看了看東來那雙程亮的眼睛，點了點頭：“那請小東兄弟多加照顧了。”
東來急忙點頭：“沒問題，我一定讓他吃的飽飽的！”
李大業不由的多看了一團毛似的的楊銘一眼：“我還真是餓了，蕭兄弟請！”
蕭翎急忙笑著跟了過去：“大家也請啊。”
穿過後門便是一個四合院的摸樣，正對著的房間是一個拉通了的大屋子，裏麵擺著一張長長的木板，木板上放著肉食和幾盤不大但冒著清香的野菜。
長木板桌旁放著的是條凳，一長排。
桌旁已經坐上了好幾十給我漢子，胖著埋著頭正用力的咬著骨頭上連著的肉塊。
那嶽麓一進屋就瞧見，虎頭和虎腦坐在西往身旁伸出手正抓了一坨肉食就向口中塞去。
嶽麓氣鼓鼓的嘟起嘴，對著兩人就吼道：“虎大！你怎麽又用手抓！虎二也是。西往你不管管麽？”
西往瞧著虎腦一個勁的將肉食放到自己的碗中，歎了口氣：“你們兩個．．．．”突然西往的臉色一白，捂著自己的肚子額頭開始冒起了冷汗來：“嘶．．．．我肚子疼。”
虎頭一聽西往這麽一說，急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食物，很是緊張的看著西往：“怎麽會肚子疼？吃錯什麽了麽？”說著就要用自己油乎乎的手，去揉西往的肚子。
虎腦急忙拍開了虎頭的手掌，雙眼瞧著西往額頭上的冷汗，責問般問道：“是不是，又在林子中亂摘果子吃了 ？”
西往一聽，雙眼立馬就亂轉了起來，耳背也開始泛紅，咬著牙就朝著虎頭的方向埋頭過去：“．．．．疼．．．．”
虎頭更是緊張了，手慌腳亂的不知道該摸哪兒。
虎腦歎了口氣，對著嶽麓說到：“大王夫人，您給看看？”
嶽麓見怪不怪的摸了摸西往的脈搏，一臉習慣的說到：“吃壞肚子了，少吃兩頓就好了。”
虎頭一聽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用嶽麓遞來的灰布擦了擦手：“多謝大王夫人，我陪西往回去休息好了。”
西往低著頭急忙搖了搖頭：“不用了，不用了。你還沒吃好啦，而且蕭大哥也剛剛來，我一個人回房就好成。”說完，對著虎頭特溫和的笑了笑。
虎頭當即臉頰就通紅了起來，虎腦看著西往的動作也沒多說什麽。隻是拿了桌子上的一個白麵饅頭，遞給西往拿著。
西往臉頰一紅，低頭在虎腦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便對著桌子上的眾人說到：“大家，慢慢吃。我就先回去了。”
桌上的弟兄們隻是笑笑，一臉習慣的看著西往。
西往低下頭對著兩兄弟說到：“你們兩個少喝些酒，我先回房了。”說完便轉身就走出了飯堂。
嶽麓瞧著西往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眾人。轉身又走回了隻有半牆之隔的廚房。
李大業瞧著虎頭一臉擔心的摸樣，笑著說到：“虎大，虎二你們好福氣啊！”
那一旁的胖子放下了手中骨頭，有些鄙視的看著虎頭正害羞的摸樣，厭惡無比：“兔爺，呸！”說著話，端著手中一碗滿滿的飯菜就走出了飯堂。對身邊有些的夥伴：“我端出去吃。”
李大業瞧著胖子，走時又惡狠狠的盯了虎頭虎腦一眼，有些氣憤但也不好發作的摸樣。隻能幹笑著說：“虎大啊，胖子就是這性子，老愛轉牛角尖。你們兩別介意啊。”
虎頭急忙點了點頭，隻是臉上的笑意卻是沒有了。
坐在虎頭旁的一中年漢子，有些嗤笑的說到：“我看那胖子就是嫉妒！自己的老婆跟著戲子跑了，看見別人恩愛就受不了了。”
虎腦急忙止住了那漢子的話，對著李大業笑著道：“李大叔，我們知道這也不算是什麽光宗耀祖的事兒，也明白胖子的想法。算了，不說這些了．．．．對了，倒是今晚讓蕭大哥住哪兒啊？”
嶽麓讓人端著一大盆紅燒的肉食，走了出來。聽見幾人的對話，又看了看四周：“要不，讓他先住一下柴房隔別那間屋子吧。明天，我在派兄弟給他打掃一間出來。”
蕭翎一聽急忙站起身，握拳謝道：“多謝的，大王夫人。”
嶽麓聽見蕭翎叫自己大王夫人，臉上的笑容不由的加深了幾分：“你也算是有才能的人，怎麽能讓你和那些糙漢子住一間哪？”
蕭翎這下更加的不敢當了，有些不自在的看著身旁的李大業幾人。
李大業倒也不在乎什麽分屋子住的事兒，隻是對著嶽麓問道：“對了，大王怎麽沒出來吃飯？”
嶽麓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四周的兄弟，走到李大業的身旁低聲說：“他讓我給他做些清淡的拿回房去，就不出來一起吃了。”
李大業點了點頭，麵帶憂色的低聲問道：“大王的舊傷又犯了麽？”
嶽麓搖了搖頭，臉色雖然有些擔憂，但也帶著一絲笑意：“沒那麽嚴重，就是下雨天。骨頭有些疼而已。我給他揉揉就好了。”
李大業聽後很是欣慰的看著嶽麓：“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