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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她懷孕了?(一萬字章)

  撇開情緒複雜的柳如意,武清這一邊的情緒也是很複雜。


  她提著裙裾,在樓梯間快步走著。


  腦子飛速運轉著,想要在龐雜紛繁的亂局中,尋找出一個真正能解決問題的方法。


  戴郁白現在雖然做了十足的偽裝,但是政商界重要的人物越來越多,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不能直接現身的好。


  這樣,直面這場爛攤子的人,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一想到只剩下她自己,武清雙眼瞬間一亮。


  不對!


  不只有她自己。


  這場晚會的盟友還有海夫人與傅先生。局面越是亂,她的思維越要清晰。


  敵方再強大,己方也有自己的優勢。


  這樣想著,武清心中瞬間有了辦法。她走到樓梯口時,朝著正在舞會上左右招待著貴客的林經理招了招手。


  林經理看到立刻快步走到近前,恭敬問道:「夫人,正要去找您,接下來的環節正常開始嗎?」


  武清目光十分堅定,點點頭,「正常開始。」


  「好,那我這就安排夫人您登台宣布。」林經理應了一聲就要往外面走。


  「不急。」武清提著裙裾向前追了兩步。


  林經理聽了倏然止步,回頭望著武清滿眼疑惑,「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環節繼續進行,卻不是我登台。」武清淡然一笑。


  林經理眉頭瞬間皺了起來,眼中疑惑更甚,「可是接下來的環節一樣都離不開您,夫人不上場,這一場場銜接的台詞根本接不下去呀。」


  武清眯細眸子,神秘的笑了笑,「不用我,這台詞也接的下去。而且會比我本人上場的效果還要高上幾倍。」


  林經理臉上越發茫然,這一次,武清沒等他發問,十足好心的首先開了口,


  「快去把海夫人請來,事情的關鍵就在她的身上。」


  聽到確切的命令發出,林經理終於不再遲疑,急急應了一聲,抬步就走向一旁的燕尾服侍從。


  簡單交代了幾句后,又返回到武清面前。


  武清朝他點了點頭,「你定的哪間房?」


  「三樓最隱蔽的包廂。」林經理走到近前,小聲回答。


  「好,既安全又隱秘,你安排的很好。」武清點點頭,隨後轉身走向一旁的電梯,頭也不回的說道:「跟我一起去房間。」


  林經理立刻應聲跟上。


  兩個人搭乘著隱蔽處的電梯,直到三樓門前。


  「夫人,您在這房間等一等,我這就去看看海夫人到哪了?」


  帶著武清走進包廂的林經理為武清倒了一杯茶,恭敬的說道。


  武清在方桌前坐下,環顧著屋內環境,卻是拒絕了林經理的提議。


  「不用,我看後面還有一個小露台,委屈林經理現在那裡戴上片刻。時間急迫,我與海夫人商議的事情,就請林經理親自指點一二了。」


  「夫人哪裡的話!」林經理立時接過話茬,「只要夫人有需要,林某人一定會照做。這樣都是為了郁白少帥,我別說沒有難度,就是有難度,我等依然聽憑夫人調遣,死不旋踵。」


  武清目光不覺霎了霎。


  戴郁白這些手下們,是真的叫她感動。


  武清點點頭,感動的話到了嘴邊卻終是沒能說出來。


  有些時候,對於有些人來說,多餘的感謝代表生疏。


  林經理恭敬的鞠了一躬,轉身便隱在了後面陽台中。


  就在這時,房門處也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的心不由得忽的一沉。


  如果是海夫人來臨,侍從的敲門聲不應該會這樣急促倉皇。


  而自己這一支小團隊,唯獨有一人不在當場。


  那就是肩負混進海公館,取出那一份機密資料的任務。


  這般急促的敲門聲,千萬別是許紫幽出了事的消息傳來。


  她快步走到門前,拉開門扇,果然不是海夫人。


  而是一名燕尾服侍從。


  「夫人,這是胡舟道長傳給您的口信。」


  武清的心這才算略略的放了下來。


  可是就在她想打開那張紙條,看一看戴郁白究竟會傳來什麼樣的口信時,走廊中忽然有傳來一陣極富韻律的踢踏聲。


  來者明顯是位女性。


  「武清,你有事找我么?」說話的正是海夫人。


  她臉上帶著不明真相的笑容。


  一手提著做工精緻的歐洲手工小皮包,一面身形娉婷的向武清走來。


  在目光觸及到她修長的白頸上,那一汪堪比清朗碧水般的翠綠項鏈時,已經許久不曾接觸過首飾的武清不覺咽了下口水。


  一切的緣起,都因為這一條美輪美奐的翡翠項鏈。


  但是項鏈的主人對於武清複雜的心情卻沒有體會分毫。


  武清也很快回過神來,上前攙扶著海夫人,淺笑盈盈的轉而進了包廂。


  轉身關好門后,海夫人疑惑的望了武清一眼,開門見山的問道:「武清,叫姐姐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商量嗎?」


  武清唇角微揚,「姐姐不愧是姐姐呢,武清的心思,姐姐一看就知。」


  說著,武清又挽住了海夫人的手臂,朝著裡面沙發走去。


  「武清想問一下,姐姐對今夜武清所為,有沒有什麼看法?」


  海夫人親和的拍了拍武清的手臂,笑眼彎彎的說道:「妹妹的想法實在是令人驚奇。這樣新穎的拍賣慈善晚會,叫我看了,真是驚嘆不已。


  不過最叫姐姐震撼的卻不是那些吸引人眼球的噱頭。


  慈善我也有做,但是夫家的遺產能捐出這麼多,我卻是做不出來的。


  實話告訴姐姐,你這麼拼,是不是有什麼必須要辦到的事,有什麼必須要達到的目的。」


  武清回握住海夫人手,很是感動的說,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姐姐慧眼如炬,武清也就不瞞著姐姐了。


  武清此舉只是想在這混亂的世道中砸出一點聲響來。


  我家郁白決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


  我不僅要發出聲來,更要把郁白的遺產都捐出去。


  一來是繼續郁白生前的志向,二來是那些隱在影子里不敢露面的黑手們全都美夢泡湯。


  他們不是覬覦郁白的權位,郁白的財產嗎?

  權位我一個女人家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是這些財產我卻是一點都不會留下,全部都要捐出去。」


  海夫人臉上表情立時一變,握住武清的手更加收緊,「傻妹妹,你這樣跟他們斗,就不怕他們對你下黑手?」


  武清不在乎的笑了笑,「便是這樣,才會叫他們不敢輕易除掉我。


  我不僅要把郁白的遺產都捐出去,更要在今夜把戴夫人的名號最大程度的張揚出去。


  明天,各大報紙都會競相報道今夜的事情。


  我雖然要為郁白鳴冤,卻不會直接挑明了說。只叫那些黑手看了心虛膽寒。」


  聽著武清越發加重的語氣,海夫人表情也凝肅了起來。


  她帶著武清一起坐到沙發上,皺眉又打量了武清一遍,探尋的目光最終落到了武清的小腹上。


  「武清吶···」海夫人意味深長的喚了一句。


  武清恍然抬頭,「姐姐怎麼了?可是武清有說錯什麼?」


  海夫人的表情越發凝重,她再度握緊武清的手,關切的說道:「武清你是不是懷了郁白少帥的孩子?」


  這樣突如其來,又沒有任何徵兆的問題,立時問得武清一愣。


  隨即她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納尼?


  海夫人這究竟是什麼腦洞?

  她剛才說了那麼多,跟懷孕又有什麼半毛錢關係嗎?

  而且就這樣直直的望著她的小腹,是說她胖的像是懷了孕一樣嗎?


  難道是住在許紫幽傢伙食太好,一不留神就把自己吃胖了?


  oh,No!


  她才不要發胖!


  等等!


  武清瞬間回過神來,發個毛線的胖啊!


  畫風怎麼一下子就跑偏了?


  剛才她鄭重其事的不是正在往諜戰片上演嗎?


  怎麼海夫人一開口,就把劇情方向往家庭倫理劇上拉了呢?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武清崩潰的。


  更讓她崩潰的是,海夫人竟然一臉深情同情的望著她,猜測著問詢她是不是在被梁心看上之前,就與戴郁白暗通款曲了?


  但是礙於梁心是梁家正牌大少爺的身份與淫威,又為了戴郁白的前途,不得不忍痛割愛。


  可是後來梁心始亂終棄,有情有義的戴郁白與武清不顧世俗的偏見又在了一起。


  就是因為武清早早的懷了戴郁白的孩子。


  武清聽得一臉懵逼,海夫人那麼高冷的外貌下,究竟隱藏了一顆怎樣八卦的心,和超高聯想力的腦洞啊?

  這一番話,把藏在陽台的林經理聽得都震驚不已。


  原來他家郁白少帥與武清竟然有著這樣一段不為人知有感天動地的內情。


  聽到後來,他已經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日後就是赴湯蹈火也一定要保護好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小少爺。


  在海夫人的深情故事徹底一發不可收拾之前,武清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苦笑著打斷了她的話。


  「妹妹,你這肚子雖然不怎麼顯懷,但怎麼也是三個月的相了,你可一定要多注意身體,不能動氣啊。」


  武清只覺胸口被插上了一把鋒銳的尖刀。


  她真的有胖到這個地步嗎?


  不過現在還不是走神的時候。


  哭笑不得的跟海夫人又聊了幾句,武清最終肯定,海夫人其實是個熱血簡單的女人,只是因為說話直,所以人緣不好。


  也為了家族形象,再來也是在不喜歡那些口是心非,一顆玲瓏心,上面都是眼兒的貴婦人們。


  所以就保持了高冷的假象。


  想象力還在放飛狀態的海夫人望著武清,一臉憐惜的說:「我家世代英烈,換句話說我家世代都是武將,武將治家都是以粗獷彪悍著稱。傅先生才真的是真高冷,人家是貨真價實的世代名門貴族。


  以前的時候,我曾挺討厭她身上那種誰都不看在眼裡的清高勁兒的。


  沽名釣譽,孤芳自賞,不過後來看了人家為了鋼琴竟然一直未嫁,又是真心的做公益,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偏見了。


  正好趁著這次機會能夠跟人家結交一下,總算是女中巾幗。


  對了武清,這次你的慈善義賣,我很感動,左右都是做慈善,這一次我也不能當簡單的看客,倒是也叫傅先生看看,我海夫人的氣度。」


  說著海夫人抬手攀上後頸,纖長的手指輕旋,雪白的脖頸上,那翠綠幽靜的翡翠項鏈便被取了下來。


  武清目光一霎,對與海夫人接下來要做的事,要說的話,她已經有了預感。


  果然,就見海夫人纖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著那條翡翠項鏈,悵然一笑,「這條項鏈跟了我很多年,是我最中意的一件陪嫁。」


  說著,海夫人抿了抿唇,像是在做著最後的決心,又狠狠的攥了一下那條項鏈,終是放在了武清的手中,「武清,本來你要借姐姐的身份去展示你最後一件拍賣的重器,姐姐想著,姐姐終究不是那些女郎,做不來當展示架子的事,不過與妹妹最後一件拍賣重器一起展示的,再加上姐姐這一條項鏈吧。」


  縱然武清的目標本來就是這條翡翠項鏈,但是她本來就沒想要真的去偷去騙去搶。


  如今看到海夫人如此大義,主動義捐,不僅遠遠超出武清意料,更叫她感動得一塌糊塗。


  「這怎麼使得?」武清連忙把項鏈推了回去,「這是姐姐的嫁妝,價值不菲,武清自己捐的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不過是夫家遺物,牽連姐姐這般割愛,武清如何能心安?」


  海夫人卻是堅決把翡翠項鏈推回到了武清手中,「妹妹,這件項鏈你收好,一會只管叫女郎們帶上去展示拍賣,得到的錢款,如數捐給女校。


  這不單單是為了女校的孩子們,更是要姐姐要跟傅先生結交的一塊敲門磚。


  這條項鏈的珍貴,人所共知,非如此,不能叫傅先生與其背後的勢力見到姐姐的誠意。


  你這不單是為更多的孩子們籌款,也是在幫助姐姐。」


  武清目光霎時如水波顫動。


  她將那條翡翠項鏈重新拿在手中,從新打量。


  飽滿的圓珠子顆顆如水般凈透,泛著瑩瑩的光澤,正是上好的玻璃地兒。


  每一點每一寸的綠色都明媚至極,幽深恬靜,只一眼,就能讓人看到蔥鬱青山,茫茫竹海。


  「色正陽橋玻璃地兒,紅翡綠翠紫羅蘭,」海夫人喃喃的說著,眼底有深沉的回憶,也有惋惜的不舍,多種複雜的情緒交織纏繞,最終化成了一個輕柔的笑容,「這條項鏈的確很美,不過再美,也不如人心美,只要物盡其用,便是一點也不可惜的。」


  說著海夫人站起身,整理了下坐皺的裙擺,微笑的對武清說道,「最後的拍賣結束后,我會親自上台,講述她的歷史,並宣布拍賣所得全部捐給女校基金會。到時候,還要煩勞妹妹請傅先生上來,接受饋贈。」


  武清也站起身,鄭重的點點頭,「姐姐放心,傅先生看到姐姐這般誠意,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海夫人笑著點頭回應著武清,之後她轉身邁步就要出門,可是才走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


  「妹妹···」海夫人轉過身又走到武清近前,拉住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有一件事,姐姐想了一下,還是要對你說。


  這場晚會就做成一個簡單的慈善拍賣晚宴便是最好。


  後面若是還有什麼替夫鳴冤,或是含沙射影攻擊當權人物的計劃,要全部儘快撤銷。


  交際圈也好,名利場也罷,最怕的就是揭掉那一層遮羞布,誰要是揭開了,誰就是大家的公敵。


  這方面姐姐吃過很多虧,可是姐姐有娘家夫家撐著,沒人敢動。


  但是妹妹你才嶄露頭角,出身簡單不說,郁白少帥如今還去了,情勢不容你在一開始就太過犀利尖銳。


  聽姐姐一句話,拍賣會結束就結束晚宴,製造一個意猶未盡的結尾,切不可表露太多。」


  武清知道,海夫人這番話已是發自肺腑。


  不過她本來的用意就是在金城上流圈打開局面。


  如今真的與海夫人結成了朋友,跟傅先生那裡留下了交情,又在金城一眾名流中打開了局面,的確應該抽身而退了。


  「姐姐放心,您的教誨武清都記在心裡了。一定會照著姐姐的指點去做。」


  送出了海夫人,林經理這才從裡屋走出來。


  「夫人,海夫人說的不錯,可是這樣一變化,咱們之前的安排就全都打亂了。」


  林經理走到武清近前,壓低著聲音不無擔心的說道。


  武清撫著手中項鏈,目光複雜,眼底暗波涌動,「世間事,本就是會不斷變化。隨機應變,才能佔到先機。」


  林經理眉頭擰的更深了,「夫人的意思是說,還是依照著海夫人的建議變化?」


  說到這裡,林威眼中又出現了些許難色,「只是難為了沈薇,為了替郁白少帥發聲,攢足了氣力,要是告訴她準備好的都要臨時撤掉,恐怕她會不理解夫人的深意而寒了心。」


  武清撫著項鏈的手一滯,隨即唇角勾出一抹幽深莫測的微笑,「沈薇依舊會登場。」


  林經理雙眼瞬間睜大,「那就是不聽海夫人的勸告,繼續原來的計劃了嗎?」


  武清輕輕搖了搖頭,「咱們的計劃會變,也會根據海夫人的建議調整,只是原本的用意安排一個也不會少。」


  說完,武清便低了頭,對林經理小聲吩咐著。


  聽完整個計劃安排的經歷林威臉上立時恍然一片。


  忍不住的朝著武清豎起了大拇指,欽佩的感嘆道:「夫人果然天資過人,郁白少帥眼光無差。」


  武清勾唇一笑,「去吧,把事情辦得漂亮些。」


  說完她將那條翡翠項鏈交給林威。


  林威鄭重結果,從口袋裡取出一條手帕小心包好,便頭也不回的走出屋子了。


  武清這邊整理了一下衣衫,也大步走出房間。


  再度來到一樓大廳時,偽裝成道長鬍舟的戴郁白還在煞有介事的與元寒雲、梁心、奇三少漫天胡謅。


  看著他那一副世外高人,從容淡定間指點江山的模樣,武清的唇角就抑制不住的上揚起來。


  戴郁白總是說在她身上會接連不斷的看到各種意想不到的驚喜。


  其實,她在他的身上,看到的也是一樣。


  「戴夫人?」座位正對著武清的元寒雲第一個看到武清。


  他立刻站起身,離開座位向武清迎了上來,「怎麼樣,可有尋到那如小姐的蹤影。」


  武清攏了攏蕾絲披肩,笑眼盈盈的說道:「二公子莫急,武清已經知會了夜舞巴黎的管事,又問了一些熱心的客人,無論那如小姐是進來的賓客,還是夜舞巴黎內部的人。只要今夜她在夜舞巴黎之中,不消一會,就能尋得她的消息。」


  梁心也微笑著站起身,朝著元寒雲這邊闊步走來,「方才客心還想著,若是寒雲你手上有張姑娘的照片或是畫像,找起人來,可就省事多了。」


  武清心中微驚,明明剛才這哥梁心跟元二公子還像是剛認識的樣子,這麼一會的功夫竟然就稱兄道弟來了。


  看來這梁心不僅騙女人的手段高,交際交往也是一把好手。


  想到這裡,武清不覺轉而望向了梁心笑著問道:「梁大少,元公子對於心儀的姑娘都是這般的傷心,武清可是記得跟您一起同來的還有一位羅小姐呢?可是您現在把羅小姐晾在一邊那麼久,可不是什麼紳士所為呢。」


  身後的胡舟道長聽了這一句,不覺掩唇而笑。


  武清這一張利口,正中良心虛偽的嘴臉。


  一看到權貴出現,什麼女伴啊,未婚妻啊,全都扔到腦後。


  這樣虛偽勢力的人,能對身邊沒用的人棄如敝履,也能對今日攀談的人翻臉不認賬。


  一旁的奇三公子也已經站起了身,正要朝著元寒雲和梁心這邊走,聽了武清這話,腳步也是一滯,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畢竟他也是拋下自己心愛的妻子,跟著梁心一起厚著臉皮的跟元二公子攀談。


  實在沒有辦法,元二公子現在的身份實在太過敏感。


  大總統元容稱帝的企圖已經昭然若揭。


  依著元容的勢力軍權,縱使國民多有不滿,這個皇帝,他也是能夠穩穩當上的。


  只是現在,人們摸不清反對的勢力到底能鬧到什麼程度,而元容一旦當上皇帝之後,政治政局又將會有哪些翻天覆地的變動。


  因此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市井中,人人皆惶恐,人人皆自危。


  元寒雲做為元容的第二子,一直是才貌雙全的名公子。


  雖然排行第二,但是元容長子幼年在一場意外中摔斷了腿。


  走路一瘸一拐的,曾被元容親自下過沒有做太子做皇帝的莊重儀態。


  如今看來,元容登基是必然的。


  在他的眾多兒子中,將誕生一位太子也是必然。


  皇權向來有著立長不賢的傳統。


  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定了這位元二公子將會是最有希望繼承大統,當上太子的人。


  無論是為了將來的人脈仕途打算,還是為了向其探聽點大總統家中內幕消息,只要是有些權勢的人,都不想放過跟元寒雲結交的機會。


  偏生著這位元二公子行事最是不羈,平素很少參加政商活動,反而常常流連梨園青樓。


  什麼包下整棟戲樓玩票唱戲過癮啦,又為哪位名妓寫詩填詞啦,總之想要在正經地方找到他,可能性那絕對是小到可憐。


  雖然說不上是像大海里撈針一樣吧,也差不了多少了。


  如今竟然能在武清的慈善拍賣晚宴上碰到一個貨真價實,正常喘氣的元二公子,眾人眼睛一個個都亮得跟燈泡似的。


  有的甚至還閃著幽綠色的熒光,彷彿見了肉的餓狼。


  但是真正敢上前攀談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不是他們畏懼元二公子元寒雲本人。


  而是他們畏懼站在他身旁的梁心。


  在眾人眼裡,這個吃獨食的臭不要臉的公子哥不僅第一時間沖了上去霸佔了元二公子,更在自己得逞之後,無聲的抬手喚來了自己的便衣護衛與夜舞巴黎的一些侍從。


  他們圍站在元容、梁心、奇三少、胡舟道長外面。


  卻沒有站得特別整齊,只是在有人端著酒杯要湊到前面的時候,那些護衛們便會走到他們面前,婉言拒絕人們向前。


  縱然一眾賓客中有不少都是身份異常尊貴的。


  但是梁心的身份已經今非昔比。


  他既是最大軍閥梁國仕的獨子,更是驃勇梁家軍的實際掌權人,名副其實的梁家少帥。


  更何況他還有著一副陰晴不定的變態性格,整起人來,之前以智謀著稱的冷麵戰神郁白少帥都不是他的對手。


  現在坊間傳遍了戴郁白就是死在梁心陰謀之下的傳言。


  如今有他在前阻攔著,又有誰敢上前觸他的眉頭?

  不過,能在一場晚會上,看到兩位身份異常尊貴的人,他們已經心滿意足。


  雖然不得近前,但是通過梁心與元二公子言笑晏晏,相談甚歡的樣子,也能勉強推斷出些時局大勢。


  而一旁的奇三公子,因為金城第一首富之家的背景,與奇氏梁氏之間多年親厚的關係,所以能安然站在真空圈裡。


  但是經過武清那樣一調侃,也覺出自己與梁心逢迎權貴的行為總是有些無恥下作。


  不覺便紅了臉。


  抬起的腳便停在了半空。


  而前面的梁心就完全是另外一種狀態了。


  只見他一臉的不在乎,轉頭望了下左邊方向,雙手插在褲兜無可奈何的聳聳肩,勾唇苦笑了一下,

  「那些無情的女郎呦,此時眼中只有珠寶首飾了呢。


  我和齊兄被她們無情的甩在腦後,根本無暇搭理呢。這不只好跟元公子這邊湊個熱鬧,更何況還有武清身後這位梁大師作陪。


  很多觀點看法在我和齊三少聽來都是聞所未聞的新鮮得很,一時不覺,就聊到現在了呢。」


  武清與元二公子順著梁心所指方向望去,果見羅綺莉佩帶著那款項鏈和周圍拍得了首飾的婦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說笑著。


  梁心得意一勾唇,斜挑著眉毛朝著武清投去了挑釁的一瞥。像是在對武清得意地說,就你那點斤兩功力,想要給我梁心下絆子,還嫩了點。


  看著梁心一臉欠揍的嘚瑟勁,武清臉上笑容依舊是淺淡如常。


  彷彿剛才她說的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話。


  梁心那邊多想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過暗下里,武清卻是恨得將牙齒咬得隱隱作響。


  這個梁心雖然沒有聰明到戴郁白那個地步,真正糾纏起來,也是麻煩人物。


  不過武清並不懼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是人就有弱點,只要找到梁心的弱點,她一樣能把他製得服服帖帖。


  「理解理解,珠寶向來是女人的最愛。梁大少花了比市價高出數十倍的價格,才給羅小姐拍得了一件武清忽然瞥望到一個人影出現在大廳門口。


  玻璃門半開著,正好能露出那個人一個側身來。


  武清雙眼瞳仁瞬間微縮。


  她本想再兩句話將重新又恢復成無恥樣子的梁心逼到死角中。


  但是一看到那人朝著大廳里張望的陰鷙目光,與特殊的身形。


  武清心中瞬間多出了一個有些冒險的方法。


  雖然是冒險,可也是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的。


  武清遂收回視線,只做剛才什麼也沒發現,雙手抱臂,微揚著下巴,朝著梁心似笑非笑的說道:「女郎?梁大少說話都跟念詩一般呢,看來梁少您雖然在海外遊學多年,咱們國家傳統的詩詞歌賦卻是一樣也沒落下呢。武清記得梁大少曾說過最欣賞的詩人正是曹魏的···」說到這裡,武清故意停頓了一下,裝作大腦瞬間當機,苦苦回想著,卻怎麼想不起來的樣子。


  梁心輕蔑的冷笑一聲,「是曹植曹子建。」


  說著梁心又轉向元寒雲笑著說道:「其實也是武清謬讚,客心這點打油詩的功底,也會唬唬她們這些小姑娘,在寒雲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華國誰人不知,國內第一青年詩人,便是寒雲你這位元二公子?


  不僅詩情一流,更精通琴棋書畫,才華可以比肩曹子建,智謀卻是不遜於曹子恆。」


  武清略略低了頭,掩飾著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歷史人物曹丕曹植的影響力果然是夠強大,在這個平行空間里,依然保持了相同的名字和事迹。


  不過梁心的心思果然叫她拿捏準確了。


  這個梁心表面上是在無恥拍馬屁,拿風流多情的元二公子比作曹植,便是在恭維他。


  而後面又比出了曹丕這個人物,就是想試探一下,元寒雲的野心到底有多少。


  「寒雲哪裡敢跟先賢比較?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我元寒雲的斤兩到底有多重。決計比不上人家曹子建。


  更何況那位謀略智慧高明得嚇人,手段更是陰狠的驚人的曹子恆呢?」


  「不!這個曹丕曹子恆,你元老二當然是做得的!」


  就在眾人正常聊天調侃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有些尖銳的男音。


  那聲音就像是開了雙刃的刀子般直直刺痛著人的耳膜。


  眾人回身看去,只見一個身材中等,手拄拐杖的青年男子正陰沉著臉,朝著元寒雲走來。


  元寒雲臉色登時一變,難以置信的喚了聲,「大···大哥?」


  武清攥緊的拳頭終於鬆開。


  同時一起鬆開的還有她緊張的心情。


  她到底沒有賭錯,來人果然才是最正宗的「曹丕」一枚。


  這一次他就看著梁心的馬屁拍在馬蹄子上吧。


  想到這裡,武清不覺在心中幸災樂禍的笑了幾聲。


  同時悄無聲息的撤後兩步,跟梁心與元寒雲故意拉開了距離。


  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不過她雖然後退了,但是舞池中的其他人等卻是差點沸騰了!

  他們無不雙眼放光的盯著來人。


  只因那人獨特的身份,大總統元容的長子,到處以曹丕自居,一心攛掇著元容登基稱帝的元家長子,元雲台。


  會場中的每一個人,都為因為好奇,而赴約前來的決定暗暗欣喜。


  要不是這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見到權勢權利家的頂級公子哥們。


  而胡舟道長呢,卻依舊是一派悠悠閑閑的模樣,端起水壺,傾注水流,最後沏了點茶,一下一下的小啜了起來。


  聞聲回過身的梁心與奇三少卻是瞬間就鬧了一個大紅臉。


  元家大公子的名號他們都有聽過。


  這位元大公子最記恨的就是自家二弟跟自己去搶那可能的太子之位。


  自己剛才的話要是被元大公子聽了,肯定會被嫉恨。


  想到這裡,梁心的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大哥···你怎麼來了?」元寒雲難以置信的問道。


  元大公子高昂著頭,梳得一絲不亂的頭髮工工整整的背在腦後,油光水滑得宛如黑色綢緞。


  一身黑色西服款式非常時髦,胸前口袋中折著一方紅色碎花的絲綢手帕。與他頸上那條紅綢領帶相互呼應,十分惹眼。


  只是由於他身高就是死命往高里算,都不足175厘米。


  穿著這樣時髦的西服,又高昂著頭,擺出一副高傲的嚴謹表情。


  手中拄著拐杖,並不是像李儒或是之前的林經理一樣純做裝飾。


  他是真的一拐一瘸的依靠著拐杖的支撐在行走。


  綜合幾項搭配起來,竟然莫名有些滑稽之感。


  與身材高挑,氣質高雅的元二公子,便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魁梧健碩的軍裝男子,寸步不離的保護著他的安全。


  武清便覺得,這樣的畫面實在是教人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了。


  不過她卻沒有笑,因為真正的好戲才在後面。


  走到近前的元大公子冷冷掃了元寒雲與旁邊的梁心一眼,嘁著鼻子嗤然哼笑了一聲。


  「怎麼?這晚會你袁老二能來,我這個名副其實的元家長子就來不了?」「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元寒風皺眉爭辯了一句,又看了看四圍。


  四圍的人們雖然礙於梁心護衛的隔離,都還站在原地不敢輕易接近。


  但是一個個的都擎著脖子,側著頭,臉上寫滿了正在看好戲的興奮與激動。


  元寒雲臉色瞬間寒了幾分,又轉向自家大哥,上前走了幾步低聲說道:「更何況這裡不比家裡,若是你我較起真來,落在不懂事的外人眼裡,還以為咱們元家不合,只會徒增笑料罷了。」說著,元寒雲上前就要去扶自家大哥。


  不了元大公子卻是沉著臉,一把就打飛了元寒雲好心伸來的手。


  「元家小人!」元大公子怒瞪著被自己推出幾步的元寒雲,惡聲惡氣的質問道:「背著父兄,就是另一副醜惡的嘴臉,還要曹丕曹植一起當?你這是又想篡位又想欺凌兄嫂嗎?」


  元寒雲本來就是個極重臉面的謙謙公子,被自己大哥這樣一通無禮訓斥,又是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


  他的臉色立刻因為羞憤而憋得通紅。


  他正了正身子,回過臉來眯細了雙眼,冰冷的目光刀子般的射向那位欺人太甚的元大公子。


  「大哥,我敬你一聲大哥,也只是為了元家的和睦,你不要欺人太甚。」


  元大公子狠狠一戳拐杖,冷笑了一聲,「你個高麗棒子生得下賤胚子,就是本性難改,背後陰謀小動作,如今我來了,又涎著臉拍馬屁,十足一副奴才樣!曹丕是什麼人?就憑你也配?!」


  像是終於看不過情勢發展的這樣難堪,梁心忍不住上前勸了一句架,


  「大公子,您誤會了,二公子他本來什麼都沒說,都是跟在下和奇三少閑聊起說了一嘴。」


  元大公子斜斜一挑眉,瞥望著打量了梁心一眼,「怎麼?這大逆不道的話不是他說的,而是你說的?」


  梁心登時一噎。


  再好的口才,也要找到合適的對象。


  如今這元大公子不知在哪裡吃了槍葯,沒有理智不說,更囂張跋扈到了極致。


  而他自己現在畢竟是梁家軍的新晉統帥。


  當著元寒雲與一眾上流貴族的面,他又不好直接放下臉皮去諂媚說笑,局面一時間竟然越發尷尬了起來。


  「大···大公子,」梁心不覺有些結巴,卻還是站定了要保住一個正直不屈的形象,頓了一下,咬牙狠狠說道:「剛才那話的確是梁某人提起的,跟二公子半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即便提起曹子恆,曹子建,也不過是談詩作賦之餘隨口一說,跟忤逆犯上沒有半點關係。」


  武清眉梢微動,梁心此番專心維護元二公子,倒不是說他多麼講義氣。


  只是因為梁心已經騎虎難下,為了周全自己梁家軍少帥的顏面,必須要維護他一開始逢迎拍馬的人。


  不然隨便來一個什麼公子,他轉頭就要跪舔,不僅得不到新公子的尊重,更會叫他之前的逢迎拍馬都成為自己無恥的例證。


  為人所不齒。


  更何況,比起心中狹隘,還瘸了一條腿的元大公子,梁心本就更看好風度翩翩,與他十分投機的元二公子。


  「二公子與您畢竟是親兄弟,這般爭執,恐怕教人白白看了梁家的笑話——」


  他話還沒說完,元大公子抬手就打斷了他。


  「哼,一個小人身邊自然圍著一群蠅營狗苟的無恥之徒。


  你這樣一說,本公子倒還真是記起,剛才你們說話,我倒是也聽著了個清清楚楚。的確是你這小人先提起來的。」


  梁心眉頭,剛要上前再解釋,不想一道黑影突然帶著呼嘯的風聲直直的朝著他面門襲來!


  梁心心中立時大駭!


  可是再想閃躲,他都沒有戴郁白那般高超的身手,只能儘力側過了頭想要閃避。


  可是他的動作到底是慢了半拍,那道黑影被人十足了全身的力量,砰的一下就狠狠擊中他的左邊臉頰!


  他疼得眼前瞬間一片空白,口腔之中瞬間溢滿腥甜的鮮血,整個人都被那力道抽得狠狠一趔趄,直接朝著地面斜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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