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放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放棄
「什麼?」楚楚不解,她欠了沈公子的?寧雨宣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催促她,「別再耽誤時間了,你快快去找他過來。」
她所使用的銀針還是當初景珏送自己的那套銀針,她行動遲緩了些,半天才將東西備好。寧雨宣是第一次感受懷孕的辛苦,以前看著快要臨產的田家小娘子的時候,尚不能明白其中艱辛。
她這邊動作慢了一些,但聞人秋那邊也不快,他一被帶回到清水閣時,就感知到了清水閣四周安插的暗衛眼線,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景珏派來的,既然如此那便不能多動了,他此刻竟有些懷念孟千機,若是他在的話,趕走景珏的那群手下,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他正在屋子中照鏡子的時候,外面就傳來楚楚那個丫頭的聲音,再次確定了臉上的人皮面具沒有什麼差錯的時候,他才去開門。
清水閣離竹隱軒是極近,兩個院落之間隔著一條溪水小橋,溪水流得歡快,泠泠作響,宛如環佩擊撞悅耳,石橋是平緩的,所以聞人秋過去並不費事。水是流向王府後花園的白湖中,只是不知水源是何處。
一路上聞人秋是胡思亂想著,忽然聽見楚楚問他,「沈公子,剛才小姐吩咐我來找你的時候,她說自己是欠了你,你們是以前就認識的嗎?」她是自沈念白一進宮就跟在寧雨宣身邊的,按理說不該與自家主子如此熟稔,但是兩人之間說話動作,感覺並不像初次相識的那般。
剛才寧雨宣說的那番話,更是讓她有所懷疑。深知是在自家主子哪裡問不出什麼來的,所以她一直想著來問一問這個沈念白,寧雨宣有一次離開過王府,是不是在那個時候就認識了他呢。
但是楚楚哪裡會知道,早在去年她在竹隱軒,半夜的時候被人打暈了頭,那個時候寧雨宣就已經是第一次接觸聞人秋了,自己也就在那個時候與他有過接觸的。
聞人秋笑了笑,惹得正巧路過石橋的婢女們紛紛羞紅了臉,王府里何時來了這麼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的。他沒怎麼注意,只是在回想楚楚剛才的問話,他垂眸看著地上碾過的碎石子,回道:「在下一直住在深山之中,此次是第一次來到臨都,自然也是第一次與娘娘相見的,至於娘娘所說的欠了在下,更是沒有的事。」
他抬眸看對上楚楚的眼睛,目光坦蕩,「娘娘如果覺得是在下給她開藥方,調養身體,也算是欠了她的話,那娘娘替在下治腿,就算是兩者相消,」說著,他還故作俏皮得眨了眨眼睛,「楚楚姑娘覺得是不是如此?」
見他眸光純粹,不像是說謊的模樣,也算是有理有據了,楚楚心裡的那點子疑慮也消耗殆盡,轉而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沈公子,我推您過去吧,這樣可以快些過去。」
再次回到王府之後,寧雨宣只覺得心情放鬆了許多,白日里吃著養胎又抑制體寒的葯,再給聞人秋治腿,再抄抄佛經之類,便沒了其他的事情,所以只等著景珏什麼時候派人將參加選秀女的名冊送過來,好讓她早日將這件事情做完。
只不過才第二天的時候,各家臣子的花名冊就已經被送到王府里來了,而過來送名冊的人,正是景珏本人,不僅僅是他一人,身後還帶著不少宮裡的宮女和侍從。
已經入了夜了,王府各處都燃著燈火,景珏的到來,府里的下人在竹隱軒中燃了更多的燭火,整個院落中宛如白晝,景珏就穿著一身墨色常服,站在寧雨宣的面前,身後的宮人抬了兩個大紅木箱子,就擺在門口。
景珏臉上沒什麼情緒,唯有眼眸漆黑如點墨,他走到寧雨宣的面前,「之前與你商議好了的,這選妃一事就交由你來決定,等挑好了合適的,再列一份名冊來給朕,如此一來,你還有什麼問題?」
與之前說好的一樣,寧雨宣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是站得有些久了,她轉身朝後面走去。
見寧雨宣轉身,景珏心中竟生出了欣喜之意,他想,她還是在乎自己的罷,之前讓自己選妃的時候,不過是她一時逞強之舉罷了,她現在要是真的推了選妃之事,他便原諒她之前所說的種種話。
不過他還是不肯低頭討饒,反而輕笑了幾聲,「你若是不得空的話,沒辦法做這件事,朕自然也可以找別人來做,只是你若是讓朕的孩子有了什麼意外.……」
寧雨宣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又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淺笑疏離,「皇上誤會了,我沒有要推脫這件事情。我在王府中無所事事,能幫得上皇上的忙也是應該的,皇上若是信得過我的話,就交由給我,至於孩子的安危,我只會比皇上您更在乎。」
心中的狂喜彷彿被一盆冷水澆下,滅了個徹底,景珏自嘲笑了笑,也罷,本來就沒有做什麼好的打算,這樣的結果更是在意料之中的,「既然如此,勞煩皇后辛苦一陣子,那朕便在宮中等候你的消息了。」
寧雨宣點了點頭,她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熱茶,冰涼的身子才覺得舒服了一些,「皇上放心,我定當不會辜負你的信任。若是沒有什麼事,你可以先回宮了,皇上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帶著眾人離宮,只怕會影響不好。」
但是景珏並不想就這樣離開,這幾日淮水發了洪災,岑尤帶著虎騎軍,一直沒有辦法回到景國,說到賑災的事情,朝中沒有一個大臣願意去,這兩天他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才找著機會出來見她一面,卻不曾想,就這樣要被她轟出王府。
他心裡不痛快,也不想讓寧雨宣過得舒服一些,便說道:「現在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宮門早已落鎖了,今天晚上朕打算就住在王府里,明日一早再回宮去,難道皇后這也不允許嗎?」
寧雨宣別過臉去,景珏如果幼稚起來,是誰拗不過他,反正這王府本來也就是他的,他住在這裡無可厚非。她就算現在不想見到他,但礙於他是皇上的面上,又怎麼能說拒絕二字,「皇上想住在這裡,便住下,只是長玉閣那邊的屋子還沒有打掃,只能婢女先去打掃。」
然而景珏環視了一下屋子四周,他也是在竹隱軒修葺之後,第一次踏足這裡。後面的一干宮女內侍都還沒有離開,景珏示意他們將東西抬進屋子裡來,便都下去,又讓寧雨宣那個忠心的小丫鬟也退出了屋子。
燈火明亮,轉眼之間,偌大的屋子中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寧雨宣站起了身,開始警覺起來,她冷著聲音說道,「皇上是一國之君,難道進宮的話,還要管宮門有沒有鎖上嗎?你今晚怕不只是來送名冊的吧?」
景珏著是隨意笑著,踱步走到了寧雨宣的面前,墨眸中有了幾分曖昧的顏色,「正想留下來,與朕的皇后同住,難道有什麼錯嗎?」見寧雨宣的神色有了一些變化,他冷哼了一聲,「不過是想看看朕的孩子現在如何,皇后不要多想。」
寧雨宣一下子啞然,他如果真的是來看孩子的話,她自然是無話可說的。但是他真的只是來看孩子嗎,沒有其他的意圖嗎,寧雨宣總覺得他突然深夜來此,總有點別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景珏本就無意與她多說什麼,直接說了今天來此的目的,「朕的手下今日得到了消息,說是在臨都見到了孟千機。朕知道你現在也在找他的下落,如果見到了他,記得讓他去宮中一趟,朕有話要問他。」
明晃晃的燭火下,寧雨宣的臉色煞的白了,她當即出聲拒絕,「為什麼要讓他去找你,你已經將他逼得離開了臨都,還想再要他的命嗎?景珏!他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大概是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局,景珏並沒有多麼的失望,他燥熱的手掌撫上了她隆起的小腹上面,也沒有解釋,他只是在到處找他的下落,並沒有逼他離開臨都,也沒有想過要他的命。
寧雨宣氣得渾身顫抖著,但景珏對此毫無反應,只是彎身,親吻了一下她的肚子,語氣輕鬆,對著她的腹部輕輕說道:「你看你的母后又生氣了,你以後可別像你母后這樣,父皇下次再來看你。」
眼睜睜看著景珏離開的動作,不曾回頭,寧雨宣將手邊的茶盞揮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響聲,「景珏,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醒悟過來?」
景珏的步子停頓在了門檻的地方,在寧雨宣看不見的地方,臉色陰沉,薄唇緊抿,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繼續邁著步子往外面走去。竹林在夜風吹拂下發出蕭瑟聲音,他的心由最初的疼痛不已,到現在的麻木沒有知覺,感覺不到痛意,他想,是已經放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