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難民
第二百三十八章 難民
本來平時井然有序的臨都城門,此時卻是亂糟糟一片,秦風小心地將馬車停在了一邊,看著那邊被堵在城外的一些流民,找來了手下,前去打探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才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怎麼突然就多了這麼多的難民?
城門口是吵鬧一片,守城的將士手握重兵鐵甲,將那些衣衫襤褸的難民攔在城門外。寧雨宣聽見了動靜,她掀開帘子,看到那邊的景象,不由得皺眉,問秦風,「那邊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的難民出來?」
打探消息的人還沒回來,秦風自己也只能先猜測一下,「回娘娘,屬下估計這些難民可能是從陽城或是宿城那邊逃難來的,等過一會我去找今日守城的將軍,等先疏通了城門,只能勞煩娘娘再等一下了。」
寧雨宣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她將目光落在那些擁堵的人群,那些人大多面黃肌瘦,有些拖著哭泣不止的孩子,陽城宿城現在正是洪災的時候,他們這個時候也只能背井離鄉了,他們既然逃到了臨都來,景珏總不能將這些人置之不管。
沒過一會的功夫,那打探消息的暗衛便回來了,但時過來的不止他一人,竟然是許久沒有見面的赫連邵,只見他一如初見的模樣,穿著一身鎧甲,但是臉上神情沉著,沒有了少年的那份肆意瀟洒。
他走到馬車邊,朝著寧雨宣恭敬行禮,「卑職參見皇後娘娘。」
寧雨宣抬手讓他起身,兩人沒有先顧著敘舊,她問道:「這些難民既然是從陽城那邊過來的,為什麼現在不讓他們進城,也總該找個地方安置他們。」
其實今日不是赫連邵在城門這裡值守,這些難民是午時左右出現的,下面人傳來消息的時候,他正在陪著雲荷吃飯,只得先暫且派人將事情稟告給景珏,自己則換上鎧甲去了城門這邊來。
並不是不讓他們進城,也不是不安置他們,事情發生的突然,總是要謹慎一些,而且難民中最大的麻煩便是容易引發瘟疫,如果隨意將他們帶進城裡的話,只會是個大麻煩。
寧雨宣聽了他的解釋,聽到瘟疫兩個字的時候,眼眸不自覺地下沉,瘟疫、傳染病、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是最駭人的,她看向赫連邵,「如果到時候皇上下發了命令的話,最好能請上宮裡的御醫一起,來給這些難民診治一下。」
赫連邵點頭應是,沉默了一陣,城門口那邊守城軍們還在疏通著,他們也還在等著宮裡面下發的旨意。他看了寧雨宣一眼,又低下頭,拱手道:「雲荷的事情,多謝娘娘了。」
寧雨宣輕嘆了一聲,「雲荷的事情你不必謝我,我並沒有幫上什麼忙。她現在恢復得如何了?是住在你的府上嗎?若是方便的話,我想找個時間去看看她。或者你帶她來景王府找我也是可以的。」
江雲荷的瘋病,說到底還是心病所致,那她的那道心病也在自己的心口劃下了一道深長的口子,鮮血直流,讓他難以釋懷,他有著私心,或許雲荷這麼一直痴傻下去才好,他才能當那些事情都沒有存在過。
見赫連邵垂著眼帘一直沒有說話,寧雨宣出聲叫他,「赫連邵?」
赫連邵回過神來,簡單笑了笑,道:「雲荷現在心緒穩定了很多,已經比之前好多了,娘娘如今懷著身孕,怕是不方便,等卑職有空的時候帶著雲荷去看望娘娘吧。」
那邊人群已經被疏通得差不多了,黃昏的光亮照在城外官道上,秦風準備駕著馬車回城,寧雨宣看了下那群窮困潦倒的人,臨走之前對赫連邵說了一聲,「先將這些難民們在城外安置了吧,皇上那邊我會與他說的。」
秦風不是說今晚景珏會去王府找她嗎,正好將這事一併說了。
而景珏昨天半夜裡正在御書房裡處理政務的時候,陽城與淮水的事情都太棘手,馮國的戰事結束,岑尤又帶著虎騎軍滯留在明城無法過界,陽城宿城太守貪污賑災餉銀,再加上景元陽時不時地在暗中與他使絆子,人心易防,但是天災難防。
豈料他花費了大把精力去尋找的孟千機,卻在今晚找上了門來,他也沒有詢問他這段時間消失在臨都,究竟去做了什麼,正好孟千機是知道他要找他的目的,直接問了一下需要做的事情,便離開了皇宮。
最後一抹光線消失在天際的時候,景珏回了王府,但這個時候寧雨宣竟然還沒有回來,福伯吩咐下人沏了茶過來,他只是手攥著茶盞,卻是一口茶水都沒有喝下,如果不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花廳外面,他怕是忍不住要出去找人了。
興許是出門了一天,疲倦的很,她身邊的秦風一直在後面小心翼翼地跟隨著,景珏眉頭緊蹙 大跨幾步走出花廳,直接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走向花廳里去,語氣很是不耐煩,「明明知道自己懷著身孕,還要出門,寧雨宣,你是覺得自己身子很好嗎?」
寧雨宣神情淡淡,只看了一眼景珏,便轉回視線,回應道:「不用你多說,我自己有分寸,你現在不應該正忙嗎?怎麼親自過來了?」
景珏咬緊了牙,將她放到花廳中坐下,這才鬆手,他背手站在那裡,「昨晚王府里才進了賊人,今日你就要出城,現在外面亂的很,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嗎?」發覺話里的關心意味太過明顯,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朕的皇子有什麼意外,你擔當的起嗎?」
他生氣至極,而寧雨宣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有個下人上前來上茶,茶盞才放下,就被景珏呵退下去。寧雨宣喝了口茶,她眉宇間竟帶了些得意之色,「皇上之前答應我的太子之位怕是要落空了。」
景珏轉過身來看她,眼底漆黑濃墨一片,彷彿蘊藏著狂風暴雨,視線緊緊鎖著寧雨宣,「你是什麼意思?」
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寧雨宣心覺一陣好笑,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你要讓女兒當太子的話,我自然不能說什麼,但是你還是想想要怎麼面對你的那些臣子。」看到景珏原本黑著的臉帶著錯愕,寧雨宣不由得笑出了聲。
景珏疾步走到寧雨宣身邊坐下,看著她膨脹的肚子,問道:「是女兒?」
寧雨宣又喝了一口茶,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又去爬了山,實在是睏倦得很,她點頭道:「沒錯,我今日去了白雲寺,慧來大師說出生之後會是一個小公主,」她慈愛地撫著肚子,似乎能看到女兒出生之後的可愛模樣,「怎麼?難道不是兒子你不高興?」
他們兩人自診斷出寧雨宣懷孕之後,便一直沒有好好相處過,更別說一起討論孩子的出生,究竟是男是女了。見旁邊的人一直沒有說話,寧雨宣忍不住撇頭去看他,就看見景珏愣神的模樣,她解嘲地笑了一聲,轉移了話題,「今天我看見了城外一大批難民,你想好怎麼安置這些人了嗎?」
景珏這才回過神來,他並沒有其他意思,之前一直慣性地將肚子里的孩子當成男子,因為想好了要怎樣教導他成才,教導他帝王之策,好日後將皇位交付於他,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女孩子,那一剎那,他腦海中便湧現出了一個畫面,那粉雕玉琢的娃娃,有著和她母后一模一樣的眼睛,他陷進那雙眼睛里,便入了神。
然而在聽到寧雨宣的話時,他不由皺眉,想到的是她的安危,「難民的事情我自有打算,這些不需由你來操心,只是昨晚王府里進了賊人,你——」他這才想起來這件事情,繼續問道:「你有沒有見到那賊人的模樣?」
寧雨宣心中一緊,不過隨後又放鬆下來,景珏本就多疑,他會懷疑這件事情並不奇怪,只是別讓他有所察覺便是,她搖頭道:「那個人用黑巾蒙面,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臉,沈公子是察覺到王府里有迷藥的味道,所以來竹隱軒,正好與賊人撞上,我沒有事,只是他受了輕微的傷,不過還好孟千機趕來的及時。」
這也不算是欺瞞景珏了,只是隱瞞了部分事實罷了,但景珏只是斂著眸子聽她說話,看不清他眼底神色,也不知道有沒有對此打消懷疑,寧雨宣手握著茶盞的邊緣不再說話。
景珏將她小動作盡收眼底,如果不是他還需要孟千機去陽城的話,他定染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他冷著聲音道:「王府里太不安全了,你最好再考慮考慮,還要繼續住在這裡嗎?」
下人們都守在花廳的外面,沒有裡面主子的命令,誰也不敢過去。寧雨宣好不容易向他討來了住在宮外的機會,又怎麼會輕易放棄,「不必,這王府內外都是你的人手,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不過是個意外罷了,至少在這裡,會比在宮裡舒心。」
話里的意思無非就是,與景珏一起住在宮裡會讓她不舒心。景珏拳頭緊握,他猛然站起身,「隨便你如何,這麼久的時間,你也從來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只是請你現在多為孩子考慮考慮,你如果再任性行事的話,我不介意將你接回宮裡。」
寧雨宣不明白,自己究竟就如何任性了,但是她不想再跟景珏爭吵,「你今天過來,無非就是想問昨晚的事情嗎?現在已經問完了,沒有事的話你可以回宮去了,」她也站了起來,面對景珏,「日後你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派人來問便可,不必事事躬親,親自出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