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彆扭
第三百三十章 彆扭
第三百三十章 彆扭
她動作輕柔,樹葉因風吹動,嘩啦啦作響,整個人似雪山之巔的一抹瑩雪,叫聞人秋心中沁入一股清涼,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忽而又熱烈跳動起來,他忙捂著胸口,轉過了身去,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她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人,從初遇到現在,從來都不是。
大致是應了那句初見便是永遠吧,好似不知從哪天開始,他就陷入了這樣的一個魔咒中,深陷沼澤無法自拔。
寧雨宣見他忽然的動作,微微蹙眉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等聞人秋再轉身過來的時候,已經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了,「等你到這個時辰,主人家沒回來,我怎麼好自己先用膳,這會兒怕是小雲月也餓的不行了吧。」
寧雨宣不由得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眸中光芒閃爍,「餓了就直說,拿小孩子當借口算怎麼回事,宮中規矩多,你之前也是知道的,但你我關係如此,就不必太過拘束了。」
他這次進宮,不再是掩人耳目,人皮面具等偽裝也都沒做,弄得楚楚春雪這些毫不知情的人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陌生又長得俊俏的男子,跟自家主子是什麼關係,看著兩個眉眼間疑惑,聞人秋在此之前就與他們解釋了,他是他們主子之前認的一個師兄。這也不算是謊話,亦假亦真最能混淆人的視聽。
景珏和寧雨宣這次是真的鬧大了,不過一個晚膳的片刻,傳言就在宮中散了開,畢竟之前有多恩愛,吵架之後的冷淡就有多明顯,皇上可是很少有不再乾坤殿夜宿的時候啊。
新月如鉤皎皎兮,樹林風動不止,已經用過了晚膳,雲月吵鬧著要去聞人秋那裡玩,被宮人帶了去,雲盛已經在偏殿被哄的睡著了。寧雨宣穿著素色褻衣坐在床榻上,旁邊就是一扇窗戶,枝葉橫生,彎月斜掛其上。
楚楚輕踏著步子,手持燈火走了進來,「娘娘,現在時辰不早了,您該早些歇著了。」
她只是搖了搖頭,她頭也未轉,依舊看著外面夜色濃郁,問道:「御書房那邊燈火熄了嗎?」除了這乾坤殿內,景珏唯一住的地方也就是御書房了。
楚楚知道自家主子現下心情不好,她壓低了聲音,回道:「剛才安公公來過了,說皇上近日堆積了不少政務,已經在御書房歇下了,還請娘娘也早些休息,莫要壞了身子。」
風吹亂了那一頭青絲,散亂起來,寧雨宣也懶得伸手去理,外面有淡淡蘭馨芳香隨風而來,她輕輕地嗅了一下,對楚楚道:「你也熄了燈吧,早些去睡,我也困了。」
等寧雨宣躺下,蓋好了被子,楚楚將寢殿中桌上那唯一亮著的一盞銅台燭火吹滅,自己手持蠟燭,悄悄退出了寢殿。
這幾日夜風極大,涼爽之際又多了幾分陰寒,楚楚手中蠟燭豆大的火光,一下子就被吹滅,她站在殿外,無聲地嘆著氣,主子和皇上,怎麼又鬧了脾氣呢。偏偏她的主子是個什麼都不願意說出口的性子,不然的話,她也能從中勸導幾句呀。
她正要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的時候,卻在剛一邁腳的時候,自己的肩上突然多了一隻寬厚的手,她正要驚呼的時候,那隻手動作極快地將她的嘴捂住。
楚楚正驚恐著,正好那人轉到了自己身前,她眼睛里的驚恐漸漸轉變成了憤怒,等禁錮她的那雙手鬆開時,她立即低聲怒斥,「秦風,你是故意來嚇我呢!」
秦風不復在外人面前一張冷淡的表情,眼裡的情緒似乎只能看得見楚楚一人,他本想玩一回浪漫來著的,哪裡知道嚇著了自己的小妻子,他連忙低聲哄著,「我這邊剛下值,想到你還在乾坤殿這邊守夜,就想著過來陪陪你,是我的錯,我的錯。」
這麼一個漆黑的夜裡,一彎月亮也沒什麼光亮,楚楚被嚇得不行,本不打算搭理他,但是想到今天皇上和主子出門,就是他一路護送著的,後來又帶了個那個叫聞人秋的人,不知底細,實在讓她好奇。她遲疑了半晌,問秦風道:「你知道今天娘娘是因為什麼和皇上鬧了彆扭嗎?」
在楚楚面前,不涉及景珏的那些機密,這些話算是能說的,只不過站在這裡說這些話,只怕被有心人聽了見,「先去你屋子去,宮裡面人多嘴雜。」
這邊小夫妻二人打打鬧鬧的,而在尚宮局住所的那邊,齊玲瓏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總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來改變自己的現狀,她自景珏登基的第三年入的宮,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後宮裡的一位主子。
本是想通過選秀入宮的她,卻也沒想到,剛開始的兩年裡,除了皇后和后招進宮裡的靜淑妃,就再也沒有別的女人能近得了皇上的身,她只好另闢蹊徑,轉而考了女官,進宮一邊依靠著家中勢力,以及自己的實力,坐上了尚宮女官的位置。
可是那天,她特意親自去給乾坤殿送去布料,沒成想乾坤殿內只有皇上在,皇后卻是不在,她起了一些小心思,可是一眼就被皇上給看穿,還出言諷刺了她,她再也不敢在這兩位面前露面。可長此以往,她就真的只能做一個小小的尚宮,在內務府里操勞一輩子了。到頭來只謀劃成了這樣的一個結局,她不甘心。
想到這裡,她立即起身,在褻衣外面只套了一件棉綢風衣,就悄悄地繞開了宮中的侍衛,往宮中那片偏僻的角落而去。
風不住地吹著她深色的風衣,手中拿著一盞琉璃宮燈,走在幽長甬道上,前面不遠處那兩點詭異燈火的地方,就是長青門所在,而現在,李靜姝就住在那裡。
其實,有一點別人甚少知道的是,齊玲瓏曾經和李靜姝是閨中密友,手帕之交。但後來因為李靜姝被封為淑妃的關係,她主動與其斷了關係。她想著,李靜姝曾經能入的了皇上的眼,定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法子,她若是得了這個法子,還愁以後在寧雨宣面前彎腰行跪拜禮嗎?
來這個地方的人實在太少了,經過長青門的侍衛時,齊玲瓏只消花了點碎銀子,就有人放她進去。這個地方她還是第一次來,也是第一次見識,富麗堂皇的皇宮之中,竟有這般落魄不堪的地方,蛛網密布,房梁倒塌也不見人修理的痕迹,安靜的有些可怕。
齊玲瓏暗暗給自己鼓足了氣,才敢繼續往前面走,按照剛才守衛提醒的,往李靜姝住的屋子而去,別的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而她的屋子卻是還亮著燭火,她想著,哪怕在李靜姝面前失了顏面,她也要問個清楚,她當初是如何進的宮的。
只是走得越近,齊玲瓏越感覺到有些不同尋常,直至在那個破爛的屋子外面,通過那扇難以擋風的窗戶時,透過縫隙,她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情形。
兩個沒穿衣裳的男女正抱作一團,時而能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那男子背對著這邊,齊玲瓏看不清楚,但是那個女子的面孔卻是清晰地映在了齊玲瓏的眼睛中。她下意識地驚呼出了聲,連著手中的琉璃宮燈也掉到了地上,琉璃易碎,發出清脆的聲響,燭火撲騰了幾下也隨之熄滅。那個女子,分明就是李靜姝。
聽見了外面的聲音,李靜姝滿臉媚色,正好對上了齊玲瓏的眼神,她一點被人發現的羞愧都沒有,反而笑得勾魂,輕輕地拍了一下還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魅聲道:「喂,有人來了,你現在得走了。」
那男子沒有說話,只又在她嘴上吻了幾下,才背對著齊玲瓏這邊起身,穿上了衣服之後,頭也不回地從另外一邊的窗戶翻身而出。
等男子走了之後,李靜姝才慵懶地起身,只在酮體外罩了一件輕薄的水紅紗衣,還能看見她身上留下青紫的痕迹,她款款走到那扇壞了的窗戶前,看著外面的齊玲瓏,開口道:「你要是想來見我,下次得提前說一聲,若是下次再這樣耽誤了我的事情,我可就懶得搭理你了」
齊玲瓏是未經人事的,看到剛才的那一幕,她到現在還是臉上泛著熱氣,她看向李靜姝,滿是不可置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
李靜姝的態度很是無所謂,她嘲諷地笑著,看著齊玲瓏,「我自己的事情,我不知道,難道你會比我清楚嗎?反正我這輩子都已經毀了,多幾件荒唐事,又又何妨呢。」
這完全在齊玲瓏的意料之外,走在甬道的時候,她是想著再見她時,她弱不經風,過著苦巴巴的日子,而自己光鮮亮麗,讓她艷羨,可是現在這樣的境況,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她來了又不做聲,李靜姝沒了耐心,她抬手敲了敲窗子,讓齊玲瓏回神來,「我說你進宮也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來見我,到底有什麼事情,趕緊說,說完我得睡覺了。」
這樣的李靜姝已經完全不是曾經的那個出自書香世家的大小姐了,齊玲瓏只覺得這場較量之中,自己是已經贏了的,卻又覺得沒贏。見李靜姝如此不耐煩,她立即道:「我過來找你,是想問,當初皇上是因為什麼封你為淑妃的?」
李靜姝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愣,隨後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她倏爾一笑,眼中滿是興味地看向齊玲瓏,「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想成為景珏的女人,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