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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浮萍

  第四百二十四章 浮萍

  眼見著寧雨宣沒什麼話要說,楚楚欲言又止,到底沒再說什麼了,轉身走了出去。


  房間里沒了婢女守著,那燭火「滋」地一跳,火光小了許多,連帶著屋中影子也暗了下來。寧雨宣又躺了下來,整個人蜷縮起來,面朝著牆壁,眼角不自覺地流出淚來。


  人一旦沒有了以前記憶的羈絆,就跟浮萍沒什麼兩樣,現在的她,便是那池塘上一片飄搖綠萍。她到底應該存在於何處,是洛府還是這所謂的景氏府邸。


  可到了半夜的時候,寧雨宣整個人都發起熱來,身上都是汗涔涔的,好似是被從水中撈出來的。想到她晚上還沒有用膳,子時左右楚楚過來看了看,沒想到會是這副模樣,當即又去將孫玉成等御醫叫了過來。


  寧雨宣幾番呼喊,可人都是陷在昏迷之中,一句話也應不得。自從去年她落水被救回來之後,身子也是一直不見大好,經常病著,可是這一次,顯然比之前更為嚴重些,都快燒糊塗了。


  之前找人去抓的葯也才將將在爐子上熬好,下面人急急忙忙將葯端來,楚楚顧不得別的,立即伸手就端了過來,差點將手燙著,也生生忍了下來,那邊孫玉成又給寧雨宣看過了病,只搖著頭道:「下午那副藥方子是驅寒的,可是眼下娘娘的病情又重了幾分,這葯是不能再喝了。」


  楚楚心裡也是擔心,將葯碗放在了一邊,急忙道:「那孫大人趕緊新的藥方子啊,再拖下去可怎麼行。」如今寧雨宣渾身熱得跟火爐一樣,是一點兒也拖不得了。


  旁邊一個御醫倒是走到一邊,開起了藥方,畢竟能進太醫署的,這些都是不在話下。而孫玉成則緊皺眉頭思索著,忽而出聲對楚楚道:「還煩請您拿一些烈酒出來,將帕子用酒浸濕,拿來擦拭娘娘的身子,以前娘娘在太醫署的時候,我見過她這麼給人退燒的。」


  聽到是寧雨宣以前用過的法子,楚楚沒有絲毫懷疑,立即吩咐下面的婢女去找烈酒過來。原本寂靜的院子漆黑無比,此刻卻因著她的突發病情而燈火通明,樹枝的影子映在牆面窗戶上,卻好似魑魅魍魎。


  小院離書房有些遠,並沒有驚動到在哪裡休息的景珏,但是安得子慣來是個消息靈通的,這會兒聽說了小院這邊的事情,立即就稟報了過去。


  半夜高燒不退,這還得了。驚得安得子的睡意立刻煙消雲散了去,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打理,立即跑去了稟報給皇上。


  書房後面有個隔間,裡面安置了床榻等物事,原本是準備著給景珏處理政務勞累時稍作休息的,現在倒成了他睡覺的地方。臨都的雜事太多,再加上前方軍情戰事不斷,才剛剛歇下不久,門外就有人敲門。


  安得子只道白日里是兩口子吵架,他是親眼見過這帝后二人之間的深情,現在皇後娘娘病重著,皇上哪裡還會再繼續板著臉生氣。還沒等裡面的人說話,他就提高了聲音在外面道:「皇上,皇後娘娘夜裡發起了高燒,您要不去看看?」


  景珏本來就淺眠,被安得子這一下喊了,哪裡還能繼續安睡,只是在聽到他所說的話時,身子微微一僵,卻依舊躺著沒動,只是道:「既然發了高燒,該是去找太醫署的那些人才是,你來找朕又有何用,朕又不是御醫。」


  原本會以為景珏慌張出來,可沒想到等來了這麼冷淡的一句話,安得子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在原地冷了半晌,據他所言,也不是沒有聽清自己說了什麼呀。安得子又道:「太醫署的孫御醫已經去看過了,娘娘如今病得已經……」


  他這話還沒說完,裡面的人就怒斥起來,「御醫都去了,還來告訴朕做什麼,只要沒什麼大問題,就別來煩朕了。」


  在皇帝身邊做總管的,基本上都是極會揣度聖意,可這會兒安得子也無法確定,皇上這是在跟皇后賭氣,還是真的對皇后失了心了。可是不管是哪一種答案,都改變不了,寧氏現在還是中宮之主的地位。朝著裡面討了句饒,就親自帶了人去小院那邊瞧著情況去了。


  照顧寧雨宣的事情,楚楚向來不願意假借他人之手,所以下人送來了烈酒之後,她就將其餘人全都屏退下去,自己則拿著帕子給她擦拭了起來。


  沒過多久,就有婢女在門外回稟,說是安公公來了。楚楚跟安得子也算是熟識了,這會子也不知道他是自己過來,還是代表了皇上的意思過來的。楚楚嘆著氣,只對門外道:「叫安公公回去吧,現在娘娘身邊已經有足夠人手照顧了,等娘娘病情好了些,我自會去告知一聲的,叫那邊別擔心。」


  婢女低聲稱喏,便去回了安得子。


  長夜漫漫,樹枝斜影之間,偶有星子從天際隕落,叫今夜難眠的人驚呼不斷。所謂因緣際會,生死起伏,究竟是人定勝天,還是自有註定,誰也無法決斷。


  不遠之外的馮都,欽天監大臣們都站在觀星台上,此時六月之初,南方紫微帝星的光芒已經漸漸勢微,而北邊那顆天狼星,正是光芒四起。這種天象,他們早就從幾年前便看到了,而如今,馮都已經到了最後的存亡時刻。


  等大臣們寫完了天象之觀,隨後便要即刻找人送去皇宮之中,幾番爭執推讓之後,選了個性子最為怯弱的人,進宮送信。那人捧著奏章,雙腿早已沒了力氣,面如死灰之色,最終閉著眼睛,就要赴死去了。


  這天夜裡,馮子談斬殺了欽天監大臣的消息立即傳了開,但是那封由欽天監送來的奏章,他卻一點兒也沒給別人看到,這背後寓意,誰又能察覺不到呢。


  太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又是新的一天,馮都皇宮之中,馮子談坐在皇位之上,下面幾個鬍子花白的大臣紛紛諫言,道他昨晚所為之事是一件多麼錯誤的決定。他面容疲憊不堪,卻依舊帶著笑,冷眼看著這些人到現在還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幾人爭執不斷的時候,眾臣中站著的一人走了出來,勸阻道:「各位大人們莫要再爭執了,眼下最重要的,可不是這小小的欽天監的事情,景國大軍隨時都會來犯馮都,難道大家對此不置一詞,是有了更好的主意了嗎?」


  這人,恰是各位都熟知的「馮白祁」。在馮子談御駕親征去蘇城的時候,齊王馮白祁便接管了馮都中各項事務,而現在的馮都,可以說是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了。以至於馮子談從蘇城回來之後,便面臨著自己皇權被架空的情況。


  面對著這種趁火打劫之人,馮子談沒說什麼,只任由他去。一是無力反抗,二來是馮國即將滅國了,他倒是想看看,馮白祁不顧一切地接下這堆爛攤子,是想幹什麼。


  朝堂上的所有消息全都傳到了後宮中秦雨這裡來,在聽聞馮白祁又當中駁了皇上的面子時,她也是氣惱不已,手中的金絲鐫刻茶盞直接砸在了地上,「馮白祁這等豎子,他難道是想造反嗎?」


  若說他是想造反的話,其實在馮子談還沒有回馮都之前,他就完全可以自己登基為皇。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除了架空了馮子談的權利,其他的一切照舊。


  那前來回話的人道:「貴妃娘娘,這會兒皇上應該下了早朝了,咱們要不要去跟皇上商量商量,看看這齊王殿下,究竟有什麼目的。」


  自從蘇城回來之後,馮子談就沒有來見過自己了,這段時間,除了自己主動去找他過一次,便沒有再見過面了。秦雨本來就是極重面子的人,若是對方不給台階下,她很難去服軟,可是一想到馮子談現在的處境,她又有了些猶豫。


  見她還在猶豫著,下人又勸慰起來,「娘娘還是去見見皇上吧,如今皇上正是頹廢不振的時候,若叫別的女子近了身,那皇上日後哪裡還能看到娘娘您吶。」他們馮國皇宮可不似景國的那般,偌大的後宮之中只有一位主子的。


  在遇到秦雨之前,馮子談是個多情之人,還是太子的時候,東宮中的良人就有好些個,這會兒都在後宮中虎視眈眈著呢。他們後宮妃子哪裡會擔心到前方戰事,依舊過著自己奢靡至極的生活。


  想到近日常去皇上殿中的那位林美人,秦雨不由得眸子暗了暗,她抬眸看著面前的鏡子,裡面那人的眼睛早就失去了當初的光彩,她已經失去了原先那個耀眼的自己,難道還要將他也失去了嗎?


  她猶自沉思了片刻,最後對下面人吩咐道:「擺駕,去見皇上。」


  而此刻的馮子談,並沒有在寢殿中,而是待在御書房裡,正在召見著馮白祁。馮白祁雖是站著,還俯身行著禮,可看氣勢,是一點兒也不比馮子談的低,或許是他近日來接連受到的打擊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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