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接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 接人
只聽見門外守著的人一聲驚呼,隨後似乎是暈厥了過去。馮子談目光冷冷,將懷中屍體丟到了一邊,似麻袋一般,又頗有些嫌棄的將身上撣了撣,所謂寵妃,到頭來連死了,也就這般下場了。他抬眸看向怒意沖沖的秦雨,「人你也殺了,現在可以走了?」
秦雨手中還握著鞭子,臉上帶著剛剛濺上的血珠,拋開馮子談對這林美人的態度,她開口道:「難道你就任由著馮白祁將馮國給折騰垮了嗎?」
馮子談癱坐在龍椅上,目光落在虛無之處,漠然道:「不管有沒有馮白祁在,這一切都已經是定局了,昨晚的事情你應該早就知道了。趁著現在馮都還沒淪陷,你可以回到景珏身邊,求個情討個饒,說不定他還念著以往的情分上,給你留一條生路。」
自在蘇城之後,他再一次提起了要自己回景國去,失落失望太多,也不多這一次了。她手握著鞭子無力垂下,轉身向外面走去,只丟下一句話,「馮子談,是我以前看錯你了。」
正午的光穿過檐下,在地面落下一片金色,女子斜拉在地上的影子越來越短,直至消失。馮子談一手支撐著頭,神色頹廢,自嘲地笑了幾聲,不再有動作。看錯了嗎?呵呵,他瞥了一眼地上還未僵硬的屍體,連血都還是溫熱的,朝外面喊了一聲,叫他們進來將這些處理乾淨。
蘇城。寧雨宣昏昏沉沉整整一夜,第二天醒來時候,已經是快要午時了。外面極其安靜,連婢女走路的動靜也無法察覺,只聽見了外間楚楚說話極低的聲音。她聞著滿室酒氣,不由得皺起眉來。她的嗓子已經幹得快要冒煙了,便起了身,去桌上倒了涼茶來喝。
外間正是雲月帶著弟弟過來,聽聞母后病了一夜,一大早就過來了好幾趟,說要看望母后。楚楚擔心他們擾了寧雨宣的休息,沒給進去。這不,小丫頭又是來磨人的了。
楚楚聽見了裡間的動靜,怕是寧雨宣已經醒了過來,她急著將雲月給打發走,「公主,你等午間的時候再來看母后也不遲的,您先帶著太子殿下回屋子去,可行?」她朝著後面的春雪怒了努嘴,示意她將兩個孩子帶下去。
待雲月牽著雲盛的手不情不願地走出去之後,楚楚急忙走到了裡間,果然就看到了寧雨宣正坐在桌邊喝水,她二話沒說,上前先是探了探寧雨宣的額頭,感覺她終於不再發熱,才鬆了一口氣,「娘娘總算是退燒了,一直備著熱水呢,您要不要沐浴?」
寧雨宣放下茶盞,看到楚楚眼底的青色,想來是她昨晚一直照顧著自己,昨日的時候她雖然生著氣離開,但到了晚上,卻是衣不解帶的照料。她不是一個善於言表的人,只點了點頭,「我想先洗個澡。」
兩人對昨日寧雨宣所說的話閉口不談,楚楚出去吩咐了奴婢將熱水抬了進來,像往常沒有什麼分別的,給她準備了一切用具。
她退燒的消息很快就從小院傳了出去,那邊安得子得知消息,很快就帶著一些補品過來,而那個人照樣沒有什麼消息。這一回楚楚沒將人攔在院門之外,迎進了小院的涼亭中坐著。
楚楚暗暗搓了搓手,問道:「怎麼每回都是安公公您過來,皇上近日政務繁忙,可是不曾得知娘娘生病的消息?」不然的話,怎麼到現在都不見著景珏的身影,若是以往知曉了娘娘生病,就連早朝都耽誤了也是有的。
安得子長長嘆了一聲,他認識楚楚也是很久了,兩人交情不錯,也都是希望看到帝后二人關係能一如既往的和睦,也懶得與她勾心鬥角,直接說道:「昨夜雜家知道了娘娘高燒的消息,立即就去稟報了皇上的,可皇上是什麼也沒說……」
兩人都是憂心忡忡的,楚楚眉頭緊皺著,仍然有些不死心,「皇上真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安得子點了點頭,何止是沒有一點兒反應啊,皇上的病情也沒怎麼好,今天一大早就趕去了城外軍營里,親自帶領著大軍去了城外治水,另外那裴少炎也被拎了過去。就好似寧雨宣這件事根本不存在一樣。
看來這一次,皇上是真的對皇后不理不睬了,楚楚心中難安,以前覺得皇上是這世上難得一見的深情男子,後宮中除了娘娘之外,他再也沒有碰過別的女子了。現在這樣的情形,若是有別的女子趁虛而入……
安得子連忙將楚楚的胡亂想象打斷,他仍深信皇上這一次只是在跟娘娘置氣而已。
正說著的時候,安得子眼尖,一下子就瞧見了從屋內走出來的寧雨宣,因為剛剛沐浴完,發梢還帶著濕氣,眉眼似霧氣氤氳著,穿著一件月牙白的湘妃裙,出落得好似一朵聘聘裊裊的湘娥。瞧娘娘這副模樣,皇上又怎麼會真的會對她失心呢。
寧雨宣見到安公公,便走了過去,朝他微微點頭示意,「剛才聽下面的人說安公公帶了許多補品過來,其實沒有必要,我現在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些安公公還是帶回去吧。」
安公公立即起身,朝她行禮,「皇後娘娘真的是折煞老奴了,這些不過都是些滋補身子的,就算是沒病,吃了也是對身子好的。再者說了,皇上問鼎天下是指日可待的,這世間的東西,哪一樣不都是您的,這些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寧雨宣只是疏離有禮地笑著,仍然堅持自己,「安公公還是拿回去吧,這些我實在用不上,還有,我想去找皇上有些事情,皇上現在在府上嗎?」
安得子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忽而旁邊的楚楚搶先開了口,「皇上不在府上的,」見兩人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楚楚微微一滯,又朝寧雨宣說道:「皇上今日一早就去了城外軍營里了,娘娘您若是想要找皇上的話,不如等到皇上回來再說?」
安得子不明白楚楚這般急迫,不想讓寧雨宣見到皇上是什麼意思,卻也沒說什麼,只附和著點頭。
寧雨宣將視線從桌子上那些補品收了回來,轉而看向楚楚,她明白她的意思,卻只是笑了笑,「那便罷了,等皇上回來再說吧。」
只是正午過後,府邸中國突生了一些變故,叫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天氣漸漸變得炎熱起來,南方夏季雖是雨水充沛,一旦天晴了,便是頂熱的時候了,蟬鳴不絕於耳,唯有小院這邊,下人們早就將擾人的蟬給捕了去,因此院中極其安靜,唯有寧雨宣伴隨著兩個孩子說話的聲音從窗子傳了出來。
綠蔭濃郁,極其幽靜。可是忽然間,外面有人腳步聲急促。寧雨宣正在教雲月練琴,而雲盛正在握著一支筆,在紙上隨意塗寫著,嘴中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說這些什麼。
寧雨宣聽見了外面動靜,只從窗子伸頭朝外面看去,只見院子外面有人找了楚楚,正在那樹下,刻意壓低著聲音,不知是在交談著些什麼。隨後就看見了楚楚往她這邊瞧了一眼,隨後頭也未回地往外面走去。這副神秘的模樣,叫人很是好奇。
楚楚急匆匆走了出去,在小院外的不遠處找到了此時應該跟在景珏身邊的秦風,緊皺著眉頭,語氣不善地問道:「你把那人接到府里來是什麼意思?」
秦風是哭笑不得的,他哪裡有什麼權利隨意接人到府邸中來,回答道:「這也不是我的意思,皇上這樣吩咐,我也只能照做了。」
一想到寧雨宣昨天傍晚與自己所說的話,楚楚就心生悶氣,看這樣子,皇上定然是知道了娘娘所說的了,她都快要忘了,這府邸上上下下,哪一樣不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她又將氣撒在了秦風身上,「皇上是和在娘娘置氣呢,你也看不出來嗎?就這樣把人帶到了府里來,是嫌他們關係還不夠差的嗎?」
說是如此,但是楚楚自己心裡也無法確定了。
要說秦風在這麼大熱的中午,是將誰接到府邸來了。能惹得楚楚如此生氣的,除了洛家的人,還能是誰。昨晚寧雨宣與楚楚所說的話,都一字不落地全都入了景珏的耳中。
他一夜未曾安眠,今天一大早也同昨日一樣,去了城外。但是做事都是心不在焉,最後直接吩咐了秦風,去將洛家的兄妹接到府邸中小住幾日。秦風瞧著景珏模樣,並不像是在生氣,只以為讓他接人,是為了給皇后解悶的,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了。
主子們的事情,秦風也懶得多家揣度。見楚楚還一副氣極模樣,哄著她道:「我們做下人的,就得遵從主子們的命令,既然皇上這樣做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你先別急,等日後,就能看出來皇上的目的何在了。」
楚楚抬頭瞪她一眼,默不作聲的,不想搭理他,轉身便回了小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