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少得可憐的尊嚴
如果夏鑠沒有遇見霍滐,也許她的人生就不會偏離軌道,她的生活會在正常軌道上行駛著,而不是那樣的悲哀蒼涼而充滿了無勁。
夏鑠想要放下那一段感情時,卻被霍滐繞進了一個大圈子裏,她無法拒絕,她想要結束那段青春懵懂愛戀,可惜霍滐又莫名其妙的闖進了她的生活,就像一開始霍滐本就是因為一個女人而誤打誤撞進了她的生活………
熙熙攘攘醫院裏。
夏媽輕車熟路地默默來到窗口拿藥,便靜靜坐在醫室門外走廊凳子上,兩鬢斑白發絲紛紛擾擾繚亂著禁皺著的眉角。
心理衛生部醫室裏。
夏鑠摘下墨鏡,眼神茫然的看著遠方卻毫無焦距。
醫生抬了抬眼鏡,語氣極其複雜的說:“你這樣的情況已經快十幾年了,俗話說得好,治標不治本,病需要對症下藥,你這是由於許多年前的心裏陰影造成的病症,長期壓抑而誘發的綜合病症,現在醫學史上將這類病稱為人類第一隱形殺手心理病,若是再像你這樣拖下去,恐怕會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心病還需心藥醫,關鍵還是病人自己心理調節,再多的藥也隻是控製你的身體並不能解開你的心結,我建議你好好的進行心理治療,不要再逃避。”
醫生開始拿起複診單,飛快的撬動鍵盤,為她又添了幾劑新藥,並機械似的囑咐著:“忌減肥,忌煙酒,忌辛辣食品,忌飲食穩定,要注意好好休息,不要整天呆在家裏,要多多出去走走,上著班最好。”
夏鑠冷漠聽著,這樣的話語她已經聽了很多次了。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位醫生教授專家時,他得悉她的病況後,歎息的問了句:“這麽小的年齡怎麽就得了這個病呢?”
…………
“這麽小的年齡怎麽就學會喝酒了呢?”夏鑠自言字眼又似是說給誰聽似的,緩緩的將霍滐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眼神期盼的看著站在旁邊的霍竣廷:“先將他送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昏暗燈光打在霍竣廷臉上,晦暗不明,他雙手叉腰,過了許久,才了句:“你不該回來。”便扛起霍滐消失在寂靜的街道裏,漸漸的不見人影。
街道邊是夏鑠緩緩拉長的倒影。
樹木沙沙作響,偶爾街道上一個莫名的人從她旁邊走過她也會害怕,如同驚弓之鳥般的戰栗。
她隻得加快腳步。
一個穩健有力的腳步聲朝她跑來,越來越近,她似乎可以瞥見燈光倒映下那個人的影子,是個男人,她將書包提緊,四周啾啾究竟有沒有人,可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人幾乎沒有。
後麵有雙手抓住了她的肩,她頓時腳步不敢動了。
“我送你回去!”那人氣喘籲籲。
原來是霍竣廷。
夏鑠回過頭來,朦朧夜色中見到的是一雙異常堅定明亮的眼睛:“霍滐呢?”
霍竣廷眼神有片刻僵硬凝固了。
他覺得胸腔的空氣似乎被抽光了,難以言喻那是一種什麽樣的難受:“我讓出租車送他回去了。”
她眼中這才不再出現擔心神色,緊咬的下顎終於鬆弛了,不再繃緊。
兩人就那樣並肩走在街道邊。
長久沉默後。
夏鑠覺得應該說些什麽來彌補這一路上的尷尬:“真想不到你還有個弟弟?”
“………”
“平時怎麽從未聽你說起過?”她繼續尋找著話題打岔,盡量使他們兩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不那麽尷尬。
“……..”
他默默盯著她的眼睛看著,卻是答非所問:“不要離霍滐太近,他與你不是一路的人。”
果然,那雙在黑夜裏依舊明亮的眼睛在聽到霍滐之後突然變得複雜,眼神神色莫名,眼臉不斷眨著,就像是蝴蝶撲翅聲:“我與他隻是同學,隻是出於同學之情問問。”
“那樣最好。”他繼而轉換話題:“最近準備高考得怎麽樣了?有信心嗎?”問的是她有信心考進G大嗎。
她心裏當然明白他問的是什麽:“有點難?”
霍竣廷安慰似的撫摸著她的頭頂:“好好加油,上了大學就好了,許多事到了大學裏,你的交際圈也就會更廣,會有更多的朋友,會有更多美好的事情,現在不是值得你停留的季節。”他希望她能夠專心學習,不忍心讓她被人傷害。
她隨即躲開頭頂的那雙手,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眼中卻泛有淚光:“當然了,誰不期待大學生活呢?!那時我們可就解放了,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呢?”
夏鑠小區門口。
“謝了。”夏鑠對霍竣廷做著拜拜,開始朝小區裏走去。
“拜拜!”霍竣廷笑著揮手示意。
待夏鑠不見人影後,霍竣廷回過頭來卻見到了一個人-------曹曦雯。
她什麽時候來的?
曹曦雯拄著拐杖,臉上滿是怒意,更是嘲諷的說:“霍竣廷,你不是很忙嗎?怎麽有時間在這裏談情說愛?!”她很氣憤,尤其看到那個女人是夏鑠,她更是恨得咬牙切齒,當她看見他一直望著夏鑠遠去的身影停駐遠望時,她心裏很嫉妒,尤其他的臉上的笑意,讓她無地自容。
“你怎麽來了?”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怎麽不歡迎我來?!”她的臉扭曲在一起,手指指著霍竣廷的鼻子,眼瞪得圓圓的,怒火急燒。
“有事?!”語氣變得厭惡起來。
“霍竣廷!!收起你臉上的厭惡,別忘了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拜誰所賜?!”
霍竣廷不經不慢的靠近她,湊到她耳邊,熱氣流穿過她耳朵,可是吐出的話語卻讓她噸數沒了力氣,摔倒在地上,他說:“曹曦雯,你現在變成這樣都是你自找的,我好心勸過你打掉那個孽種的,你現在這副鬼樣子,誰也怪不了!你懂了嗎?”
他也不理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曹曦雯,徑直跨步離去。
待那人遠遠離去後。
街上昏暗燈光打在她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她這才從失神中回過神來,嚎嚎大哭起來。似乎要將集聚的怨氣與委屈都趁著這個機會發泄出來,通過眼淚流出來。
霍家。
霍竣廷摸出鑰匙打開大門,打開燈,隻見霍滐坐在沙發上,眼睛半磕著,似乎等待已久了:“回來了。”
“嗯。”他脫掉外套,拿出打火機,點著煙,皺眉猛吸一口:“怎麽還不睡?”
霍滐抖動著手裏的煙灰,將煙湊到嘴裏抽了一口,眼神示意的朝桌上布得滿滿的醫療費用單使了使眼色:“又催了。”
“我會想辦法。”
霍滐聽到那幾個字哈哈大笑起來:“你說我們老爸為什麽不死了算了?酗酒的瘋子!!為什麽不死了算了?!”
霍竣廷開始清理著滿地的煙灰,沒有理會霍滐的埋怨:“你不要再賭了,否則有一天你早晚會害了你自己!”
“害我自己?!”霍滐露出一個諷刺笑容,玩世不恭的說:“我這樣與死有什麽區別?!”
“曹曦雯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她值得嗎?!你為什麽要為了那個女人活活作踐自己?!!”霍竣廷有些心疼這個唯一的親弟弟,他們從小便相依為命,可以說,霍滐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如果以前他做了什麽卑鄙下流的事情,那就隻有一個理由,為了這個殘破不堪的家,為了他的弟弟!
“……..”他徑直來到冰箱,拿起啤酒猛猛灌著,灌得喉嚨生疼。
“你該去上學了,再過一個月就是你的高考,我希望你能完成你的學業,走完該走完的人生過程。”
……………………………
這幾日,霍滐開始來上課了。
偶爾,霍滐身上的酒氣傳到夏鑠鼻間,陣陣刺鼻令她很難受。
下課時,滿室都在默默複習著。
霍滐將腿隨意搭在桌椅上,嘴裏吐著煙霧,嗆得夏鑠眼淚都咳出來了,他一邊寫著作業一邊戴著耳機,有時也不會戴耳機,嘈雜音樂聲傳入夏鑠耳朵裏引得她無法專心複習。
這一次,最後一次模擬考試出來了,似乎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考得好的同學會暗自慶幸,考得不哈的同學會拿著卷紙皺著眉頭,他們會仔仔細細分析著為什麽。
離上線還有幾分的同學會被班主任喊去辦公室語重心長的訓導著,做著思想工作,教師們都在準備著為這高考前可能上線生再加一把火。
夏鑠與霍滐就成了老師加一把火的重點目標。
辦公室裏。
教師們苦口婆心的拿著卷紙為他們分析著問題。
回到家。
夏媽拿著卷紙看著。
“鑠兒,加點緊,最近我叫竣廷多給你補補你的英語,將英語再提點分,這分數線就上去了。”夏媽看著旁邊不開腔,同樣拿著卷紙的夏爸,又看了看低著頭的女兒,不由安慰夏鑠:“沒事,考得不錯,有進步!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嗎?有時平時的特優生到了高考考場都會發揮失常嘛,成績特差的反而考得特好,就是因為心態好,沒事鑠兒,媽媽永遠支持你!加油!”
頭埋在卷紙裏的夏媽還是沒從卷紙裏抬起頭來,隻是眼神已經柔和不少:“高考需要不腦力,營養要跟上,孩子她媽,你多買點營養品給孩子補補,看看能將那笨腦子補好不?!”
夏鑠隻想說一句:還能不能正常說話了?
“知道了,哪有你這樣說自家女兒的。”夏媽嬌嗔著。
星期天。
一堆堆試卷幾乎將夏鑠整個人埋在裏麵,旁邊擺放著幾瓶活力素,咖啡杯裏殘留著咖啡汁,厚厚眼鏡掛在她眼頰上,筆尖飛快滑動著流暢曲線:“好了!”她終於舒了口氣,將手中英語卷紙放到坐在一邊品茶手裏翻看著她卷紙的霍竣廷眼前。
“怎麽樣?!”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速度嘛是快了,就是不知道結果怎麽樣?”霍竣廷飛快的檢查著她卷紙上的題目,見隻出了幾個差錯,便笑著對滿心期盼的夏鑠說道:“這次進步很大,倒是沒有什麽幾道錯題,總的來說比前幾次卷紙質量都要高,上了一個檔次。”他是真心替她高興的,瞧見她笑得絢爛,他頓時失了神,不知身在何方。
晚飯時間。
夏媽準備了一大堆好吃的,霍竣廷仍然盛情難卻,留下來吃了飯。
飯桌上。
夏媽舀了碗雞湯給夏鑠:“鑠兒,多吃點,高三幸苦,多補點腦力。”
“媽,還有客在,你不能老這麽什麽都往我碗裏夾!”夏鑠有些無奈的看著夏媽為她夾著個事菜,忙得不亦樂乎,她的碗中菜肴早已冒著尖尖,早已裝不下。
“是,是,是媽的不對,那你趕緊吃!”夏媽慈祥的看著夏鑠。
“嗯。”她開始埋頭吃起來。
“鑠兒,媽有個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夏媽笑得深邃。
“好消息。”她吞下一口飯。
“你猜是什麽?”
“猜不到。”
“你這孩子,與媽猜猜都不猜?”
“好消息?難道媽你中六合彩了?”她打趣著說。
“那件事我與你爸已經辦妥了。”
頓時,夏鑠嗆得夠嗆,咳個不停,夏媽趕緊替她順著氣,遞過一杯純淨水:“小心點吃。”
夏鑠將水杯推開,難掩激動心情問道:“媽,你是說那件事?!”
“是啊,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嗎?”夏媽慈祥的撫摸著她柔順發絲。
“太好了!!”她幾乎想要歡呼雀躍起來。
“你就不問壞消息是什麽?”
“壞消息是什麽?”聽了這個消息,還能有什麽壞消息能夠影響這件事帶給她的好心情呢?
“你爸會資助那個男孩,也就是霍滐的生活,可以承擔他父親強大的精神治療費,你爸爸可以看在你的麵子上,算是為你積福,施舍他就像是施舍一個乞丐,但絕對不會將他認為義子,據你父親調查資料顯示:他品性不好,是個無惡不做的混混。如果你執意要一個哥哥,那你父親倒是可以認竣廷為義子,竣廷是霍滐的哥哥,又是你幾年的老師,竣廷的為人這些年我與你父親也是看在眼裏的,這是兩全之策,你看行嗎?”
霍竣廷握著碗的手顫抖得厲害,臉上驚愕之色毫不掩飾,腦裏不斷回蕩著那兩個字:施舍!,是啊,就當施舍給一長久以來集聚在心裏的不甘與壓抑的理智都在這幾個字眼中崩潰,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