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十六章,靈堂
不待霍竣廷開口解釋,雙鬢斑白的她情緒激動地說:“母親求求你,竣兒,救滐兒出來!”王君蘭扯著歸然不動的霍竣廷的褲腳,她跪在地上,一聲一聲磕頭。
“你在做什麽?!”霍竣廷臉色有些難看,強忍著怒氣,眼裏被鮮血刺痛了,王君蘭每每重重地磕頭,他的心神便狠狠一震,愣在原地看著那一滴滴鮮血從她磕破了的血肉模糊的額頭上流了出來,二十年不見,竟然是這般,相見不如不見,骨肉相連,他的心裏被狠狠地刺痛了,渾身冰涼涼的。
“竣兒啊,母親雖不知你們兄弟兩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他畢竟是你的親兄弟,你怎麽能容忍親弟弟坐在暗無天日的牢裏,求你,求你救救滐兒!!”說完,她又是重重一磕,從滐兒出生,她便就離開了,這些年來,心裏最愧疚的還是離開尚在繈褓裏的小兒子。
“你先起來。”
“你若不答應,我便不起!”
“王君蘭,二十年來,你為我做過什麽?!!你一回來便要逼我?”霍竣廷紅了雙眼。
“他是我的兒子,你的親兄弟,這怎麽會算是逼你?”她顫巍巍地說出聲。
“嗬嗬……,親兄弟……”霍竣廷嘴角綻開一抹諷刺笑容。
夜色深深,所有人都入了睡眠。
下班回來的霍竣廷寸衫上殘留著女人的香水味與口紅,他煩躁地扯開領帶,走向冰箱,拿出幾瓶烈酒便猛烈地灌入口中。
攤在沙發上的他並沒有開燈,黑暗中,一雙泛著絲絲淚珠的眼眸眼神閃爍地眨著,紅色的酒精液體滑入胸膛。
無力的雙手再也無法握住紅酒瓶子,瓶子碎片滑落在地,紅色的液體似欲望似血液。
黑暗裏,一抹小小的身影木訥地走向睡熟的男人。
她撿起碎酒瓶,尖銳的碎片劃傷了她纖細的手指,血一滴滴地混入紅酒裏,眉一皺,暗下狠心,手起碎片卻沒有落。
黑暗裏有雙粗糙的手緊緊拽住了她欲行凶的手,眼裏透露出濃濃的戾氣與殺氣,緊緊捂著她的嘴唇,拽著她離開了。
無人的角落處,王君蘭看向夏鑠的眸子有著濃濃的戒備:“你是何居心?!”
“嗬嗬,是何居心?你不是瞧見了嗎?”夏鑠掙脫開王君蘭的手,眼裏定定地看著手心裏的酒瓶碎片,血一滴滴地墜落在草地上。
“蛇蠍婦人!他待你如此之好,你竟然恩將仇報?!!”盛怒的王君蘭想也不想便絲毫不留情麵地甩了夏鑠一把掌,那一把掌幾乎令夏鑠站立不住,眼前暈暈的,感覺有無數顆小星星在眼前晃啊晃。
“恩將仇報?”她捂著被打得通紅的半邊臉,眼裏露出諷刺,:“這一句話你應該對霍竣廷說才對!!”
“你!!”王君蘭氣得顫巍巍地指著夏鑠,心裏氣不過,揮手便朝她的另一邊臉甩去。
“我也不是你想打就打的!”夏鑠狠狠地提了王君蘭的膝蓋,露出牙齒,陰狠狠地朝王君蘭幹枯得如老樹枝的手咬去。
“小賤人!”王君蘭想要大聲喊疼,可又怕惹來旁人,引起懷疑,便忍著,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懸浮著,她心生一急,重重地將甩開夏鑠。
跌倒在地的夏鑠,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
她顫抖著伸出手來觸摸臉上黏糊糊的液體,見是血,她先是恐懼,後來便笑了,笑得癲狂。
王君蘭哪想到那個地方會有一顆小石子,恰巧就讓這個小賤人的臉被石子劃傷了!
心裏想著,與其等霍竣廷發現,不如來個一不做二休,殺了她!
王君蘭如毒蛇般的眼睛惡毒地盯著夏鑠,身影緩緩靠近夏鑠,手指緊緊勒著夏鑠的脖頸:“我送你去見閻王!”
此時雷電交加,大雨刷刷地打在兩人身上。
“你……”夏鑠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渾然無力,臉上的眼淚與血水混合著雨水流下。
“你放心,每年清明過節,我一定會給你燒紙錢,你就放心去吧!”王君蘭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幾乎欲凹陷出來,麵目猙獰,手狠狠地掐出夏鑠的脖頸,活生生地在留下了一道道勒痕。
“王君蘭!!”不知何時莎瑪出現在了現場,雨水打濕了發絲,她的眼神帶著狠戾。
“你要阻止我?!”王君蘭怒視來人,見是有過一麵之緣的莎瑪,臉上害怕東窗事發的恐懼不由減了大半。
“390組織自成立以來,從未放過禁地裏的人出去。這次你與夏鑠不但出了禁地,還恢複了自由身,其中蹊蹺,你難道就不曾懷疑?”莎瑪眼神斜睨著臉色漸漸慘白的王君蘭。
她踉蹌地跌落在地,臉上沾染上了些許汙泥,似個小醜般愣在地上,聲音顫抖著說:“你是說,軍長保她?”
“不然,你以為呢?”莎瑪投以意味深明的笑容,瞧了眼早已暈死過去的夏鑠,搖曳著曼妙身姿優雅從容地離開了。
傭人們發現夏鑠與老夫人不見後,便急忙忙地四處尋找。
霍竣廷奔跑在雨夜裏,聲嘶力竭地喚著:“鑠兒!!”
“小姐!!夫人!!”傭人們亂成了一團叫喊著。
待霍竣廷滿臉是汗地找到她們時,他被眼前之景色嚇住了,一時之間不知先扶何人。
雨水衝刷著血水蔓延到了霍竣廷的鞋底,紅色令他幾乎呼吸窒息。
一把刀子插在王君蘭的腹部,血早已幹涸,她死不瞑目,睜著大大的眼睛,全身已經僵硬。
“媽!!”霍竣廷緊緊捂著頭。不願意相信前一秒還活生生的人,怎麽下一秒便冷冰冰地躺在這裏,崩潰地跪在母親身邊。
小心翼翼地觸摸著王君蘭憔悴不堪的傷口,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地墜落:,聲嘶力竭地怒吼出聲“啊!!啊!!”
傭人們急急地湧了下來,見到此情此景色,不由嚇破了魂,捂著嘴不敢驚叫出聲。
夏鑠是被葬禮奏樂聲吵醒的,虛弱的她拉開窗簾,見天空下著綿綿細雨,感覺頭疼疼的,使勁揉了揉額角,昏迷前的記憶鋪天蓋地地襲來,令她躲閃不及。
她的腳軟綿綿的,使不上任何力氣,一步步地走向樓底,見許多陌生的人群集聚一堂。
人們無不披麻戴孝,花圈擺滿了整間屋子,她被此情此景嚇了一跳,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急急地奔到靈堂前,見高堂上掛著一張死人相片,黑白照片裏的人正是王君蘭!王君蘭死了?!
她感覺體力不支,重重地跌倒在地,茫然地看著四周的白色麻布與低著頭哭泣不止的陌生人。
人群裏的一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了她,那個人是她的夢靨,噩夢!
她害怕得顫抖,不為別的,就為他滿臉戾氣,想要將自己置身死地的目光,她就沒來由地害怕,害怕得不能自己。
“夏鑠!!”人影已經近在咫尺。
“你……”夏鑠指著眼前的那張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顫巍巍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身體十分僵硬,舌頭就像是打了結,無法說出多餘的話。
“你跟我來!!”他拖拽著夏鑠穿著睡衣的身體。
“不……我不要跟你走……”拚命地掙紮,頭發亂了一地,裏衫早已被冷汗沁透,無言的哀愁襲上心頭:“不……求你發發慈悲救救我吧……求求你了……”她哽咽得不成句。
“不要逼我!”眼前的男子雙眼通紅,布滿了血絲,舉動瘋狂至極,粗魯地拖著夏鑠死死不肯離開的身子一下兩下地朝外走去。
“放開我!你究竟為什麽這樣對我?”她質問著眼前凶神惡煞的男子。
“……”